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昨日宮宴上發生了何事?”蕭因送大皇子去尚賢館,回長樂殿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宮人悄悄的打量她,蕭因也不是木頭人,自然察覺到了這些視線,所以回長樂殿的後便開始詢問蒹葭等人。

蕭因為了不出席昨日在太液池設的宴會,所以裝病早早睡下,太液池宮宴上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人多嘴和她說。

到了今日,一大早蕭因就被大皇子和三公主纏着,根本來不及詢問蒹葭昨日太液池宮宴的事情。

但是送大皇子去尚賢館,這一路上這些宮人的表現讓蕭因猜測昨日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不然再給這些人十個膽子也不敢明裏暗裏的打量自己。

蒹葭作為蕭因的心腹,知道淑妃娘娘遲早會過問昨晚宴會的事情。所以早就打聽清楚昨日的宴會發生了什麽事情。

“昨日何寶林在太液池宮宴上在奏曲獲寵,晉位為修容,陛下賜居含冰殿。”

蒹葭小聲在蕭因耳邊說起了昨日發生的事情,更是将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沒有一絲一毫的隐瞞,也沒有添油加醋。

“何寶林,戶部侍郎何遠的女兒。沒想到這一屆進宮的秀女她到是拔得了頭籌,崔氏也太不中用了一些。不過崔美人應當很生氣吧?”

崔氏送女入宮,就是沖着後位去的,崔美人自己也對後位勢在必得。雖然崔氏的謀劃因為陛下的心思落了空,可是說到底崔氏恐怕也沒有徹底死心。

如今進宮的秀女,崔美人無寵,那一貫被崔美人看不起的何寶林卻一躍成為了九嫔之一。

“可知她奏的是何曲子,居然能得了咱們這位陛下的青睐,看來這曲一定相當出色了。”

蕭因還當真有幾分好奇了,到底是什麽曲子,能讓她們這位吝啬的陛下如此大方,直接讓何寶林一躍成為九嫔之一。

不過想到何寶林,蕭因覺得自己還真是沒看出來,這位進宮後膽小甚微的何氏女有如此能耐。

蒹葭走在淑妃身側欲言又止,猶豫再三後還是開口了。“娘娘,根據我們的人傳來的消息,對方彈奏的是《海棠曲》,但是陛下詢問曲名時何修容說名為《相思》。”

蒹葭作為顧氏秘衛,除了公子和淑妃,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首曲子了。

這曲子是公子那年耗費了三個月的時間才譜寫出來的,甚至還去太平寺求助了弘毅大師。公子最初将曲子命名為《相思海棠》,可是後來猶豫再三,将曲名改為了《海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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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蒹葭想不明白的是,這何修容是如何彈奏出這首曲子的,蒹葭記得這曲子的曲譜被公子送給了娘娘做生辰禮物,後來娘娘一直精心保管曲譜,并且從來沒在外人面前彈奏過,何修容又是如何學會的。

蕭因聽到《海棠曲》臉色一下便冷了下來,手上的金釵似乎都因為她手上的力道變了形狀。

“呵,何修容。立刻派人去查查她和陛下到底有何糾葛,另外去查當年顧氏一族的東西到底有多少落入何家手中,拿着顧氏一族的東西來邀寵,也要看她到底有沒有那個命去享受。”

當年何遠領着人查抄了安平侯府,當時安平侯府幾代人的珍藏,大部分落入了何遠的手中,《海棠曲》恐怕也是那時候落入何家手中的。

“何修容昨日的舉動恐怕不是臨時起意的,而是早有準備。順便查查昨日是誰幫了何氏。”

蕭因起身走出寝殿,昨日出了那等事情,姐姐當時也在,自己還是去春安殿問問姐姐。

“咱們現在去春安殿。”

何修容選秀進宮,陛下看在其父忠心耿耿的面上給了她一個寶林的位分。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才過了多久,何氏就一飛沖天,連升幾級,一躍成為九嫔之一,成為整個後宮炙手可熱的妃嫔了。

