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後宮自那日請安之後着實安靜了一些日子,這麽安靜的後宮日常到是讓蕭因有些意興闌珊了。
往日裏,許充容和陳婕妤總是會鬧些事情出來,讓自己解悶。
那日之後蕭因聯合蕭蘭在後宮清理了一大批人,趁着蕭蘭和蕭因無暇顧及,有人趁機想要害大皇子和二皇子,蕭因又如何會放過這些人。
幸好竹樂機靈,那日沒給那些人機會,不然大皇子和二皇子就危險了。
“娘娘,咱們和貴妃娘娘手底下的人查了這麽久,還是沒能查到背後的人!”蒹葭有些生氣,她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手底下的人居然這般無能,花了這般多的時間,居然沒查出一點有用的東西來。
“查出來又如何,左右不過是後宮妃嫔。這人既然出手,而這一次又沒能得償所願,那肯定是還要找下手機會的,本宮就等着她露出馬腳來。”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這麽狠心的針對兩個孩子,但是在宮裏有可能會動手的也就那幾個罷了。
“你和阿姐都在查,既然都沒查出來,想必那人已經掃好尾了,暫時不必盯着這事,陰溝裏的臭老鼠,總有一天會迫不及待的跳出來的。”
“現在你們最重要的任務是盯好大皇子和二皇子身側的人,絕不能給這暗地裏的臭老鼠再動手的機會。”
“奴婢明白。”
處理了這事之後,蕭因便有些想彈奏自己新學的曲子了。最近只要得了空,蕭因就喜歡在長樂殿的那棵海棠樹下彈琴。
蕭因從小受外祖陸氏一族的影響頗深,尤其擅琴。幼時更是得外祖母親手教導,一手琴藝出色至極。
擅琴的人都愛琴,不過讓蕭因感到可惜的是,當年她及笄之時外祖母送給自己的焦尾琴已經丢失了。
當然了,那焦尾琴不是傳說中的那架五大名琴之一的焦尾琴,可也是陸氏祖上親手所制,與那傳說中的焦尾也是差不離了。
當年外祖母把琴送給自己的時候,還惹得幾個表妹醋了許久。自己收到這架琴之後也很是珍惜,可惜後來因為意外丢失了。
這些年因為焦尾丢失,蕭因也沒有找到一架滿意的琴,後來帶進宮來的也是父親幫她買來的一架琴。不過雖比不上外祖家送來的那一架,但是也是難得的好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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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蕭因實在是悶得不行,想了想就讓宮人把琴給她搬到海棠樹下,彈琴打發時間了。
“娘娘,陛下今日在前朝接見北境回京的功臣,聽說今晚還要再太液池設宴會北境大捷的功臣慶功呢。”白露急匆匆的走到蕭因身側禀報這個好消息。
最近幾日娘娘的心情都不怎麽好,白露知道這個消息肯定能讓娘娘高興,所以在得到消息後就趕緊回長樂殿禀報給淑妃。
蕭因聽到白露的話,整個人都愣住了,之前就有消息說陛下召北境功臣回京城了,自己也收到了北境那邊傳來的消息,算算時日四哥他們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回來了。
“白露,為本宮梳妝,本宮要去春安殿見姐姐。”蕭因臉上綻開了一抹笑容,雖然很淺但是白露還是看到了。
