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藏寶圖
容蛟開啓銀牆後,心神便集中在一處,銀牆後是條甬道,甬道兩旁共有六扇門,門上挂着珠簾,地上鋪設厚重柔軟的地氈,容蛟一腳踩上去,仿佛踩在雲上,像醉酒般搖搖晃晃。
他輕輕的,一邊忍不住去聆聽另兩人的動靜,自開啓門後,小魚兒和江玉郎再沒發出動靜,總不會他們的牆後也鋪着厚厚的地氈?
銀牆後是個奇妙的天地,與蕭咪咪的行宮比,這才是真正的底下宮闕。
容蛟踮着腳走近了第一間屋子,暖色的床帳,精致的梳妝臺,桌上一把牡丹花紋的木梳,這竟是個女子閨房。他掀開鵝黃帳子,床上直直躺着具骷髅,身上的粉色衣物破破爛爛,他一進來,衣物倏地化作灰塵,露出骷髅手指下的一角薄絹。
白色的骨頭,那本黑色的薄絹分外顯眼,颠在掌上,輕飄飄的。
薄絹的外封幹幹淨淨、沒有一個字,翻了一頁,黑色的絹布上用銀色絲線繡成五個字:如玉蘭花指。
這好像是本秘籍,容蛟免不了一怔,然後一喜,迫不及待翻開來看,上面的內容以他現在的水平都有好些字艱難辨別,更別說理解其含義,他準備找司空摘星教教他。
仔細妥帖私密地藏好,走出去,第二間又是女子閨房,再沒有秘籍,第三間還是女子閨房……第六間依然是女子閨房,不同的是,桌上坐着一個男人,一個死了的男人。
一番找尋,終于找到一本淡黃的絹冊。
前面幾頁是躺在床上的漂亮女人的自傳,但容蛟沒心思去聽她的故事,因為外面傳來不同尋常的聲音。
匆匆放好,走出銀牆,就見外間站着兩人,互相對峙。
小魚兒雖面上帶笑,額角的汗卻依稀可見。
江玉郎也笑着,得意地笑着,他腰間圍着一條蛇鱗遍布的金黃色軟鞭子,左手拎着一副手铐,右手握着一個圓筒,看不清具體模樣,小魚兒忌憚的眼神便是對着它,額角的汗也是因為它流的。
江玉郎背對着容蛟,小魚兒的位置卻能一眼望見,但他好像真的沒瞧見,眼神凝視着江玉郎一動不動,沒有分出半個眼神給容蛟。
銀牆後的甬道鋪着厚軟的地氈,所有腳步聲像被吸水海綿吸得一幹二淨,容蛟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江玉郎身後,對方猶自沾沾自喜。
江玉郎:“你若出自惡人島,應該識得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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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兒苦笑道:“我如何不認得,天下第一暗器‘天絕地滅透骨穿心針’……”
容蛟擡起的腿慢慢收了回去。
江玉郎笑眯眯說:“我在銅門裏見着一具死于這暗器的屍骨,裏面的銀針細如牛毛,能直接穿透皮肉釘入骨頭裏。識相的話,就把它戴上。”說着甩下手铐,又黑又重的手铐擲在地上,濺起一片灰塵,嗆得小魚兒直咳嗽。
他咳得滿臉通紅,咳得彎起了腰,彎腰一瞬悄咪咪向銀牆投去餘光,兩人寬的門戶卻沒有一個人影,容蛟在江玉郎介紹暗器的時候就已退回門內,冷靜讀起那本淡黃的絹冊。
小魚兒只好單兵作戰:“要是只有你我二人,你對我再如何戒備也不過分。實際上,這裏還有一個敵我不分的人,你還記得嗎?”
那個敵我不分的人自然就是被三人關在金門的軒轅三光,金子是軟的,它做的牆也沒那麽結實,軒轅三光想要打通它實屬不難。
但江玉郎仍然很執着地盯着他,并且通過他的話想起這片空間其實有四人,他挪着步伐,轉動方向,背對鐵門,他很難忍得住好奇心,不住拿餘光去瞧。一邊催促小魚兒把手铐戴上。
兩只手铐,小魚兒慢慢戴上一只,忽然道:“你為什麽不問問我,裏面有什麽?”他選的正是鐵牆,江玉郎問了。
小魚兒微笑道:“裏面有兩具屍骨。”
江玉郎:“還有呢?”
小魚兒轉了轉眼珠,又道:“裏面還有五張矮幾,矮幾上有五本柔絹訂成的書冊,記錄着五種高深的武功。”他攤開手,“而我一點都沒拿。”
“高深的武功!”江玉郎驚道,随即又不住地去瞥身後的暗門,忽然意識到什麽:“兩具屍體為什麽會留下五種高深武功,常人會一樣就已了不起了,就已是絕頂高手!”
“因為當初有人召集了江湖的五位絕頂高手,說服他們要他們創造一套驚天動地、空前絕後的武功——”
容蛟的聲音那麽輕柔、缥缈,卻讓兩人渾身一震,江玉郎條件反射把‘天絕地滅透骨穿心針’對準了他。同時,小魚兒一個飛撲,只聽“咔噠”一聲,另一只手铐牢牢地拷在江玉郎的手腕上。
冰冰涼涼的觸感一下子浸透他的心。
小魚兒也覺得他的心好像浸泡在冰水裏,“咔噠”聲堙沒的是‘天絕地滅透骨穿心針’的開啓聲。他愣了愣,頭顱機械般轉動,緩緩把目光投射在容蛟身上。
容蛟已不在門戶後,很迅速地跳了一大段,躲避了大半銀針,依然有十二根細如牛毛的銀針插在胸膛上。
出乎意料的發展,江玉郎也吃了一驚,空空的圓筒掉落在地。
烏雲籠罩藍天,天光穿過上方兩層破敗的石壁,冷色的光映在容蛟的面上已很黯淡。小魚兒的眼睛向來很尖,這會兒卻看得有些模糊。
“你……你怎麽樣了?”
