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五條凜吓傻了, 這個被她當成了燃燒着的太陽、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将她從咒靈的痛下殺手之下拯救了出來。垂死的生命得到解救,斷掉的肋骨還在提醒着凜個人環境的糟糕。
五條凜雖然态度很差勁,嘴巴也很差勁, 但是她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就像之前遇到了那位教她“不要廉價”的老師時一樣。
凜很感激。
“您是誰呢?”對于救了自己的人, 她漸漸地會使用“您”這個尊稱了。
可是男人是個冷漠的人。即使是凜希冀着對方回答,那個男人……不,不,那根本不是男人,那只是一個和凜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對方的身體看起來很勻稱, 握着刀的那只手上肌肉緊實。
劍客的身姿看起來很單薄, 但是從袖口露出來是卻是無比堅實的肉質。他一定是名非常厲害的劍士。
雖然五條凜詢問了, 但是男人根本一點也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他的手裏還握着那把鋒利的刀劍,紅色的刀刃。但是在擊殺那只惡靈之後,刀刃上火一樣的紅色就漸漸地消散了。到最後只留下黑鐵一樣的不詳的黑色。
他是一個強者。五條凜想。但是身為咒術師的她自然察覺到了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的不對勁。
他……不像是人類。凜想。
她的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屬于咒術師的能力讓她判斷出眼前這名男子并非咒術師,但也并非普通人的人類。那是一種宛如咒靈般的感覺……
是誰來救她了嗎?
凜很想問這個, 但是她卻問了“您是夏油大人的朋友嗎?”
夏油大人全名為夏油傑, 是四大詛咒師之一。經營着一個宗教。
渾身紅色的少年沒有說話, 那雙有些空洞的、不似活人的紅眼睛凝視着天空。
凜順着對方的眼神向天空望去, 但是這上面只有她布下的讓咒靈顯現出來的“帳”——一片漆黑的天空。
等到凜回過眼神來的時候, 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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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好突然, 消失的也好突然……
息見子聽見了模糊的對話, 她意識到凜好像被什麽人拯救了。就像醫師先生當時對自己所做的那樣。
息見子問, 你還好嗎?
她的聲音通過電波傳達到了遠在東京的、凜的身邊。
凜卻無法說話。
在得救的喜悅短暫消失之後, 二級咒靈對她所造成的傷害正式地降臨到了她的身上。無論哪裏都好痛,痛到簡直無法理解的地步。胸腔裏的心髒好像要跳出體內,她斷裂的那幾根肋骨抵着她的血肉, 這讓凜幾乎無法呼吸。
電話那頭的男聲一再停頓,五條凜才發覺打電話的是曾經遇見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名字是……什麽?
森?
五條凜想不起來。但是此時,她內心屬于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的本性又暴露了出來。她咬着嘴唇,嗚咽出聲。可她還是強裝鎮定,“沒事……沒事了。”
她都不說自己是被陌生人……陌生的東西救了。
息見子靠着電話,臉上壓出一道紅痕來。
“嗯……那,太好了。”
她沒問是不是有誰救了她,也沒有問凜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果別人不願意主動告訴她的話,息見子是絕對不會去問的。
隐私。秘密。
個人的選擇。
五條凜的面孔因為疼痛而變得無比猙獰,她盡量輕柔了語氣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她都忘了自己之前那副兇巴巴粗魯且沒教養的模樣了。其實凜還是知道的,可是只要一去回想那個樣子,她就會尴尬得腳趾扣地。
太令人尴尬,太令人感到羞恥了。
被問道的息見子覺得自己有些矯情。
原來她也是個會矯情的人。
只是平時沒能發現而已。
“我只是想找你說說話。你看起來不是很方便的樣子,那麽我就挂了吧。”
五條凜沒想到竟然會這樣。
已經很久沒有人打電話過來只是為了跟她聊聊天了。她真的很孤單。
上次遇見這個男人之後她一直在等對方給自己打電話,但是男人遲遲未來。美美子和菜菜子說世界上除了夏油大人以外的男人都是騙子,都不可信。凜當時很失落,再加上她的男朋友岩對當時的她所作出的那些行為舉動,她也就漸漸相信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說法。
她們畢竟見證了大量的惡意。
因為這個原因,五條凜有些激動,但是她那頗為嚴重的無法像月下獸一樣自愈的傷口實在是從身體到心靈都折磨着她。她靠在一塊厚重的招牌上,身上正在往外流血。
“嗯。下次再聊……”她果斷地挂斷了電話。
五條凜開始撥打美美子的電話,她不敢喊急救,只好将一切寄托于自己的“家人”身上。好在家人們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大家都是目标一致且團結在夏油大人手下的詛咒師們。菜菜子非常驚訝這裏居然會出現不在觀察範圍內的二級咒靈這件事(可能是疏漏),也沒有發現凜的“帳”有被其餘人破壞的痕跡。
“那那個男人是如何進來的呢?”
