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當旭日緩緩升起,湛藍的天空猶如被洗刷過一般,幹淨清澈。屋內,白檀的香氣一蓬一蓬地浮上來,萦繞在鼻端。榻上紗幔嫣紅,末端垂挂着一個一個細小的玉石挂墜,微風拂過,挂墜之間的撞擊聲叮叮咚咚地,如銀鈴一般悅耳。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也能住進這樣華貴的閨房。
餘璟雯坐在妝臺前,打量着自己嶄新的面容。
三年之前,她是雲之彼端女扮男裝的劍修,因收到一封匿名信而下山赴約。站在河畔等候之時,被人從背後推入水中。
餘璟雯原本是會水的,但入水之後竟四肢發軟,渾身無力,顯然是不知何時中了迷香。她拼盡全力回頭,奈何水裏視線實在不佳,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個黑影。
後來,意識逐漸混沌,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河水,和無邊無盡的黑暗。
蒼天有眼,三年之後她得以重生。
此刻,她是樂安國孟太傅之女孟清歌。
“清歌。”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推門而入,滿眼血絲,眼下烏青,一臉倦容,一看就是昨夜沒有睡好:“怎麽樣,頭還疼麽?”
來的人是孟清歌的娘親。“娘,我早就沒事了。”餘璟雯起身為孟夫人拉開椅子坐下:“都是小傷,不礙事。”
“傷到頭怎麽還能算小傷。即便任性,也不該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孟夫人微微皺眉道。
五歲那年的除夕,餘璟雯被遺棄在雲之彼端山門前,幸而被師尊領上山。奈何雲之彼端只招收男弟子,除了師尊之外沒人知道她是女扮男裝。未曾想一朝重生,竟能讓自己也體會一次有娘親關懷的感覺。
孟夫人長舒一口氣:“幸而你已無大礙。剛剛宮裏傳來消息,你已通過文選,最後的殿選在三日後,由君上自己選擇,能否通過,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君上?殿選?這是選秀女嗎?
還沒等餘璟雯問出來,孟夫人就繼續說道:“知道你一直愛慕肅王,但你私自參選君上的貼身侍女啊,且不說孟家的臉面,就說日後你姑娘家的名聲可如何是好。”
等會,餘璟雯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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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袁夙?那可是自己的死對頭啊!
那時候還是樂安二皇子的他,是餘璟雯在雲之彼端唯一的師弟。
別看他長了一副好相貌,但卻是個表裏不一的小人。
餘璟雯醉酒後,破壞了袁夙與秋桐國公主的相親,二人因此結仇。
事後聽聞,她當着公主的面,直接朝袁夙撲過去,一把抱住不撒手,還托着袁夙的下巴問:“哪來的俊俏小郎君,姓甚名誰,年方幾何啊?”
後來,她被師尊罰跪整整七日,還掃了一個月的臺階,并親自道歉。
原本此事乃她的過錯,她承認。罰也罰了,道歉也去了。
可這袁夙這兩面三刀的僞君子,表面上原諒了自己,暗中竟命人到坊間肆意抹黑她,污蔑她有龍陽之癖,觊觎同門。一時間,自己愛而不得的話本四處流傳,甚至有人編纂成曲謠。
得知此事的餘璟雯怒氣值一瞬間達到頂峰,二話不說,提劍與袁夙開打,兩人大戰了一整夜,天亮被衆位師兄發現時,二人已經仍難分伯仲,連貼身玉佩掉了都沒發現。
以至于坊間有了新的談資,說她是一心傾慕袁夙,私藏他的貼身物品以寄相思。樂安二皇子大人大量,不予追究。
既然這般抹黑自己,餘璟雯實在忍無可忍。她換上女裝,當街抱住袁夙不撒手,哭訴自己肚子裏有了他的骨肉,而他竟背着自己和男子不幹不淨,實在令自己傷心,甚至想要尋死。一時間,袁夙成了衆矢之的。
就這樣一來二去,二人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死對頭。至于袁夙回到樂安後,二人唯一的交集,就只在除夕拜年的書信裏。他會把雲之彼端上上下下全部問候一遍,包括膳房的李嬸,也包括自己。
此刻,重生後的自己竟要去給死對頭當貼身侍女。不,她決不能屈服于那個卑鄙小人。
餘璟雯一把抓住與孟夫人的手腕,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娘,我想通了,我确實不該一時任性,這殿選,我不去了。”
孟夫人差異道:“可是,這不一直是你的夙願嗎?即便是他不願娶親,你也要待在他身邊,這都是你說的。”
“女兒想通了,女兒現在的夙願就是能留在您跟爹的身邊,好好孝敬您二老。其他的都是過眼雲煙。”餘璟雯濕漉漉的大眼睛,誠摯看着孟夫人。
聽了這話的孟夫人竟感動得留下了眼淚:“我的乖女兒,你若是能早些想開,就不會因此投湖威脅你父親,也不必遭這些罪了。”
投湖威脅父親?敢情自己重生,居然與死對頭有關。定是孟太傅反對女兒自降身份為奴為婢,任性妄為的孟清歌竟不惜傷害自己,沒想到自己會因此喪命。
這孟清歌雖肆無忌憚,倒也是個癡情之人。
餘璟雯拿出帕子幫孟夫人拭去眼淚,捋着她的後背安慰道:“娘,您別生氣了,女兒知錯了。”
“可是,這殿選名單已經交上去了,此刻,已經是回不了頭了呀。”孟夫人哭着說道。
“放棄參選頂多就是挨頓板子的事,娘親不必難過,女兒撐得住。”
“一頓板子?”孟太傅突然推門而入,不知他是何時出現在門口:“那就是欺君之罪,別說我跟你娘,整個孟家上下幾十口都要給你陪葬的。”
“老爺,你消消氣,咱們女兒想開了也是好事。”孟夫人安慰完孟太傅又來安慰餘璟雯:“你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三日前你高燒不斷,他也是一夜未合眼。”
“如今,你是非去不可了。”孟太傅冷哼一聲。
別說從小師尊對自己的教導,且說重生以來,孟夫人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孟太傅嘴上冷漠,但背地裏也曾偷偷來看過自己,自己事小,可絕對不能連累孟太傅一家。
“那女兒若是故意落選,不就成了。”
“故意落選?此番君上的考題是制作一道桃花酥,可問題是君上根本不喜甜食。他的心思,沒人摸得清,你如何有把握?”
