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死後會去哪裏呢?息見子其實一直在想這回事。她那些死去的“朋友”會去到他們該去的地方嗎?

息見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個男人身上, 那個叫做五條悟的、被她稱作是好名字的男人的身上。對方的背影與其他人無異,然而。然而。

她的心已經凍成了一塊石頭。

赤島月島在擁抱完他的母親和姐姐後就消失不見了。

“有所留念的人的靈魂,都會留在原地嗎?”太宰治似笑非笑地問道。息見子覺得是對方想起了屬于自己過去的已經死去的友人的故事。

“大人比小孩更難。”

究竟是更難離開呢, 還是更難留在原地呢?息見子并沒有講清楚。她只是有如嘆息般地說出了這樣的話語來。

與謝野晶子低着頭, 目光晦澀不清。

相比較于那邊和家人告別的悲傷的場景,他們這裏無比尴尬。一開始的時候還可以視若無睹, 但是現在,似乎已經做不到這一點了。她臉上的陣痛感依然燃燒着她的身體乃至心靈, 這份被敵人打倒的羞愧的情緒差點将其淹沒。她又去看太宰, 太宰治, 對方的側臉上蒙着一層薄薄的暗雲一樣的物質。

“既然已經結束了, 那我便不再這裏久留了。”黑發的男子來的時候是那麽的熱心腸,現在卻一臉冷漠。就好像之前主動提出要幫助赤島香魚的不是他一樣。

太宰治就諷刺他, 您的好心腸只維持了一天的時間啊。

“誰讓我已經是個中年人了呢。等到太宰君到了中年,說不定也會累到連幫忙這種事情都半途而廢的呢。”

實在是太氣人了。

這個男人的話語。

息見子說, 敦,我們走。

但是太宰卻攔住了他們,或者說, 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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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呀, ”屬于男性的那只胳膊橫在半道上,這讓一向臉皮很薄沒辦法一下子拒絕別人的敦不得不往後退卻。在他困擾着提問的時候,太宰治說,“能和我握一下手嗎?我覺得和你很投緣。我想,也許我們能夠成為朋友。”

朋友是無比奢侈的,幾乎是珍良的存在。

太宰治總說他的人緣很好,但是他的朋友卻很少。

息見子覺得這是變态的行徑。而且,一般來說, 這個男人都不會這麽熱情地交朋友。除非是為了從這位“新朋友”身上獲取某些財富密碼。

想起這個,息見子就有些想要發笑。但是她此時的笑容是低沉的,是苦瓜一樣的苦的。

很無奈,是為了從這個陌生男人的邊上逃跑,敦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太宰抓住了他。不是用一只手,而是用兩只手抓住了對方的兩只手。

那是一雙無比冰冷的,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類溫度的雙手。

于是,這個男人的心中也有了一種猜測。在裏面穿着白大褂,外面套着棕色風衣的男人離開之後,他便和與謝野回去了。任務的結果自然是有的,雖然并不是很好看。本應由他們接下并解決的委托,竟然在半路上給兩個人截胡了。

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然而呢,了截了一樁心願以及家中發生的靈異事件的委托人,也就是赤島女士,依舊很感謝他們。

他們拿到了比之前說好的要多的多的委托費,不過這兩位當事人的心情并沒有高興起來,相反的,依舊是很郁悶。為了擺脫這種糟糕透頂的壞心情,女醫生則是選擇了自己最喜歡的購物。她的鈔票大把大把的往外面花,而錢包永遠不會變成幹癟的模樣。

與謝野晶子是個有錢人,她幾乎是這一帶出了名的有錢人。有錢的單身女人。

誰都看得出這兩年剛剛完成了委托的事務員心情壞到了極點,國木田獨步還想着要不要讓太宰這家夥休個假療養一下心情。可他很快就找不到對方的身影了。

那麽太宰治究竟去到了哪裏呢?

