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然而很可惜, 這一路上都沒有膽大的或者不長眼的吸血鬼前來偷襲或者挑釁他們。這讓息見子的愉悅減少了一些。
她很可能已經進化成言峰绮禮那樣的愉悅怪了,興許。
錐生零等待她出來,又随口一問:“我給你留的電話號碼呢?”
“哦那個啊, 丢了。”息見子有些惡趣味地說。
錐生零看起來很生氣。
“随便。”
但是他的步子快了起來, 錐生零直接與息見子拉開了接近五米左右的距離。
啊, 果然生氣了。
息見子沒有三步兩步跟上去, 只是在後面慢悠悠地轉。
“騙你的。”
息見子來到黑主學院的時候,得到了來自校長黑主灰閻巨大的擁抱。息見子只覺得自己的骨架都要散架了,對方的擁抱實在是太用力了。
該說不愧是前獵人嗎?
息見子好不容易從這個男人懷裏脫身, 退後兩步, 用手撣了撣袖子。
“您太熱情了,黑主校長。”
紮着金色的馬尾、戴着眼鏡的年輕男人哈哈地笑了兩聲, 他看起來有種笨笨的感覺,但是息見子卻知道對方曾經單槍匹馬殺死了與幾百個吸血鬼。
是歷史上最強大的吸血鬼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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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優姬的熱情傳染到我身上了。”
“優姬是我的養女。”
息見子點了點頭,轉頭看見一個棕發的女孩扒着門框。
那位正是不知道自己其實是純血種的吸血鬼公主。
兩個人坐下來談了些話。
“我聽聞森式株社的先生對這次交流給予了厚望,正是因此, 我也稍微有些緊張。”
将港口黑手黨說作是森式株社, 真是有夠好笑的。
息見子點了點頭, “不必擔憂,我們是帶了誠心來的。”她将一直提在手裏的那個棕色皮箱擺上兩人之間的桌子之上,“這是上司交給我的東西。”
黑主灰閻的手指動彈了一下,但是息見子很快就将皮箱拉回放在了膝蓋上。帶着灰的底面朝着對方。
“在那個考察結束之前,連我都不知道裏面的東西。”
這是一個秘密。
而考察, 則沒有既定的标準。
森鷗外希望息見子能夠監督一下東京吸血鬼的動向。最近這些年裏,本應該被金字塔頂端的純血君主們牢牢把握着的吸血鬼們卻有了別的動向。幾年前北歐那只吸血鬼暫且不提(然而,吸血鬼親王應該已經被福地櫻癡殺死了才對, 他的眷屬不應該活着),前些日子逃竄去橫濱的那只東京吸血鬼又如何說法呢?
是吸血鬼委員會監管不力嗎?
還是說……是他們授意的。
又或者,橫濱有什麽東西正吸引着這些吸血鬼靠近。
很有可能。
“我很期待考察期的結束。”黑主灰閻低下頭,那張臉變得游戲的冷峻了起來。明明室內的裝飾是暖的,他的頭發和眼睛的顏色,他的打扮也是暖的,然而,側臉的弧度卻變成了刀一樣的弧度。
“我相信,人類與吸血鬼一定是能共存的。”
“在遇到樹裏的時候,我相信我遇到了愛情。”
雖然早已知曉樹裏是誰,但是息見子還是問了一句。
“樹裏是……”
“是優姬的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
如果是一般的人一定會認為黑主灰閻跑題了,明明上一刻還在講吸血鬼,下一刻卻講起了戀愛的樹裏。但是息見子知道,樹裏全名玖蘭樹裏,是優姬的母親,也是一位純血種吸血鬼。
