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對決
桌面上的信封被風微微吹起，一雙削瘦的手将信紙打開，裏面豪放的字瞬間映入眼簾，短短幾個字，卻讓單青蓓提起的心落了下來。
她珍重地将信紙放進書櫃裏，那裏擺放着許多整齊的信紙，每一封上都沒有多少字，但卻被主人十分仔細地收集起來。指尖從淺白色劃到深灰色，鼻尖充斥着那個人殘留的味道，單青蓓坐在書桌前，疲憊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阿素見單青蓓醒了，立馬将餐點奉上，精致的杯內奶茶色的液體微微晃動，旁邊擺放着脆口的小菜和一份三明治。知道單青蓓最近一直都沒有胃口，後廚特意做得精致又小巧，阿素将巧克力放在一邊，輕輕道，“肖将軍的戰績很不錯，她說只要再過幾天就能回來了，讓王等她。”
“我知道了。”單青蓓微微皺眉，她将巧克力放進嘴裏，甜膩的味道瞬間蔓延口腔。溫熱的舌頭不耐地舔化它，單青蓓閉着眼睛将這些惡心人的吃食塞進腹中，“讓後廚準備些她喜歡吃的東西，她若到了安德芙，便立刻與我說。”
“是。”阿素的眼睫毛微微顫抖，她低下頭斂住眼中的情緒，幾秒後又笑道，“王睡着的這些時間，外頭下了一場大雪，挺漂亮，王現在也睡醒了，醫生勸您多走走，不要一直悶在房間裏。”
那場大雪下得浩浩蕩蕩，走卻也走得十分迅速。這才沒多久，外頭一些積雪就已經有了融化的趨勢，再過不久，這些積雪就會徹底化成一灘冰水。單青蓓看着窗外沉思了許久，她揉了揉太陽穴，喃喃道，“阿素……我總感覺頭很痛。”
“怎麽了？”阿素連忙替單青蓓按摩太陽穴，她的指腹溫熱，緩解了些疼痛，“王，還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謝醫生前幾天來過一次，現在就住在附近，我馬上叫他過來。”
“沒事。”單青蓓虛弱地擺擺手，從太陽穴裏傳來針刺般的痛讓她緊閉着眼睛，嘴唇發澀，“只是有些不舒服，可能真的是悶的。我們出去走走。”
從房間外出去，走過一條長走廊便是後花園，花園并不算太大，單青蓓繞着石子路走了一會兒，嬌豔的花已經被雪壓得彎了枝桠，不甘地臣服在單青蓓腳下，花瓣散了一地，有些混在冰雪中，徹底凍牢。後花園的景早已不別致，單青蓓裹着一件厚重的大衣，木讷地瞧着這片雪，眼前卻全部都是紅色。
鮮紅的，暗紅色，以不同形狀出現在自己眼前，像是從脖頸中射出，又像是從刀斧上滴落。它們凝固成醜陋的模樣，獰笑着蓋在單青蓓的視線裏。
“王？王！”阿素接住倒下的單青蓓，慌張地喊着不遠處的侍衛，“快叫謝醫生！快叫他！！”
“阿素……”單青蓓只感覺天旋地轉，眼前的紅徹底變成黑色，她瞧見兩把長刀豎立在雪裏，刀身上還沾染着肖谙最喜歡的鮮血，那股刺鼻的腥味曾經是她們嗅到最多的氣體，而現在……
“肖谙……”
“肖将軍很安全，王，您忘了嗎？肖将軍現在就在安德芙前線，守着防線呢。肖将軍那麽厲害，不會有事的，倒是王，您忘了肖将軍過幾天就回來了嗎？若是讓她看見您這樣，又要被念叨了……”阿素看着單青蓓緊緊攥着帶刺的紅花，眼淚就猛地溢了出來，她用力掰開單青蓓的手，那手早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任由醫生怎麽想辦法，都無法再回到之前的美感。而現在，蒼白的手指上落滿了冰水與綠色的根刺，鮮豔的血被稀釋，紅不過那早已死去的玫瑰。
謝醫生趕過來的時候，阿素正緊緊抱着單青蓓，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可是不管再怎麽努力，單青蓓的體溫始終再下降，阿素哭成淚人，“謝醫生！王不肯離開這裏，我拉不動她，你快……你快救她！”
“你快救她！”
“你快救她啊！”
火光烈焰，木頭助火舞得更嚣張，熊熊大火幾乎将這一片天照亮。深黑的夜幕下，三支小隊正在靠近安德芙防線。
肖谙隐藏在夜色裏，對着自己身後的隊伍囑咐道，“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們都不要管，直接燒！燒掉刑濯駐紮在這裏軍隊需要的物資，二隊會轉移我們需要的物資，燒完後就離開，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淩晨一點，安德芙防線內物資都被點燃，一隊在人類将領的帶領下，迅速清幹淨阻礙的兵力，幫助二隊轉移物資，幫助三隊埋伏。就在敵人反應過來帶着将士沖過來時，肖谙怒吼一聲，震懾八方！直取敵方頭領項上人頭！
