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夢中的桃花林
此時的袁夙身處绛河河畔，他孤身一人，立于桃花樹下，一只手負于身後，腰背挺得筆直。臉上還戴着那張銀色面具。
看來，此刻是他離開雲之彼端之後的時間了。
離開了雲之彼端後的執念……會是什麽呢？餘璟雯心中好奇着，竟不自覺地邁起步伐，向袁夙靠近。
走了還沒兩步，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嬌嫩的粉色衣裙，頭上的雙丫髻，左右兩邊的發髻各用彩色絲帶裝飾着蝴蝶結。這顯然是樂安皇宮裏宮女的打扮，但宮裏這樣的人是在太多了，數不勝數，那人又一直背對自己，實在是難以辨別身份。
餘璟雯見狀趕緊躲到旁邊的桃花樹後，暗中觀察着前方的一切
那女子走到袁夙，俯身一禮。神色柔和，體态嬌媚。她好似悄悄地擡了頭，偷偷地瞧了袁夙一眼，随即又趕緊低下臉去。
餘璟雯在一旁看着少女嬌羞的模樣，或許這就是袁夙喜歡的那個人吧。這姑娘看上去身材纖纖，體态婀娜，和袁夙站在一起，應該很是般配吧。
難怪他總是說自己胖，和這樣一位佳人相較，自己确實遜色了許多。
傳言袁夙為了給心上人治病做藥浴，放了自己半身血液……看來袁夙也是很喜歡她了。
想到這，餘璟雯又不由得“嘁”了一聲。這樣看起來，這女子也一般啊，皇宮裏一抓一大把，雖然遠遠瞧着還行，但若是說讓雲之彼端的修士為她這般付出，餘璟雯替袁夙覺得不值！
若是自己的原身還在，定比她強上許多！
餘璟雯走了神的工服，眼前的情景發生了巨變。一時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閃電一下接着一下地，好似要将天空劈開一道裂痕，要将大地劈碎，雷聲隆隆，回蕩在天地之間。
而袁夙，不知何時召喚出了一把劍，此刻，那劍的劍柄還在袁夙手中，而另一邊已經穿過了面前那個姑娘的胸口。
餘璟雯定睛一看——那竟是自己的本命劍。前世自己為了能煉成這把法器，不知耗費多少靈力，消磨多少日夜。由于十分珍視這把劍，餘璟雯一直不肯給它命名，她生怕自己起得不合适，會削弱了這把劍的勢氣。
可這把劍現在為何會落入袁夙之手？餘璟雯不敢往後想。雖然她依舊堅信，自己的死與袁夙無關。
那個被袁夙一劍刺穿的宮女，身體正在逐漸變透明，從四肢開始，向軀幹蔓延，一點一點化為青煙，最終消散在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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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夙怒目圓睜，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狠勁，與平時那高高在上的氣質又是不同。他……竟然殺了她？餘璟雯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她印象裏，袁夙不是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但此時的袁夙應該不知道自己是在夢裏，為什麽，他竟能如此輕易地了解一條性命？
他……真的是自己昔日的師弟嗎？
餘璟雯下意識地後退，腳下不知是踩到什麽，發出了“咯噔”一聲的響動。
“誰！”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沒能瞞過袁夙的耳朵。他此時似乎十分憤怒，額頭上爆着青筋。怒喝一聲：“又來！”随即用袖子擦去臉上的“血跡”，提着劍朝自己這邊走來。
餘璟雯想要躲起來，但已經來不及了。一個轉身，袁夙的目光正對上她的雙眸。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袁夙剛看到她那一刻，竟然愣了一瞬間。
就是在這一瞬間，天空中烏雲消散，湛藍的天空如碧玉一般澄澈，桃花也都争先恐口後地綻放開來，微風拂過，花瓣随風飛舞，這落英缤紛的景象，似天地間最華美的樂章。
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袁夙一個箭步沖了過來……抱住了自己。
拼勁全力，好似要把自己融進他的骨血裏。
“這不是夢對嗎？”這是袁夙開口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随後他抱着自己的手愈發用力，勒的自己有些吃痛。
“你……咳咳……”餘璟雯被袁夙勒得連連咳嗽：“你先放開！”
“是夢也沒關系。”袁夙的聲音回蕩在自己耳畔：“是夢也沒關系……你別動，讓我抱一會。”
“咳咳……你松手，你先看清楚我是誰，咳咳……”餘璟雯在袁夙的懷裏掙紮着，但似乎沒有起到一點作用。
“你……你是我日思夜想的人啊。”
得，敢情這小師弟是把自己當成他的心上人了。此時的餘璟雯只想找一面鏡子照照自己，看看袁夙的心上人到底長什麽樣。
不知過了多久，袁夙才漸漸松開抱着餘璟雯的胳膊。他虔誠地捧着她的面龐，一只手輕撫上她的臉頰。