雖說如今宮裏的高位妃嫔不少,何修容在其中并不起眼,可是看看當今陛下的後宮,誕下大公主和二公主的許氏和陳氏都還只是充容和婕妤,而何氏才進宮多久,就一躍成為了九嫔之一的修容。許充容和何修容雖然同樣位列九嫔,但是算起來何氏位分在許氏之上。

此番何修容一飛沖天,最生氣的到不是後宮裏的高位妃嫔,也不是和她同一批進宮的秀女們,最生氣的反倒是許充容和陳婕妤兩人。

她們兩在潛邸之時便伺候陛下了,甚至為陛下誕下了大公主和二公主。

可是後來陛下登基,她們就只得了兩個不上不下的位分,再後來世家女入宮,大封後宮她們以為自己的位分能提一提的時候,陛下根本就沒有想起她們來,如今更是讓才進宮的何氏女壓到她們頭頂上去了,這讓她們如何甘心!

“娘娘何必生氣,不過是九嫔之一的位分,何氏不過是個修容。娘娘別忘了位列九嫔頭兩等的順儀和順容陛下還沒有封出去。若是娘娘早日誕下麟兒,這九嫔之首的位分還不是手到擒來。”

許充容昨夜便将自己所住的寝殿的前殿中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好不容易被宮女嬷嬷哄着睡了,今日一大早起來聽到何氏的人在搬遷宮殿,又開始生氣了。

許充容一生氣,她的奶嬷嬷趕緊上前勸誡。她的話好歹是讓許充容給聽進去了了,恢複了些許理智,只是奶嬷嬷知道許充容還是在生氣。

“娘娘,您想想,如今何修容獲寵,最擔心的是誰?”奶嬷嬷不想讓嫉妒毀了許充容的理智,只得繼續勸導。

“自然是蕭氏姐妹了,這些年蕭淑妃那個賤人獨霸後宮,憑着陛下的寵愛無人敢與之争鋒。何修容在太液池宮宴晉位,一看就是謀劃了許久,剛好那日淑妃稱病為未來至,淑妃如何能忍下這口氣。”

“您也說了,如今最擔心的是蕭貴妃和蕭淑妃,娘娘您就坐山觀虎鬥,讓蕭貴妃和蕭淑妃去和何修容過招,您就等着她們鹬蚌相争兩敗俱傷,您做那最後得利的漁翁。”

“嬷嬷的話到是有幾分道理,那本宮就等着蕭氏女去對上這位陛下的新寵了。”

眼紅何修容驟然得寵而失去理智的許充容在自己奶嬷嬷的勸解下,想到了何修容得寵,最着急的應該是蕭淑妃和蕭貴妃,當下便不生氣了。

比起何修容,她更嫉恨的是宮裏那兩個蕭氏女。這些年她可是受了蕭淑妃不少的氣,如今讓何修容去和蕭淑妃鬥,她樂見其成,甚至還可以助何修容一臂之力。

只是要如何把握其中的分寸,不要過早的暴露,她還要好好的想想。

在翠微宮的安城得知何寶林晉位修容,被賜居含冰殿之後擰緊眉頭。按照他和何大人的計劃,此刻何寶林已經住進翠微宮了。

到底是出了什麽差錯導致何寶林居然被賜居含冰殿。

“昨日你在現場,說說陛下看到何修容是何反應。”安城這些年被安排守着這翠微宮,沒有陛下的命令,根本不能擅離職守。

所以昨日的宴會,他根本沒能去現場看看。宴會上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要問他的幹兒子才能知道。

“幹爹,昨日我一直在太液池盯着,陛下看到何修容後有些失态,問了何修容幾個問題,便直接給修容娘娘晉位了。不僅僅是我看到了,當時在場的其他人肯定也發現了。”

