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後來，有人打了120急救電話，那個群衆演員立即被送去了醫院打血清。索性嚴赫連的第一手急救措施做得比較到位，這個演員并沒有什麽大危險。

但是嚴赫連卻是不高興了。行醫之人自然是一切以安全為上。這夥人為了所謂電影所謂拍戲，竟然不惜讓演員受傷。雖然說只是一個意外，但是劇組也有責任在裏面。因此，邊域只見嚴赫連板着臉徑自走進了化妝間，換了衣服出來，拉着嚴烨道，“哥，我們走吧。”

嚴烨雖然不是很清楚嚴赫連為什麽突然間就鬧了脾氣，不過拍戲自然是沒有嚴赫連重要的。所以也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帶着嚴赫連走了。

程璟看了看兩兄弟的背影，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木慕。他應該是盡一個私家醫生應有的職責走掉呢，還是為了真愛留下呢？

不過他并沒有猶豫太久，因為木慕也以光速交代完劇組裏工作人員的工作然後走掉了。

只剩邊域站在原地眯着眼睛送這四個人遠去。他怎麽感覺，嚴赫連在臨走前送他的那一個眼神帶着深深的嫌棄的意味呢？

到家後，嚴赫連就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地翻着書。

嚴烨瞄了一眼他手上的時尚雜志女性專欄，輕咳了兩聲，“今天你的表現不錯，別太有壓力。我看得出來邊域對你今天的表現很滿意。”

然而嚴赫連卻只是轉過頭有些失望地看了嚴烨一眼，“難道哥哥也覺得那個叫鳊魚的是個好人嗎？”

“……”嚴烨對于自家弟弟的這句話一時間還有些消化不了，他家弟弟對邊域的不滿難道已經上升到了人品高度了麽？不過這他倒是不太好說，因為畢竟他對邊域這人的作風也并不了解，“難道赫連覺得他不是個好人？”

“哼，為了所謂拍戲不惜草菅人民，難道還是好人嗎？”嚴赫連現在一張好看的臉是完全皺了起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一臉擔心地看着嚴烨，“哥哥你萬不可跟這類惡人走得太近。”

“……”嚴烨開始莫名為邊域覺得有些冤枉。

正這時，嚴烨的電話響了起來，他低頭往手機屏幕上一看，是木慕。

最近木慕給嚴赫連打電話基本都是嚴烨接，因此現在他也就不麻煩了，直接給嚴烨打電話。

因為嚴赫連今天下午的表演的确很是完美，因此邊域決定暫時放下換人的想法。另外，嚴赫連最好在明天就回到劇組，因為時間有些趕了。

嚴烨聽完了木慕的陳述，只是冷笑了一聲，“呵，那要是赫連不想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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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另一邊的木慕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口道，“難道是赫連嫌片酬太低？”

嚴烨抓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咬牙道，“你覺得他缺錢麽？”

木慕又沉默了一會兒，“那是為什麽？”

“因為赫連覺得邊域不是好人。”

木慕拿着電話望了天花板良久。他要怎麽告訴嚴赫連，邊域除了是個國際名導以外還是個享譽中外的慈善家呢？

嚴烨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換了一只腿翹着，另一只手搭着沙發邊沿，淡定道，“放心吧，這個交給我就好。”

嚴赫連看着嚴烨挂掉電話，一臉嚴肅加不滿地問道，“又是那個鳊魚？”顯然，他不樂意讓自己的哥哥跟這種人走得太近。

嚴烨看着他那誇張的表情，嘴角忍不住上揚了一點點，“赫連，陪哥哥去看一場電影怎麽樣？”

聽了這話，嚴赫連的臉色并不好看，因為經過今天的事情，他已經将電影這個東西劃入了害人性命的黑名單內。但是礙于嚴烨的要求，還是僵硬地點了點頭。

嚴烨看着自家弟弟現在的這個樣子，雖然奇怪他為何跟之前相差了一些，但是現在的嚴赫連卻比以前可愛不少，這令嚴大少的心情也好了些。想罷，嚴大少便帶着嚴赫連上樓去換衣服準備出門看電影。

本來嚴烨并不是愛娛樂的人，電影也是在嚴赫連開始接拍電影之後才開始看的，想當初還是嚴赫連硬拉着他去看。想不到現在，兩人換了個角色。

出門前嚴烨又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程璟的，要約他們兩人晚上去零距離KTV。末了這位大少還笑得十分暧昧地加了一句，“把你弟弟的那個美人經紀人也帶上吧。”

嚴烨想了想，給木慕撥了過去，“今晚XX綜藝節目組的副導要來談一些關于赫連下期通告的事情。我今晚有事就不過去了，你去跟他談談吧，地點是零距離026包廂。”

