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色深濃,軍帳裏,燈火熹微
夜色深濃, 軍帳裏,燈火熹微。
“小荏子,退下吧。”朝譽按揉着額頭, 另一只手向外推了推。
陛下是被氣到了吧,小荏子目露擔憂,他從小伺候在聖上身前, 深知聖上說一不二的性格, 只能恭敬的退了出去。剛走出軍帳,他聽到了瓷器碎裂的聲音,小荏子忍不住閉上了眼。
而在小荏子心裏暴跳如雷的陛下,此時悠然喝着茶水, 時不時手指一擡,打翻桌子上的茶杯。
他手指白皙細長, 上面套着的戒指瘋狂閃爍。
系統抓到了朝譽的把柄, 說話的底氣都高了不少, “宿主, 你不是說要人設服務于劇情?可你現在做事情, 哪裏是昏君作态?”
“我是說過這句話。”朝譽現在的軀殼無害和善,此時他眼睛微眯,陽光失去了溫度, 顯得比黑夜還要寒冷, “但我說過不能反悔嗎?”
“你!!!”系統驚了,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不是他想怎樣就怎樣?
系統數據流紊亂之時,朝譽瀉出一聲輕笑。
“逗你的。”朝譽這嘴角微彎,“在原劇情中,花小棠前往葉國, 宣似既然沒有立刻追随而去,說明他不是完全的戀愛腦,起碼心裏有國家。”
“可宣似根本想不出其中的彎彎繞繞。”
“能在攝政王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坐穩三年帝位,能是個傻子?”朝譽笑了,“只是他不想做。”
系統想到宣似小時候确實是公認的聰慧,無話可說,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反正話都是你說的。”
朝譽這時眼睛垂下來,清透的眼睛裏浮出幾絲暗色,“你們可以言而無信,我卻不行。”
系統知道朝譽又在諷刺它和主神欺騙他的事,它是個機器,只能夠計較得失,無法體會感情上帶給人的絕望,于是它說道:
“宿主大人,是你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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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說峰回路轉,否極泰來,逢兇化吉……”
然而它還沒有說完,朝譽已經面無表情的摘下它,把它套進燈芯裏。
聽到系統“啊啊啊”的尖叫聲,他慢條斯理的上了床。
可笑,如果沒有卻卻,他或者有個屁用。
*
第二日,宣似帶着武不催的副将,還有幾個士兵,脫掉铠甲,懷裏揣着金銀玉件首飾等東西,去了邊塞一個較為發達的城市。
一時間要這麽多衣服,買衣服的掌櫃也發現了問題,胸口隐隐感到不安,他假借小解的緣由,找了個信的過的小厮,給官府通風報信。
希望是想多了吧,交代完,掌櫃擦掉臉上的汗水,重新見客。
“掌櫃回來挺晚啊。”宣似纖細的手指玩弄着細膩潤白的暖玉,姿态優雅,臉含怒氣。
“這位客人,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隐。”掌櫃的嘆了口氣,搖着頭,似乎不願意再回想,也不想再說。
“哦?”宣似笑了,他拍拍手,幾個人從外面拖進了一個人,頭流着血。
明顯昏過去了。
正是掌櫃要通風報信的小厮。
“難言之隐治好了嗎?”宣似坐在椅子上,拱起腰,十指交叉放在兩膝之間,臉色陰沉沉。
掌櫃像被無數雙冰冷的手拽着雙腿,他“啪”的一聲跪在地上,“好,治好了,客人。”
宣似站着起身,走到掌櫃的面前,在他耳邊說了什麽,掌櫃臉整個蒼白了起來。
之後滑頭一樣的掌櫃老實的不像樣。
宣似又找了幾家店鋪,也遇見幾個難纏的,都被宣似暴君般的氣場吓的一愣一愣。
更是有一次,他們正在和掌櫃商量買衣服的事情,突然來了幾個官兵。
宣似卻還是昏君的作态,但仔細看,脾氣收斂了起來。後來他還急中生智,裝作其他國家的商人,說起自己的國家戰亂紛紛,連件暖和的衣裳兜沒有,然後誇誇其談葉國的富庶繁榮,心裏無比向往。他說的時候仍帶着高高在上得語氣,但說的話有理有據,官兵們被誇得逐漸失去警惕,後來,非但什麽也沒有查出來,還主動說要為宣似幫忙。
衣服的問題解決了,回去的路上,宣似臉色黑沉,大發一頓脾氣。還故意找茬,讓跟着他的人都感到厭煩。
副将對此若有所思。
昨夜和小武将軍說了近一宿的話,雖然小武将軍從衣服裏發現了蹊跷,但副将還是無法接受,小皇帝是在暗戳戳的救他們。
這怎麽可能呢。
這根本不可能。
既然小皇帝什麽都知道,為什麽他不大大方方的說出來,而是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救他們。
如果在京城,宣似這樣做是為了明哲保身,而現在他是在軍隊裏,為什麽不直接說出來!