安城聽了小太監的話,擰緊的眉頭并沒有放松。昨夜太液池獻藝并沒有出差錯,但是為何沒能達到他們想要達到的目的,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為了能讓何修容順利的取代那位陛下心心念念的阿離姑娘,這些年自己将消息源源不斷的傳給何大人。而何大人得到消息後更是花了很多心思去培養何修容,只為了讓她更像那位阿離姑娘。

在他看來那位阿離姑娘和陛下畫像上的阿離姑娘已經很相似了,何況他曾聽陛下的暗衛說,當年那位阿離姑娘是易了容的,根本沒在陛下面前展露真容,所以他才有膽子和何大人結盟,培養了一個替代品出來。

可是現在何修容沒有住進翠微宮,難道是陛下察覺出什麽來了。可是以陛下的性子,若是真察覺出什麽來了,恐怕現在何修容就不是何修容了。

若是将來那個叫阿離的女人出現了,自己和何遠結盟的事情就絕對瞞不過陛下,到時候自己恐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唯一的辦法就是趁那位阿離姑娘還沒有出現的時候,讓何修容牢牢的抓住陛下的心到時候看在何修容的面子上,陛下也不會過于追究此事。

“幹爹,您就別多心了。這宮裏消息靈通的娘娘,誰不知道陛下有多重視翠微宮,若是何修容現在就住進翠微宮到是會成為衆矢之的。”

小太監看見自家幹爹因為何修容沒能住進翠微宮而煩惱,直接開解起自家幹爹來。

“你小子說得也是,如今蕭貴妃和蕭淑妃把持後宮,裴賢妃、韋順華、鄭德妃還有崔修儀、崔美人等人可都是出身世家大族。若是這個時候何修容直接住進翠微宮,到是會讓這群互相不睦的世家妃嫔同仇敵忾,一起針對何修容。”

安城心裏雖然不安,但是他幹兒子所說的話也确實安慰到他了。現下安城只希望這位何修容不要太沒用,都給了她這麽好得護身符,若是還不能抓住陛下的心,那就是自己看走眼了,活該以後不能有個好下場。

陛下一向多疑,哪怕自己和何大人做了如此多的準備,但是假的終究是假的,自己還是要為事情暴露之後做些打算才是。

這樣一來,自己現如今還是不能與何修容有任何聯系,免得何修容還沒有得勢,自己就被蕭氏姐妹針對,被陛下懷疑。

這些年陛下把自己放到這翠微宮不聞不問,就讓自己看着這樣一座宮殿,而當年與自己一同到陛下身邊的越庸卻是禦前大太監,宮裏人人忌憚三分,自己卻要在這裏守着一座沒有主人宮殿,坐着冷板凳。

安城一直不甘心,若是這翠微宮的主人出現了,自己還有翻身的機會。可是這翠微宮的主人遲遲不出現,逼得他不得不兵行險招。

“想辦法将咱們的人安排到含冰殿去,還有派人盯緊春安殿和長樂殿的動向,我要知道蕭淑妃和蕭貴妃對此事的态度。”

安城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便安排自己的幹兒子安排人去何修容身邊。他不能在明面上和何修容有任何聯系,所以他只能派自己信得過的人去伺候何修容了。

現在他只需要在暗地裏幫助何修容,等何修容得封高位的那一日就是自己翻身的那一日。

宮裏因為何氏一步登天的事情并不平靜,一大早就有宮女悄悄的議論此事,不過宮規森嚴,這些人終究是不敢光明正大的讨論。

何修容在太液池宮宴之後一步登天,而恰好昨日蕭淑妃因病沒有出現在宴會上。蕭淑妃一向飛揚跋扈,若是蕭淑妃遇到何修容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

“我料到你今日會來我這兒,先坐下再說。”蕭蘭一身青常服襦裙,沒有穿着那屬于宮妃的宮裝,到是讓蕭因想到了從前她們姐妹二人還沒有入宮的時候。

蕭蘭此刻到是不急着和蕭因說昨日的事情,想必昨日的事阿因手下那些神通廣大的人已經把事情的經過一字不漏的告訴她了,她現在到是有些好奇的是阿因對這位何修容的想法。

“你怎麽看這位突然冒出來的何修容??”