黑主灰閻接着說:“那麽接下來幾天就拜托森先生勞苦考察了,至于住所,您是希望在這裏住,還是在外面租房子呢?如果是後者的話,我會幫您了解完具體的情況再推薦給您。”
息見子則說:“學生宿舍就很不錯了。”
于是息見子就來到了學生宿舍。她連行李都沒帶,所以衣服全都要現在買起。雪華绮晶連同那個箱子早早地躺在了息見子的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人偶。
說起來,買男人衣服是件很奇妙的事情。而且是連內褲都要重買的那種。
但是,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被人。
拿着森鷗外的私房錢買了一堆衣服的息見子提了個紙盒子回去,剛走到校門口,就看見一群女生烏泱泱地擠在一扇大門前。錐生零和黑主優姬(他們手腕上都有紅色的風紀委員的臂章)似乎是在維持秩序。
息見子想了想,大概是那群吸血鬼要出來了。
黑主學院分為日間部和夜間部兩個學部,日間部是人類,夜間部則是吸血鬼。當然了,除了黑主一家人,其餘日間部的都不知道夜間部的那群帥哥美女們其實是吃人的吸血鬼。如果知道了的話,這群小姑娘小男生們恐怕跑得比誰都要快。
息見子在外面觀賞了一會兒所謂的俊男美女出街,日間部那群貪圖美色的高中生們盡是歡呼啊遞禮物什麽的,更嚴重的一些甚至直接昏倒了。
……因為美色嘛。
在一大片人群與飛翔起來的聲音裏,息見子與為首的那名白衣吸血鬼對上了眼。
那是玖蘭樞,吸血鬼金字塔中的頂端,一位尊貴的純血種。
那位面容優雅的純血君主眼神看起來很溫柔。
息見子錯開了對方出行的通道。
她回到宿舍裏去了。
息見子沒有想到的是,雪華绮晶居然自己從箱子裏面爬出來了。這個人偶少女覺得自己那樣的行為根本沒有意義,在連續呆了好幾天,還發現自己換了個住處的時候,終于忍不住出來了。
已經更換了模樣,與森鷗外的人形異能越發相似的人偶少女面容生動。她蹙着眉頭,“你到哪裏來了?”
息見子很不喜歡對方的口吻。她的眼神淡淡地略過這個人偶,回到了椅子上。她将自己買來的東西全都拆封了,然後串上衣架,一件件拿出去穿風。
失策了,早知道還是帶些可以直接換洗的衣物來的。
都是因為那個裝了不知道什麽的手提箱。
息見子回去看那個手提箱,對方被她擺在桌上。
又一次被無視了的雪華绮晶感到了空虛,她輕盈地跳躍到了息見子的手肘邊,紅色的花苞裙貞德像花苞一樣輕輕搖動。
“你為什麽不理我。”
息見子做着自己的事情,任由人偶說出哀怨似的話語來。
雪華绮晶總是在騙人,總是在做一些令人生氣的事情。
她就像那個嬌蠻的過分了的小女朋友,而大家都說,拜拜就拜拜,反正下一個更乖。
可息見子想,她可能無法再找到一個活的人偶了。
不知道羅真的那六個人偶是否也是這個模樣的呢?
在息見子去陽臺上晾衣服的時候,雪華绮晶坐在了桌子上。她兩條腿的一半從裙擺下伸出,用于活動的球形關節清晰可見。每次看到這些關節,雪華绮晶就會知道自己只能是人偶,無法變成人。
但至少,她現在已經離愛麗絲更近了一步。
請把名字……給我換掉。
這就是她的願望了。
息見子下樓去打了一壺熱水,回來的時候房間裏卻多了另外的人。
正是那只純血種玖蘭樞。
雪華绮晶坐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已經變成了普通人偶的模樣。
啊,這樣子不就更加顯得我是個變态人偶控了嗎?
