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約往前走了三五十米，江語寒才發現邊上的人握着柚子茶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就連她的眼睛也稍微變得紅了些，好像剛剛看到了什麽看不得的事情。
江語寒出于關心，拿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兩下，雖然也不知道這樣能起到什麽作用。
顧千雲憋了一下嘴角，“怎麽啦？”
“不開心嗎？”
顧千雲嘆氣，随後很快搖搖頭，“那倒不是。”
只不過剛剛看到一點事情，心裏難免有些亂糟糟的而已。真因為這事就不開心的話，那也不至于。
“剛才看到一個女孩被家裏人催着相親，我就想到了自己。”至少聽那女孩的母親說，她應該是有喜歡的人，而卻沒辦法反抗家裏。顧千雲捧着杯柚子茶喝了一口感嘆道，“看來誰都沒辦法逃過這樣的命運。”
“不會的，我們是不會這樣的——”江語寒心裏一急，立馬握住顧千雲的手背，“我們……”
結果她說完話，才有點想把自己的這張破嘴給拿膠布粘住。瞧瞧這說的什麽？顧千雲只是跟她住一起玩一起，不想相親，又不是一定對她有什麽好感。
嗯？
顧千雲從恍惚之中清醒過來問道：“你說什麽？”
一言難盡，丢人。
“我……我剛什麽都沒說。”她用力地擡手抓了下腦袋，然後看向手上的奶茶幹脆轉移個話題，“那什麽……你最近沒去奶茶店嗎？”
“你這不是考研嘛，我打算多拿出點時間陪陪你。”她回頭看向江語寒，“我已經跟店長說過了，這段時間就先不過去了。”
校花看起來還真是個
賢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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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算過段時間再回去嗎？”
“雖然我有這想法，但這段時間要是不過去的話，估計以後也難了。”
可是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她雖然身上還有不少存款，但兼職的任務沒了就代表要失去一部分的工資，光嗑老本想交完兩年的房租不太可能。
“那你還有別的計劃嗎？”
“我計劃開個短期店鋪，賣點奶茶飲品之類的賺賺錢。”她咬了咬嘴唇說，“能賺一點賺一點，不能賺的話，就當是留在這裏陪一個朋友了。”
可是短期店鋪實在難找，就算找着了可能也十分昂貴，這要在接近市中心的位置開個店鋪，更是難上加難。郊區的話，又沒法賺多少。
虧本另說，還遠。
她手捏着拳頭，埋頭思索了一會兒，“那你讓我想想辦法……”
“不着急，等這段時間過去了再說吧。”她把自己的手按在對方的手臂上，“而且，我也不是非要這麽做的。”
可那幾年不是忽視了顧千雲嗎？
她總是要為她做點什麽才能補償她來着。
“沒關系，社團裏正好有個小學妹的親戚前幾年店鋪拆遷，今年剛剛裝修好，一直沒有租出去。”她仍然思考了一會，“我記得那個店鋪離這裏不算很遠，旁邊還有D城最大的公園，要能租給你短期用用，應該問題也不大。”
顧千雲滿面寫着犯愁二字，好像做什麽事情都有點提不起勁來，直至好半天才回答了她一句，“再等等吧。”
這事情有點不了了之的樣子。
結束一天的閑逛回去以後，天上的雨終究還是落下來了。
江語寒也沒帶傘，離開地鐵站以後就拉着顧千雲狂奔，弄得一身濕，倒是她的小公主還好，只是衣服上稍微沾有點水，頭發上可是一點沒濕。
“還好出門的時候多帶了一件長袖。”江語寒感嘆了一句，然後背靠着大門站着，“沒受涼吧？”
顧千雲面上好像只能看到無奈的模樣。
“我沒什麽事。”她輕輕擡手摸了對方前額的頭發，“最近天氣變涼，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吧。”
她點點頭，癡呆地走進房間拿了一套還像樣的長袖睡衣。
浴室裏的水聲嘩啦啦在響，顧千雲放下緊揪着的心離開了廚房。
房間裏的門被沉重地推開，她散下了長及肩上的頭發。
房間門口的地上，有一個用禮盒包裝好的青花瓷碗，她小心地把瓷碗拆開擦淨，放在了書架上做裝飾品。
她拍照發了一張朋友圈，是手和青花瓷碗的合影。
然而這種工藝品本身價格就貴，現在稍微好一點的仿制也都值個千百來塊了，更不說還是古董。
民國時候的。
怕是用個國際二三線品牌的口紅去兌換價值，也大概值十四五個了。