這個有着廣泛的信息網的男人,正在資料庫中查閱某個人的資料。

[中島敦]

擁有這個名字的人不是很多,但也不是很少。在通過年齡性別以及居住地的排查之後,他的确發現了一個符合這個身份的人。

但是那個[中島敦],還住在一家名為“沃爾孤兒院”的福利院中。對方不曾被上報為異能者,也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那片區域。

那麽。

那麽。

太宰治回想起那雙如同死人般冰冷的手來。

****

敦感覺自己的胃裏好像被誰丢入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一樣,他的行動遲緩,連呼吸也不暢了起來。

好痛苦。他想。

那個黑發的小男孩問他要不要一起走,敦拒絕了。然後,那個不認識的小男孩就像煙霧一樣飄散了。

他在半路上問息見子到底發生了什麽。

息見子就告訴他,那個男孩早就已經死了,敦之前所看到的只不過是對方停留在世界上的靈魂。在和自己的母親說完了最想說的話之後,願望已經了去的靈魂也便消失,歸入天堂或是地獄了。

雖然一開始就有想到這種答案,但是親耳從他人口中聽到事實的真相,敦還是有種痛心的感覺。他也許是為了那個男孩一直被母親所誤解而痛心,也許又是為了其他的原因。

他在之前有一個對自己的猜測,可那個猜測是如此的恐怖而讓人悲傷,以至于他不敢将這個想法告知他人。敦很害怕自己一旦說出這樣的話,就會被別人當成是妄想症發作。

他的夢想有很多,成為一個普通人,成為一個很好的大人,成為一個善良的人,成為死後能去天堂的人。

但是這些願望……是否真的能夠實現呢?

敦不知道。

他害怕自己的生命,輕的連一根羽毛都比不上。

回去之後,芥川跟他們發了很大一通火。這個人發火的時候總是沉默的伴随着一些暴虐的眼神和沉重的腳步聲,再嚴重一點就會用異能來威脅什麽。

“雖然我并不介意芥川君對我們的監視,可是,也稍微顧及一下我的壞心情吧。”敦想息見子的心情也許真的是壞到了極點,所以才會用那種冷冰冰的口氣說出這樣子的話來。

芥川看起來有些窩火,但是他是無法動前面這兩個人的性命的。他像往常一樣。放下一些狠話,然後就腳步虛乏的離開了。他看上去真是個虛弱的人,不僅骨子裏虛弱,外表上也是強撐着的虛弱。

想沒想着這個男人興許活不了多久……除非這部漫畫之後的走向是對方被吸血鬼咬了之後獲得了健康的身體。

吸血鬼與鬼,這二者的相似性真的很高。

在遇到那個咒術師之後,息見子的心情就變得非常煩躁。她用力的打開冰箱,一團冷氣朝着她撲來。冰箱裏有一些新鮮的生菜,還有豆腐以及幾塊肉。這應該是。今天才存進來的新鮮貨,息見子本來是想直接到外面吃的——畢竟花的也不是她的錢。但是呢,她現在已經不想到外面去了。

息見子有些暴力的将那些菜丢到案板上,左手按着菜葉,右手則從盒子裏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廚刀。

那是一把刃背很寬的菜刀,足足有人掌那麽大。

敦站在外面,看着這個連鞋子都沒脫,連外套都沒有摘下的男人在廚房間裏切菜。

剁。

剁。

剁。

那個樣子哪算是在切菜啊,簡直是在對自己的敵人進行切割,試圖将其變成粉身碎骨的模樣。

敦感受到一股死一樣的沉默在空氣當中流淌。他說不上話來,只感覺自己被死亡包圍了。然後他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拉起正在看電視的電次。

“我們去外面。”敦輕輕說道。

案板上留下了許多條白色的痕跡。

咔。

擦。

菜刀将案板剁得咚咚作響,如果聽得不仔細,肯定會覺得裏面有人在打鼓吧。

世界是,如此的奇妙。即使,這個五條悟,和她那個世界的五條悟不是同一個人。

但是他們都是五條悟,不對嗎?

