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息見子的未知未讀成了森鷗外內心的一個梗, 甚至可以說是毒瘤。

某位寫作了一系列不可名狀作品的作家曾說,人類最原始的情感是恐懼,而恐懼又源于未知。

在面對着自己一知半解, 雖然可以用自己所擁有的知識與能力繼續開拓未知之路、但其過程卻充滿了艱難險阻的“秘密”的時候, 這位男子就會再一次嘗到社會的陰險。

人可以被世界坑第一次,自然也可以被世界坑第二次。

人們這位常年加班日漸禿頭的成功男性總覺得自己有一天會死于加班或者将降壓藥吃成升壓藥。

這種死法單是想想就覺得無比痛苦。

森鷗外有時也會想起他那因為“失去友人”而落荒而逃的徒弟,對方最後轉變的由冷酷向卑微凄慘的臉, 讓他無比疑惑着為什麽對方尋死的時候可以毫無芥蒂(在他看來)。

森鷗外是一個沒有心的男人。良心太多就會失去太多東西, 想要活下去、一直守護橫濱,就得沒有良心。

做個無心之人。

“小愛麗絲啊,有什麽辦法讓我變得輕松點嗎?”森鷗外憂郁地問道。他從托盤上取走兩把手術刀, 将它們當作飛镖一樣丢了出去。他的準頭很好, 就算不能對靶心百發百中, 也有90的高分。

但是啊,森鷗外他就是個笨蛋, 愛麗絲就是他異能的造物,所以對方就算是會給出一些建議, 那也是森鷗外在自我考慮之後将信息傳遞到人形異能身上,再借由對方述之于口。

他是一個膽小且卑微的男子。

趴在地上畫畫的愛麗絲說:“那你讓別人監督他呀。”她太可愛了, 是那種被人看一眼就會讓人心懷甜蜜的可愛。森鷗外又想到雪華绮晶那樣陰郁哀愁的模樣,着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而且那也過于矮小了, 只有玩偶一樣的大小。森鷗外呢還不想抱着小孩子到處跑呢。

于是森鷗外便大聲誇贊道:“真棒!不愧是聰明的小愛麗絲呀~!”

他自我稱贊了自己的想法, 想來也覺得自己十分機智。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并沒有讓他萎靡不振, 反而比之前精神了一些。

“那麽……”森鷗外從桌子上抽出一些廢紙來,“得找個可靠的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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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來想去,想到了行動力最強的芥川。

****

芥川龍之介總感覺自己處在生與死的邊界上。為了讓“活着”的這種感覺無限放大,他只好時刻不停地讓自己的腦神經總是處于興奮的狀态之中。

他剛剛被樋口推進搶救室, 帶着滿身的繃帶與吊瓶出來。困倦的他的意識仿佛要直接堕入深海之中。總感覺繼續這樣子下去的話就會完全地死去,而芥川龍之介不想要這個樣子。

他的生命就是一團野火,失去柴薪就會燃燒的能力。因此,他用自己的仇恨化作柴薪,用以生存。

“前輩!你還是需要休息的啊!”樋口一葉再三思索之後已經決定去給對方請假了,可就在她和事務部聯系完之後,樋口就看見芥川穿着那件平日的大衣出門來了。她簡直無法理解明明帶着如此病痛的身軀卻依然奮戰在第一線……像不會感知到疼痛的怪物一樣的芥川究竟是什麽樣的想法。

(不要這樣)

(求你了)

很可惜,樋口的話語無法準确地傳達到對方耳中。

與這位女助理有着相似待遇的,正是绫辻行人的助理辻村深月。這位自诩機智的成年女性最近從上面得到了一個秘密任務。

這項任務将由绫辻行人前來調查。

《事關要員**櫻*閣下叛變**》

這是由異能特務科特別下發給绫辻老師的完全保密文件。

不過呢,這位被委以重任的偵探并沒有露出什麽驚喜的表情來。他和過去一樣,看看報紙,喝喝咖啡,輕易地解決一些令他人困難的疑難案件。

辻村深月還在那裏火急火燎的,這位偵探卻又接到了一個新的任務。

“我死掉的媽媽回來了。”委托人叫做松田橘,是一名十歲的男子小學生。面對着一臉冷漠的偵探,他倔強地重複道:“她已經連續一周回來了。”

……

武裝偵探社今日也無比的和平。

身為新時代女性的與謝野晶子剛剛才折磨完病人回來。她渾身上下一片清爽,完全沒有尋常醫生看完病以後的疲累。這全是因為她的異能[請君勿死]所造成的。

她一向以她的折磨手法高超為榮。雖說是折磨,但那些有錢的老男人們都願意讓她這麽做。與謝野利用自己的異能[請君勿死]治療他人,然後從那群只知道權利和自我的生命的猴子身上榨取財富。

