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薛嘯夷準備去請教桑伯父新招式,一擡眼看到薛律穿着朝服急急匆匆往裏走。還沒來得及問父親為什麽會來桑府,薛律掠過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薛嘯夷知道父親這是和桑伯父有事要說,不便請教,就又自己練了起來。

這邊薛律直奔桑征的書房,還沒等桑征開口就說:“桑兄可知西南發生了何事?前夜月羅有一小支軍隊偷襲文義鎮,屠殺鎮中沒有離開的老幼婦孺,沒留一個活口!”

“此事當真?”

“怎麽不真。消息八百裏加急傳回帝京,今日上朝時陛下大發雷霆,下旨勢必要讓月羅滅國。”

桑征道:“诶,果然世事難料。原本朝廷師出無名,将士們多有懈怠;經此一事,月羅惹了衆怒,将士們也很憤慨,鬥志高昂,月羅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薛律道:“無論輸贏,戰争中遭殃的從來都是百姓啊。”

桑征望着桌上那個空信封,道:“但願這場戰事能早些結束。”

桑居南把兩家一起看燈會的告訴了桑征,并在晚飯前收到了薛嘯夷的回複,說兩家明日就在燈會入口處集合。

正月十五晚飯是湯圓,桑璟和桑居南惦記着瓊華樓的糕點,飯也沒好好吃,一直催着大家趕緊出發。

林姨娘是不在這時候出門的,桑瑜也留在了家裏托林姨娘照顧。大家想着逛的時間長,容易餓,先去了趟瓊花樓買了兩包糕點。一包給桑璟和桑居南當晚飯吃,一包留着逛餓了吃。

桑家出門早,去了趟瓊花樓再去燈會正好和薛家人碰了面。

燈會上有賞的燈,也有賣的燈。

賞的燈都是很大的,比人還要高;賣的燈種類就多了,有球形、長方體這類普通的,也有十二生肖和嫦娥仙子這種有形狀的。

桑璟自己要了個嫦娥仙子的,又給妹妹帶了個玉兔的,桑居南挑了關雲長的,桑辭京屬龍和薛嘯夷屬豬就分別選了自己的生肖。薛嘯狄則是這個也想拿,那個也想要,最後左手提着個普通球形的,右手提着個上面有圖案的,薛夫人還替他拿了個小龍的。

桑璟看見薛嘯夷拿了豬燈籠,笑他:“別人都愛選威風的,你怎麽選了這個?”

薛嘯夷說:“生肖裏只說是豬,也沒說家豬、野豬,這燈籠畫的模糊,我就當它是野豬,也是威風的。”

“可上次我還聽莊上的人來和娘說野豬糟蹋了莊稼。”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老虎吃人啊,你看那麽多人還拿着老虎燈籠呢。”

桑璟哼一聲別過頭,“那你和你的燈籠好好玩兒吧。”說完跑到前面去看燈了。

桑辭京和桑珂想去猜燈謎,桑征派了幾個侍衛跟着,由他們去了。

越往前面走,桑璟就越後悔自己這燈籠買早了。入口處的燈籠都是紙糊的,但到了這兒還有竹子編的镂空的,還有把樹根給挖空裏面放根蠟燭的...

她回頭,看見爹爹和薛叔叔說話,娘親和薛嬸嬸聊天,薛嘯夷牽着薛嘯狄走在旁邊。她沒找到說話機會,幹脆繼續看燈。

桑征和薛律說的,還是西南那場戰事。薛律道:“今日我聽兵部劉大人說,前日怡郡王和龍骧将軍親自率兵,已殺入月羅都城。月羅國主和王公大臣們躲在皇宮裏不出來,侍衛首領不願在打仗,開了宮門,活捉了他們。”

龍骧将軍是桑珏的封號。

桑征今日早些時候知道個大概,此時聽薛律詳細說起,懸着的心終于放下,笑道:“這場仗竟也持續了将近兩個月,如今得勝,我那根弦也可以松松了。”

“呵呵,這次陛下對桑府的封賞可少不了了。你們父子關系有所緩和,若是趁桑珏押解戰俘回京的機會再共同生活一段時間,你那顆心才算真正放下。”

桑征雙手背在身後大笑:“知我者莫若薛老弟你啊。”

桑珂猜謎回來手裏拿了個竹編的燈籠,桑辭京兩手空空,但也不見窘迫。

桑珂把燈籠遞給桑璟,“為了給你應這個彩頭,我費了老大勁兒了,看書都沒這沒辛苦。”

“謝謝二哥!”桑璟笑嘻嘻接過,又湊到桑珂身邊狗腿道:“二哥最厲害了!”一時又看到薛嘯夷手裏紙糊的,得意道:“哼,我的這個比你的好看多了!”