這些年裏,蒹葭和白露等人也漸漸清楚了自家主子的心思。最初的時候,蒹葭還為他們家公子抱不平,可是被白露給堵了回去了。
公子已經不在了,娘娘入宮多年。在娘娘喜歡上皇帝,和喜歡上其他人,白露寧願娘娘愛上的是其他人。
畢竟若不是皇帝,公子也不會死。
一衆宮女聽到自家娘娘讓梳妝之後,動作迅速的為蕭因梳頭化妝。一切準備就緒後,蕭因就往蕭貴妃的春安殿去了。
這宮裏盯着蕭淑妃的人不少,在得知蕭淑妃往蕭貴妃的春安殿去了,其他人也就沒多關注了。
這貴妃和淑妃乃是姐妹,平日裏淑妃也沒少往貴妃宮裏去,所以這事已經不值得她們花費精力去關注了。
在蕭因急匆匆趕往春安殿的時候,蕭蘭也收到消息了,只是蕭蘭在收到消息後沒高興多久便眉頭緊鎖。
“娘娘,您何必如此憂心,在宮裏這麽多年,您看淑妃娘娘何時出過差錯。”
如意看着貴妃娘娘緊皺着眉頭忍不住勸解,“何況四郎君也不是那般沒腦子的人,娘娘您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不是本宮杞人憂天,而是、、、”剩下的話蕭蘭說不出口,這春安殿終究不是安全的地方,若是傳到了陛下的耳目那裏,後果不堪設想。
蕭蘭雖是清楚阿因的性子,知道她不是那等會被感情沖昏頭腦的人。可是如今多年未見,萬一阿因或者四哥不小心露出馬腳了,那時要如何是好。
這宮裏都是人精,但凡他們露出一絲馬腳,就有人能抽絲剝繭找到他們想要的真相。
如今她和阿因可都輸不起!
宮裏一衆妃嫔對自己和阿因早就虎視眈眈,她們就等着自己和阿因犯錯呢!
這次絕對不能讓阿因和四哥見面,絕對不能。
蕭因到春安殿的時候,蕭蘭正在煩惱今夜太液池陛下設宴一事。作為相依為命幾年的姐妹,蕭因輕而易舉就知曉蕭蘭此刻在煩惱些什麽。
“姐姐何必憂心,妹妹什麽時候讓你失望過?”
蕭因款款走來,蕭蘭看着面帶笑容的蕭因,可是熟悉蕭因的她卻清楚的看到了蕭因掩藏在笑容底下的苦澀。
“姐姐今日去太液池赴宴,若是陛下問起我來,就說我身體不适,不能去赴宴了。”
蕭因死死的掐住蕭蘭的手腕,“姐姐,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蕭因強顏歡笑,這一切本就是一個錯誤。“四哥從北境回來立下大功,可惜我這個做妹妹的無法當面祝賀四哥高升了,我的一番心意麻煩姐姐轉達。”
蕭蘭聽了蕭因的話後像是不認識蕭因了一樣,這些年阿因一直放不下,如今為何好似要放下了。
難道是這幾日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所有人都退下,本宮與淑妃有要事商量。”蕭蘭想要問清楚蕭因到底是怎麽想的。
“好了,宮人都退下去了,你為何做這個決定?”蕭蘭不相信蕭因這麽容易放下,若是放下這麽簡單,那她也不會這些年一直都對過往念念不忘。
“為何做這個決定。”蕭因呢喃後苦笑兩聲,“為何不能是我将過去的錯誤糾正了呢?”
蕭因閉上眼,思緒一下子回到了那年夏天。
“阿松,這個是陸家妹妹,阿娘給你求來當媳婦好不好?”
“好啊!”
少年拉着小女孩,笑得那樣燦爛。
後來少年護送蘭陵蕭氏嫡長女抵達杜陵,看到了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
“陸妹妹,你怎麽也在杜陵?”