如果以社畜的生物鐘去要求對方的話,那麽偵探社想必已經富得流油了。

可是啊,如果有可能的話,真不想和這群人相處。這是與謝野晶子平時的想法。

她真是受夠了去救別人。一次又一次。

她不要去救不想活的人。

……

雖說她的能力很可貴,不過,偵探社的重點還是解決委托。

現在是下午三點鐘,太陽的光已經減少了許多的時候。

坐在軟軟的沙發上的委托人,是位成熟的女性。對方的長發紮了發圈後便編了辮子垂到胸前來,她長得很矮小,十分嬌小,似乎連一米五五都不到。

身上有着十分溫柔氣質的家庭婦女——赤島雀用無比哀愁的語氣向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們陳述着她的委托。

“……自從丈夫病逝之後,我獨自撫養着女兒香魚和兒子月島。雖然很累,但是我感覺很充實……”大部分的委托人都有一長串的有關自己的故事,赤島雀也不例外。國木田獨步耐心地傾聽着,并不時在筆記本上記錄着。

“前段時間,月島生病離開了。女兒那段時間悲傷了好久,我知道的,我們都很難過。所以當香魚告訴我她看見月島的時候,我只覺得是這個孩子太想弟弟了。”說到傷心處,赤島雀不禁苦出了聲。她抽泣着,如此無助。失去了丈夫以及兒子,只剩下她與女兒相依為命。

國木田想要安慰安慰她,但接着,赤島雀便開始用較為恐慌的語氣說:“我本以為是那樣子的。可是最近這段時間,家裏總是發生怪事。吊燈突然掉下來了,半夜客廳裏總是傳來鋼琴的聲音。我本來以為這是香魚在惡作劇,但是某天我看着她睡覺的時候,床突然移動了。”

“簡直就像被人強行拖動了!”

“我好害怕……我簡直無法再繼續呆在那個家裏了。”

國木田獨步看了看周圍的大家。

“赤島女士,請不要驚慌。也許這些靈異事件是某些有心人做的。”他們前不久還發現了異能為[消失]的男學生,也即是鬼滅學院學生失蹤案裏失蹤者之一的春日井冬夏。當時,一位叫麻生早苗的女士也以隔壁的房子裏發生靈異事件而向偵探們求助了。而結果則是春日井冬夏藏在那棟房子裏。

赤島雀咽了咽口水。

她此番前來偵探社的目的,就是希望有人能夠為她查明她家發生的那些怪事的緣由。

“如果說,真的是月島那孩子做的話……”她又哭了起來。

國木田本以為對方會說什麽“真想見他一面啊”什麽的,但是赤島雀卻說:“請他不要再回來了。”

人鬼殊途。

死去的人就不應該留在這個世界上。

既然有了委托,那麽就到了分配委托的流程了。國木田獨步下午要和谷崎一起去處理政府事件——

“啊啊,那就我和太宰去。太宰,你怎麽看?”一向豪爽的女醫生雙腿交疊在一起,她毫不畏懼這種靈異事件。

“诶?可是人家,還想去上次去過的那條河裏自殺。”

國木田抖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果然,無論過上多久,他都無法适應這種姿态的太宰治。

女醫生倒是毫不在意。

“結束委托以後再去自殺吧。我保證會把你救回來的。”

——這是,無法實現的事情。除非太宰治這個人的心髒先停止跳動,而靈魂并未離開軀殼。

這是由對方的異能特性造就的。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好噢。”

太宰接受了晶子的請求。他想起上一個親自幹的委托(他老是偷懶)還是幾個月前,調查白鳥櫻子失蹤之謎。但直到現在,無論是他們,警察,還是白鳥一家,都沒有找到白鳥櫻子。

白鳥櫻子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對方究竟去哪裏了?

太宰治軟趴趴地躺在沙發上,手指則翻動着信息。

偵探也不謝謝我提供的消息。他嘟囔道。

他可是冒着暴露機密的危險将那些封存在他腦子裏的文件交給對方的。

結果竟然沒有得到任何回報。

真是冷酷無情的偵探先生啊。

與謝野晶子推了推他,“別再犯懶了,太宰。早開工,早結束。”

“我明天還要去百麗買衣服。”

百麗全名百麗商廈,是橫濱占地面積最大的天街商場。

太宰治無力地回應道。

“真不想去幹活呢。”

雖然是這麽說了,但是太宰治和與謝野晶子還是一起出發了。

目标很明确,赤島雀的家。

與謝野在路上問:“最近似乎老有這樣的傳聞?難道是因為小孩子比較純潔所以看到的比較多嗎?”為了照顧赤島女士的心情,他們幾乎是虛張着嘴巴說話。

太宰笑,也許。

而就在他們趕往赤島女士家的路程之中,有一些人正在大街上置備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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