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宣似給了一巴掌
是文不成。
當年那個侍衛。
花小棠一瞬間心裏安穩了下來。
這事要從三年前花小棠執意要去宣國那件事說起, 那時宣國為了顧及顏面,執意不放她離開,皇後為了不讓她離開, 竟然将她關了起來。
她走投無路,眼看着唯一一次接近心上人的機會這樣白白離開,她心如刀絞, 痛不欲生。
而在她人生最絕望的時候, 文不成出現了。
文不成只是關押她的近身小侍衛,花小棠此前一直沒注意到這個臉永遠遮在帽子裏的小侍衛,總之,在注意到他的時候, 文不成哄着脖子,低頭不敢看她。
她說道:“花小姐, 我可以帶你出去。”
“你為什麽幫我?”花小棠問道。
“花…花小姐長得很, 很漂亮。”文不成嘴巴都起結了, 眼神亂瞟。
花小棠很難去相信什麽人, 但她相信自己的容貌, 她也能從文不成的不自在的舉動中了解到
——這個人受他掌控。
花小棠确實沒相信錯人,文不成不僅帶他出去,還應她要求, 讓她拿走了宣國機密。
到分別的時候, 花小棠問他, “你想要什麽東西?”
陽光下的少年有種說不出的清透感, 眉眼的青澀還沒有長成崇德善良的模樣,“如果問我想要什麽。”
他對花小棠微微一笑,“就記住我的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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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文不成。”
花小棠熟悉文不成眼睛裏的光芒,宣似的眼睛裏也有。
她呢喃着文不成這個名字, 心裏知道了文不成的潛臺詞。
——現在我一無所有,無法要求什麽。待日後功成名就,與你再續前緣。
花小棠眼含淚水,老實說,現在不是見面的好時機。
她太狼狽了,被一個男人摟在懷裏,向另一個男人求助,真是太不堪了。即将要做的事情像是變作了刺,插在她的尊嚴上。
可是現在沒有辦法了。
宣似為了平息衆怒,要燒死她,她在這裏插翅難飛,只有攝政王可以救她。
她必須把握住這次機會。
花小棠默默給自己加油打氣,她牙齒緊咬,眼睛流出眼淚,兩只手拼命從宣似懷裏探出來,朝攝政王伸去。
“文不成,嗚嗚,救我——”
“不成,不成,救救我。”
“宣似虐待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她眼懷希翼,像是信徒在看她的救世主一樣虔誠。
宣似拿水杯的手一頓,目光微沉,摟花小棠的腰一松,掙紮的花小棠像一條上岸的魚一樣倒在地上,發出凄哀的叫聲。
攝政王嘴唇輕輕抿着,垂下眼睛。
宣似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癱在龍椅上,寬大的龍袍隐約看出一截手臂,他嘴唇紅潤地說道:
“攝政王,怎麽不上來扶扶?”
攝政王規矩地行禮,“陛下,小臣與花小棠姑娘并不相識,應避男女之嫌。”
花小棠睜大雙眼,文不成在說什麽,什麽叫不認識,一開始他們對上目光的時候就應該認識了,他為什麽不承認。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不認識?”宣似眉頭一挑,從椅子上梭下來,他喝了酒,身體沒了骨頭,左一擺又一擺地走到花小棠的面前,他彎下腰,手指掐住花小棠的下巴,将那張漂亮的,梨花帶雨的小臉掰到攝政王的方向。
他的聲音醉了,粘着絲絲糖,“攝政王看看呀,看看呀。”
攝政王沒動靜。
宣似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腦袋,皺起眉頭,“攝政王,這是朕而命令。”
攝政王的手指掰着小拇指,他擡起頭,順從宣似的話看過去,目光注視着花小棠的嘴唇,而不是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
宣似偏偏不放過他,饒有興趣地問道:“怎麽樣?”
“是不是活色生香?”
