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敦問鏡花:“你玩得開心嗎?”

一天之內不知道吃掉了多少東西, 如今來到了這家繁星餐廳的泉鏡花臉上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令人擔憂。因為這種模樣總是讓人無法理解她的想法。

敦呢,稍微能夠理解一些, 但不是全部。女孩子的心思實在是太難懂了, 而有的時候, 除了本人外,其餘人都不太能想到當事人的想法。

泉鏡花說:“開心。”

她開心時的模樣和不開心的時候的模樣完全一致, 真讓人懷疑她到底是真的開心還是假的開心。敦想, 那大概是真的開心吧。

接下來他們就要去餐廳吃飯。

菜單上豐富的菜品,以及後面讓人驚心肉跳的價格讓人感到害怕。但是呢, 敦現在手裏把握着的并不是自己那可憐的工資卡,而是森鷗外的私人錢。

而且如果因為看了價格就離開, 那鏡花她該得多失望啊。雖然她表面上不會說這回事,但是心裏一定會一直想着的。

敦在心裏無數次向頂頭上司道歉之後, 還是用了這張沒有密碼的銀行卡刷了錢。

菜品正在一個個往上傳。

“你為什麽要戴手套?”

泉鏡花提問得太過突然,敦差點就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反應過來了,左手已經搭在了右手之上。

他兩只手都帶着薄薄的黑色手套, 配上衣服,幾乎就是一個全然的黑色物體。除了脖子以上的部分。

“手套麽……”敦不經意間用右手撫摸着自己的左手,“我似乎是不記得了……”這是實話,他的确不記得。敦最近想起來的存在,還是眼前這位少女的名字。還有,他似乎已經死去了的這個真相。

但是他同時存有一個疑惑, 如果說他已經死掉了的話,為什麽世上沒有人對他的“活着”而感到驚訝呢?是因為他不曾暴露在他人眼前嗎?還是什麽原因?

少女琉璃色的眼睛讓人看了有些害怕,“我想吃冰激淩。”她轉換了那個無法回答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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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激淩之前已經點了兩份。

敦很害怕鏡花會肚子疼。

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敦接到了來自他的小上司——芥川龍之介的電話(電話是最近才配備的)。敦猶豫了一會兒才接起電話, 但是電話那頭卻是劈頭蓋臉的罵聲。

“中島敦!你現在在哪裏?!!”

敦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如此暴躁,他怕泉鏡花聽到什麽,自覺地走出餐廳到外面去,另外一只手則蓋在電話上。

“我在一家叫做[繁星]的餐廳裏面。”

敦還想解釋一下自己并不是曠工出去玩的時候,芥川那急躁且巨大的聲音像猛獸的嘶吼一樣傳了過來。

“你上了黑市的通緝名單,我命令你現在就回來。”

敦無法理解芥川的話語。什麽叫做他上了黑市的通緝名單?是有人在黑市上懸賞了他嗎?因為他過去殺死的人?

敦還想找芥川問個明白,但是一顆飛馳而來的子彈打中了他的手機,将那個剛剛拿到手不久的通訊極其打了個稀巴爛。子彈擦過他的耳廓,而他在手機被打爛了一角的那一刻竄了開去。

但是耳朵那裏依然被子彈擦傷了。

敦的眼睛睜大了,那宛如野獸瞳孔一樣的豎瞳在黑夜裏面……“閃閃發光”。

泉鏡花還在等待她的甜品,她的冰激淩。這個女孩已經看見服務生端着托盤朝着而來了,她的眼睛裏閃爍着一些代表愉悅的光輝。侍應生越走也近,可是鏡花卻發現對方手上的那個冰激淩有些不太對勁。

那個冰激淩裏面,裝了什麽?

