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水無情
“說來,我在江湖中早已慕名神水宮宮主的強大,可惜多日都未見她一面。”
無花手中轉動的佛珠一停,“你不是神水宮弟子?”
容蛟笑着道:“當然不是,我何時說過自己是神水宮的一員。我只不過同你一樣是客人。”
他打得好算盤,無花在他身上花了好幾天時間,得來“不是神水宮弟子”的結果。即使修養好,也會對目的沒有進展而煩躁,煩躁之下難免作出沖動的事,說不定趁着最後幾天去接觸真正的神水宮弟子。
他能接觸到的也只有護送他的四名弟子,至于她們不敢與他交談,事在人為嘛。
無花面上的笑容完美,一點多餘的神色都沒洩露。不愧能在江湖中得一‘妙僧’的名頭,行事滴水不漏,演技高超。
容蛟有點佩服他了。
他的目光巡視在無花的臉上,兩眼一彎,像含了一汪春水,柔情地笑道:“我雖不是神水宮弟子,卻不像她們面上冷冰冰的,其實心裏純情得很。她們大多沒出過谷,所以才不懂男人的好。”
容蛟說着撫摸上無花的臉龐,瑩白的手指恍若冰雕刻成,沒有一絲不完美的,就連溫度都恰到好處。
“大師,你認為我如何?”
不得不說,無花這張面皮生得實在好,他忍不住就調戲起來。想必無花的娘也生得如花似玉。容蛟轉念一想,心道:我這般好看,我娘肯定也頂頂好看,比無花的娘親還好看!
無花對他誘惑不為所動,雙手合十,念珠不斷轉動,淡然道:“施主說笑了,出家人不破戒。”
他雖說着不破色戒,心裏卻在想容蛟的話——神水宮弟子面上冷冰冰,心裏純情,大多沒出過谷,不識男人。
他阖下眼眸,仔細回想接觸過的四名女弟子。初來乍到時,她們雖不理會他,但偶爾會偷偷地打量他。
剛想着,那四名白衣女子便出現了。
無花溫聲道別容蛟。這就是無花的高超之處,即使容蛟欺騙他,他面上也如從前一般。
Advertisement
四名女弟子護送無花離開,走了一段路,其中一名弟子微微偏頭,悄悄往容蛟的方向看一眼,又迅速回過頭。
宮中人很少出去,很少見到生面孔,容蛟這樣視宮中規則如無物的陌生人,自然輕易引起她人好奇。
只是別人能忍住這份好奇,有人忍不住。
容蛟站在原地,目送五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輕輕笑了。如他沒有料錯,無花的下一個突破對象就是那個忍不住好奇心的女弟子。
無花忍住不去看那名女弟子,他微斂目,小心的用餘光觀察四名弟子,果然發現她們有時會把目光悄悄地放在他身上,又迅速抽離。
神水宮人很少見生人,更從未見過男人。
和尚,到底性別為男,何況是美貌、氣度堪稱無雙的和尚。
無花又發現,看他最頻繁的是先前忍不住好奇去看容蛟的弟子。他細細觀察,這名弟子面相顯小,看着不過十六七歲,長得也很清秀,一雙眸子清澈透明。
無花斂了斂心神,一弟子拿着黑色布帶作勢要系到他眼上。拿着帶子的正是清秀女弟子,眼睛被蒙上時,他對她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
第二日午時,無花再次被四名女弟子接送進谷,送達後,四人離開,不敢停留。無花踏上石頭時,腳一滑,身體後仰,就要掉入潭中。只見他接連變換幾種身法,想要穩住身體,但最終還是落入水中。
容蛟隐藏在樹叢中,仔細一瞧,才發現無花鞋底沾了青苔,青苔滑腳,掉入譚中,誰也不能肯定他是故意的。
何況,他接連變換的身法更顯得一系列落水動作無比自然。
無花是被邀請講經的,自是客人,自然不能放任他濕着衣裳,這不符待客之道。這樣一來,他要求生火将衣裳烘幹豈不合理,誰又能拒絕,縱是水母陰姬亦不好拒絕。
他從水中出來,大聲告罪後,用不了多久,先前四名女弟子返回,前面帶領的還有一名弟子,同樣白衣銀帶,黑發白膚,神色冰冷。
正是聽從水母陰姬安排,不得不将容蛟安置在谷裏的神水宮使者。
四名弟子叫了聲使者,老老實實聽從安排,乖乖的把無花帶到山腳的一間小廟裏。
五人走後,使者留在原地,冷漠地望着容蛟。
她有意地看了看靜谧的湖面,緊接着,眼神變得狠辣,死死盯住容蛟,冷冷一笑。
容蛟感到玩味,這種眼神通常是看情敵的嫉妒眼神。
他想到水母陰姬每晚到他房間的事,莫非他搶了這位使者的寵幸?他忍不住一笑,這神水宮原來一點都不神秘。
這全是女人的勢力居然是一個人的後宮。
容蛟深思着:水母陰姬透過我在懷念她的情人,又要我作出女子姿态。她原來應是喜歡女子的,只是不知怎麽忽然愛上一個男人!
或許是因為那個男人很漂亮,裝扮成女子更漂亮,水母陰姬寵幸他之前根本不知道他竟是男子。
容蛟笑了,很大聲地笑。
“你笑什麽!”使者的聲音比她的眼神更冷酷。
“失禮了。”他收斂笑容,恢複溫柔的一面。
容蛟狀似不好意思地摸着發辮,昨日木屋的小姑娘把他的頭發紮成大辮子,又施了薄薄的粉黛,完全的女子裝扮。夜晚,水母陰姬送他一枚蛇形銀夾。
他的指腹正撫摸着發尾的銀蛇扣上的兩顆黃寶石眼睛。
使者的臉色已變得如她手中的劍一樣森白,她緊緊抓住劍,像在忌憚什麽,又忽然放松。她盯住他,一字字道:“宮南燕。記住我的名字!”
容蛟有理由相信,她還有半句話沒從口中吐出——殺你人的名字。
嫉妒中的人通常不講邏輯的。
“容蛟。你不用記住我的名字,因為我也記不住你的。”
記不住的理由很多,宮南燕最痛恨‘沒必要’,因為這在對方眼裏,她是無關緊要的,這怎麽能忍!
她又抓緊手中的劍,手背青筋鼓起。
容蛟輕飄飄瞥了眼湖面,笑得讓人牙痛,“你想殺我?”
宮南燕也确實牙痛,她一口牙咬得“咯咯”作響。
她深深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的音容笑貌刻在骨子裏,便轉身離開了。
容蛟狀似遺憾的搖搖頭,背上卻出了一身冷汗,他實在是拿命在賭。他盯着湖面,看來水母陰姬确實很喜歡那名男子,作為短暫替身的他如此挑釁宮中使者,宮南燕也不敢殺他。
他輕輕嘆了口氣,本警告過自己,千萬不能去惹怒水母陰姬,卻偏偏要伸出腳試探,這是不是就叫恃寵而驕?
事實上,容蛟沒來之前,宮南燕才是真正的替身,她的容貌與水母陰姬愛慕的雄娘子長得有八分像,唯有性格一分不像。
容蛟拍拍臉,冷靜冷冷靜。旋即想到了正事,朝山腳小廟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