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字紙不大, 疊的也很整齊,角對角邊對邊, 可見疊紙時的小心。梅花小楷, 工工整整地寫了兩排字“黑發不知勤學早, 白首方悔讀書遲。”

薛嘯夷再想不到會是這句詩,但也明白桑璟的心意。于是收了荷包, 看起書來。

桑璟晚上又高興自己得償所願, 與擔心自己太過主動恐怕薛嘯夷不喜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靈陌聽見動靜,隔着帳子問道:“是不是太熱了, 小姐睡不安穩?我進去給小姐扇扇子吧。”

“不用, 我午覺睡多了。你睡去吧,明兒還要早起呢。”靈陌聽了, 退出掩門。

桑璟怕自己動作太大又引人來,就只靜靜地平躺在那兒閉着眼。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時,覺得室內不似晚上黑暗, 幹脆穿衣起床,自己将頭發松松挽了個髻, 推門出來。

雖說是炎夏,但因為挨着山,又是清早,空氣中還有一絲涼意。桑璟又回房拿了件百蝶穿花絹紗披風, 關好門回頭看見綠绮提着水壺正要進對面的屋子。

桑璟走過去問:“小魚兒醒了?”

綠绮笑道:“剛起呢,我這不打水伺候洗漱呢?”

桑璟進屋,笑問道:“妹妹今兒怎麽也起這麽早?”

桑瑜坐在梳妝臺前,對着銅鏡戴白玉耳墜子,笑道:“你還說呢,我睡覺本來就輕。昨兒,半夜聽見靈陌姐姐進你屋子,倒把我給弄醒了。剛好不容易又睡着了,有聽你屋裏翻箱倒櫃的,也不知在幹什麽。我想我是沒福氣睡懶覺了,幹脆就起來了。”

說着又看桑璟,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我說怎麽那麽大動靜,原來是找衣服呢。”

桑璟也低頭看自己衣服,又道:“我昨天穿的衣服髒了,又起來了,難道不許我自己找衣服?”

桑瑜站起來,圍着桑璟轉了一圈,細細看了一會衣服。上衣是素軟緞的,領口一圈是淡藍色的,又鑲了稍深一點兒藍色的邊兒,胳膊上用淡藍色的線繡了一支不知叫什麽的花。裙子是齊胸襦裙,裙頭是稍深一點兒的藍色緞子,繡了淡粉色的花和淡藍色的雲,裙帶的藍色更深一些,兩端繡着同樣的花枝,繞着胸系了一圈垂下來。裙子是白色裏襯和月星羅的淡藍色褶裙,桑璟微微動着,裙擺也随着動作搖晃。

看完後,桑瑜和桑璟面對面笑道:“這是哪家夫人送的,真是好看,難為他把绫羅綢緞都用上了,很是費功力。只是這披風不搭。”

桑璟道:“正經搭配是和這繡花一個粉色的散花绫披帛,我嫌麻煩就沒帶。這披風是我覺得早上風涼,随手拿了穿上的。”

桑瑜又擡頭看桑璟的頭發:“披風也算了,這頭發是怎麽回事兒?”

桑璟道:“靈陌還沒起呢,我又不會,就随便弄了一下。”

桑瑜道:“靈陌姐姐昨夜起來了一趟,回去也要好久才能再睡的,早上醒晚一點兒也是正常的。幹脆你就在我這兒洗漱,讓綠绮給你梳頭。”

桑璟欣然應允。洗過臉,又用青鹽擦了牙,桑璟就在凳子上做了。

綠绮問道:“大小姐今日這一身顯得活潑,況且大小姐又愛動,幹脆梳個堕馬髻,看着就松散,即使活動弄亂了,也不妨事。”

梳完後,桑璟滿意地對着鏡子照了照,也不塗指抹粉,對桑瑜道:“這會兒還沒早飯呢,咱們先去院子裏看看。”說着就脫下披風和桑瑜一起出去。

桑璟和桑瑜住的院子是最靠裏的,薛嘯夷住在這裏也是為了讀書安靜。兩姐妹出來自然而然就走到了薛嘯狄的院子門口,裏面傳來紅纓槍打到風的那種霍霍之聲。

薛嘯夷時常聽夫子說起,讀書最費精力,除了吃食要跟上,鍛煉也是必不可少的。若是認為鍛煉耽誤了學習,那就大錯特錯了。要是身子骨不結實,硬撐着讀書,精神不濟,病痛加身,那才是得不償失。

薛嘯夷覺得夫子說的有理,兼之自己也喜歡舞槍,于是無論冬夏,每日卯時起身鍛煉,風雨無阻。

兩姐妹站在門口,薛嘯夷見了停下來喘氣,薛嘯狄則迎了上來。

薛嘯夷問:“怎麽今日起這麽早?天涼快,正該多睡會兒。”

薛嘯狄也笑道:“我也以為璟姐姐會一直踏着飯點兒起,原來也有早的時候。”

桑瑜維護道:“來莊子上本來就是玩兒的,何必天天起早,給自己添不自在。”

薛嘯狄忙道:“誰說不是呢,往年我還有不吃早飯的時候。今年是因為哥哥和我住一起,他在院子裏動靜大,我睡不着,因此才跟着起的。”

桑璟一聽就笑了:“你哥哥倒不像你這麽會說話,這麽會察言觀色,哪兒學的?”

薛嘯狄低聲道:“我哥哥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有了什麽好的都給姐姐留着,上次我們原說在山上就把魚烤了,省的爹娘不許,是哥哥一定要帶下山的...”