除非有人在五條凜的帳上再覆蓋一層帳,然後放入了那個人形咒靈。
“我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咒靈……對方給我的感覺很像。”五條凜皺了皺眉。
菜菜子與美美子互相對視了一眼。
“回去吧。”
“先回去吧。”
姐姐與妹妹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夏油大人絕對有辦法的。”
“夏油大人一定會知道原因的。”
東京,山野郊外,墓地。
五條悟之前在這裏托人安置了一塊墓地。他本來想着這塊地以後用來葬他自己,但是他沒有想到有年輕人提前一步離開這個世界。
他看着手中那塊細長的木匣。僅僅是如此大小的木匣子,裏面就存儲了一個人的生命,一個人生前所有記憶的灰燼。
五條悟将窄長的木匣放入墓地之中。
墓碑上寫有那個年輕人的名字。
白色的菊花與糕點。
“希望你下輩子能做個健康的孩子。”五條悟對着這座新鮮的墳墓拜了一拜。他有聽說,繼國緣一這個孩子是天生的身體不好,就連醫生也多次斷言他無法活到成年。
這是多麽令人難過的卻又無法挽回的故事啊。
五條悟想起那些被詛咒、詛咒師們殺死的孩子。
他們的命運是否也是“不可逆”之中的一環呢?
如果是可逆的話,那麽為什麽他們還會死呢?
緣一。
生命是簡短的。
再見。
五條悟離開了。
五條悟走後,另一個人便來了。說是人也不對,因為早在幾個月前,這個家夥身為人的部分已經死去了一次。在歲月開始漸長的時候,他身為人的部分一次次死去。到了現在,他身上可以稱為人的地方已經所剩無幾了。
也許曾經是裝滿水的水壺,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只空心是破水壺。
這個少年,這只鬼。
黑發紫眼的站在墓碑前,困惑而惶恐。
嚴勝——他似乎記得自己叫做這個名字,像只笨拙的大鵝一樣站在這座新墓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想走,但是雙腳卻像黏了膠水一樣粘在地上。
緣一。
繼國緣一。
繼。國。緣。一。
嚴勝已經不記得他為什麽要對這個“緣一”這麽上心了,他明明都不認識對方,都不記得對方是誰。這樣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物,早早忘記才是正道。可是嚴勝他卻每天都要提醒自己有緣一這樣一個人。
就好像,如果他不記得了的話,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記得緣一這個人了。
“繼國緣一”将會從世界上消失。
……
人在變成鬼後,記憶會漸漸的消散。在過去有很多人,背負着強烈的想法,想在成為鬼之後去做自己身為人時所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呢,成為鬼雖然會擁有漫長的生命和強大的能力,在得到這些的時候也同樣會失去什麽。比如說身為人類的感情,還有,身為人類時的記憶。
鬼總是會忘記,記得的不少,忘記的人也很多。
嚴勝正是其中的一個。他的記憶正在慢慢地,慢慢地從他的大腦裏消失。
童磨之前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想要拯救病弱的弟弟而選擇化身為鬼的哥哥,喝下了鬼血後卻忘記了弟弟以及自己當初的那份願望與使命,多麽令人悲傷,卻又感動的事情啊。
遠在橫濱的童磨感受到一絲震動。
他十分自然地流下了眼淚。
坐在他對面的金發男子與黑發男子對視了一眼。
真奇怪。
國木田獨步的筆直到現在還沒有動過,因為這位突然流淚的委托人先是用老爺爺般慈祥的目光看了看社內的所有人,很熟稔地和根本不認識他的大家打了招呼,在國木田獨步的招呼下,他才坐到了這裏。
這名青年名為童磨,是專門過來委托的。
“那麽委托的任務是?”國木田向往常一樣問了。雖然這名委托人看起來很古怪,但對方還沒作出什麽有害偵探社的行為。
姑且可以忍受。
“請幫我找一位叫做小杏的女孩子吧?”