“能怎麽看,自然是用兩只眼睛去看了。如今咱們姐妹兩有大皇子、二皇子和三公主,已經不需要去争寵了。”蕭因對于帝王寵愛沒有多在意,至于忌憚何修容的情緒更不會有了。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她和姐姐的地位暫時是穩固下來了,所以她何必去做多此一舉的事情呢!

“現下我最想知道的便是這位何氏女和陛下有和糾葛,我可不相信僅僅憑借着一首曲子就一步登天了。”蕭蘭也有些好奇關于何修容突然晉封的原因。

“聽說今日下了早朝之後陛下便帶着這位新出爐的何修容去太液池泛舟了,看起來挺受寵的。以前咱們這位陛下一門心思撲在了政事上,可沒有這麽好的興致帶着人去泛舟。”蕭因說完端起侍女送上來的茶盞,走了這麽久,她着實有些口渴了。

“你沒派人去查?”

“我到是派了人去查,只是這事關乎帝王,恐怕也不是那麽好查的。”蕭因當然派人去查探了,事情真相不查出來,她這心就一日提着。

“對待何修容,只要她不來招惹我們姐妹兩,我們就當她不存在就是了。這滿宮的妃嫔多她一個也不多,少了她一個也不見得會少。”

“也行,那咱們姐妹兩就無視她就是了。”

蕭蘭和蕭因确實不怎麽在乎突然冒頭的何修容,這宮裏從來都是花無百日紅,她們又何必把心思花到何修容身上去。就算沒有何修容,将來還是會有陳修容,馬修容等等。

“昨日你沒去太液池赴宴,說是身體不适,今日怎麽樣了?”蕭蘭昨日因為要籌備宴會,所以還沒來得及問蕭因身體不适到底是借口還是身體當真有問題了。

“姐姐放心,喝了太醫開的藥後,已經沒有大問題了。”蕭因放下茶盞,慢條斯理的說道。

看着蕭因這樣,蕭蘭終究是不忍心了。

“昨日我在晚會上遠遠看到了四哥,四哥沒有受傷,反倒是壯碩了不少。四哥這些年在北境這種戰亂頻發的地方,到底是比不上不比江南的。”

“四哥在北境經常和突厥人作戰,也不知道四哥身上到底有沒有傷。”

蕭因聽到自家姐姐提起四哥蕭松,沉默片刻之後,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

這些年裏,大秦邊境和突厥時有戰争發生。四哥生父雖然是位将軍,可是自從四哥的母親帶着他改嫁給,嫁入蘭陵蕭氏之後,他更多的是跟着蘭陵蕭氏子弟習文。

突然跑去北境參軍,戰場上的刀劍可是不長眼的,這些年在北境,四哥又如何不受傷。

“阿因,當真不見四哥嗎?過不久四哥又要返回北境了,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了。”

蕭蘭那日在宴會上,就發現四哥一直在嫔妃們所坐的位置四處尋找,蕭蘭當然知道他是想找誰了。

後來得知阿因因為身體不适,未能出席宴會,還失落了一會兒。

“還是不見了,四哥此番回京,應當還有要事要處理,我就不耽誤四哥的時間了。”

蕭因說着說着便放空了眼神,蕭蘭自是知道,蕭因說什麽不見,都只是在口是心非罷了。

若是能有機會相見,阿因恐怕會不顧一切的去見四哥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 嗯,修文的時候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小可愛們,以後要是看到不合理的地方或者有錯字的地方,可以告訴蠢作者一下哦!

這篇文最初是在19年初設定的,因為一時冒出來的腦洞,然後大綱前前後後改了好幾次,主角人設也修改了多次,最後存稿結束,又要回過去修文。

其實對于蠢作者來說,碼字很快,但是修文真的好麻煩啊,一不小心就看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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