孟夫人也跟着說道:“你參選的事鬧得滿城風雨,若是落選,你的名節可怎麽辦,這日後,哪個人家還敢娶你啊?”
可這若是通過,才是自己噩夢的開始吧。
“爹娘放心,女兒自有辦法。再說了,女子也不是一定要嫁人的,若是一生鋤強扶弱,守護一方百姓,也挺好的。”
孟太傅被餘璟雯的這句話氣得吹胡子瞪眼:“你聽聽,他說得這叫什麽話。我怎麽會有你這種女兒。守護蒼生,先守護自己吧!”說罷拂袖而去。
孟夫人拍着餘璟雯的肩膀安慰道:“這孩子,竟說傻話,哪裏有姑娘不嫁人的。你莫急,競争激烈,你也未必就會中選,心先放寬些。”
時間來到三日之後。
大殿門外叽叽嚓嚓地彙集着一群女子,她們各自捧着剛剛在禦膳房親手做得桃花酥,等候殿內的傳喚。
餘璟雯就是其中之一。
作為昔日宿敵,餘璟雯當然知道,袁夙不僅是不喜甜食,他是對一切甜膩的東西都厭惡至極。
而這桃花酥恰恰是她的心頭好,所以手藝自然爐火純青。看着一朵朵桃花盛開在盤中,甜香四溢。最重要的是,這小小的一盤桃花酥,活活加了一整罐的白糖。就連餘璟雯這種嗜甜如命的人也承受不住,所以自己斷定,此番定會落選。
帶着自信的笑容,餘璟雯将手裏的糕點送到總管太監手上:“有勞公公。”
随後就安逸地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在圍欄上,閉着眼睛,以一個惬意的姿勢依靠着身後的柱子,聽着“競争對手”互相交流着各種謠傳。
“聽說了沒,君上的貼身侍女,俸祿是普通侍女的十倍呢。”
“不然呢,君上登基之後也一直不娶親,也不近女色,之前還和男修士傳過謠言,咱們可圖的,就只剩錢了。”
“你是說景文仙君?”
景文仙君是餘璟雯女扮男裝的名字,對于一個剛重生不久的人來說,聽到別人談論自己,這感覺……別有一番滋味。
“聽說,君上離開上修界後,那景文仙君相思成疾,最終投河自盡了。”
投河自盡?自己明明是慘遭暗算!餘璟雯剛想上前詢問,就被出來回話的總管太監打斷。
“各位姑娘,君上的結果出來了。”一群姑娘趕緊圍到總管太監身前。
“當選的是……孟清歌。”
餘璟雯驚得瞪大了眼睛,呆愣在原處。
周圍的莺莺燕燕一看自己沒戲,遺憾了一下自己與高昂分俸祿擦肩而過,随後三三兩兩,紛紛散去。
劉總管來到餘璟雯面前,微微欠身,道:“孟姑娘,知道您是太傅之女,咱家可是替您說了不少好話呀。”
“呵~呵,我真是謝謝您了!”餘璟雯咬着牙咯吱咯吱地。
“客氣,客氣。”
餘璟雯忍住動手的沖動,轉身想要離開,卻被劉公公制止道:“姑娘不必進去謝恩了,君上口谕,直接帶您去新住處就行。”
“等會。”餘璟雯眼珠一轉:“我什麽都沒拿,總要讓我先回家收拾一下,過兩日再來吧。”
劉公公臉上笑得像朵菊花:“傳事的人估計這會已經到您家裏了,一會就直接把您的東西送到新竹苑去。”随後故意壓低聲音道:“這都是君上的旨意,看來,孟姑娘前途無量啊!”
“!”
作者有話要說:
預收《師尊是只小白兔》
【文案】
元晴是仙門裏資質最差的弟子,入門三年連築基都沒有。
人人都說她是不求上進的鹹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過是話本裏的女配,身為龍傲天男主洛笙的弟子,因觊觎師尊嫉妒原女主而走火入魔,最終被“除魔正道”,下場實慘
這一次,她覺醒了!龍傲天師尊有什麽好?都不及她撿回來那只小白兔。
可自打撿回了這只兔子,師尊他就變得怪怪的
撿回兔子前,師尊:怎麽這都不會,廢物!
撿回兔子後,師尊:你——算了,我再教你一遍……
然而為了躲避原女主,元晴只能每日抱着兔子玩耍,盡量避免和師尊見面
直到某天,明明抱着白兔入睡的她,再一睜眼,枕邊躺着得竟然是自己的師尊
四目相對,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元晴:“師尊……你先把蘿蔔放下!”
發現師尊的馬甲後,元晴連夜收拾東西打算跑路
元晴:保命要緊,走為上計
誰知剛一推開房門,正遇上站在門口準備敲門的洛笙
元晴雙手合十:師尊,弟子保證守口如瓶,從此消失在您眼前,這一切就當沒發生過!
洛笙:睡都睡了,你不認賬?給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