她可是專門将這個手提箱寄過來了的人啊。
“你好,我似乎沒有見過你。”息見子繞過這個男人,将熱水壺擺在了自己的書桌下面。怕自己一腳把它踹翻什麽的,息見子還把水壺往裏面推了一推。
臉上總是挂着憂郁的表情的俊美男子,玖蘭樞開口說:“我們之前在門口見了一面。森先生不記得我很正常。”
息見子之前曾經與對方對視過一眼,但是她當時很快地就走開了。沒想到這只吸血鬼來的如此之快。
作為一位前神職人員,息見子對吸血鬼這種生物的态度算不上好。不過呢,她現在也算不上神職人員,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罷了。
“好像是。”她所表露出來的不冷不熱的态度,看了着實是讓人有些惱火。然而,年齡已經越過百年門檻的吸血鬼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情而生氣。大多數的吸血鬼獵人對他的态度還要惡劣。
“我只是前來和森先生打個招呼,并無其他惡意。”天生就擁有者一張美麗的外表的吸血鬼講起話來也是輕言細語的,但是聲音卻能夠準确地傳遞到息見子的口中。
“十分歡迎您的來訪,但是我現在的樣子實在是不太适合接待客人。”息見子扯了扯自己上半身的襯衣,“如若有可能的話,我會挑選一個對你來說方便的時間前來拜訪的。”
“夜間我一直都有空。”玖蘭樞發出了某種邀約。
然而在說出這句話後,玖蘭樞依然站在原地。他那過分蒼白的臉上有某種令人迷惑的情緒。
息見子表露出一丁點的不耐煩。
“還有什麽事情嗎?”
“沒什麽。那麽在下也便離開了。”
玖蘭樞離開了息見子的宿舍。
這只年長的同時又無比年幼的吸血鬼若有所思地回想着自己剛剛從對方身上聞到的香氣,那是一種近似吸血鬼卻又與吸血鬼的味道不太相似的氣息。怎麽說呢?也許是吸血鬼的相似種的氣味,而且還是等級不低的吸血鬼。想到這一點,玖蘭樞便想到錐生零。錐生零在年幼的時候曾經被純血種緋櫻閑咬了一口,對方身上也有相似的氣味。
那麽這個男人也是沾染了“鬼”的血液嗎?
有意思。
純血君主回到了屬于他,屬于他們的夜間部。
對于這位突然丢下他們說是要去見一個人的純血君主,位次在他之下的那些吸血鬼們都有些好奇。
“是去見誰了嗎?”一條拓麻問道。
一向很尊敬玖蘭樞又十分在意地位等次之分的藍堂英小聲呵斥道:“別這麽稱呼樞大人!”
他平時才是最為冒失的一個,到了現在反而有些令人驚訝了。不過這個轉變大概是因為他之前偷偷吸食了黑主優姬的血液而被玖蘭樞當場發現後承接了對方的怒火的原因吧。
身為次于純血種之下的Level B吸血鬼,藍堂英十分恐懼。無論從地位還是實力來看,玖蘭樞都比他強大太多。
那張憂郁的臉又轉了過來,“英,這不是什麽大事。”被純血君主用這樣的口氣安撫道的藍堂英反而有點哆哆嗦嗦了,金發藍眼的美少年微微低頭,玖蘭樞便說,“是新來的客人。”
“那個男人身上有我們夜之一族的氣息。”
早園瑠佳問:“對方是委員會那邊派來的嗎?”