容蛟擡起臉,精美的臉面無表情,仿佛是沒有生氣的陶瓷娃娃。他的眼珠下垂,漸漸的,神情變得奇異,就好像從酒心巧克力吃到了草莓果肉。
“我……好像有點疼……”
小魚兒破了音,“只是……有點疼?”
容蛟輕輕歪頭感受:“好像……還有點癢……”
小魚兒壓抑着聲音,生怕吵醒了容蛟的疼痛開關:“只是有點癢?”他慢慢回過味來——有些暗器帶着麻藥,射到身上根本感受不到存在。
他以為容蛟的生命到頭了,容蛟卻在這時撚着銀針一根根抽出。
小魚兒:“……”
江玉郎:“這……這……”
容蛟背過身,輕輕解開外衫,又扯開內衫的結繩,領口頓時露出一角金黃的甲衣。
是金絲甲起了效用!
從無花手中交易過來的金絲甲穿着太過輕薄,以致于容蛟忽視了它的存在,現下恍然大悟。他快速合攏衣物,一本淡黃的絹冊“啪”的一聲掉在地面上。
江玉郎和小魚兒回過神,靜靜盯住它。
是什麽?
好像是容蛟貼身帶着的東西。
裏面寫了些什麽,被他看得那麽重要?
容蛟若無其事撿起塞到衣衫裏,江玉郎驀地想起對方說過的話——‘因為當初有人召集了江湖的五位絕頂高手,說服他們要他們創造一套驚天動地、空前絕後的武功。’
小魚兒看到的功法就是五位高手獨有,而五位高手的武功結晶……
江玉郎初生的喉結上下滾動,不由往前踏出一步,耳邊噼裏啪啦的噪音惹得他眉頭一皺,回首看去,神情一僵——他竟忘了,小魚兒把手铐的另一只拷在他手上!
他瞪着眼,像在看什麽不可思議的怪物,左手既拷着,便右手反去摸腰間。然而摸到一空,擡眼一瞧,小魚兒那張嬉皮的笑臉頓時映入整個視線範圍,對方正把他在銅門裏找到的金龍鞭拿在手上一甩一甩。
小魚兒左手甩着鞭子,在地上“啪啪啪”,每耍一下,都差點鞭到江玉郎的鼻尖。江玉郎偷雞不成蝕把米,快要氣暈過去,勉強撐起笑容,讨好道:“大哥一定有法子把手铐解開吧?否則你我以後豈不成了連體人?”
小魚兒耍鞭子耍出樂趣,輕快道:“沒有呀!”
他的鞭子虎虎生威,逼得容蛟退避三舍,小魚兒若有所思瞟了一眼容蛟的胸口,繼續對着江玉郎說:“你又拿了鞭子,又拿了暗器,好不威風。那鐵牆後面還要什麽好東西,你拿一樣出來砍斷這手铐的鏈子,你豈不自由了?”
江玉郎苦着臉,“這手铐是玄鐵所制,非削鐵如泥的寶劍不可。”
“真遺憾,看來我們要綁在一起一生一世了。”
聽到小魚兒的玩笑話,江玉郎氣得臉一會青一會黑,一根筋認為對方主動跟他綁在一起,肯定有手段解開。于是動上腦筋:“我們一時半會僵在這,就怕軒轅三光立時醒來,到時候這裏的寶物都是他的,包括我們的命!”
江玉郎扪心自問,如此龐大的寶藏,是個人都會起獨占的心思。
“那把他铐起來罷!”容蛟插了話進來,從銅門裏出來,手裏拎着又黑又重的一條手铐,笑道:“看!我又找到了一根!”
江玉郎見到這條一模一樣的手铐,瞪着眼睛快要跳起來了,他其實認得手铐,它有一個非常纏綿的名字‘情意綿綿’,全天下只有兩條。如今他短短時間內見到了第二條!就在他找到‘情意綿綿’手铐的地方!
金絞盤轉動,金壁移開,再見一次,裏面的金碧輝煌依舊快閃瞎他們的眼!
軒轅三光龐大的身軀就躺在金銀珠寶堆上,毛毛的手臂無意識抓着一條祖母綠寶石項鏈。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夢啊!
三人感嘆一番,湊上前。容蛟拿手铐,兩手撥弄,将一只手铐打開,低頭靠近,越靠越近。
倏地,眼前一黑,一只毛茸茸的臂膀進入視野。
容蛟寒毛炸起,手铐被大力扯走,留下掌心火辣辣的疼。
“咔噠!”
手腕一沉,沉甸甸的分量壓得容蛟肩膀一斜,撞在小魚兒單薄精實的胸膛上。
軒轅三光的洪亮嗓門刺得耳蝸生疼:“哈哈哈——小子們,居然有膽量算計本大爺!”
第二條手铐,一只拷在容蛟的右手上,一只出現在小魚兒的左手上。
作為連接容蛟和江玉郎的“中間商”小魚兒,瞪着兩只手腕上的手铐,居然還能說玩笑話:“好了,如果還有第三條手铐把你們铐起來,我們就能形成一個穩固的圈了。”
容蛟和江玉郎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