息見子生在一個倍受詛咒的家庭之中。她家的歷史裏曾經有一位被詛咒之王纏上的祖先,那位祖先帶着詛咒被一個叫做五條悟的男人殺死了,而那詛咒之王并沒有随着祖先的離世而徹底的死去。

他就像是毒瘤,沾染在每一代的血脈之上,然後流傳到了息見子那一輩。

父親,還是母親,都告訴息見子,他們是被詛咒的家族。為了償還祖上所積蓄下來的孽障,他們必須去化解身上的罪惡。

于是息見子成為了老家,也就是仙臺那裏的巫女。

然後,十三歲那年,特級假想咒靈化身玉藻前襲擊了她所在的仙臺東照宮,除她以外的神子們盡皆死去。她在那場呼嘯似的在那裏失去了自己的一只腳,雖然接得及時沒有讓那只腳變成死物,但經歷了那件事情的息見子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連話都無法講出來。

在她無比抑郁的時候,是一位好心的醫師關照了她。那是一位名為敷屋政江的無比善心的醫師,他不僅将息見子從絕望中拯救出來,并指點她她所擁有的才能。

但是……

但是……

息見子低下頭,她用沾滿了菜汁的手撩起褲腿,看見了小腿以下那部分上的猙獰的傷疤。

歷歷在目。

歷歷在目。

她把菜刀扔到一旁,把自己丢進了沙發裏面。

息見子雙手合在一起,安置在膝蓋上。

她看着牆壁,好似透過這堵牆看到了什麽人。

雪華绮晶坐在高高的櫃架上,單獨的人偶之眼像惡魔的眼睛。

冷冰冰的。

還有另外一只眼睛。

直到現在,那只空洞的眼睛裏也還沒有安上眼珠。

息見子在沙發裏面坐了一會兒,然後猛然站起了身。

她要去給雪華绮晶補一顆眼珠。

有着粉橘色卷發的人偶少女,雪華绮晶。左眼是淺色的,偏近黃色的。另外一只眼睛則沒有眼珠,空空蕩蕩完全可以看到裏面的黑暗。

因為這個人偶實在是太顯眼了,息見子便将她塞入一只從二手市場裏買來的提箱之中。帶着這個提箱,息見子打算去往附近唯一一家人偶店。

那家人偶店的面基很小,也很髒亂。在走進大門的第一時刻,息見子甚至想要轉身離開。但是,裏面擺着的各式各樣的人偶則帶給她驚喜。

看來這位人偶師只是不善于表面上的打扮,真正的功夫還是很深的。

“這個人偶……工藝很高啊。”人偶師端詳着雪華绮晶,口中發出了贊嘆一樣的聲音來。

“那大概是位很高明的人偶師。”息見子想起羅真,對方已經離開這片土地去北歐了。也不知道他那些人偶究竟如何了。她記得那家店鋪裏面擺着無數的人偶,對方稱之為精品的那六個人偶一定會被對方帶走,可除卻那六個人偶外的那些精細的人偶……

“但這一個,似乎是被那位人偶師放棄的。”雪華绮晶是被羅真放棄的人偶,因為缺失了一顆眼珠又或者是其他什麽原因,被羅真扔在了“廢棄品”那個範圍之中。

“那可真可惜。”人偶師托着雪華绮晶左右觀察了一番,然後輕輕取下了人偶的腦袋。

息見子覺得這個舉動還挺驚悚的……不知道雪華绮晶的心情是什麽呢?

“這不是做的挺好嗎?”人偶師嘟囔了一聲,他的目光直接從人偶頭部的內部看去,裏面是黑漆漆的,唯有那顆空眼處傳來外界的光芒。

“想補一顆什麽顏色的眼珠呢?”

“雖然金色也不錯,但是大家似乎都很喜歡異色瞳。”

“金色就很不錯。”息見子即答到。如果是異色瞳的話,不就會變得蒼星石翠星石姐妹一樣了嗎?

