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學以致用造福百姓

從小老師就告訴我們,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學習是這樣,修仙也是這樣的!

雖然這幾本教材的名字起得都很有現代氣息——據羅崇說,他“掐指一算”,覺得這樣或許更加附和她的閱讀習慣,就給改了。天曉得這麽破舊的一撚能撚下一層粉末的書為什麽封面要附看起來這麽高級的魔。

但是裏面的內容從科學性來說,基本上也就停留在“一硫二硝”的層面上。

楊湘瑤戴着手套,像對待文物一樣小心翼翼地翻開發黃的書頁,楊·新時代的接班人·湘·老理科生嘞·瑤眼中透露出一分興味、一分不屑,嘴角略微上揚15°,邪魅一笑:呵,簡單。

所幸她身上還帶着根骨奇佳的buff,不是理論的巨人實踐的矮子,學習道法的速度直叫公孫冽大呼“老天不公”。

“所以這和你把我叫過來補課有什麽關系?!”公孫冽咬着楊湘瑤出品的粗制濫造的鉛筆筆杆含含糊糊地抱怨着。

楊湘瑤一手抓着書一手拿筆蘸了朱砂在黃紙上寫寫畫畫,委屈道:“這可是師父的意思 ,和我沒關系啊。我給你講這些我也很累的好不好——”

事實證明,世界上所有老師都會充分發揮成績好的學生的光和熱。比如讓她輔導其他同學。

羅崇被現代科學的精妙之美深深感動,決定讓公孫冽去找楊湘瑤惡補理論知識,并且特別強調學了什麽不用和他彙報。不然羅崇還真擔心自己聽着所謂數學物理化學生物聽得頭暈腦脹血液上頭,然後突發腦溢血提前羽化登仙了。

“反正公孫冽是小夥子,頭腦好得很,不需要擔心的。”羅崇這樣想着,叫道童把話遞下去,優哉游哉地點起一爐香,自顧自清心打坐去了。

全然不顧從此以後就要掙紮于水深火熱中的公孫冽的感想。

起初公孫冽并不明白為什麽師父特別交代不要向他彙報學了些什麽。

“我真傻,真的。”公孫冽想,“我單單以為師父是覺得我自己能學好,相信我的能力,我萬萬沒有想到可能是他自己也不願意聽這勞什子‘酸脫羟基醇脫氫’。”

假如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一定要堅持每天去和師父彙報學習進程。

上課逃不掉,多拉一個下水也是好的。這樣他每天痛不欲生的一個半時辰可能還有一點盼頭。

沒錯,痛不欲生。正如他現在正咬牙切齒地啃着筆杆子想一道化學工業流程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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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冽皺着眉頭,頭發都揪掉了幾根也沒想出來這玩意究竟該怎麽合成。

他擡眼去瞧楊湘瑤。只見她已把書放下了,托着下巴,秀眉微蹙,手上毛筆将落未落,似乎遇上什麽難題。午後陽光透過樹梢灑下來,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其實這丫頭不講數理化的時候看着都挺順眼的……”公孫冽漫無邊際地想着,“就是這滿腦袋的奇怪玩意都是哪裏聽來的?”

管他的吧,他現在想換換腦子,不寫那道題了。

玄清還道這題是十七八歲的人都會做的,他年過弱冠,難道還能比小孩子笨了不成?師父也不知道有幾個十七八歲了,不是照樣不樂意聽這些玩意?

玄清上山這麽多年了,他好奇她的來歷也不是一次兩次,每次去問師父都被以“時候到了自然知曉”這話打回去了。

若不是她身上一絲妖氣鬼氣也無,他都快要懷疑這是隐居在哪座山裏的得道的妖精,剛化形不久被師父給撿了回來。

“耶!”在他思緒亂飄的時候楊湘瑤早已落筆,這會兒已經重新謄了一遍符箓,把原來那張畫得亂七八糟的紙響指打了個火星燒掉了。

一張長方形的卡片倒扣着遞過來,楊湘瑤笑道:“快看看。”

公孫冽翻開這張卡片,上面赫然是自己方才咬着筆杆神游天外的傻樣子。似畫非畫,儀态栩栩如生。

公孫冽怔了一怔,奇道:“這是什麽?”

“照片啊。”楊湘瑤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答道,“我把能記錄活人聲音的留聲符和能顯鬼怪身形的顯影符拼了一下。這東西畫起來挺簡單的啊,為什麽我去藏書閣翻了好多資料都沒發現有人用啊。”

“傳音是為了方便通訊,顯影是為了保證安全,你這……”

“留作紀念啊!”楊湘瑤理直氣壯,“這可比千辛萬苦找一位靠譜的畫師給人畫像容易多了吧?所以這麽方便的東西為什麽沒有人用?”

