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桑珂也邀請桑辭京:“大人們在這裏唠家常,我們在這兒沒意思,不如去我屋裏坐坐。我屋裏又些兵器,也有筆墨紙硯,你想練兩招或是寫寫字,都是可以的。”

桑辭京聽了這話頓時心生敬仰,心想自己雖然有爹爹的親手教導,武藝還算拿得出手,但一□□爬似的字經常被娘親嫌棄,果然帝京人傑地靈,竟有文武雙修的全才。

當他看到鏽跡斑斑的長矛時,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二叔不用矛?”

“不是不用矛,是我不練武。”

“二叔不練武?”

“诶,其實小時候爹爹也教過我的,還說我資質不錯,可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不想拿刀槍。怎麽,你是不是想說我浪費了好資源?”

“沒有,人各有志,強求反倒不美。只是我剛才的确想練武舒展舒展筋骨,此時卻沒了兵器。”

“這容易,”桑珂拉着桑辭京往外走,“兵器都在院裏擺着,你随意挑一個就是了。雖說朝廷不讓私藏兵器,當這是當今聖上格外開的恩,你在別家可見不到呢。”

桑辭京一看果然是種類齊全,拿了把矛在手上掂量,看到旁邊的一排小兵器,問道:“這是大姑姑用的麽?”

“不是,她只會用彈弓偷襲。這些是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用的,等他明日來了,你們可以比試比試。”

“他也用矛?”

“他用槍。”桑珂指着最邊兒上的紅纓槍說。

桑辭京看過去,那把槍杆上有些地方顏色深,顯然是被汗浸染的。明日倒是可以與他比試一番,桑辭京這麽想着就練了起來。

矛又重又長,但桑辭京揮舞自如。

桑珂只覺耳邊長矛揮動之時耳邊呼呼作響,力道之大可想而知,不僅拍手叫好。

一套動作下來,桑辭京都已經有些汗意了。桑珂便讓他坐下休息,喝杯茶。

恰在此時桑征派了人來讓他們去前院用晚飯。

桑珂便說:“你先回去吧,大妹妹哪兒你也不用去了,我們一會叫上他們一起去前面。”

兩個人走到桑璟的屋子外,聽到桑居南嘴裏吃着東西含混不清的說:“那個地方的人不知道為什麽,一天三頓都吃面。我們頭天晚上到的,客棧夥計說面好吃,第二天早上走的時候去外面小攤上吃,最多的還是面。”

“那真的好吃麽?”

“好吃啊。芝麻醬香香的,花生粒脆脆的。好吃的。”

“然後呢?”

“然後,然後有個地方的早餐是鹹鹹辣辣的湯,稠稠的,油條蘸着它吃最好吃了。”

“還有呢?”

桑珂和桑辭京聽了會兒牆角,發現二人一直在說吃的。桑珂估摸着兩人是餓了,就推門而入。

“二哥,你們來了。”桑璟笑着打招呼,她沒好意思叫桑辭京“大侄子”。

“嗯,該吃飯了,我來喊你們。”

“那正好,我一直聽居南說吃的都聽餓了。居南,走,吃飯去。”

“明明是姑姑一直問我吃的。”桑居南小聲嘀咕,被桑辭京拍了下頭,他也就不作聲了。

平常日子裏桑珂會陪着林姨娘在她的院子裏用飯,每當逢年過節,林姨娘就走出來和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地吃團圓飯。

因為鐘元溪他們到的晚,沒有提前預備,餐桌上的菜大多還是北方風味。本來桑夫人還擔心他們兩兄弟吃不慣,想着要不要去讓廚房填一些,誰知桑辭京吃了一碗飯後又添了半碗,桑居南也吃了一碗。他還想要,被鐘元溪攔着了,“這孩子剛才吃了不少糕點,再吃晚上該睡不着覺了。”

桑征看他們吃帝京的菜式沒有不習慣,也笑道:“好好,辭京和居南果然還是我帝京桑家的人啊。”

吃完飯桑夫人說:“珂兒,你帶着他們去院子裏轉轉,熟悉熟悉環境。”

一時前廳裏就剩了桑征,桑夫人,林姨娘和鐘元溪四人。

鐘元溪站起來,在桑征和桑夫人面前跪下磕頭。

桑夫人吓了一跳,放下手裏的茶杯正要去把她扶起來問問發生了什麽,就聽到鐘元溪哽咽着說:“兒媳不孝,跟随夫君遠離帝京,不能侍候公婆,沒能盡到兒媳的本分,還望爹爹責罰。”

桑征坐在那裏沒動,只嘆了口氣道:“府裏有丫鬟小厮,我自己身子也硬朗,用不着你們伺候。當初走是你們自己的決定,只要你們不後悔,只要你們過的好,我別無所求。有什麽話起來說,地上冷,膝蓋得了病可不好治。”

鐘元溪依言起來,卻沒有坐回去,只是站在那裏,“夫君這次讓我帶着孩子回來是為了躲避災禍。他說經此一事明白了許多,還給爹寫了封信。”說着,把那個信封從懷裏掏出來,遞給桑征。“我本來想待在應谷關和夫君共生死的,可是辭京和居南還小,我不能拿他們做賭注。”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還想回去?”桑夫人不敢置信地問道。

鐘元溪聞言又跪下磕頭,伏在地上求道:“還望父親和夫人替我照顧辭京和居南。”

桑征不說話,雙手撐着膝蓋,良久,他問道:“你可知如今 西南戰況如何?”