木慕挂了電話，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麽談事情要去KTV那種地方，但是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加快了解決手中工作的速度。

嚴烨帶嚴赫連去的是聚輝專用的放映廳。這時候的放映廳幾乎沒人，十分空曠。嚴烨跟工作人員打了招呼後便帶着嚴赫連到了VIP座位坐了下來。

嚴赫連看着眼前這塊巨大的白布，顯然有些新奇，但是也不好表現得過多。因此也只是靜靜地坐在嚴烨身邊。過了一會兒，放映廳內的燈光全都暗了下來，這塊白布上開始出現了亮光。

嚴烨讓人播放的是嚴赫連出演的第一部電影，名字叫《戰》。在這部電影裏，有愛情，有友情，有親情，更多的是國恨家仇，是壯烈的犧牲。嚴赫連在這部電影裏飾演的是男主角，是一個副将。那時候的他演技還很青澀，能夠當上男一號完全是因為嚴烨和木慕的扶持，再加上他自身的努力。嚴烨至今還記得，當初的嚴烨為了拍好這一部電影幾乎快要精神分裂，整日對着劇本，在拍攝過程中也屢屢受傷，甚至有些傷痕至今還留在嚴赫連的身上。

嚴赫連靜靜地坐着，看着大屏幕上的這個身體浴血戰場。這部電影并不是大制作，劇情也很簡單，但是拍攝起來的難度卻是大的，因為很多地方，演員都不可遏制地要遇到危險。雖然它最終沒有受到任何提名，卻給了當年的嚴赫連一個很好的開始。

因為嚴赫連也正是因為這部電影而真正愛上表演，愛上電影。

當看到那時的嚴赫連所飾演的連晟身中萬箭倒在戰場上的時候，坐在座位上的嚴赫連感覺自己的胸口與腦袋都在隐隐作痛。黑暗中，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腦海中一幕又一幕影像交叉出現，嚴赫連小時候拽拽的模樣，他上學時候的吊兒郎當，演戲時候的認真與努力，他看到很多演員跟他一樣受了傷，但是也只是咬咬牙就挺過去……

“演戲就是這樣子，你比我要懂。”嚴烨轉過頭看着光影閃動的嚴赫連的側臉，沉聲說道，神情莫測高深。

嚴赫連此時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痛苦，卻又在電影謝幕的那一刻恢複了平靜。

兩人走出電影院的時候，嚴烨看着嚴赫連的臉，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感覺令他很奇怪，而現在嚴赫連也令他感覺到熟悉又陌生。

他只覺，這一次，嚴赫連大概不只是受傷抑郁或者入戲太深，更像是換了一個人。

不過，那種連科學都無法解釋清楚的事情，他又怎麽能清楚呢？不管如何，嚴赫連現在還好好地在他身邊，這樣就已經很好。

“我……會努力的。”在下車前，嚴烨只聽嚴赫連輕輕地說了這麽一句話，随後就下車進門回房。

嚴烨坐在駕駛座上，點燃了一支煙，吐出一個又一個煙圈，眯着眼睛看着嚴赫連遠去。

零距離026包廂內，木慕翹着腿坐在沙發上翻着桌上亂七八糟的雜志。

這時候，包廂的門被打開。

他看着門口那個吊兒郎當少爺模樣的人，推了推眼鏡，冷聲問道，“你就是XX綜藝節目組的副導？”

程璟愣了愣，随後明白了過來，摘下墨鏡拿在手上把玩，靠着門笑得如沐春風，“看樣子嚴烨很懂我麽。”

木慕挑了挑眉，心下有了計量，原來是自己老板把自己給買了。

程璟走進來，反手将門帶上，優雅地往木慕身邊一坐，“怎麽？嚴烨告訴你我是副導？哈哈，真是有創意的說法。”

木慕沒找到笑點，因此也就沒說什麽，單刀直入道，“你找我有事？”

“聊聊嘛。”程璟不着痕跡地靠過去一點點。

木慕瞄了他一眼并沒有躲開，只是推了推眼鏡，“聊什麽？”

“感情生活？比如……愛情？”

“未婚，沒有女朋友也沒有戀愛的欲望。”木慕很簡潔地回答，末了還加了一句，“也不相信愛情。”

“……”程璟笑了笑，還是沒放棄，“這可不好啊，像愛情這麽美好的東西，不擁有一次可是要抱憾終身的。”

木慕面無表情瞥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別人對你付出的就一定是真感情呢？”

程璟倒了杯紅酒遞過去，“不管怎麽說，嘗試一下總是好的嘛。”

木慕接過酒杯只抿了一口，“那我也只跟女人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