“怎麽才來啊……你怎麽，讓我等了這麽久。”
“……”
“沒關系，來了就好。你知道嗎，最近我認識了一位公子，他的妻子在拜堂之前去世了，他就一直在家裏等着妻子的魂魄。”
袁夙笑着，再次把餘璟雯攬入懷中：“就像我等你一般。”
聽到了最後這句話，餘璟雯覺得心裏像是被刀子劃了一下，一口氣悶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她不想給別人當替身，尤其是袁夙喜歡的人。她就是她，不願意成為被人的影子，竊取別人的溫存。
想到這，憋在胸口的那股氣像是快要噴發的火山，岩漿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往上湧。
“放開！”餘璟雯冷冰冰地說道。
“……”袁夙的動作僵住了一秒，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緊了餘璟雯。
“我讓你放開！”不知哪來的力氣，餘璟雯竟掙開了袁夙的懷抱，接着一把推開他。或許是自己太過用力，袁夙竟被自己推到，摔坐在地上。
剛剛的春暖花開一瞬間化作陰霾，半空中飛舞的花瓣也化作淅瀝瀝的小雨，打濕了二人的衣衫。
看着袁夙失落的眼神，餘璟雯把嘴裏的話咽了下去。她正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該說些什麽，沒想地上的袁夙先開了口。
“為什麽……要推開我，是不是因為……我的臉……”天空中的雨越下越大，袁夙月白的衣衫變得滿是泥濘。他就這樣坐在泥地裏，完全沒有平日裏高高在上的樣子，表情委屈得，像是被奪走了糖果的孩子。
如果說，剛剛餘璟雯的心像是被刀劃了一下，那現在，她的心像是被剜掉了一塊。她雙手緊緊攥成拳，關節泛白，整個人都在顫抖，最終還是嘆息了一聲。
哎，罷了，替身就替身吧，反正是在夢裏，不如哄他一哄，就當是作為對他懲治那兩個說自己壞話太監的報答，讓他做個美夢。餘璟雯自我安慰着。
她蹲下身安慰道：“剛剛你的胳膊太用力了，我都快喘不上氣了。”她将袁夙的手拉過來握在手心：“怎麽眼睛都紅了？”
“真的麽！”袁夙反手抓住餘璟雯的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心髒跳動的位置。
“聽到了麽，這裏的每一下，都是對你的等待。”說着，他将餘璟雯輕輕攬入懷裏。
餘璟雯也順着袁夙，将臉靠在他的胸口，聽着那一聲聲……呼喚另一個女人的心跳。
咚……咚……咚……
天上的雨水正巧滴入自己的眼睛，餘璟雯覺得自己眼睛酸澀，眼眶微潤。她輕輕閉上雙眼，似乎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眼前的一些，在沒人能發現的位置，餘璟雯的雙手，慢慢環上袁夙的腰。
接着視線一片黑暗，天地間歸于混沌。
再次睜眼，餘璟雯回到現實，此時的她，正坐在地上，倚靠在袁夙坐着的椅子旁，左手正緊緊握着袁夙的右手。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我牽着你的右手，你的心跳卻在左邊。
原本發光傳音珏已經暗了下去，像普通玉佩一樣，靜靜地躺在桌子上。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自己拿來的飯菜也已經變得冰涼。
“嗯……”坐在椅子上的袁夙悶哼一聲，看來是馬上就要醒了。
餘璟雯下意識想要跑開，可袁夙的手握的實在太過用力，她掙脫了好一會才獲得自由。顧不上久坐引發的腿麻，她三步兩步跑出袁夙的卧房。
落荒而逃這個詞語用來形容當時的她真是再合适不過。
待她一溜煙跑回自己的西廂房，她快速關上門，随後才靠在門板上，松了一口氣。
袁夙，應該不知道，自己闖入了他的夢境，還冒名頂替了他的心上人。
就像上一次自己進入袁夙的夢一樣，最終獨守記憶的，只有她一個人。
此時的餘璟雯臉頰發燙。她擡起掌心，盯着自己右手，愣住了。上面還有剛剛袁夙殘留的溫度。
餘璟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趕緊将右手藏到身後。自己這是在做什麽，那可是自己的師弟！是自己昔日的死對頭，自己竟然……
不對不對，肯定是在宋先生家裏着了涼，自己才會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
對，自己一定是病了！餘璟雯自我安慰道。
自己應該去洗個熱水澡，好好地在熱水裏暖暖身子，把身體裏的寒氣趕出去，順便洗淨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還有，以後不能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他倆就要舉行婚禮啦~~~大寫的激動！！！！
為了這個冥婚梗，你們知道我聽了多少遍葛東琪的《囍》嗎！！！
希望明天不會寫蹦~~~祝我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