将餐廳的侍應生綁起來丢在廚房并由自己僞裝成侍應生前來的殺手的目标不是那個剛剛被挂上黑市懸賞的“30億-人虎”,而是眼前這名少女,人稱三十五人斬的泉鏡花。雖然那個30億真的很誘人,但無數高手和組織已經出動了,他的實力恐怕只能在那裏摸魚。于是乎,這名殺手就更換了目标。

他的目标是三十五人斬的懸賞金。

他在蛋糕冰激淩裏面裝了微型炸-彈,身上也帶了刀和槍。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也許根本沒有傳聞中那麽厲害,之前被殺死的人一定是被那副面貌欺騙了,從而讓這名少女殺手取得了先機。

殺手十分自信地靠近,他覺得那份賞金已經在他的手裏了。

然而,這個男人無法再繼續下一步了。突然出現的白色女形散發着熒熒的光亮,她身長約莫兩米,雙手上則配備着名為“二人奪”的武器。這只巨大的異能體拔出刀,鋒利的刀刃一刀砍下了這個僞裝成侍應生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僞裝太不行了,對方身上的殺氣重到了幾乎無法忽略掉的程度。

鏡花心想她的冰激淩要沒了,而且這還是一單沒有記錄和報仇的活動。

她呆呆的眼神看向前方,渾身沾着血的敦從側門裏撞了進來。

“鏡花。”對方的眼睛都快要被血淹沒了。

泉鏡花想,也許對方也遭到了殺手。這群殺手今天是一起來的嗎?他們是一夥的嗎?

下一秒,泉鏡花被拉住手。

敦對她說:“快跑。”

一起逃走吧。

夏日夜裏的天有些黑沉沉的,這擺明了是個會落雨的夜晚。息見子引導着紅瑪利亞進入了夜間部,這裏的氣氛對于她這個普通人類來說十分的不友好。

那些吸血鬼們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身為人類的息見子。

傲慢。

就像那一天,從高空看着她的、微笑着的咒靈。

思維的流動讓息見子夢回那個夜晚,她的心跳短時間缺失了一塊。

紅瑪利亞朝着這群吸血鬼們微微屈身。

“夜安。”吸血鬼們道好的開場白似乎永遠是這個,“我是紅,紅瑪利亞。”

在場的很多人都聽說過這個姓氏,因為紅也是貴族吸血鬼的形式之一,他們是緋櫻家那一派的。

同樣身為貴族(驕傲的貴族)的藍堂英便過來迎接這位在外宣稱身體虛弱的小姐了,徒留息見子一人站在那裏。

“人偶,好古怪。”遠矢莉磨給支葵千裏投喂了一根巧克力棒後,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道。

暴露在他們目光下的男人肩膀上坐着一個無比精美的人偶,不是粗制濫造的那種人偶娃娃。遠矢莉磨總覺得這個人偶下一秒就會活過來一樣。

息見子“審視”着這群吸血鬼。

森鷗外所認為的躁動的因素裏面,也有這群青少年的分量吧。他的眼神最多的還是落在那名純血君主上,雖然對方一直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書。

人。

吸血鬼。

吸血鬼。

吸血鬼。

吸血鬼。

愛上了人類的吸血鬼。

僞裝成普通吸血鬼的純血種。

真是複雜的空間啊。

雪華绮晶注視着這一切。沒有比身為人偶的她,更加便利地觀察所有的吸血鬼了。

因為她擁有了新的“名字”,所以她很樂意做這種事情。她的快樂,源源不斷,就像是活水。如果有可能,她是真的想直接在這裏跳起舞來。

玖蘭樞合上了他一直在看到那本書。

“我帶這位先生轉轉好了。”

純血君主的話語,有誰敢反對呢。

這座校園搭建得就像是一座城堡,教學樓竟然塔尖高聳,上頭挂着吊鐘。四方的窗戶上的玻璃上面總是閃耀着各種各種的光彩,還有白鴿會停留在窗臺之上。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和平,就好像這座純白的校園之中不會發生與“死亡”“仇恨”有關的事情。