薛嘯夷反過來提醒她:“你可小心藏好,要是一會兒嘯狄看中了,你舍不得,他又哭起來,那可有的哄。”

桑璟吓得趕緊把燈籠藏在身後,引得薛嘯夷輕笑。

要是天天這麽過多好啊,桑璟吃着剛從瓊花樓買的糕點,坐在回府的馬車上這麽想到。

逛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桑璟和桑居南在馬車上都已經困得不行,到了家,都迫不及待地回房睡覺去了。

桑征叫住了桑辭京,說有話和他講。

書房裏,爺孫倆面對面坐着,桑征說:“月羅已被滅國,你父親活捉了他們的國主,這場仗打完了。”

桑辭京身子抖了一抖,但沒答話。

“我知道你肯定猜出了些什麽,所以告訴你,讓你安心。這些日子你爹娘都不在身邊,想必你一定很擔心,又不好在居南面前表露,真是辛苦你了,孩子。”

桑辭京忍不住邊哭邊說:“娘在來的路上一直告訴我要照顧好弟弟,我知道我答應了娘就會走,可又不能不答應。我知道爹爹一定打仗去了,可是居南不知道,我也不能哭,我一哭居南也會哭的,我答應了娘要照顧她的。我不想讓離開爹,也不想讓娘走。。。”

桑辭京說的語無倫次,但桑征明白他的心情,安慰道:“這場仗結束的快,你娘這會兒應該還沒到應谷關,她肯定是安全的;你爹也不用擔心,他身經百戰,能保護好自己。”

桑辭京點點頭。

出了書房他沒敢立即回房,怕驚動弟弟讓他發現自己哭過,也怕現在就睡明天早上眼睛腫。他獨自去到花園散步,到子時覺得眼睛沒那麽腫了才敢回房睡覺。

此後的幾天,桑辭京早上和薛嘯夷一起練武,下午帶着桑居南和桑璟玩兒,晚上再帶他們去桑珂屋裏一起看書寫字。

二月二那天早上,桑辭京帶着弟弟來吃早飯,進門看到一個火爐放在桌子旁,他正疑惑着,桑夫人就笑着解釋道:“今天二月二,帝京習俗吃春餅,一會兒他們就在這兒烙,咱們吃熱乎的。”

一家人圍着桌子坐了,自己動手往春餅裏卷起醬肘子之類的肉菜和涼拌豆芽之類的素菜,吃得不亦樂乎。

桑辭京吃着看了下周圍的人,問道:“爺爺怎麽不在?”

桑夫人:“他天還沒亮就出門了,說是去等消息。”

等衆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桑征笑着進屋:“你們怎麽不等我就自己吃上了?”

桑夫人卷了個春餅遞給他,問:“你都等到什麽好消息了?”

“怡郡王昨日已經率大部隊回京了,桑珏留在西南處理後事,等他處理完後再押解月羅的國主及王公們回京。辭京,居南,你們馬上就能見到爹娘了。”

桑居南懵懵懂懂,只知道要見爹娘了,很高興。一高興就又多卷了兩個春餅吃。

早飯過後沒多久,薛律來了,以上來就道喜,“今日朝堂之上怡郡王對龍骧将軍那可是多加贊賞,要不了多久你兒子的名聲可就要超過你這當爹的了。”

“那說明我桑家人才輩出,我高興還來不及。”桑征此刻已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也不知聖上準備作何打算,也沒将怡郡王的品級升一升,難道我們之前想錯了?”

桑征道:“萬事切忌操之過急。陛下的心思其實我們能猜透的?若是陛下真準備立怡郡王為太子,至少也會等珏兒将月羅的王公貴族押回來之後,大約要等到萬壽節了。”

七月初一是當今聖上的生辰,也就是萬壽節。

薛律點頭道:“桑兄說的有理。府裏只怕這會兒已經忙碌起來,準備迎接世子了吧。”

桑征提起大兒子滿心歡喜:“早作準備總是沒錯的。他自小不在我身邊長大,我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多準備點兒,我心裏也好受點兒。”

“你盼了這麽多年,總算是盼到這一天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