第30章 田莊與宅院
次日,徐澄便接到了封侯的聖旨。
食邑千戶,授田二十頃、宅六座,黃金萬兩、絹帛千匹。除了這些封賞之外,皇上還特意給了徐澄一個月的假,說是讓他留在府裏與家人及親友好好慶祝一番。
這很不符合邺朝大律,宰相怎能離職一個月?但這是皇上的心意,徐澄自然要乖乖領旨,還得感恩戴德。因為如此,還惹得其他大臣們羨煞不已,暗地裏妒紅了眼的也不少。
徐澄去皇上的寝殿謝恩時,皇上話裏話外都透露着一個意思,那就是歷朝凡是帶官位且封侯的,特別是被封安樂侯的,已經不必每日上朝了,并且把官職內的事務分出去一部分,目的是減輕其負荷。
徐澄立馬磕頭謝皇上大恩,并主動交權,說道:“臣近來也覺身子疲乏,有些事确實應付不過來。以後臣就不去軍機處了,只過問內閣與六部各事宜,不知皇上是否肯答應?”
皇上心裏樂開了花,嘴上卻憐惜道:“若沒有愛卿每日為朝政操勞,朕真的如同失了臂膀啊。爾懷天妒之才,閑之甚是可惜。可是朕若再不讓愛卿喘口氣的話,累壞了以後誰來為我大邺效力?”
徐澄展露謙恭的笑顏,“皇上過譽了,無論何時何地,只要皇上一聲令下,臣必定鞠躬盡瘁!”
皇上大笑,命人布上酒菜,與徐澄一起吃肉喝酒,痛飲十幾杯,看似彼此都喝得暢快得很。
接下來七日,宰相府先是辦了一場慶封宴,親朋好友與同僚都來了。之後又辦了一場家宴,寶親王妃攜寶親王而來,二爺徐澤也帶着妻妾兒女們來了,就連太夫人的眼中釘伍氏也帶着徐修遠和徐蕪來了。
太夫人此前立誓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将伍氏他們娘仨趕出老國公府,可是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她反而對此事看淡了。
兩場宴席過後,徐澄每日除了早晚會去翠松院看望太夫人,其他大部分時辰都會呆在至輝堂。他一般是與李妍共用晚膳,也有兩次去了秋水閣與紀姨娘共用。
但他未歇在她們的房裏,每次都是用完晚膳閑談幾句便走了,很匆忙的樣了了。轉眼半個月已過,紀姨娘又去了皇宮一趟,确定自己懷有龍嗣後,她更是喜不勝收,開始着手準備讓徐澄去她房裏歇夜的事了。
這一日,眼見着快到用晚膳的時辰,紀姨娘遣迎兒去請徐澄,她還備好了徐澄平時愛吃的菜,當然還有助興的酒,今夜無論如何也要讓徐澄歇在她的房裏。她也知道徐澄自從焦陽城回來只在李妍那兒歇過一夜,這半個月來他都未碰女人,今夜之事肯定會水到渠成。
可是過了一會兒迎兒便來禀報,說老爺已經去了錦繡閣。紀姨娘鎖眉尋思片刻,道:“不急,老爺今夜肯定會照常回至輝堂,到時候我肯定有辦法請得他來。”
晚膳還未上桌,徐澄與李妍坐在炕桌兩旁說些家事。徐澄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冊子,遞給了李妍,慢慢道來,“夫人,皇上賞的那些田莊與宅院都交由你來管罷,咱府只有一位林管事根本忙不過來,我已經命人請了一位齊管事去田莊幫忙,之所以不想請大管家來全權代管,是因為我還是比較放心你親歷親為。出了章玉柳這一事,咱府的家産可不能再出事了。”
李妍翻閱了第一頁,看着這些田莊與宅院的詳錄,心裏還真有些打鼓,她能打理好這些麽?
徐澄瞅着李妍的眉眼,似笑非笑,“可不能随意打理,最好能有個好收成。”
李妍雖有些心虛,但還是裝着很有信心的樣子點着頭,忽而問道:“除了打理田莊與宅院,我還能開幾個鋪子麽?昨日我與崔嬷嬷去南面的坤寶街逛了逛,見許多商鋪的生意都很興隆,說不定開鋪子比田莊來錢還要快。”
徐澄眉頭稍動,“你有興致做這些?”
李妍笑了笑,“只要老爺同意,我就試試。”
徐澄眼角露有笑意,說道:“如此甚好,希望夫人旗開得勝,多為府裏掙些銀子。”說到此處,他眼睛眨了眨,接着說,“章玉柳明日就要被發配西南了,李慶一家今日也已經出府,府裏沒有大帳房可不行,我已經為你找好了一位大帳房,名叫殷成。他……是從祈峨山來的,到時候你跟大家就說殷成是你找來的,因為他與你表舅家的一位遠房侄子是同鄉,說出來大家能信服。”
表舅家的一位遠房侄子?李妍聽得有些暈,這是徐澄編的,還是真的?