一只白鳥刷地飛起,從息見子身邊飛過。它蹦蹦跳跳地上了屋檐,紅色的眼珠滴溜溜地狡猾地轉動着。

息見子看它的時候,白鳥則是毫不畏懼人類地盯着這個男人。

“真是溫柔的風啊。”息見子發出了無意義的感嘆。

玖蘭樞:“是嗎?我也覺得這裏的風很舒服。無論是春天,夏天,還是秋天。冬天的話,實在是太冷了。”

“吸血鬼也會怕冷嗎?”息見子沒有隐去[吸血鬼]這個名頭,她像是讨論天氣一樣問了這個問題。

“冷,依然會冷。但是并不會凍死。不過我想,我還是讨厭冬天的,冬天裏總是發生悲劇。”

“是麽。”息見子想了一下,“春天也是。我覺得,春天裏也老是發生悲劇。”

但是現在是夏天了。

玖蘭樞的臉上依然充滿了憂郁的表情。

回去之後,思來想去的息見子拿了紙張和鋼筆,鋼筆便自主地在紙面上寫下一個悲劇。這個悲劇是有關緋櫻閑的,這個故事講述的是一只吸血鬼愛上人類的故事。她手下的筆活了似地自動捏造了一個悲劇,息見子覺得這個故事頗有童磨的身影。因為它的不實,這位蹩腳的愛好者又将這張紙撕成了碎片,然後從整本的筆記本上扯下了另外一張空白的紙張。

不是人類、身為吸血鬼的美麗的女主角,以及,身為人類卻愛上了“天敵”的男主角。

“如果沒辦法得到大家同意的話,那我們就一起逃走吧。”

吸血鬼說:“好啊,去到誰都不在的地方。”

息見子寫下這兩句話的時候,總覺得太過理想化了些,但是她還是從這裏将故事續了下去,生命的長度,吸血鬼的想法,還有那名人類男子的想法。息見子想象着曾經遇見過的源睦月,她那熾熱而無趣的愛情,還有那名從未見過的男主角。息見子模仿着源睦月的姿态,試圖構造出對方的愛情觀來。

但失敗了,失敗得十分徹底。

她在紙張上塗塗抹抹,寫下了一輪太陽。

“吸血鬼與化為了吸血鬼的男人藏匿着太陽奔跑在黑夜裏。他們迎着黑夜的欲-望盛大逃亡,仿佛前路,有如同太陽一樣善良的存在會高懸在他們的頭頂。”

息見子撐着頭,過了一會兒就換了次墨。這個墨,不怎麽好用。這個鋼筆的質量,也一般。

窗外突然漂浮起了無數的櫻花花瓣。但早在月前,櫻花就已經全部都消散了。櫻花樹上只有綠色,沒有櫻花。

她突然忘記了自己要寫什麽。

息見子看着外面的風景,手下的紙被風吹走,帶到了外界。

一只白膩的簡直透明的小手抓住了這張即将飛走的紙。

是紅瑪利亞。對方依舊是白天那副打扮,但是身上的氣息卻變得有些不一樣。

這位突如其來的讀者很快就看完了這篇蹩腳的甚至沒有完成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故事的最後,吸血鬼能和她的愛人在一起呢?因為男人也已經被她變成吸血鬼了,身為同類,他也應該能夠活下去吧。”

息見子在寫作這個故事的時候,并未用上主人公的姓名。女主人公叫吸血鬼,男主人公就叫愛人,或者男人。

“我想,這是無法實現的吧。這個故事裏的女主角和男主角,光是從表面上來看就是一場悲劇。悲劇的愛情的起始點,會迎來充滿歡笑的結果嗎?”息見子的聲音很低沉,她那紫瑩瑩的眼睛,直視着眼前這名吸血鬼。

“悲傷的故事。”紅瑪利亞評價道。她想把紙遞回來,但是息見子卻拒絕了對方。

“沒有這個必要。”