花小棠的容顏确實讓人為之驚嘆。
攝政王點頭。
宣似眨眨眼睛,似乎不解了,他對着攝政王說道:“那你怎麽不認識她呀。”
“明明你們該認識的。”
最後一句話竟像是丢了糖果的小孩一樣委屈。
這就是昏君醉酒的樣子嗎,參加宴席的大臣們竟然覺得這樣的陛下有些可愛。
“陛下,臣發誓,與花小棠姑娘不認識。”他再次恭敬行禮,“陛下寵愛花小棠姑娘,莫要污了花小棠姑娘的清白。”
宣似沒有回他的話,只是手指猛的一收,讓花小棠倒在地上,他的臉色黑沉下去,像只暴怒的獅子。
“沒用的東西。”
話落,甩袖做回座位,然後又毫無顧忌的喝起酒來。
看到這一幕的大臣們心裏不住搖頭,之前當寶貝的東西,得了手,就這樣肆意糟蹋,如此喜怒不定的君王,要怎樣統治他的國家啊。
宣似在大臣們“爛泥扶不上牆”的目光中越來越醉。
“把這礙事的玩意兒帶走。”宣似長袖一揮,就有奴才上來,把雙目失神的花小棠拖走。
宣似此時走到攝政王面前,他比攝政王年輕好幾歲,身量也沒有攝政王高。
“文王殿下。”宣似抓着攝政王的衣袖,使勁晃了晃,“再過個把月朕就弱冠了,朕什麽時候可以親自管事啊。”
他的話讓攝政王在內的所有人一愣。
他們沒想到,宣似竟然敢問這麽敏感的問題。看來宣似真的喝醉了,不然怎麽會問出這種問題來。
畢竟作為傀儡皇帝,為了維持自己最後的體面,只要被人牽着鼻子走就行了。
攝政王想到宣似剛才的惡劣行為,心裏一團怒火,但他是賢明忠君的人,怎麽能明面上為難宣似。所以,攝政王極力維持寬容的微笑。
“陛下在說什麽話。”攝政王說道:“小臣只是因為陛下年幼,代為掌管朝廷大事,待陛下可以單挑大任後,小臣自然退下。”
宣似眼朕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可以當好一個真正的皇帝啦。”
攝政王心裏都忍不住笑了,是什麽給了這小皇帝這樣的優越感,就他這樣的名聲,即使沒有他也登不了位。
他心裏雖然這麽想,臉上卻不見半分嘲諷,“陛下,這種事不是你說可以救可以。”
“小臣會給你設一道考驗。”
“你要通過考驗,小臣才能放心離開。”
宣似幽幽笑了起來,眼中閃爍着黑沉沉地光。
“好,好啊。”他說道。
一個時辰後,宴會結束,宣似早已喝醉由着奴才把自己擡回宮。
今天的夜格外寂靜,格外漆黑,樹葉都染上了夜色。
“将軍,都安排好了。”
皇城外,一個隐蔽的角落,身穿铠甲的士兵跪下禀告道。
士兵面前也是穿着铠甲的男人,臉色平靜,手指擦拭着一把刀。
“嗯。”武不就點頭。
“将軍,你确定這樣做嗎?”那個小兵沒有退下,聲音顫抖,“武家比較……”
“武家說過忠君嗎?”武不就反問,複又說道:“武家只忠于他的國家。”
這時,武不就走出夜色,任由月光灑在身上,照得受戰火焚燒的铠甲隐隐發光。
武不就擡起下巴,目光看着月光照臨的皇城。
他張開嘴巴,嘴角裂開,
“殺!”
沉默的黑夜被舉起的火把點燃,城門大開,整齊的步伐沖進城門,尚沉浸在宴會喜悅快樂的宮女奴才吓得四走流竄,失聲尖叫。
皇宮禁軍急忙趕赴出事地點,捍衛自己的職責。
可當看到領頭的是武不就将軍後,大多紛紛放下了武器,小半的禁軍死在亂刀之下。
刀劍無眼,血肉模糊。
月色如紗如霧。
“啊!”
“啊啊——”
一路的尖叫終于傳到了皇帝寝殿。
龍床上本該醉得呼呼大睡的皇帝,倏然睜開眼。
他穿上衣物,穿上鞋,紮好頭發,坐在龍椅上等待。
這些本不該掌握的事情,在出逃的那一天,宣似早早學會。
“将軍,就在這裏。”士兵指着寝宮大門。
武不就臉上身上都沾着血,唯有一雙眼睛,被血浸染的格外亮。
他一腳踹開房門。
這時,屋外的陽光照射了進來。
武不就闊步進入,本以為要看到一只從黑暗裏竄出來,一直瑟瑟發抖的“老鼠”,結果首先看到了一條“龍”。
确實是一條龍。
身着龍袍,頭戴冕冠的皇帝,挺直脊背坐在龍椅上,臉上帶笑,仿佛早就知道他要來一眼。
而當小皇帝說話的時候,确實如此。
他說:“武将軍,你行動快了些。”
“不快。”武不就露出陰森森的白牙,“老子早看不過眼了。”
“哦?”宣似的手指瞧着龍椅靠手,“朕做傷天害理的事了?”
“小皇帝,你可不止傷天害理。”
武不就一步一步走到宣似面前。
“二十萬的大軍可不能讓你白白糟蹋。”
此時武不就已經來到宣似面前,他滴着鮮血的刀指着宣似的腦袋,“認命吧,我給你一個全屍。”
宣似笑了,忽然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所以你就以自己的情況出兵了?”
武不就皺眉,關你什麽事。
“你臉湊過來,朕告訴你一句話。”宣似說道。
武不就想着人快死了,也沒什麽關系,刀稍微收着,彎下腰,臉湊了過去。
宣似陰沉着臉,當時給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