“行吧。”人偶師将雪華绮晶的腦袋放到了一張攤了幹淨布料的桌子上,“等一下,我去取一下材料,你挑選一下。”

材料一共就那麽幾樣,主要還是挑選顏色。金色也有許多種類型,息見子在進行對比之後,選擇了與雪華绮晶所擁有的眼睛最相近的顏色。

人偶師将材料和雪華绮晶擺在一旁。

“三天後再來取的。”

工期一共是三天。

于是息見子就離開了。

人偶師正在制作其餘的訂單。訂單的主人希望他定做一個有着寶藍色眼睛與金色的長卷發的美麗人偶,按照對方的說法是,最好配得上“珍貴的紅寶石”這一名號。

在德語中,這句話可以直接翻譯成一個單詞——“真紅”。

不過如果是這副模樣的話,那是否要從衣裳着手呢?

人偶師不是很擅長縫制衣物,他的這些人偶衣服,都是從另外一位人偶師——櫻田純那裏訂購的。

雪華绮晶那空洞的雙眼凝視着背對着她正在工作的人偶師。

她想要掠奪一個新的身體。一個比現在這個身體更加完美、更加逼近“愛麗絲”的身體。

人偶師本來在很認真地工作着。然後,他的心靈就被雪華绮晶吞噬了。

雪華绮晶的願望就是他的願望。

僅此而已。

****

息見子在回去的路上,發現了一個頗為驚險的事件。

在電線杆上,有一張由政-府發布的警告令。

■■■警告

諸位居民,近來■■餓獸白虎毀壞莊家、房屋,破壞場地■■■請大家予以小心。若有發現者,請提供線索至■■■警署,我們将會提供一定的感謝費用。

■■■警署 木村留

息見子本來都快忘記劇點了,但在看到這張警告令的時候,她才意外發現,原來已經到了劇情開始的地方了。接下來,有一個能夠化身白虎的少年來到橫濱,在河邊救了一個正在入水自殺的男人,然後順勢加入了武裝偵探社。她所在的這部作品正是為了以對方為基點的神秘而展開的奇妙的橫濱故事。

但是,假如這樣的話……

那麽,敦又是誰呢?

白虎尚未知曉自己是白虎,仍然是一個被孤兒院抛棄的無處可去甚至要餓死在路邊的孤兒……

息見子其實早就有了一個猜想。

她在路上與森鷗外遇上。這個相遇大概率是巧合,也有可能是這位心思深沉的社畜男性悄悄地跟蹤了她。

金發藍眼的異能女孩一臉的傲慢,看起來好像是把自己的主人當成猴子耍了一樣……不過這應該是森鷗外個人的興趣。

息見子沒打算繞開他們,所以就和這對“父女”直接撞在了面門上。

“心情不佳麽?林太郎先生?”

息見子露出了微妙的笑容來。她想,對方在說出“林太郎先生”這個稱呼的時候,心情一定很奇怪的。

林太郎是她,也是他。

“煩心事比較多。”息見子說了一聲,“森閣下應該也有不少這樣的時刻吧。”

森鷗外手裏還提着兩個紙袋,紙袋裏面裝着的則是愛麗絲的新衣服。他回去之後一定要給對方換一下看看效果,他認為這兩條裙子的版型特別不錯。

“如果不需要工作的話,就不會有這麽多煩惱了。”森鷗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時間還早,能請你吃頓飯嗎?”

想套什麽話嗎?

息見子現在将以最壞的想法去揣測所有人的想法。

“飯做了一半。”

其實這就是拒絕了。

廚房裏還有一堆切得稀爛的菜,飯沒淘沒下鍋,水也根本沒有燒。

這飯燒了也跟沒燒一樣。

其實只是拒絕罷了。

直接拒絕的話說不定會損害對方因為步入中年而脆弱的心。

所以委婉一點好了。

森鷗外露出了與息見子如出一轍的微笑來。

“那麽就實在是太不巧了。”

“能問林太郎先生一個問題嗎?”