“這已經是個有結局的故事了。”

紅瑪利亞說:“我曾經也有過這麽一段死去的愛情。”

息見子想,那大概是緋櫻閑的自述吧。她很樂意做一個傾聽的人,一想到世界的衆人,無論是人類還是吸血鬼,都為情愛所困,她就會覺得無比悲傷。

兩行清淚從她的眼睛裏滑落下來。

緋櫻閑祭奠着自己已經死去的愛情,像一個悲傷的,至今為止還沒有走出悲傷的小女孩。

息見子突然想起來她之前少寫了什麽了。

她之前想寫,吸血鬼對愛人說,就算大家都無法接受我們的話,我們就去換一個能夠接受我們的神吧。

如果這個神明無法保佑我們,那麽就去換一個願意并且能夠保佑我們的神明。

“他死了。”紅瑪麗亞卡掉了中途的那些話語,直接來到了故事的最後。“吸血鬼獵人殺死了他,我則殺死了那個家族,剩下兩個小孩子。”

“我把其中一個小孩子帶在身邊,咬了另外一個小孩子,并且讓他仇恨我直到現在。”

“我做的事情很過分嗎?”這只吸血鬼的話語如此溫柔,仿佛是在輕輕哼唱一首搖籃曲。紅瑪利亞本以為眼前的男人會露出嫌棄或者憎恨的表情來,但是對方并沒有。有着黑發紫眼的中年男人臉龐上還流淌着兩行淚水流下的溝壑的痕跡。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紅瑪利亞突然覺得自己被理解了。

緋櫻閑突然覺得自己被理解了。

是啊,這是沒有辦法抑制住的事情啊。

“說實話,只要是人類與其他的物種,能在一起的幾率很小吧。”

人們總是對異于自己的存在充滿警惕之心,無論,對方表現得有多麽良善。試問,一個人知曉戀人是會喝人血的吸血鬼,吃人的鬼,吸取靈魂的幽靈的話,難道會毫無芥蒂地繼續戀愛下去嗎?

“就算是當事人不在意,其他的大多數人肯定會心存懷疑的。”

“你那個被你變成了吸血鬼的愛人,既不是吸血鬼,也不是人類,他哪邊的人都不是,只有死亡才是不會将他挑選的歸宿。”

“是麽。”紅瑪利亞口中喃喃道。

紅瑪利亞離開了。

活過來的雪華绮晶歪着腦袋,金色的長卷發如瀑布般向下延伸。

“愛情是世界上最短暫,也最漫長的東西了。”

一個人偶都能講出的道理,為什麽總是有那麽多人執迷不悟呢?

息見子想到一句話。

世界上沒有比愛更扭曲的詛咒了。

愛是世界上最為扭曲的詛咒。

她想,她的這個小小的旅途該結束了。這個所謂的考察所得到的結果是她早就知道的內容,緋櫻閑的到來,玖蘭李土的複活,吸血鬼的內部将發生動蕩。關于那只逃到橫濱的吸血鬼……看來得再去問問這個了。

息見子相信,她馬上就能夠打開這只手提箱了。

白鳥櫻子重新化身為人身,她雙腳纖細,穩穩地站立在屋頂之上。

“奇怪的家夥。”這只女鬼已經盯梢了半天了,那個男人做的一切事情都在她的監督之內。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發生……為什麽要盯着這樣一個無聊的人。

她用尖尖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血倒是磨了一些出來。

奇怪的男人。

奇怪的吸血鬼。

她已經饑腸辘辘了。

息見子進入睡眠。一天一天,一夜一夜。人們的睡眠,時好時壞。“好心的”雪華绮晶主動編造了一個充滿了甜香的夢讓息見子入睡,但這根本讓息見子無法睡着。她揮了揮手,那由對方所編織的夢就消失不見了。

息見子有些失眠。

她總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半夜的時候,放在床頭的電話果不其然響起了起來。宛如午夜兇鈴般的電話讓息見子頓時清醒了,她拉開燈,将話筒貼在自己的耳邊。