人類高聲歡呼，鬥志昂揚！
二隊趁着這段時間拼命搬運物資，而三隊則開始燒對方所需要的物資，汽油一澆，微弱的火光立馬綻放出自己最美的身姿，火舌拼命舔舐着獵物，在敵人的慘叫聲中燃燒殆盡。
肖谙帶領的小隊将沖過來的敵人一一斬在身下，他們經過了無數小城市，收攏了許多兵力，隐隐有了與刑濯相對抗的兵力，人類團結起來的力量令兩方高層驚嘆，卻也讓他們感到頭痛。尤其是曾經人類的首領肖谙叛變歸順單青蓓之後，麻煩就越滾越大。應家手下的人類将士甚至想要脫離應家庇佑，投靠肖谙。
曾經無數将領都問他們一個問題，為誰而打江山？
為肖家。
這是誰的天下？
不是應霁、不是刑濯，而是肖谙！這是肖家爺孫的天下！而現在，這天下只屬于肖谙！
為肖将軍而戰！！
肖谙的領導能力強悍到令人後怕的地步，僅僅有威嚴就讓無數人投誠！降兵越來越多，從兩方逃出來的戰将與肖谙回合，五湖四海！從此将誓死追随肖谙，奪取屬于他們的領地！
這一場偷襲十分成功，敵人被盡數剿滅，物資全部到手，地盤重新規劃，安德芙給予他們的物資太多，原先的一二隊合并在一起，開始清數歸納，一晚的奮鬥讓他們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肖谙兩把長刀插在地上，她整個人立在那裏就像是一座山一樣，給了所有将士信心與繼續戰鬥的力量。天亮時，一切工作全部完畢，這裏成為了肖谙她們的新領地，加上之前的兵力，現在的單青蓓，已經有了足夠的資本對抗刑濯！
現在，就全看刑濯要怎麽做了。
先禮後兵，比起對付應霁那幹脆粗暴的一套，和刑濯正面交易，至少要有足夠的“誠意”，無論是什麽事情，總要走一個過場。單青蓓占領安德芙之後，就書信一封派人送給刑濯，表明自己先正于安德芙，如果刑濯有興趣，可以來此一聚，彼此交談一番。這種致辭，刑濯自然明白，于是兩日後，刑濯派人回信，請兩人去玲珑塔，欣賞風景。
這一個理由令單青蓓還算滿意，現在處于被迫狀态的人類正盯着他們，比起早已在她們身後浴血奮戰的将士，這些懦弱不敢反擊的人類讓單青蓓厭惡。但是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希望，無論是完成這些戰将的願望，還是背負上拯救人類這個可笑的重任，對于單青蓓來說并無什麽差別。
她要稱王。
這一次前去，刑濯多半不會動手，一來是因為此次赴約的地方是刑家軍團最重要的地方，甚至可以稱為心髒，它所做的防護設備遠比薩博克多，刑濯選擇這裏，自然是警告單青蓓，若是要動手，那麽她一步都別想走出玲珑塔。二來，單青蓓接刑濯請柬，自然是和平共處，無數雙眼睛都盯着，動手贏了，是人類的勝利，輸了，就是失去了一部分的力量。再過雞肋，現在的單青蓓都舍不下，所以這一次，兩方自然不會有多大的舉動。
“你說，刑濯怎麽樣才會幫我們？”提起這個嚴肅的話題，肖谙臉上卻沒有多大的表情，她挂着輕佻的笑容，用手指勾單青蓓的長發，望着對方洗得雪白的長裙，将長發放在嘴邊親了下，“他有這樣的舉動，就表示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刑濯這麽做是因為應霁。”單青蓓看着手中的兵書，淡淡回道，“人為末日出現讓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兩個王者在異空間進行領地争奪，其實錯了，說到底這就是兩個人從小玩到大的游戲，是輸是贏并不重要。你大哥的死……雖然讓他們的感情有了裂痕，但不足以毀滅。”說着單青蓓擡頭看了看肖谙，見肖谙臉上并不傷感神情，這才放下心繼續道，“現下我們重傷兩人兵力，以目前局勢來看，刑濯和應霁會選擇聯手幹掉我們，然後再進行他們的游戲。”
“沒有任何人會願意自己控制的事情脫離預想的軌道。”單青蓓的話讓肖谙陷入沉思，她轉了轉眼珠子，突然俯下身，拿臉貼着單青蓓略微冰冷的臉頰道，“那你說，誰會贏？”
“刑濯。”單青蓓頓了頓，“至少在這局裏，他是勝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