息見子給予了肯定。

“童磨先生最近去哪兒了呢?我實在是許久不見他了。”

息見子沒想到童磨那種人居然還會被人想念,還是港口Mafia的首領。

“不知道呢。”

“我和他不是很熟。”

僅僅是殺了對方的那種熟悉程度罷了。

相識可以歸入熟悉的程度裏,殺了對方應該也可以。

息見子便打算走了。

感到無趣的森鷗外也決定走了。

但在離開時,息見子停下了腳步。

“我之前遇見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森鷗外露出了恭謹的表情。

“請說。”

“東京那邊的吸血鬼和吸血鬼獵人跑到這裏來了。”

森鷗外雖然臉上沒什麽驚訝的表情,但是他的心裏還是吓了一跳。

吸血鬼這個物種雖然沒有泛濫,但是近幾年出現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橫濱不應該出現這種東西。

“多謝。”

他帶着愛麗絲走掉了。

息見子覺得對方一定會去思考這回事情。

而她目前沒有這個精力和想法。

息見子回到了屋子裏。

屋子裏空空蕩蕩的,誰都不在。

大家都離開了。現在連雪華绮晶都不在這裏。

寂寞的感覺像氣流一樣旋轉在她身邊。

息見子又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又或許,她一直都做錯了什麽。

她去整理衣服,然後在口袋裏發現了面巾紙和便簽紙。

上面分別是兩個電話。

她突然想找誰打個電話。

錐生零很兇的樣子,而且還是個壞脾氣的男人。

息見子再想過之後,撥打了“凜”的電話號碼。

嘟嘟。

嘟嘟嘟。

電話接通了。

電話那頭是十分嘈雜的聲音。

“喂!”

無比尖銳的女聲差點撕裂息見子的耳膜,她不由地将手機往邊上挪了挪。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息見子問:“是,凜嗎?”

五條凜現在幾乎要瘋了。好不容易在經歷了教祖的指點後成為了咒術師(詛咒師),本來只是想要出門消滅個小小咒靈,但卻沒想到在帳內的商店街裏遇上了二級咒靈。

那可是二級,她不過是個三級的詛咒師。

為什麽菜菜子和美美子不在她身旁啦!

面對突然打來電話的陌生人,她的脾氣算不上好。咒靈膨脹的軀體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身體之上,她的胳膊上立馬出現了一條正在往外冒黑血的傷疤。

明明是詛咒師,卻要為了從那群猴子(人類)身上收取資金而出門為他們解決問題。

簡直——煩死了!

“有事快講沒事快給我滾!”脾氣暴躁的女高中生甩動手裏的鞭型咒具,鞭子直接打爛了咒靈的一條胳膊。但是這只二級咒靈擁有着告高速的恢複能力,這個傷口一下子就消弭于無形。

息見子哪能想到之前遇到的那個哭哭啼啼還被她訓了個滿臉眼淚的女高中生竟然會兇成這副樣子,她頓時感到了無語。她想,可能是自己出現的時候不夠好。

她便說:“那我下次再打來吧。”

但就在息見子想要挂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了尖叫,慘叫,充滿痛苦的叫聲。

五條凜被打落在地上,她的肋骨斷了兩根,她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肺髒在尖叫。醜陋的惡靈口中發出重複的呓語聲來,她覺得自己的性命已經被死神盯上了。在詛咒襲來之際,她的嘴巴自主地叫出了聲。

息見子聽見了那陣尖叫聲。

“凜?”

震動。

慘叫。

哭泣。

那是死亡之前所發出來的慘痛的悲鳴。

……

仙臺東照宮。

有誰能去保護她嗎?

有誰能夠跨越一片山野,去往對方身邊去保護她嗎?

就像敷屋政江醫生對自己做的那樣。

息見子握着手機,閉上了眼睛。

五條凜睜着眼睛,她的瞳孔裏倒影出詛咒的模樣。

她還……她的人生明明才剛剛開始……!

她嗚咽着移動,但是身體卻因為損害而動彈不得。詛咒已經看見了她,并且下一秒就要将她殺死。

然而。

五條凜并沒有死去。

一輪太陽從天上落下,它光芒無限,來時帶着巨大的火焰。

二級咒靈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巨大的身體分解消散。

五條凜呆呆地看着那輪“太陽”。

那并非真正的太陽,而是一個紅色的男人。大約二十來歲,紅黑色的長卷發,紅色的外衣,還有……還有紅色的刀。

對方的身邊纏繞着火,而他看起來卻寧靜得像是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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