那個電話號碼,好像是敦的。

息見子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果然是熟悉的聲音。息見子聽到斷斷續續的語氣,拼湊起來大概是“您什麽時候會回來”。

橫濱那邊似乎在下雨。

息見子走到窗口看了一眼,原來這邊也下雨了。只是她的窗戶關得太嚴實,反而沒有注意到。

在下大雨啊。

“怎麽了?我這兩天就要回來了。”

電話那頭的敦給息見子一種很古怪的感覺,但也許是這讓人煩惱的雨聲造成的。已經不是滴滴答答了,而是瀑布似的聲音。

這就是夏季來得離奇讓人措不及防的暴雨啊。

“好的,我知道了。”敦挂斷了電話。

等息見子再打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不接了。

無論怎麽打,對方都已經不接電話了。

……

敦将響鈴鍵按到了靜音的程度。他小心翼翼地将這只珍貴的,昂貴的手機塞入衣服的內袋裏。雙腳卻無法行動。

他站在空曠的山道上,好幾輛車,摩托車還有跑車卡死在下面,還有的已經飛躍護欄飛到了懸崖外面。他猛獸般的豎瞳鬼魅般轉動着,化為虎爪的那只手重新變回原來的樣子。薄薄的黑色手套早已失去了存在,它變成了一堆隋品,只比螞蟻要大上一些。

周圍簡直可以說是一片狼藉,警報燈烏拉烏拉地響着。

超速,橫沖直撞,黑道宴會般的夜晚,暴雨狂襲。

所有要經過這條車道的汽車紛紛轉換方向,他們甚至都報了警。

就在剛才,敦與鏡花,和他們進行了一場追逐戰。

泉鏡花。

那名少女。

巨大的人形異能在雨夜裏散發着白色的光亮,破碎的車燈們的光,往外放出七零八碎的色彩來。浮現于少女身後的夜叉白雪,像是冰雪融化般漸漸地消失了。失去了異能扶持的泉鏡花,一下子就失去了自己的支柱。她那條遭受流彈擦傷的腿無法支撐她行動,心有餘而力不足。

敦跑過去,拉住了對方下墜的胳膊。

他們在一片淌滿了血的馬路上,這片血正順着雨水往下流淌。

這裏有,二十一具屍體。

被月下獸殺死的,被夜叉白雪殺死的。

被敦殺死的,被鏡花殺死的。

敦感覺到自己的眼睫上落下一滴沉重的血珠。

被他搶過來當做交通工具的摩托車已經報廢了。

雨水嘩啦嘩啦地往下落。

世界,陷入了深淵之中。

敦的夢想有很多,甚至比電次都要多。主要的夢想是那三個,一直以來都是那三個。

成為好人。

成為一個不再殺人的人。

死後和父母去同一個地方。

已經沒有辦法了。

在面對敵人的所有的方案中,他選擇了暴力的方案。

永遠都是。

他永遠站在暴力的那一邊

地面上黑色手套的碎片彰顯着這一點。

敦看向鏡花,看向那個因為他而遇上了同等處境的可憐的女孩。

少女殺手依然面無表情。

敦的口中發出了生鏽的齒輪轉動一般的聲音來。

“為了保護“你”……”

為了告訴自己還活着。

因為一系列原因做出的殺戮之舉。

依舊是枉顧他人性命的殺戮。

泉鏡花的腿一直在流血。

其實她還中了一顆子彈,夜叉白雪沒能擊碎那顆子彈。

****

中島敦被一陣粗暴的敲門聲吵醒。他想,大家說不定都被鬧醒了。

這位武裝偵探社的新成員立馬從寝具裏爬了起來,他在燈與黑夜與雨水中跌跌撞撞地去開門。

門口有一個臉色發白的少女。

她的手機上還有新鮮編輯着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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