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日逢十,恰好是學堂休沐日。薛夫人把聞聆姐弟二人留在家休息,自己帶了薛嘯夷和薛嘯狄去了忠勇侯府。

薛夫人也不客套,直接說了聞聆姐弟的身世,接着說明來意:“若是論套路,耾兒可是一竅不通。我想着若是侯爺有空不嫌麻煩,再收個小徒弟權當解悶兒罷。”

桑征:“我是不麻煩的,只是學武一要自願,二也要看資質。若是他資質不佳,強學反而傷身。”

薛嘯夷:“我昨晚瞧了他的動作,雖然沒有固定招式,但是力道十足,若是有名師指導,他日一定有所成就。”

桑征呵呵笑道:“既然嘯夷都這麽說,這孩子想必錯不了。弟妹且讓那孩子休息幾日,待他适應了,你就把他帶過來。”

薛夫人正要道謝,又聽桑夫人問:“聽姐姐說聞家小姐今年也十四了,她可有什麽打算?”

“诶,她說只盼着弟弟成家立業。我心知這也不行,卻也沒個對策。”

“別的我幫不上忙,只是我正想着給璟兒請個西席講她這野性子正一正。聽姐姐說聞姑娘是個知書達禮的,我想着若是聞姑娘願意,就把她也請來,和璟兒一同學習,也能給璟兒帶個好頭。”

薛夫人:“這麽好的機會,聆兒一定願意的。忠勇侯府的名聲說出去,怎麽也比侍郎府的大。”

“姐姐緩些時候再說也不遲。現在說怕那孩子多心,以為你不想留她呢。”

“我省得。”

薛嘯夷怕弟弟在屋裏鬧影響大人說話,就抱着薛嘯狄去了花園。

桑璟也跟了出來,問他:“你最近去了學堂,拳法和槍法落下了麽?”

薛嘯夷看了眼撅着屁股在樹下拔草的弟弟,回答:“沒有,我每天都早起練一個時辰,放了學再練一個時辰。你呢,桑伯父管的不嚴,你練得怎麽樣?”

“我自然還是很厲害的,你要是不相信,咱們比試比試。”

“還是算了,就算是你厲害。”薛嘯夷看了桑璟一眼,笑道:“穿着裙子畫了妝,可不好比武。”

桑璟的臉立馬就像火燒似的紅了起來。她今年八歲了,變得開始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了。今天她聽說薛嘯夷要來,特意打扮了一下,上身穿了嫩綠色的綢衣,上面繡着栩栩如生的蝴蝶,下身是同色的裙子。唇上和頰上還塗了點兒胭脂,後來覺得有點兒不自然,用帕子擦掉了一層,沒想到還是被薛嘯夷看了出來。

薛嘯夷看桑璟臉紅了還以為她誤會了什麽,忙解釋道:“我不是說你的功夫不如我才不想和你比,而是我覺得你的妝很好看,花了就可惜了。”

桑璟原本只是絞着手帕站在原地,聽了這話直接轉身跑了。薛嘯夷站在那兒一頭霧水。

馬車上他跟薛夫人說了這件事,問桑璟為什麽跑了。

薛夫人笑道:“璟兒那是長大了,愛美了。你以後看出來姑娘畫了妝誇她好看就行了。”

“我說了她的妝好看啊。”

薛夫人恨鐵不成鋼:“下次別說妝好看,直接說人好看。”

薛嘯夷低頭思考了一下,擡頭道:“娘。”

“幹嘛?”

“你真好看。”

“......”

薛夫人回到家徑直去了聞聆的屋子。聞聆頭發松松挽了個發髻,用只素銀簪子簪住了,穿的是百花黃短衣加一件棕色六幅裙,腰間也沒沒什麽。薛夫人很是心疼,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了。

薛夫人:“西北日子苦,回了帝京就好了。我已經讓人給你買了幾身成衣,下午就能送來,你先穿着。等下個月你好好選幾匹自己喜歡的花樣,咱們再好好做。首飾不能急,我的都老氣,還是得挑你中意的,改日開了庫房,或是得了好的再給你添。”

聞聆點頭應是,拿出一張紙遞給薛夫人,薛夫人展開一看是張帝京城一進院落的房契,問:“你這是哪兒來的?”

聞聆:“爺爺當年出事,全家的財産房屋都被沒收充公。這是外公顧念父女情分,留給母親做依靠的,母親在去世前給了我。”

薛夫人:“那你現在拿出來是想幹什麽?”