哼,所以宣似一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這都是巧合!
武不催這個狗東西就只會編故事。
副将心裏這樣想,第二天陪小皇帝買衣服的時候,不受控制的觀察着小皇帝。
武不催還是那副昏君的模樣,但偶爾表現出來的,微不足道的機智,細細想來,竟不像是常人能做出來的。
而且做完這一切,小皇帝又開始無緣無故的發脾氣。
以前他可能會冷笑,罵一句狗皇帝
而現在,副将怎麽看都是在欲蓋彌彰。
副将懷着複雜的心思下去了。
*
三天後,二十萬大軍都有了新衣服。
可能是新衣服更有派頭,大軍竟然精神了不少,不過臉色還是偏蠟黃。
現在就是準備營救花小棠的時候了。
當天晚上,宣似還有骨幹将領集合在一起,商酌之後的策略。這時,傳信的飛鴿飛進了帳中,停在了宣似的桌子上。
宣似面露喜色,終于要收到花小棠的來襲了。
宣似生了一副好皮囊,平時陰沉沉的模樣讓人不敢看他,而他現在笑着,一邊的嘴角旁有個酒窩,眼眸亮晶晶的,任誰都能感覺到他對花小棠的喜愛。
将領們見到這幅模樣,一時說不出花來。
一國之君,竟被一個女人拿捏住。
小武将軍主動走上前,行了一個禮,問道:“陛下,上面寫了什麽?”
宣似帶着凳子後退了幾步,側過身,小心翼翼地展開信件。
小武将軍注意着宣似的臉,見他垂着眼睛,睫毛濃密,嘴角一會兒翹起,一會兒耷拉着,表情千變萬化,比平時只會發怒的樣子不知道豐富了多少。
半刻鐘過去,宣似還在看信,好像完全沉浸在信裏面了。
武不催只好出聲問道:“陛下。”
宣似顫了下睫毛。
武不催說道:“怎麽樣,陛下?”
武不催是想看一下信件內容的,小皇帝瞪了他一眼,然後把信妥帖的疊好,塞進信封裏,揣進胸口。
“沒說什麽。”宣似已經恢複了他有些憤怒的神情,“棠棠告訴我們,他被困在半坡城的城主府中,讓朕去救她。”
半坡城是葉國邊境中最荒涼的城市,住的人少,二十萬大軍,不,十萬大軍都能給攻破。
宣似說道:“今日休養生息,明天進攻半坡城。”
“陛下是否親征?”武不催問道。
宣似怒視武不催,“一個小破城,也配朕禦駕親征。”
“陛下在營地稍作等待,”武不催再次行禮,“微臣一定将花小棠安全救回。”
宣似甩袖離開。
回了自己的帳篷,由小荏子伺候着躺在甜甜床上,在小荏子要離開時,宣似扯住了小荏子的袖子,“二十萬大軍的新衣都有了,朕的怎麽還沒到,你派人催一下。”
這深更半夜的,人估計早就睡了。
但皇帝就是皇帝,小荏子苦哈哈的起來辦事了。
小荏子前腳剛走,宣似後腳起來,找來紙筆,寫着什麽。
次日,武不催領着二十萬大軍攻打半坡城。這是一場還沒有開打就已分勝負的戰争。
武不催的軍隊花了三天的時間,敵軍打開城門,大軍浩浩蕩蕩包圍城主府。半坡城的城主圍困了兩個時辰,到底沒有狠下心以身殉國,帶着一衆妻兒老小受降。
武不催踩着剛硬的步子,長劍沾着鮮血,拖曳在地上,流出一條長長的血痕。他把劍指着城主,锃亮的刃光照進了城主的眼睛裏,“花小棠在哪裏?”
城主縮着脖子,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滴落下來,“花…花小棠?”
“大人……花,花小棠是誰?”
武不催目光一凝,劍尖已經逼近城主的額頭,“你耍什麽把戲。”
感覺到額頭冰冷的感覺,城主身體一顫,磕起頭來,“大人,花小姐是陛下的人,小人這兒,哪找的到她啊!”
武不催一腳踹翻城主,“說不說!”
“我……”城主吓得當場失禁。
武不催面容冷峻,背過身對衆将士命令道:“搜。”
然而,宣軍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花小棠的影子。
這到底怎麽回事。
坐在高位上的武不催擦拭着手上的劍刃,眉頭緊皺。
宣似明明說花小棠在半坡城城主府中,怎麽會找不見人。
“小武将軍,現在要怎麽辦?”副将忐忑地問着武不催。
武不催心裏急躁,誰都知道花小棠是宣似的心頭肉,若是找不到人,豈不是……
忽然,武不催瞳孔一震,命令将士,“回營!”
“速速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