“這位公子認錯人了,這是我杜陵蕭氏嫡長女蕭因,不是陸家的小娘子。”
“我不會認錯的,陸妹妹,我是你阿松哥哥呀,我們在陸家見過的。”
少年固執的拉住少女,想要從她的嘴裏聽到那聲熟悉的阿松哥哥。可是少年最終還是沒能聽到他想要聽的,蕭因至今也忘不了少年失望的眼神。
“如果那年在江南不曾見過,或許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蕭因閉上眼可是眼淚卻不争氣的落下來了。
“如今我已入宮為妃,他亦有了一份好前程,何必攪和進來呢。”
蕭因想要放下,她的未來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結局好一點将來便老死宮中,結局差一些将來可能得到一杯毒酒。
“是啊,我們已經入宮為妃了,是該忘了。”蕭蘭看着蕭因的側臉想到自己的過往也有些也感同身受。
她們姐妹兩生來就是蕭氏女,這被蕭氏金尊玉貴的養大,輩子就算是不進宮恐怕都不能嫁給自己所愛的人。
何況秦律還規定了良賤不能通婚,同姓不婚的原則,就算是不入宮,恐怕她們都注定要嫁入某一戶豪門大族,成為當家主母,這一生都不能得償所願。
“姐姐,今日出了這個門,咱們都要放下,不然最後我們只能死在這深宮裏了。”蕭因收起自己內心的酸澀,她是飛揚跋扈的蕭淑妃,不能哭的。
“好,我們都要忘了才是。”蕭蘭苦笑着答應了蕭因,只是眼底卻是淚光閃爍。
既然不是同路人了,往後便不要再有任何聯系了。做了幾年的夢,哪怕是入宮後也沒有醒來,現在也是該醒了。
淑妃今日歡歡喜喜的去春安殿,本是想要和自家姐姐分享關于四哥的好消息。可是最終離去的時候臉上卻盡是苦澀,在踏出宮門的那一瞬間,白露看到淑妃臉上的苦澀瞬間隐去,臉上帶着笑容踏出了春安殿的宮門。
北境大捷,陛下在太液池設宴宴請功臣,只是很快就有人發現,這麽重要的場合,備受陛下寵愛的蕭淑妃居然沒有出現。
“淑妃為何遲遲不來?”李璧皺眉,往日這種宴會,蕭淑妃絕對不會缺席的,今日這是怎麽了,宴會已經開始了蕭淑妃居然還沒有來。
“陛下恕罪,臣妾忙着布置宴會的事情,忘了代妹妹向陛下告罪。妹妹今日身體不适,服下太醫開的藥後已經睡下了。”蕭蘭聽到李璧問起蕭因,趕緊起身替蕭因告罪。
“原來如此,那就讓淑妃好好休息。”聽到蕭淑妃身體不适,李璧到是有些擔心蕭淑妃了。
站在皇帝身後的內侍聽到淑妃不在,忍不住心情大好。淑妃不在,那他們的計劃就可以實行了。
這人後撤兩步,在一名宮女耳邊耳語一番後回到了原處,圍在皇帝身邊的宮女太監不少,所以沒有人注意到這人的動作。
“陛下,臣妾寶林何氏,願為陛下獻上一曲。”帶着幕籬的女人抱着琴緩緩走來。
女人的聲音雖不大,可是卻能讓高臺上的帝王聽得一清二楚。
李璧因淑妃不在,正有些無聊。突然冒出來一個何寶林獻曲,李璧點頭答應了,他想看看這位何寶林到底想做什麽。
在看到陛下點頭同意之後,女人走上高臺席地而坐,将琴放置在膝上便開始伸手撥弄琴弦。
本來好整以暇得看着何寶林的帝王卻在琴音響起來得那一刻臉色微變,那熟悉的曲調他無論如何也忘不掉。
與此同時,坐在另一邊的蕭貴妃臉色也是微變,神色複雜的盯着獻曲的何寶林。
蕭貴妃再是熟悉這首曲子不過了,這曲子當年在閨中時不止一次聽人彈奏過。
因為這曲子乃是顧琮所譜,那年阿因生辰,顧琮便送了這譜給阿因,譜命《海棠曲》。後來顧琮死後,阿因奏此曲,被叔祖母聽到後懲戒一番,後來阿因便再也沒有奏過此曲,蕭蘭還以為這一生都聽不到這首琴曲了,沒想到今日這何寶林居然彈奏出來了。
想到這何寶林入宮後處處模仿阿因,今日又奏了這《海棠曲》蕭蘭便再也忍不住自己對她的厭惡之情。這女人如今為了獲寵真是毫無底線可言。
“這曲子叫何名字。”李璧目光灼灼得看着那女子,視線似要穿透幕籬。
“回陛下曲名《相思》。”女子停下自己手上的動作,恭恭敬敬的行禮回答帝王的問題。
幕籬遮住了女子得臉龐,李璧不知道女子是何模樣,可是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
“你叫什麽名字?”
