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宣和九年，新一輪的選秀即将開始。
自宣和五年蕭淑妃和蕭貴妃分別誕下大皇子李澤和二皇子李佑，這後宮中便無人敢與蕭氏女作對。哪怕是過去仗着自己生下兩位公主的許充容和陳婕妤在這幾年也老實了許多。
許充容和陳婕妤就算是再蠢也知道，在這宮裏皇子比公主貴重，蕭淑妃不僅是大皇子生母，這五年裏論帝寵也無人能出其左右。何況還有一個蕭貴妃和二皇子，她們又不是瘋了，要上趕着去找死。
另外在宣和七年的時候，蕭淑妃又誕下三公主李知願。這位公主一出生，還沒什麽奇特的。可是自打這位三公主滿了周歲之後，那榮寵一下子就超過了自己的一衆兄弟姐妹了。
大皇子今年也四歲了，陛下安排了師傅給大皇子還有二皇子啓蒙，所以在兒子離開長樂殿後蕭因便去蕭蘭的的春安殿。
“今日知願又是被陛下接走了？”蕭蘭看着悠閑的讓宮女給自己染指甲的蕭因問道。
“恩，昨兒就被陛下接走，說是今日晚間的時候再送回來。”
蕭因雖然對于陛下如此寵愛自己的女兒也很詫異，但是獲利的是她的女兒，所以她也不準備去刨根問底了。不管陛下因為什麽對待知願如此特殊，只要不會傷害到知願她便不會過問。
“明日你若是無事，便于我一道去閱選秀女吧！”
蕭蘭打量着蕭因平和的面容，這幾年許是阿因想通了，對待孩子也不似從前那般冷心冷清，私下時好歹有了幾分做母親的樣子。蕭蘭也說不清楚阿因現在的變化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一次有什麽好選的，哪些人進宮，哪些人落選不是早就注定好了嗎？”之前幾次選秀都被陛下用因政事繁忙，無心選秀這個理由給推了。這一次選秀能進宮的基本上都是內定的，還有什麽好選的。
“你還是上心一些，今年崔氏四娘也進宮了。只是不知道最後會是個什麽位分。”
蕭蘭皺眉，打從去年開始世家就已經開始向陛下示弱，自打進入宣和九年之後，陛下将權利收歸到自己手上，世家敗相已顯，以崔氏為首的各大世家為了保存實力就已經開始陸續向陛下投誠。
清河崔氏四娘入宮，現在能得到什麽位分還真不好說。如果說崔氏嫡女是與她們一年入宮的，當初怎麽也能得封三夫人之一，但是如今宮中高位已經被同她們那一年進宮的妃嫔和潛邸的舊人占據得差不多了，崔四娘恐怕此番進宮并不能得封高位。
只是崔氏女進宮恐怕也不是想做一個地位低下的妃嫔，如今陛下沒有立後，今年參與選秀的世家女恐怕都是沖着後位來的。
只是以蕭因對他們這位陛下的了解來看，陛下內心肯定是不願意立世家女為後助長世家氣焰的。只是不管陛下是個什麽心思，她們姐妹兩都要警惕清河崔氏女。崔氏和蕭氏這些年多有龌龊，雖然不至于不死不休，但是她們姐妹二人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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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放心吧，你看我什麽時候出過差錯呢。”蕭因并不擔心崔四娘的事情，這宮裏有人比她們姐妹兩更忌憚崔四娘，也更恨崔四娘。所以在崔四娘的問題上，她們根本就沒必要髒了自己的手。
“姐姐若是不放心，明日我和你一同去就是了。”蕭因雖然對閱選秀女一事不感興趣，本來明日也不準備去，但是看着自家姐姐這樣子，她想着自己還是去一趟好了。
“明日除了你我二人，德妃和賢妃也會去。德妃我到是不擔心，只是賢妃這幾年愈發不着調了，只希望明日她不要鬧什麽幺蛾子。”
提起賢妃，蕭蘭也感到有些一言難盡了。有時候蕭蘭都忍不住感嘆，這宮裏還真容易讓一個人産生變化。
“賢妃哪是不着調，而是已經瘋魔了。”蕭因想起賢妃就忍不住冷笑，賢妃是真的瘋魔了，在自己和姐姐誕下大皇子與二皇子，隔一年自己又生下三公主後就徹底瘋魔了。
如今這宮裏誰不知道，賢妃一天到晚的求神拜佛，至于她為何求神拜佛這宮裏的女人都是明了的，不就是為了求子嗣。除此之外，賢妃的精力就花在了怎麽惡心自己和姐姐上。
只是蕭因這些年也懶得和她計較，沒看見自從賢妃瘋魔之後，陛下已經很少往她宮裏去了嗎？
只是誰讓賢妃臉皮厚呢，三天兩頭的在後宮和陛下偶遇。
“三皇子那邊阿因你也要注意一下，如今是我在總管後宮，若是三皇子那裏出了什麽差錯，賢妃和韋順華就要往咱們姐妹頭上潑髒水了。”
三皇子李易生母乃是一位才人，本是翠微宮的一名宮人，宣和七年陛下酒後幸安氏，把安氏安置在鄭德妃宮裏後，陛下便把這人給忘記了。哪知這安氏運氣好，居然懷孕了，十月後瓜熟蒂落誕下三皇子。
安氏誕下三皇子，陛下才封了她一個才人的位分，只是孩子是阿因在養着，陛下不許安氏接近三皇子。最開始安氏得知自己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小皇子居然被陛下抱去給了淑妃，安氏一直鬧騰。
最後陛下下令，安氏若是再鬧騰便把她打入冷宮，這才把安氏吓住了，安分了一段時間。只是後來安氏便投靠了賢妃還有韋順華，時不時的給阿因添堵。