徐澄又道:“以後凡是齊管事與殷成動用大筆銀兩的時候,只要出示我批的字,你就不要過于細問,肯定是我大有用處,你也不要向任何人聲張。”
他見李妍的神情有些不悅,忙解釋道:“我想私下裏在瀝州建一處與侯位相匹配的府邸,既然我已是安樂侯了,就想再過幾年便遠離京城去享樂人生。我現在仍處宰相之位,倘若過早讓皇上與那些朝臣們知曉了我的安樂之心不太妥當,還望夫人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此事。”
他抓住李妍的手,緊緊地握着。李妍知道徐澄還不是非常信任她,所以才拿這些話來應付她。
徐澄見她怔怔地望着他,雖然她沒有細問他的事,可是那種疑問的眼光和以前是一樣的,她渴望着他說些掏心窩子的話。
徐澄比誰都清楚,多告訴一個人,便多了一份危險,何況李妍知道了,對她沒好處,只會讓她更煩憂。
他再次握緊了李妍的手,“夫人,這麽些年來,我一直為邺朝除奸平叛,樹敵太多,咱們總該為自己留條後路不是?只要無人犯到咱們的頭上,咱們就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日子,你千萬不要憂慮過多。”
雖然他沒有具體說什麽,但對于他來說,這也算是知心話了。李妍懵懵懂懂地點頭,“老爺放心,我……都懂。”
徐澄微笑,捏了捏她的手。這一笑,少了一分威嚴,多了一分溫情,深遂的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
接下來他又垂眉尋思一事,然後又幽望着她,說:“你……給蔣子恒寫一封信罷,他年過二十八卻不肯成家,他的爹娘都快急出病來了。只要你願親手給他寫一封信叫他趕緊成親,他肯定會高高興興地娶妻生子。”
李妍疑惑,問道:“老爺如何知道這些事,蔣子恒如今在何處?”
徐澄壞笑道:“夫人放心,我上次只是那麽随口一問,并不是疑心你,我知道你心裏從未有過他。他現在身處祈峨山,殷成就是他手下的人。你寫好了信,我會找人替你将信送到蔣子恒的手裏。”
李妍本想問他為何要關心蔣子恒的事,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兩人一起用過晚膳後,徐澄與李妍下了一盤棋,李妍輸得很慘。徐澄笑道:“夫人的棋藝仍是沒有長進啊。”
李妍紅着臉道:“棋藝這玩意還是要靠天賦的嘛,老爺禀賦甚高,我自然是如何用功也趕不上的。”
徐澄放下棋子,望着李妍的眸子試探地問:“夫人今日身子可方便了?”
李妍微微一顫,手裏的棋子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彎腰到桌子底下尋找。待她找到了棋子,她心緒也平複下來了,淡然一笑,答道:“已經方便了。”
李妍以為徐澄會因此而留宿錦繡院,沒想到徐澄先是開心一笑,緊接着便是一臉的哀愁之色,沉聲道:“夫人,太夫人這兩日身子大不如前了,你給她請安時她一直強撐着,你沒能察覺出來。趁她意識還清醒,現在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她罷。”
李妍心中一凜,聽他這意思,太夫人是真的活不長了。
他們兩人一起相伴着去翠松院,不讓崔嬷嬷等人跟着,沒想到在途中卻遇到了打扮得極為美麗妖嬈的紀姨娘。紀姨娘遠遠瞧見他們,便腳下一崴,然後倒地哭了起來。
李妍見如花似玉的人這麽突然倒了下去,吓得禁不住“啊”了一聲,她以為紀姨娘是真的不小心威腳了。徐澄卻不動聲色,對李妍說:“夫人,你先去翠松院,等會兒我再過去。”
“哦。”李妍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可是她忍不住回了頭,見徐澄朝紀姨娘走去,不知為何,她心裏又泛起了一股濃濃的酸味。
再往前走兩步,李妍又回了一次頭,見徐澄扶起了紀姨娘,還朝至輝堂走去,李妍徹底邁開大步子走了,再也不肯回頭。
徐澄将紀姨娘扶到至輝堂門前,紀姨娘忽然住了足,不肯進去。她知道徐澄從來不在至輝堂碰女人的,便挽着他的胳膊說:“老爺,你扶妾身回秋水閣罷,你都好久沒去看過妾身了。”
徐澄笑了一聲,“前日我不是去過了麽,還與你一起用了晚膳的。”
紀姨娘撒嬌道:“老爺,妾身日日挂念着你、思念着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你倒好,這麽久只陪妾身用過兩次晚膳,莫非老爺心裏有了外面的女人,不願正眼瞧妾身了?”
徐澄仰脖子一陣大笑,笑過之後他仍執意要進至輝堂。他背着手往裏走時,嘴裏還說道:“你倒是一點沒變,總是扯些不着五六的東西。”
紀姨娘拽徐澄的袖子,急道:“老爺,你就真的不肯去一趟妾身的秋水閣麽?”
徐澄回頭意味深長地說:“至輝堂是由我說了算的地方,無論你想用甚麽或是……幹甚麽,只要我不攔着你,你又何必着急?”
紀姨娘見徐澄說話時語氣暧昧,眼神閃爍,其意再明白不過了。她心裏禁不住一陣蕩|漾,立即跟了進去,此時連剛才崴的腳也好了,走起路來利索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