“不,那顯然是個人類。我猜,他是獵人協會的。”架院曉說道。
玖蘭樞沒有表态,他的紅眼睛顯得十分深沉。
“黑主灰閻沒有主動袒露的意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為連續犯下錯誤而變得蔫巴巴的藍堂英跟上了玖蘭樞的話,“沒關系的,他很弱小。”
他們這方可是有玖蘭家的純血君主在的。
息見子可不知道夜間部那群吸血鬼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奇怪的對話,她正在接來自橫濱的敦的電話。
那個被她留在原地的孩子說,他成功約到了泉鏡花一起出去玩。不過息見子想,那個所謂的“約到”大概是沒有被拒絕然而死皮賴臉地跟上去吧。
對于這個難為情的孩子,這已經是十分了不起的壯舉了。
“是麽?”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息見子換了個姿勢,坐到床上去了。被褥都是已經曬過的(對方大概是早就準備了這樣一手),她靠在枕了枕頭的床背上,用一些輕微的聲音與對方交流着。
“除了橘堂的湯豆腐外,你們也可以去吃一些別的東西。女孩子的胃往往有兩個,所以無論是可麗餅還是冰激淩,你們都可以一起去嘗一下。”
“另外一張卡在抽屜裏,無密碼,你随意刷吧。”
被息見子這與平時相比過于溫柔的話語所關懷到的敦大吃一驚,他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在息見子的一個“恩?”出來的時候,他才有些慌張地應答了。
“嗯,我知道了。”
敦成功地約到了鏡花出去玩。
很有可能是因為尾崎紅葉覺得他那如同舔狗的模樣過于可憐了,所以特地吩咐了這個冷酷的只把任務當成活物的女孩停下來答應了敦的邀約。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聽起來還真的挺悲傷的。
但過程不管怎樣,他最終還是得到了這個機會。
臉色冷漠的十四歲少女穿着橘紅色的和服,腰帶在腰間系的緊緊的。她說:“走。”然後敦就跟在她後面走了。
敦沒有想到泉鏡花對于出去玩這種事情十分的有熱情,雖然臉上還是面無表情的,但是她閃閃發亮的眼睛卻出賣了她很激動這一點。
敦沒想到泉鏡花竟然也會露出這樣的神色來。順便一提,到現在為止,敦還不敢叫她鏡花。
明明記憶裏……
敦沒有辦法,但是如今的情況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可麗餅。
冰激淩。
“居然還吃得下嗎?”對于鏡花的胃口,敦表示很詫異。
“沒關系,我還有另外一個胃。”一直以來神情都貼近三無少女的泉鏡花說出了過于可愛的事情。
(被醫生先生說中了。)
下一個要被吞到肚子裏的食物是“棉花糖”。
還是有着格外可愛形狀的棉花糖。
敦站在彩燈邊上看,覺得今天這一天已經過于順利了。
晚飯的話……要去哪裏解決呢?
貼心的醫生先生為他預定了一間餐廳的位子。
拿的他頂頭上司的錢。
夜幕沉沉到來。
和息見子通話是今天開始之前的日子,也即是昨天。
一天之內會有許多的變化,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就比如說昨天晚上息見子還睡了一個沒有雪華绮晶來吵鬧的好覺,但是第二天,她便從黑主灰閻那裏聽說一個貴族吸血鬼即将入校。那個吸血鬼名為紅瑪利亞,過去身體不好,直到現在才來上學。
不過息見子知道那個紅瑪利亞的身體裏裝着的并非紅瑪利亞,而是她的遠親,早年就被吸血鬼委員會嚴厲監管的緋櫻閑。而緋櫻閑,曾經與人類堕入愛河。
人類與吸血鬼。
人類與鬼。
人類與惡魔。
只要以人類開頭的與非人類的戀愛,幾乎都會以“悲劇”收場。并非是因為人們喜歡悲劇,而是他們總是會走向悲劇。
在息見子亂逛了一圈之後,第二天的暮色随之而來。暗色的天空下,灰銀色長發的嬌小女生出現在這所寄宿名校的大門口。
“我是森林太郎,”息見子向對方介紹着自己,“校長讓我來帶你進入夜間部。”在紅瑪利亞微微笑了一下之後,息見子又補充道,“擔任風紀委員的那孩子等會才回來,你想等她嗎?”息見子指的是黑主優姬。