蕭因對待自己生的大皇子，情分也就那些，對着三皇子尚且不會母愛泛濫，何況是非她所出的三皇子。
當初陛下把三皇子交給自己的時候，蕭因直接就讓蒹葭看着安排了。如今一歲多的三皇子身邊全是蕭因和陛下安排下去的人。
蕭因養了這個孩子一場，可不是為了別人養的。聽了姐姐的話後也是點了點頭，“以後我打算讓竹樂跟在三皇子身邊。”
竹樂是蕭氏安排來的人，總體上跟自己不是一條心的，如今把她安排去照顧三皇子正好。作為蕭氏出來的人，竹樂為了蕭氏和她自己的未來着想，不說教得三皇子和自己一條心，也會讓他遠離生母安才人。
“這事你自己做主就好。”蕭蘭沒有再所說什麽，這事阿因既然有成算，那她便不用多操心了。
蕭蘭想到最近送進宮來的消息，不知道要不要告訴阿因。若是不告訴阿因，到時候阿因一不小心情緒外洩那就麻煩了。只是若是告訴了她，恐怕這段時間她就要心神不寧了。
猶豫再三蕭蘭還是決定告訴蕭因，“阿因，四哥哥上個月立下大功，如今北境的戰事暫時結束了，所以陛下下旨讓北境立下大功的将領回京受封。”
倉促之間聽到這個消息蕭因整個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北境将領入宮受封，這些人當中應該有四哥哥了。
自宣和四年四哥哥參軍後便一直在北境，這幾年北境常有小規模的戰争爆發，四哥屢立奇功，已經是正五品的寧遠将軍了。開春的那場戰事中又立下大功，此番回京受封，也不知會授予什麽官位。
“北境終究是危險了些，四哥就沒想過留在京城嗎？四哥終究也是蕭氏的人，想要留在京城謀一個官位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蕭因好似沒有多想什麽，非常平靜的看着蕭蘭。只是熟悉她的蕭蘭卻知道此刻蕭因的內心恐怕是一點也不平靜。
“叔父此前問過四哥的意思了，他不願意的。”
蕭因聽到蕭蘭的話袖口裏的手瞬間捏緊了，如今北境局勢已經如此緊張了，若是再在北境待下去，蕭因真的怕哪一日自己就收到他的噩耗了。
如今朝中并不缺将領，大秦開國才多少年，那些開國将領如今都還在，又不是缺了一個四哥北境的戰事就贏不了了。戰争一觸即發，此番陛下召将領回京受封。恐怕這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是為了部署北境兵力。
只是蕭因知道四哥的性子，他不會回來的。
“阿因，我告訴你只是希望你知道這個消息，我們已經多年未見四哥了，也不知道四哥如今怎麽樣了。待陛下宴請北境将領，我們可以請陛下允許咱們見四哥一面。”
蕭蘭看蕭因如此難受，終究是不忍心，便提議在蕭松歸京後找機會光明正大的見一面。他們終究在名分上是兄妹，就算見一面也沒有人會聯想到這其中得秘密的。
蕭因聽了蕭蘭的提議雖然很動心，但是一想到見一面後，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就搖了搖頭。“還是不要見了，後宮妃嫔還是不要和前朝将領有過多的牽扯，免得到時候又成了別人攻擊我們的把柄。”
蕭蘭看着說完這話後一言不發的蕭因有些心疼。
此刻蕭因心裏也難受，難受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可是此刻在春安殿，她們姐妹說話的時候并沒有把其他人打發出去，人多眼雜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給自己留下後患，所以此刻蕭因就算是再難受也得忍住。
本就是無緣無分之人，如今何必多想。
蕭因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她和蕭松本來就無緣無分，哪怕是蕭松的母親沒有嫁給蘭陵那邊的叔父，他們兩人也沒有緣分的。
蕭因從小就知道，她一出生就被定給了江左顧氏少主，未來是要嫁給顧氏少主顧琮，成為顧氏宗婦的。從小她就接受了杜陵蕭氏和江左顧氏的培養，哪怕是後來情窦初開喜歡上蕭松，她也沒忘記自己的使命。那時候她告訴自己喜歡一下就行了。
可是後來顧氏遭難，杜陵蕭氏退婚。蕭因才萌生了幾分希望，可是哪知道轉頭就被逼着入宮。直到現在蕭因都能想起來那段時間自己在人前是多冷靜，在人後又是如何的歇斯底裏。
如今時過境遷，蕭因還是沒能忘記那種感覺。
蕭因雖然嘴上說着不在乎，但是從春安殿回到長樂殿後立即找來了蒹葭，“等北境将領受封回北境的時候，安排人和寧遠将軍一起回北境去。告訴那人，好好保護寧遠将軍。”
“娘娘放心，奴婢會安排下去的。”蒹葭跟在蕭因身邊多年，她知道蕭因每次安排自有她的道理，所以如今蕭因安排她做事，她不會多問而是直接去做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只希望四哥千萬小心。”蕭因低聲呢喃的話語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她到底說了些什麽，而跟在她身邊的蒹葭也從來不去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