什麽情人節520元，1314元，價值都與這青花瓷碗沒得比較。
這還不是酸到吐了？
江語寒洗了澡，習慣性地拿起來手機。
好像瞬間有幾百條消息轟炸了她的微信和QQ，那種感覺基本上是無從下手的感覺。
她有點迫不及待地切入了朋友圈，映入眼前的第一條就是那個青花瓷碗和顧千雲的左手。
她心裏陣陣溫暖，随手點了個贊上去，那瞬間的感覺像是欽定了這份感情一樣。
“我剛才給你泡了一杯姜茶，快去喝吧。”顧千雲收到點贊後發來一條語音，“小心點，千萬別讓自己着涼了。”
“那我着涼了，你會不會心疼啊？”
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那麽一點點無賴了。
“當然會啊。”顧千雲的聲音很甜又很溫柔，“我就不出來了，快喝了它！”
雖然很讨厭姜茶的味道，但這是心上人給她泡的姜茶，江語寒還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捧起了那杯茶。
一喝入口，還是有點辣辣的感覺。
咬牙喝也喝不下去。
于是她皺了眉頭，鬼鬼祟祟地從冰箱裏撿了兩塊冰扔進了杯裏。
“咕嚕咕嚕——”
她迅速将手裏捧着的姜茶一口悶了下去，差點沒吐出來。
喝完茶放下杯子，她才轉身回了房間拿出手機。
顧校花：江語寒，謝謝你的禮物。
她的認可。
***
路人A：啊啊啊啊！！這誰送的古董青花瓷碗啊？本擦邊考古專業的要氣死在這個世界了。
段小小：江語寒啊……還能有誰？
路人B：不會吧？！這都還沒有拜堂啊，就這麽虐狗？
不說結婚了，江語寒可能連個像樣的表白都沒有對她說過，可但凡是顧千雲想要什麽，她也從沒有虧待過對方。
路人A：校花快從了這個小天使吧！！
不少人都表示自己已經吃夠了狗糧，而江語寒心裏也屬實有點期待。
“嗨——阿軒。”電話裏能聽出來江語寒今天心情不錯，“打電話過來怎麽了？”
電話裏的人先松了一口氣才開門見山說，“還擔心你會跟校花關系不好呢。”
結果鬧了這麽六七年，都快打床上去了。
“對了，那古董小玩意多少錢？”
“四五千吧。”她回答。
對方吃了一驚。
這哪裏還得了？
要知道這社團工資一個月也就不到兩千五，兩個月不吃不喝不交房租，也剛剛好夠一個青花瓷碗而已。
但是這點工資留給自己做什麽不好，卻買個青花瓷瓶送給別人？
說是不喜歡，普通朋友這種話，誰相信？
“你還真是舍得。”段明軒在電話裏呼出一口氣，“你說校花知不知道你喜歡她啊？”
江語寒低下頭支支吾吾好半天，“我還什麽都沒敢說。”
估計也不知道那能不能是喜歡。
但這話一出來，電話裏的人幾乎是比江語寒還要着急。
“為什麽？”她有些不能理解，“既然是你覺得那個時候錯過的機會，現在幹嘛不争取一把？”
一說到這裏，江語寒就覺得自己根本沒辦法思考。
誤會到那樣的程度都沒辦法解釋清楚，還不是就怪那個時候的自己傻裏傻氣什麽都不懂嗎？
“你也覺得我應該大膽表白嗎？”
“是啊，咱們這個時代的人又不是不願意接受這種感情，甚至有的時候覺得有個自己喜歡的人是件挺美的事。”段明軒在電話裏極力解釋着，“雖然将來要面對雙方父母，但萬一你們過了考驗，那不就這輩子都在一起嗎？”
“但是我……”
那人好像終于有點不耐煩再解釋點什麽大道理，說話的語氣也怪裏怪氣，“你也別再猶猶豫豫了，據我所知追校花的人不少，你要再不下手，校花要是跟別人跑了就千萬別怪我沒提醒你啊——”
“好吧，知道了。”
“行了行了，那我電話挂啦？”
話音剛落，耳畔邊上就傳出來“嘟嘟嘟——”的聲音。
江語寒心酸地看了一眼手機，然後不再搭理。
這麽兩個月了，她和顧千雲關系倒是越來越好，走得越來越近。
但是每回一代入感情就實在有點無從下手。
這也算了，那種話卡在喉嚨裏半天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更加難受。
江語寒腦子突然一熱，直接戳開了手機的浏覽器界面：怎麽向人表白？
不，好像還是有點不對。
這樣有點冒失。
她才想起來前段時間走進顧千雲房間裏的時候，那花瓶裏的玫瑰好像早就凋謝了，但她仍然不舍得扔掉。
“您好，D大花城的甲老板嗎？”她揪住了自己的衣角別扭地說道，“……我想訂花。”
“好的。”甲老板拿着筆在硬紙板上寫了幾字，“請問是一周送一次，還是每月一次？”
“每周一紮玫瑰花吧，先訂半年。”
“好的，需要什麽祝福語或者賀卡嗎？”
祝福語？
那就寫上……
小公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