“我想,我恐怕不能吹太多風。”紅瑪利亞無比嬌弱地說。
那麽答案就是不等對方了。
引領紅瑪利亞入校這件事情是息見子主動提出來的,她對作為吸血鬼內部的夜間部十分的感興趣。有機會的話,她當然要進去看一看。基于□□與黑主學院的領導人之間神秘的約定,息見子敢保證玖蘭樞會保護她。
那位純血君主絕對不會放任有人在他的地盤上對他的客人動手。
息見子走在前面,紅瑪利亞走在距離她有半米距離的邊側。
“森先生是學校裏的老師嗎?”紅瑪利亞問道。息見子想,藏匿于這具身體裏的緋櫻閑肯定在審視她,只不過借着這具看起來格外可愛的皮囊僞裝着自己身為純血種的傲慢吧。
“不是。”息見子的手插在口袋裏,她看起來有着邋遢大叔的感覺,“如果要說的話,大概是外面來的考察領導。”
“我随意打的比方。”
紅瑪利亞像是覺得很好笑一樣笑出了聲。
他們正在向夜間部前進。
“請等一下,我要去拿一個東西。”
在得到了同意之後,息見子踏着輕快的步伐離開了。紅瑪利亞好奇似地觀賞着四周的風景,但是雙眼裏的眼神卻十分的冷漠。
等到息見子回來的時候,他的肩膀上已經坐着一個人偶了。那是一個十分美麗的人偶,金發藍眼,紅裙。
“她看起來真可愛。”
息見子笑了一下。
“這是愛麗絲。”
她能夠感受到雪華绮晶的震動。
因為人偶的主人告訴別人這個人偶的名字叫做“愛麗絲”。
明明過去一直在被拒絕,但在此刻被賦予了這個名字。雪華绮晶的喜悅幾乎要沖出那具人工的身體。
紅瑪利亞的臉上有一絲疑惑。她剛才看見人偶動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就沒有動靜了。
也是是她看錯了。
人偶臉上死板的表情竟然意外地柔和。
息見子在心裏說,這只是暫時的。
雪華绮晶這個名字,早知道就不用在橫濱那邊了。想來想去,都覺得是她當時考慮不當所帶來的問題。
兩個人或者說一人一吸血鬼走入了夜間部。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沉。
這是吸血鬼會出沒的時間,那些在夜裏生長的生物們,有着紅色的雙眼。
嚴勝停留在這座過于華麗的宮殿似的學校的屋頂之上。他身姿修長,整個人在風中,外衣飄飄。
白鳥櫻子降落在他身邊,她的臉上帶着一分不耐煩。
“嚴勝,你怎麽了?”白鳥櫻子其實無法理解嚴勝的想法,對方先是送走了一個“不認識”的人類,然後又是偷偷摸摸跟着那個叫森林太郎的人到了這裏。白鳥櫻子想,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兩個是唯一的同伴,我才不會到這種地方來呢。空氣裏充滿了同類的氣息,無比惡心。
嚴勝的眼神一直往下落,他在荒蕪的地面上尋找着那個男人。他看見了,但是對方随即就隐身于一棟建築物之上。
這個有着黑色長發與紫色眼睛的鬼凝視着地面上的生物,人類,還有吸血鬼。
白鳥櫻子繼續問,“嚴勝,你到底要做什麽?”
她實在是有些累了,雖然身體不累,但是心有些累。她那已經消失了大量記憶的內心裏空空蕩蕩的,只想用一些甜美的內容去補充,而不是跑到這裏來,再跑到那邊去。
白鳥櫻子讨厭這種活動。
嚴勝沒有出聲。
這只已經遺忘了過去的一切,只剩下自己的名字和那座墳墓的記憶的年輕的鬼,似乎目光透過了建築物。
“那個男人身上有我們的氣息。”
他所說的“我們”,指的是“同類”的味道。
“可是他可以曬太陽,他是不是跟我們不太一樣。”身為鬼無法與太陽共處一個世界裏,這是白鳥櫻子相信的事情。一旦觸碰到陽光她的皮膚就會腐爛,如果在陽光下面的時間呆的久了,她甚至會當場死亡。
在櫻子的腦細胞中,将她變成鬼的那個人的記憶的片段殘存在她的腦海之中。那個給予了她鬼之血的男人,是被太陽的光輝殺死的。
所以絕對不能夠去曬太陽。
絕對不能。
嚴勝嗯了一聲。
“我也不太确定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也許只有親自接觸過才能知道吧。”
嚴勝其實有件事情沒有說。那是……他還從對方的身上聞到了“緣一”的氣息。
那麽問題來了,“緣一”究竟是誰?
他只記得這個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