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藏寶圖
一點紅進來時,容蛟正在發呆,地上有一團血肉,他的臉上也濺了幾滴猩紅液體,眼睑下的胎記更鮮豔了。
他其實還留下幾滴天一神水,就裝在一個指甲大小的瓶子裏,他們出了城,容蛟拜托一點紅找一只牛來。
農戶人家不買牛,一點紅抗來一只牛犢大小的野獸。
容蛟拿大片樹葉裝了泉水,天一神水滴在裏面,無色亦無味,他給野獸喝下,默默數了三下,它掙紮着倒在地上,蹬了蹬腿,喉中溢出絕望的嘶叫,然後咽氣了。
小溪一般的血水從它的口鼻流淌在他腳邊。
一點紅一直沉默着觀察容蛟的行為,檢查野獸屍體後,說:“五髒六腑俱裂。”
他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此刻卻忍不住多話:“你剛才見的是無花,你與他交易的就是天一神水?”
容蛟蹲下身,沾濕了手,一下一下抹着鞋尖的血痕。低低的應了一聲。
“想不到人人歌頌的妙僧無花會需要天一神水,他想做什麽?”一點紅額角邊長長的碎發落下,遮住了神色,容蛟聽他耐人尋味的說:“如果他想用天一神水做些什麽,第一個死的就是你這個知情人。”
“你已經上了他的死亡名單。”他冷冷道。
容蛟背着他,單薄的肩膀随着他低沉嘶啞的話,抖了抖。
“原來你怕了。”他又道:“想不到,你這麽會闖禍。”
“我以前也是個很老實的人,連稍微打扮一下也不敢,但我……”但我已經死過一次,不想再受到那麽束縛,我死過一次了,還不能随心所欲做些以前不敢做的事麽?
容蛟暗自想,卻不知為何心裏浸滿了悲傷。
随心所欲的心原來是由死亡換來的。
他轉過頭看一眼一點紅,忽然問:“你是殺手,殺手怎麽才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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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被容蛟戳到痛處,神色一下狠厲起來,他的眼神很可怕,被他一看,容蛟感覺眼皮像被咬了一口。
他偏擡起頭直視他的眼睛。
一點紅握劍的手攢得很緊,劍鞘發出負重的“咯咯”聲,他的手背青筋凸起。狠狠瞪了容蛟一眼後,洩了氣,他說:“殺手只有死了才是自由的。”
他的聲音還是那麽低沉、短促、嘶啞,容蛟卻聽出了無力感。
天空是藍的,飛過去的鳥是白,它張開的翅膀比雲朵還要潔白,它發出的鳴叫比清泉流水還要動人。
倆人沉默了很久,容蛟忽然笑了:“現在說死還很早,但我餓了。”
死去的野獸是不能吃了,一點紅打下一只鴿子,容蛟捧着野果從林間出來,見他從鴿子腳上取下什麽東西。
原來這是一只信鴿。
一點紅看了信中內容臉色大變,對他說道:“我不能帶你去見人了,我得走了。”
容蛟窺着他難看的臉色,揣測能鉗制住他的唯有‘只能死才能自由的殺手組織’,便小心道:“你要回到組織裏去?”
一點紅狠狠剜了他一眼:“不要打探!”
又多說一句警告的話:“如果想安穩的活着,最好做個聾子,做個瞎子。”
容蛟實在很想多嘴的說一句:“我不想做聾子也不想做瞎子。”但看着他的臉,閉上了嘴。
如果一點紅就這麽離去,說不定下一刻,無花就找上來。
于是騎上馬,兩人快馬加鞭離開這片地方。
一路前往南方。
南方一座小城裏,容蛟默默跟着一點紅在胡同裏繞來繞去,被他取名為牆頭草的馬慢悠悠踱着蹄子,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停在一座小吃攤邊,大鍋冒着白色煙氣,白色水湯裏沉浮着白白胖胖的水餃。
一點紅對老板道:“點單。”
老板頭也不擡,大勺在鍋裏攪,“幾人?”
一點紅:“一人。”
老板:“男人女人?”
一點紅的餘光朝容蛟一點:“男人,普通點。”
老板摘下帽子朝靠近攤子的木屋叫了聲:“司空,聽到了吧?”
木屋的窗子打開,裏面露出一個腦袋,瘦瘦的臉頰,一雙眼睛尤其靈動。司空摘星擡着眼朝他們打量,招招手,示意兩人進屋。
門已打開,一點紅掀開簾子,容蛟把馬套在一邊的梁柱上,一起進了木屋。
外面是白天,裏面卻顯得幾分陰暗。
司空摘星把屋子裏的蠟燭全部點上,容蛟終于能看清屋子內部,空間不大,一只椅子,一間大木櫃,櫃子裏有什麽不清楚。
司空摘星瘦小,長得分外不起眼,是那種一丢在人群中立馬找不出來的長相。容蛟覺得這種長相才适合當一名殺手,就如一滴水落在了大海裏,蹤跡難尋。
對方的眼睛,像兩顆星星在閃閃發光。
他與一點紅好像相識,像是知道一點紅的性格,很默契的沒有寒暄。
司空摘星:“就是他了?”
他指的是容蛟,容蛟正被他按在唯一一張椅子上,一點紅站在一旁抱臂說:“是。越不起眼越好。”
“哦,這樣啊。我這張臉行不行?”
一點紅颔首。
司空摘星道了聲好,對容蛟說:“那我這張臉就給你了。”
容蛟本來不知道他們的葫蘆裏裝了什麽藥,慢慢地,他們的對話往驚悚的方向走。但他知道一點紅不是幼稚的人,他聽明白了,他們要給他易容,容蛟擡起手,對司空摘星道:“換張幹淨的好不好?”
“幹淨,保證幹淨!”他說着,反手揭下□□,露出一張同樣平凡不起眼的面容。
容蛟瞪着眼,仔細地瞧着他的臉。
司空摘星笑呵呵:“你看出什麽名堂了?”
容蛟:“你這張也是假的?”
司空摘星眨眨眼,“是。”
原來他揭下一張面具還有一張面具,就是不知再揭一張,露出的是不是真容。
容蛟忍不住去摸□□,薄薄的軟軟的又黏黏的,像一層豆腐皮。
一點紅交代幾句,轉身離開了。
容蛟看着他孤冷的背影,司空摘星的話纏繞在耳邊:“閉眼。”
他閉上雙眼,想起一點紅說不能帶他去見人,原以為他之前是在說謊,畢竟容蛟才二十歲,在游戲裏也才待了幾個月,怎麽會有他認識的人記了容蛟二十多年?
但和他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知道一點紅是個不怎麽會撒謊的人。
容蛟翻找論壇的帖子,搜索關鍵詞,龍袍。
很久之前,那個穿龍袍結果全家被關進大牢的玩家,現在依然不少人在唾罵他,因為私造龍袍是謀逆之罪,誅九族的,連同平日接觸的好友也不會放過。
不少玩家受到牽連,現今被通緝在榜。
穿龍袍的将軍一家被砍了腦袋,那名玩家則能複活。有人在論壇猜測他穿的龍袍是将軍一家早就備好,準備謀反。不少人推測那名玩家的個人主線任務就是複仇,也就是謀反。
一點紅說要帶容蛟見一個人,會不會是關乎于這具身體在游戲裏的個人主線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