“臣妾何妙言,小字阿離。”
蕭蘭起先不在意,可是她是在場距離陛下最近得人,當陛下接二連三得問這何寶林得問題,蕭蘭知道有什麽不在她們控制中的事情發生了。
當李璧聽到“阿離”二字時,整個人愣在那裏。阿離,這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尋找的阿離嗎?
難道上天可憐自己,終于把阿離送到自己身邊來了嗎?
現場不僅僅是蕭蘭感覺到了不對勁,其餘妃嫔都感覺到了陛下的不對勁之處。
作為女人她們很清楚陛下此刻的一舉一動代表着什麽,雖然她們也不高興突然殺出來一個何寶林得了陛下的青眼,可是只要一想到有人能夠奪了淑妃的寵愛,她們就忍不住高興。
這些年淑妃獨霸後宮,現在終于有人能出來和淑妃一争高下了嗎?
“姐姐,看來宮裏要不平靜了。”
崔修儀看着那個女子,這是今年才選秀進來的何寶林,其父乃是陛下的心腹戶部侍郎何遠。聽說當年查抄顧氏便是其父帶頭,并且這些年這人就像陛下手下的一只瘋狗,逮着人就咬。
“何止時宮裏不平靜,一旦這女人獲寵,朝中恐怕也要動蕩一番。”
鄭德妃看着那女人忍不住皺眉,她可不是韋氏和裴氏那等目光短淺的人。
何氏代表的是寒門清流,一旦對方在宮裏得勢,恐怕朝中那些寒門出身的人就要向何氏一族靠攏,與世家出身的朝臣争鋒相對。
若是早知道會是如今的局面,她們說什麽都不會讓這女人出現在陛下面前。
如今她們無力阻止,只能看着陛下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女人,掀開女人面前的幕籬。
李璧看着眼前的女人,炙熱的眼神慢慢冷卻。這個女人雖然一舉一動都很像阿離,并且還會彈奏那首只有阿離才會彈奏的曲子,可是李璧卻知道這絕對不是自己的阿離。
這位何寶林不過就是一個高級仿冒品,看來自己身邊的人真的是該清理一番了。
想到這位何寶林的身份,李璧轉眼就想明白了,這恐怕是何家費盡心思培養後送進宮來取代阿離的女人。
“寶林何氏,深得朕心,晉修容,賜居含冰殿。”雖然知曉了這人很可能不是自己的阿離,可是李璧想到留着這人還有用處,便忍下了滿腔的怒火。
蕭因早早服藥睡下,雖然她很清楚自己并沒有生病,可是就算是裝病也要裝得毫無漏洞才行,不然欺君之罪可不是那麽好開脫的。
早早睡下的蕭因根本不知道昨日宴會上的插曲,一大早起來便送大皇子前往尚賢館學習。
皇家的孩子早熟,大皇子一路上一直在悄悄打量自家母妃,就怕母妃會因為這宮裏的閑言碎語生氣。
“你今日似乎是有心事?”
蕭因看着自家兒子愁眉苦臉,跟個小老頭似的,在尚賢館外忍不住捏了捏兒子的臉頰逗弄他,
“哼,我不理母妃了。”皇長子李澤平日裏最是喜歡裝小大人,今日被自家母妃捏着臉頰逗弄,看着一旁忍着笑意的宮人惱羞成怒了。
蕭因看着兒子走進尚賢館之後便收起了笑意,這孩子一路上欲言又止,她如何不知道這是這孩子有事瞞着自己。
只是他還是一個孩子,不必摻和這些事情,他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跟着夫子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