“那麽有什麽可以提供的外貌嗎?”
童磨想了想(說實話他那動腦筋的模樣實在是叫人懷疑他根本沒有在思考)後說:“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噢,黑色的長發,還有綠色的眼睛。十五六歲的樣子,她的父母把她嫁給別的村子的男人,婆家希望她生好幾個大胖小子。”童磨肆意編造着小杏的故事,就好像這個故事當真是發生在“小杏”這個女孩子身上的。不過童磨想,都差不多。大家的故事都是相差無幾的。基本上就是家裏人啊,婆家啊,男人的話可能是哥哥,弟弟,丈夫,還有兒子。
童磨幾乎是絞盡腦汁地思考着。雖然大多數故事都很平庸,但是他得找出一些閃光點。否則那樣的故事,只會被人唾棄。他也想要成為受大家歡迎的人。
“小杏是個勇敢的女孩子,為了擺脫牲畜般的未來,她在一個雪夜跑出了家,然後來到了我的寺廟向我求助。”
他覺得這個故事有點像琴葉了……哎,也不像。
童磨停頓了一下。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別人問他一些問題。
什麽問題都好。
國木田理解了他的這個想法。
國木田便順着他的話語問了下去。
“寺廟?”
明明才吐出這兩個詞,童磨卻無比自然地接了下去。
“是的,我家裏開辦了寺廟。”那雙少見的七色瞳孔看起來是無比的美麗與異樣,“我的父母還建立了名為萬世極樂教的宗教。”
國木田的筆一頓。
童磨自顧自地向現場(還有除了國木田與太宰外的其他人)介紹他父母所建立的宗教——萬世極樂教。
國木田獨步認為這應該不是正經的宗教。之前。
好熟悉。
童磨繼續在那裏說道:“萬世極樂教的教義,是讓大家擺脫痛苦。”他可能真的把自己當場極樂神了,無論是在宣揚教義還是在說小杏那個女孩子的時候,那雙彩色的眼睛裏總是流淌着無盡的慈悲。
太宰想,世界上再也沒有比眼前這個男人更加虛僞的存在了。
愈與對方相處,他的這種想法也便更加強烈。
在童磨那樣自我感動的時候,國木田越想越不對勁。他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感到一種熟悉的感覺,他們雖然沒有面對面見過,但是他似乎在哪裏見過有關對方的東西。
是什麽呢?
……相片嗎?
國木田大驚,才發覺之前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之前,也沒有過去很久,大概也就幾個月之前吧,他們曾經接受過一起失蹤案的委托。委托人的名字叫做白鳥切子,是一名女子高中生。而對方委托的目的則是拜托他們找尋她失蹤的妹妹——白鳥櫻子。
而在那起事件裏,制造了這起失蹤事件的主使之一名為……小早田童磨。
小早田童磨有着少見的白橡色短發與稀少的七色眼睛,他在學校裏參加着名為“極樂教研究社”的社團,而他的父母則是仿照過去的邪-教建立了極樂教。
國木田找了個借口離開了一會兒。趁着倒茶的時候,他翻閱了那起事件留下來的案底。
他發現了小早田童磨的長相與童磨別無二致。
除卻年齡外,與那份檔案上的姿态完全一致。
為什麽?