“……”公孫冽被噎住了,“一般修道的對這個也沒多大需求,普通人又不會用。可能也就是你思維比較廣吧……”

他看看手上的照片,問道:“不過這個為什麽要叫照片?”

“……我覺得你關注點也挺不正常的。能照出人相的卡片?叫相片也行?”她那兒知道照片為什麽叫照片啊,随口瞎編了一個理由。

公孫冽點點頭,翻來覆去地研究這張照片:“确實比畫像更像真人,也挺清楚的,不錯。拿去給師父看看?不過這張不行,這個我留着吧,你重畫一個。”

“為啥?”楊湘瑤不樂意。就算不給師父看也不能自己拿走啊!她可喜歡收藏同學的黑照了。

“……這張看起來太傻了。換一張。”說着公孫冽舉高了相片,敏捷地避開了踮起腳試圖來拿走照片的楊湘瑤。

楊湘瑤足尖點地,借力躍起,右手探出,作勢要來搶。

公孫冽向右躲開,正要信心滿滿地勸楊湘瑤認清現實放棄幻想,轉頭發現手上相片已經沒了。

楊湘瑤落地轉身,晃晃左手上夾着的照片,露出小狐貍一樣詭計得逞的笑:“又忘了吧!哈哈!俺是左撇子噠!”

“玄清,不過是一張相片,照的還是我。”公孫冽苦口婆心,“你小姑娘房裏放男子的東西總歸不好,容易叫人誤會的,你把它給我怎麽樣?”

“當初是誰告訴我出家人不被世俗禮教束縛來着?”

楊湘瑤剛上山不久,跟着公孫冽出去采買順便認認附近的路,被幾個熊孩子追在後面唱些亂七八糟的童謠。這話是當時自己也是個半大孩子的公孫冽擔心自家小師妹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鄭重地親口跟她說的。

後來混熟了,楊湘瑤就再也沒見過他那麽正兒八經的樣子。

“再說了,你發呆的樣子,真的很靓仔!”楊湘瑤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打趣師兄的機會,捉狹地笑着說,“得啦,你想要就給你好了,我很好說話的。”反正我留底了,楊湘瑤暗笑。

她提起毛筆重新畫了一張符,筆走龍蛇、一氣呵成,提起來習慣性地吹了吹,收進袖子裏:“走?去給師父照一張?”她給出一個wink.

公孫冽:懂了!走!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狗狗祟祟地前往羅崇平時觀魚的地方。在潛入過程中不幸被發現,雙雙陣亡。

羅崇看着他們兩個在一旁瘋狂眼神交流,哭笑不得:“你們兩個,又想起幹什麽來了?”

楊湘瑤瞪了一眼公孫冽,公孫冽回之以白眼。

“嘁。”楊湘瑤悄悄戳了公孫冽一下,從袖子裏拿出那張留影符,“我畫出了這個,能……嗯……保存人的形象。想和師兄悄悄來抓拍一張師父的樣子,沒想到被發現了。那就變抓拍為擺拍呗。師父,來一張?”

她搖搖手裏的符紙。不等羅崇回話就激發了靈力。

羅崇從她手中接過照片,贊許道:“着實不錯。”

“對吧!”楊湘瑤興奮道,“我還準備把它改成能連續記錄影像的那種,然後和聚靈符連在一起試試,這樣說不定能做監控用!”

羅崇沉吟道:“監控……如果當真可行,或許普通人也能使用。是因為最近雲州不太平?”

“是啊——”楊湘瑤攤手,“北邊來的流寇又變多了,天天有人想上山來求我們推算財物下落和殺人兇手去向也不是個事兒啊。如果能用的話,大街小巷都裝上,給它接到官府去,不是方便很多。當然了,他們看不看就不關我們事了——”

“不錯。你只管去做,若真能成——為師在這一帶州府還有些名聲。”

“好嘞!”得了羅崇首肯,楊湘瑤便想趕着回去研究怎麽從理論到實踐了。

“走了師兄!你題還沒做完呢快回去寫!”

“唉……行行行……能給點提示嗎?我确實想不出來了。”

看着公孫冽任由楊湘瑤拉着離開,兩個徒弟互相拌着嘴轉過拐角,羅崇踱回池塘邊,嘆了口氣。

許多事情,她那個年代可行,放到現在卻不一定适用。不過既然她有這份心,他便幫她一把。能助一人是一人吧。

流寇增多,北境又不安定了。這幾年內祯國必定有大動作,到時百姓免不了又遭受一番苦難。這兩個徒弟的天命也快要到了。

此刻京城裏想必還是太平盛景,哪知道北方各州已經漸漸顯現出民不聊生的光景來。

唉。

他随手扔下一把魚食。

養在精致池塘裏的錦鯉一擁而上,吃飽喝足之後擺擺尾巴自去嬉戲了。

雲層在天邊聚集,朔風乍起。

今年的第一場雪大約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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