“你們在說什麽?”薛嘯夷站的遠,原本說話還能聽見,不知道為什麽薛嘯狄降低了聲音,他就朝她們走過來。

薛嘯狄聽見問他,就收了聲,朝桑璟使了個眼色。

桑璟聽到他說的,早就又喜又羞地紅了臉,此時也只對薛嘯夷說道:“你去收拾一下吧,我和小魚兒先去找嬸嬸了。”說完拉着桑瑜就走了。

因為今年桑珂聞聆聞耾都沒來,桑辭京和桑居南也不在京中,人短了很多。再加上薛嘯夷不過一年就要鄉試,日夜抓緊讀書。餘下的桑瑜是從來不上山的,桑璟和薛嘯狄兩個人也沒什麽興致。

因此大家不過待在院子裏,說說閑話,吃吃瓜果,看幾回書。日子過得倒也快。

六月初十,忠勇侯府派了人來莊子上傳話。

薛夫人請人進了屋,那人說:“我們夫人說了,雖然後日是孫小姐的滿月,但一切都有份例,按部就班,并不如何忙碌,況且京中又熱的很,所以請薛夫人也不必過早趕回去,明晚上太陽落山回去就行,若是嫌夜路不好走,後日一早出發也使得。”

薛夫人回說知道了,就定後日一早再走。又讓下人領去喝茶吃瓜消暑,那人回去回話,不必多提。

那人中午走,下午天就開始陰陰沉沉地,一直憋到第二天早上,一道閃電後,傾盆大雨立時就落了下來,一點兒過度沒有。

外面雨聲噪雜,薛嘯夷也讀不進去書,就出去找了桑璟的院子,裏面卻空無一人。他又轉身來到前廳,果然裏面坐滿了人。

薛夫人見了他也開心,笑道:“正想讓人去請你呢,明兒就回去了,今天就放松一天。”

薛嘯夷坐了,擡頭去看對面的桑璟。桑璟和他對視一眼,又慌忙轉頭,道:“這雨這麽大,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停,就是停了,路也便泥濘了。”

薛夫人道:“不打緊,咱們在馬車上坐着,總是幹淨的。夏天多陣雨,這雨明天必然要停的。”

晚間吃飯後,薛夫人道:“都各自回去收拾東西吧,也不必都收拾了,橫豎還是要來的,只是該帶的可不要忘了。”

四人聽了一起走出來,薛嘯夷拉了拉桑璟的衣角,示意她走慢些。等兩人落在後面,他又不說話,桑璟不知何意,側頭看他。

薛嘯夷從繡裏掏出一根木簪子,桑璟接過,覺得做得很粗糙,摸着還有點喇手,上面的也不知刻的是個什麽花。

她笑了笑,紅着臉問:“這是荷包的回禮麽?”

薛嘯夷搖了搖頭:“荷包我收了就沒打算回禮的,又不是禮尚往來,回什麽?這是我的心意,第一次刻,你不要嫌棄。”

桑璟把簪子收到袖中,笑道:“你第一次刻已經很好了,我很喜歡。如你這個都嫌棄,我繡了那麽多年,那個荷包還是粗鄙不堪,豈不是該扔了。”

薛嘯夷也笑了:“你的荷包我也很喜歡,我會好好收着的。”

“那荷包既給了你就是你的了,這只簪子也是我的了。”

薛嘯夷剛想說什麽,就見桑璟擡了擡下巴:“喏,你到了。”他擡頭一看,果然已經到了院門口。回頭看見桑璟朝桑瑜跑去,他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上揚。

到了晚上入寝時間,雨依然沒有停。桑璟擔憂滿日宴不知還辦得成辦不成,一面又想應該勸薛嬸嬸早些回去,本以為自己這一夜要睜眼到天亮,不想竟睡着了。

早上醒來,四周除了鳥叫沒有別的聲音,反而更顯安靜。

桑璟心中一喜,忙打開窗戶看,果然雨已經停了,空氣中夾雜了泥土的清新,桑璟不由自主多吸了幾口氣。立馬喚來靈陌,洗漱,又讓靈陌去看看桑瑜今天穿的什麽衣服。

一時靈陌回來,說桑瑜穿的是一身藕荷色的衣裙,桑璟聽了讓靈陌拿了一套顏色一樣的衣服出來。

收拾好之後,桑璟去找去找桑瑜,說了睡覺的事兒,桑瑜笑道:“着雨聲雖大,但卻是極有規律的,所以睡着不奇怪。”

桑璟點頭,又聽桑瑜說到:“怪不得剛靈陌姐姐剛在門外不進來,我還疑惑,現在知道是替姐姐看衣服來了。以往娘親帶着我們兩姐妹出門會客,你我衣裙簪釵都是一樣的,那是因為咱們還都算小孩子。可是如今姐姐已經十五了,可不能像先時那樣了。”

桑璟聽她說的有理,要回屋另換衣服。吩咐靈陌道:“你別跟來了,和小魚兒一起過去,替我告聲罪。”

桑璟整理好出來,走到薛嘯狄的院子外往裏看了看,只有守門的丫鬟婆子。她有些失望,手向發間探去,突然聽到後面有人說話:“這是來找我麽?”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大家都不大搭理我,也沒給我提什麽建議。

求求大家看在我還算努力的份上給點建議。

第一次寫,其實這個數據我已經很滿意了,反正還有時間。

但我是個不思進取的人。。。如果沒有人提攜幫襯,估計就這樣了。。

先謝謝大家,會有紅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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