童磨還在興致勃勃地朝着很可能能夠加入萬世極樂教的男子——太宰治宣傳着教義。
“聽上去可真是不錯啊。”出乎意料的是,太宰治看起來真的認真思考了。不過如果看到對方手裏所拿着的鶴見老師的《完全自殺手冊》的話,這種話的可信程度說不定會增加。童磨倒也不是很在意啦。
在聽到太宰治說真不錯啊的時候,國木田簡直哆嗦了一下。什麽跟什麽啊,怎麽能随随便便說出諸如這樣的承諾的話語來呢。
“我絕對不同意。”這是國木田嚴厲的話語。
年紀輕輕做什麽不好,為什麽天天有這種怪念頭呢?但同時,另外一種怪念頭正讓國木田窒息,他想不明白小早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看起來比之前要年長。在警察的記錄裏面,小早田童磨已經被定性為“失蹤人口”了。
童磨在喝了茶後,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其實是被趕出去的。偉大的偵探江戶川亂步在辦公室裏鬧脾氣,導致一切都變得混亂了起來。好不容易平息這場混亂,國木田才有空去和太宰治說那回事情。
“那位麽?”太宰治笑意盈盈地說,“身上好像有死人的氣息哦。”
國木田獨步聽了後臉色變得有些嚴峻,但是年輕男子一下子改變的輕佻态度又讓他産生了懷疑。
不過……
“委托費他給了嗎?”
“是這個吧?”與謝野走過來,“他說他渾身上下最貴重的東西就是這個了。”
國木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委托費用是一把繪有蓮花的金色對扇。
****
晚上的時候,離開的孩子們都回來了。敦帶着電次悄悄溜回來的時候,看見息見子剛剛打完電話挂掉。
男人的面容在夜裏總是顯得有些暗黃,也許是因為他的年齡上去了。也有可能是燈光的效果。敦不太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什麽。
敦有些微弱地說了聲“我回來了”。他帶電次出門去了便利店,買了關東煮。一路上,那只臉上長着電鋸的小狗自覺地裝成一個毛絨玩具,敦甚至還被問了好幾次這只小狗玩具是哪裏買來的。
他實在是不知道。
再說,這也不是真的玩具呀。
夏天的夜裏一點也不寒冷,甚至有些熱。如果手拉手的話一定會出汗的,但是呢,無論是敦還是電次,他們都沒有出汗。他們兩個的手都是冷冰冰的。正是因為誰都沒有提出疑問,所以兩人反而覺得這是無比應當的事情了。
息見子的心情好多了。
看起來。
“晚飯吃了嗎?”她說這話的時候,再搭配上此時的那副模樣,看起來像極了某種家庭主婦。如果與森鷗外相熟悉的人看見這一幕,一定會驚悚到人都給厥過去。
太恐怖了。
簡直就是人生的噩夢。
但是那些人都不在。
敦點了點頭。他瞥見桌子上還有一些冒着熱氣的東西,于是他那個點頭頓時就變成了搖頭。
搖頭的意思就是“沒有”。
米飯。青菜。還有半條新鮮的魚。
是魚肉。
電次又開始重複他的願望,想要吃好吃的東西吃到死。他的願望往往是這麽的單一,總是會引人發笑。
在四方的飯桌上,電次又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息見子問,“電次還有什麽別的願望嗎?”電次給人的感覺總像是在垃圾堆裏扒食物的小狗,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但是呢,生命力有非常的高,不挑食,什麽都吃。
就連用來當佐料的小碎姜也絲毫沒有放過。
息見子問電次,電次還有什麽別的願望嗎?