聞聆:“既然還有這一處院子落腳,我姐弟二人本應該去住着,不給程姨添麻煩。但只我和耾兒還有楊叔叔三個人住着浪費,況且我現在在程姨這兒也安心,這房契留在我這兒也沒什麽用了,我就想着把它給程姨,說不定還能派上點兒用場。”

“這是你娘留給你和你弟弟的,怎麽說不要就不要!家裏還不缺這點錢,養的起你們!”薛夫人拉着聞聆的手,又想了一回,說:“我想了下,這房子位置随偏,但白放着也可惜。不如程姨給你找戶妥當人家租出去,你們得了這房租,存起來,以後你的嫁妝,耾兒的聘禮,也有着落了。到時候程姨再給你們添些,你們的親事也可以風風光光地辦了。”

聞聆害羞地笑了,道:“程姨這方法好。只是這錢總要拿出一半兒,當做我們三人的夥食費。”

薛夫人知道聞聆打小是個有主意,自尊心強的,便同意了。

回去她就跟薛律說了房子一事。薛律隔天就去了一趟,找人收拾幹淨,又找了牙人說明情況。很快就有幾夥人來問。

薛律選了一家老實可靠的人,但是出價不高。他回去讓夫人跟聞聆商量。

聞聆說:“價錢是其次,這是母親留下來的,不能讓人糟蹋了。我覺得姨爹選的是對的。”

薛律與那家人商定了租期五年,每年三十兩銀子。聞聆拿了十五兩存在自己的匣子裏,另外十五兩交給了薛夫人,薛夫人也收下了。

又過了半個月,忠勇侯府那邊兒傳信來,說西席先生已經找好了,讓薛夫人擇個近點兒的日子,把聞聆姐弟一并帶來。

薛夫人找到聞聆說了這件事,說:“我覺得這是好事兒,你這些天一直陪我也挺無聊的。不如去別府走走,認識些人。再說璟兒我是知道的,雖是調皮些,但是待人是好的,你和耾兒不用擔心。”

“既然程姨說好,我自然是同意的。”

兩人又去找聞耾,聞耾聽了,歡天喜地:“這半個月我才知道套路的有多厲害,怪不得人們練武總要拜師學藝。我以前憑的不過是蠻力,這次得了機會,定要認真學。”

薛夫人知道兩人都想去就放了心,又挑了些拜師禮,準備明日帶去。

誰知晚飯後,夫妻二人正在說話,只看人急匆匆的跑來,氣喘籲籲道:“不,不好了,聞少爺掉池子裏去了。”

兩人急忙趕去聞耾的屋子,聞耾坐在椅子上,衣服全濕了,但看上去精神還好。

“耾兒怎麽樣?有沒有傷到哪裏?”聞聆着急地問,卻不敢碰他,怕他身上有傷口。

“夏天落水能有什麽事兒,那池子也不深,天也不冷。就當泡個冷水澡了。”聞耾露出大白牙,呵呵笑着,“嘯夷哥已經讓人給我備了熱水,他回房給我拿身兒幹淨衣服。沒什麽事兒,你們不用擔心。”

“好端端地怎麽會掉到池子裏?”

旁邊有小厮道:“聞少爺晚飯後去院子裏散步,看到二少爺站在池邊,快掉下去了,就撲過去想把二少爺抱回來,誰知道二少爺轉生往回走了,聞少爺沒收住,就掉池裏了。”

薛夫人惱了:“伺候的人呢?連個孩子也看不住?你們不會去抱二少爺麽?”

薛嘯夷正好在這時候進來,聽見薛夫人的問話,回道:“娘,這不怪他們,嘯狄有多調皮您又不是不知道,眨個眼他都能跑沒影。不過好在他還知道輕重,沒再往前。”

聞耾接過薛嘯夷的衣服,憨笑道:“程姨,你們能先出去麽?我要換身兒衣服。”

衆人又好氣又好笑地走了出來。

第二天一早,聞聆收拾好自己去找弟弟,卻見聞耾恹恹的,臉還有點紅,去探額頭,果然有點兒發熱。

楊雲開見狀忙去回了薛夫人,薛夫人一邊差人去請大夫,一邊讓人帶信去忠勇侯府,說改日再去,交代完又趕緊去看聞耾。

一時大夫趕來,問明情況又切了脈,說:“諸位放心,沒什麽大礙。剛入夏,晚上還有點涼,少爺又落了水,這才發熱。所幸少爺身子骨壯,如今你們捂捂汗,我在開副藥,喝上三天,也就沒事了。”

衆人道謝,拿了藥方抓藥熬藥,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桑夫人這邊兒接了消息,犯起難來,想了一會兒,命人去請林姨娘。

桑夫人:“姐姐也知道,我早與弘福寺主持約好,五月初九,也就是三天後,帶着瑜兒去寺裏祈福。我本想着,明日程姐姐帶着聞家姐弟來,我安置他們時間也足夠了。可薛府那邊兒有人來話,說聞少爺落水,有點兒發熱,要過幾天才能來。弘福寺這邊不好不去;又不好讓程姐姐他們等我。所以我想拜托姐姐,等他們來了,替妹妹接待一下。”

林姨娘有些猶豫:“我是沒什麽問題,只怕人家嫌我身份不夠,還以為咱們輕待人家。”又低頭細想了一回,道:“夫人此去是替二小姐祈福,倒不如把大小姐留在家裏,等到時候人來了,大小姐接待,我在旁邊招呼,也不會出什麽差錯。”

桑夫人笑道:“這主意好,璟兒前幾天還跟我抱怨,嫌寺裏的齋飯不好吃,這下她可如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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