“來的路上聽人說,月羅仗着地形險峻,易守難攻,射火箭重傷我方将士。”

“本來月羅那邊百姓進鎮偷點兒糧食是常事,這次卻大動幹戈,将士們覺得不值得,軍心有些渙散,月羅卻是全國一心來抵抗。如今戰事已經開始一旬有餘,此仗必定艱難,即使如此你還是決定回去麽?”

“我要回去,請父親大人成全。”

桑征站起來朝外走,邊走邊說:“你若執意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上路吧。”

桑夫人把跪在地上的鐘元溪扶起來,說:“你放心,家裏這麽多人,一定會幫你和桑珏把辭京他們照顧好。只是對孩子來說,還是親身父母的好,所以你們可要平安回來。”

林姨娘也走過來安慰道:“朝廷這次派了十萬大軍,裝備齊全,月羅後勁兒不足,想來這仗也打不了多久的。”

桑夫人岔開話題:“好了,不說這些。你還沒細看過桑瑜呢,咱們去瞧瞧她,也替我想想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把她養的貞靜娴淑些,別像璟兒,整日鬧得我頭疼。”

鐘元溪笑了:“夫人這話是存心氣我和林姨呢,明知我們沒有女兒,還讓我們幫你想對策。”

林姨娘也順着說:“看她年紀輕,就當可憐她,走,咱們去看看。”

桑夫人邊走邊說:“大恩不言謝。倘若二位真能幫到我,以後就讓瑜兒好好孝敬你們二位。”

四個孩子聚在桑珂的房間裏聊天。

其實是桑辭京在聊上京路上的風景與各地風俗,桑居南就在一旁補充當地的特色吃食。

桑璟對兩個都很感興趣,聽得兩眼發光,心裏想着要哪天把祖國大好河山都走遍,把所有好吃的都吃遍。

最後,還是桑辭京想着明天的比試,催着大家回去睡覺。

鐘元溪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走了,她怕等桑居南知道她要走後會哭鬧,幹脆不和孩子們道別。

桑辭京醒時看到弟弟手腳張開,“大”字形地躺在床上,還輕輕打着呼,他知道是連日的趕路把他累着了,便笑着替弟弟掖了掖被子,起身洗漱去了。

他收拾完後由丫鬟領着去給爺爺請安。進了正廳,桑征就告訴他鐘元溪已經出發回應谷關了,讓他安安心心待在帝京。

桑辭京覺得正常,就是有些擔心萬一桑居南鬧起來他該怎麽應付。

正想着,丫鬟進屋來報,薛嘯夷到了。

桑辭京回頭看,随後度到桑珂身邊,問:“他就是你昨日所說的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

桑珂回道:“沒錯,就是他。爹爹的“入室弟子”。”

“他今年多大?”

“七周歲。不過現在是新的一年,應該算八歲了。”

“那你讓我和他比試?!”桑辭京震驚地看着桑珂。

桑珂語重心長道:“大侄子啊,不是二叔說你,你怎可如此輕敵?習武這種事,即靠勤奮,也靠天分,嘯夷天資甚高,你萬不可如此大意。”

桑辭京覺得桑珂說的有理,就仔細去看來人,普通男孩兒的身高,但走起路來确實穩重些,是有功底的,于是心想,比試是行不通了,但是他練槍,倒是可以相互借鑒一番。

待到薛嘯夷走近,桑珂開口:“嘯夷,來,這是我侄子,咱倆好兄弟,他也是你侄子了。”

薛嘯夷聽他喊侄子,便知道這陌生人是桑伯父的孫子,于是看向桑辭京道:“早就聽桑伯父提起過你父親,今日見了你也是咱倆的緣分,只是如何稱呼的确是個難事。不如這樣,以後我們也不按輩分,你直接叫我薛嘯夷,我也叫你的名字,如何?”

桑辭京:“那當然好了,我叫桑辭京。聽二叔說你的槍練得很好,我跟着父親練矛也有一段日子,正愁回京每人對練,今天你來了,我就放心了。”

桑征聽了笑道:“好好好,你們二人切磋,取長補短,倒省了我的一番功夫。”

薛嘯夷說:“桑伯父這話不對,矛與槍随外形相似,但二者材質,用途,使用技巧卻大不相同。以後桑伯父恐怕要費兩份兒功夫了。”

“爹爹比他們都厲害,爹爹不怕!”桑璟即使出現給爹爹捧場。

桑征抱起女兒,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好,既然璟兒都這麽說了,三份兒功夫都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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