願望,總是有的,而且很多。
電次想了想,掰着手指說:“想永遠吃的飽,想交無數個女朋友。想成為大家的英雄……果然還是交一個喜歡我的女朋友吧!”這個看起來賤賤的小男孩真的是認認真真地在想自己那些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去喝咖啡,吃三明治,想要當一個好人!最好大家都會給我發憑證的那種!想要和可愛的女孩子去約會!看電影!膝枕……”他絞盡腦汁,幾乎想出了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情
想做側着腦袋望着他。
這只提起了願望而變得興奮起來的小狗繼續說:“我想要一個家。”
想要成為一個好人。
想要成為一個大人。
想要死掉以後和爸爸媽媽去同一個地方。
這是敦的願望。
息見子的願望是……
息見子不想說。
她把魚肉裏的刺挑出來,但卻發現怎樣也挑不完。那些魚刺就好像是故意來氣她的一樣,永遠都無法挑完。
電次毫不在意将那些帶着刺的魚肉吞了下去。
他“不挑食”。
在晚飯結束的時候,息見子說:“總有會實現的。”
不可能是全部的願望啊。
假使人們的願望都可以實現的話,那不就亂套了嗎?希望已經死掉的人活過來的人,希望世界毀滅的人,希望天堂和地獄翻轉的人,希望裁決他人命運的人……
這些都不是可以輕易實現的願望啊。
往小了的地方講,有許多個女朋友這件事情,也不是能夠輕易實現的吧。
電次毫不在意。
他是個腦神經粗壯到了一定境界裏的笨蛋。
敦無比在意。
因為他是一個心思細膩到了極點的超級笨蛋。
後來的時候,息見子又和五條凜通了個電話。對方的語氣又變回比較溫柔的模樣了,說起話開也有些輕聲細語的模樣。息見子覺得對方大概是好多了,就連說話都有些力氣了。
正處在東京的五條凜打起電話來真可謂是縮手縮腳,她實在是害怕家裏人知道她和夏油大人最不屑的猴子(普通人)交朋友。
……他們應該是朋友吧。
五條凜現在也不太知道朋友這個定位裏的究竟是什麽樣子的了。
一夜過去了,一天也便過去了。
到了去人偶店取回雪華绮晶的日子了。
息見子照舊帶着那個木盒子過去了,因為雪華绮晶的長相過于顯眼,這樣的發條人偶絕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什麽的。在遺忘了好久之後,息見子才想起還有一位虎視眈眈的偵探先生。
此時的她才覺得自己當時那樣說是錯的了。能力是“僞裝”什麽的……她得想個辦法讓小野不由美這個人離開橫濱,越遠越好。她無法保證那位偵探一旦意識到有第二個“森林太郎”出現在橫濱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那簡直就無法想象。
绫辻行人總是讓人感到“恐懼”。
那是來自頭腦以及能力上的恐懼。直到現在為止息見子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的她能夠使用[意外死亡]這個異能。
她親手殺死了小早田童磨。
息見子到達人偶店的時候吓了一跳。店鋪已經關門不做了,門派上寫着轉讓電話。
于是她去問邊上店鋪的老板,老板給出了“人偶師去東京投奔親戚了”這樣的回答來。
“十分感謝。”在說完這話之後,息見子迷茫着走出店鋪。但是那位老板卻追上來問,“請問您是森先生嗎?”
息見子在人偶師那裏留下的名字是森林太郎。
聽見了熟悉的名字的息見子微微颔首,“是我。”
老板讓她請等一下。等到老板再次從店鋪裏面出來的時候,對方手裏提着一個
她去取雪華绮晶,但是人偶師卻将一個上頭鑲嵌有金色薔薇花的皮箱交給了她。
“古木先生說如果森先生過來問的話,就把這個箱子交給他。”老板如是說道。
古木先生估計就是人偶師的名字吧。
息見子沒想到自己會拿到一個新的手提箱,那麽她的那個舊箱子似乎沒有了用武之地。
“十分感謝。”她再次道謝後離開。
息見子沒有回到家後再打開皮箱。她找了個僻靜的公園,坐在了一條光禿禿的長椅上。皮箱給人的感覺有些沉重裏面似乎墊入了什麽東西。
息見子拉開鎖,裏面的東西看起來金光閃閃的。
息見子:……
息見子覺得自己被人偶師騙了。
箱子裏的那個根本就不是她的雪華绮晶。躺在裏面的是一個陌生的人偶,金色的長發,與紅色的花苞裙。
這不是她的雪華绮晶這看起來有點像森鷗外的愛麗絲。
怎麽了?那個男人難道偷走了雪華绮晶嗎?
無法接受的惡劣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