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搬家

晚上蔣鳳麟給連翹發了一條短信:什麽時候把琪琪接回來?

連翹盯着手機屏幕出神,婉轉的問句,其實問的是她吧?她又想了很久,才慢慢地回複:明天吧。

蔣鳳麟迅速回:我來接你,咱們一起去。

連翹沒有再理會他,可是也沒說拒絕,在城市另一端的蔣鳳麟,喜悅漸漸漫上眼底,再看到另外一條別人發來的短信,也不覺得有什麽可生氣的了。

在知道蘇卉心幾年前他們還沒說要訂婚前就來找過連翹麻煩以後,他對她就沒那麽好耐心了,她再來電話他直接就拉進了黑名單,她居然又換了個號碼再來找他,知道蔣鳳麟不會接電話,所以她用了短信的方式。

蘇卉心問蔣鳳麟,趙秋明要被調查跟他有沒有關系?如果是,能不能放他一馬?

蔣鳳麟卻沒有心思理會她,趙秋明這些年做事太狠太絕沒少得罪人,還以為自己很能,他不過是讓他嘗嘗陰溝裏翻船的滋味。

替趙秋明偷拍照片的人說趙秋明要得急,他洗了好了趕緊送去,還沒拿趙秋明的錢就沒給底片,防着竹籃打水一場空。

蔣鳳麟就把底片都收了回來。

涉及經濟犯罪,只要立了案的話那趙秋明要好一陣子不能出來禍害人了。明天消息一出來,他公司的股價就得飄綠。

接着蔣鳳麟就把工作都暫時交給了副總,把助理劉勝斌也撥給他,自己的心思都在把連翹和琪琪接到身邊這件事情上來。

他盼了那麽久,終于等到了。

蔣鳳麟一大早就等在了小區路口,沒多久就見到連翹走出來。

她一上車就告訴了蔣鳳麟,蘇琳家的地址在哪裏。

其實蔣鳳麟有很多話想跟連翹說,可是她一聲不吭的樣子,又讓他無所适從。

“不如接了琪琪就搬出來吧,地方我都準備好了,在你蛋糕店附近,離幼兒園也不遠。”蔣鳳麟打破了沉默,“那裏什麽都有,你也不用收拾什麽就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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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用習慣看習慣了的,你也能準備出來嗎?你還真當自己是萬能的。”連翹忍不住生氣,她讨厭他這種什麽都算計好的做法,可是她又跟自己說了一千遍,不能這樣情緒化,于是扭過頭,不肯再說話了。

蔣鳳麟側身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心裏有氣,也就沒有接話。

他還真希望自己是萬能的,那樣就不需要這麽辛苦,直接把不好的記憶變走,讓他們都只記得開心的事情就好了。

到了蘇琳住的大院,蔣鳳麟去停車,連翹就去接琪琪,她已經先給蘇琳打過電話,所以蘇琳就把琪琪帶到了院子裏。

快過年了,氣溫很低,不過出了太陽,所以大院裏的孩子們都跑出來玩耍。

琪琪跟一群孩子玩得咯咯直笑,連翹見了就喊她,她遠遠的就叫“媽媽”,接着就要跑過來,一個看起來比她大一兩歲的小男孩拉着不肯讓她走。

連翹來到蘇琳身邊,笑着說:“琪琪越大越頑皮,帶她很辛苦吧?”

“不辛苦,也不用我怎麽帶,有我媽呢!”蘇琳說着就看了眼樓上,“咦,她剛才還在的,都不放心我帶,一直監督我。”

“總之辛苦你和小姨了。”連翹說着就把手裏的東西遞出去,“這些是補身體的,我送給小姨的一點心意,你替我拿回去吧,我就不上樓了。”連翹是知道小姨不願意見她的。

“表嫂……呃,你跟我們還客氣什麽啊?我媽也是豆子嘴豆腐心,她可喜歡琪琪了,一天到晚念着我快點結婚給她生個孫子,她巴不得你把琪琪帶過來。”

連翹笑了笑,點頭說:“我知道的。”

就在這時,剛才拉着琪琪的小男孩突然哭了。

連翹仔細一看就傻了眼,蔣鳳麟怎麽也過來了?她分明叮囑他讓他在車裏等的!只見他彎腰把琪琪抱了起來,琪琪也沒有不願意,還很溫順地抱着他的脖子。

蔣鳳麟笑得眉眼都彎了,他在外一向是冷傲不近人情的,可是現在他看琪琪的神情就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琪琪拉着他的領子說:“我是公主哦!”

蔣鳳麟愛憐地點了點她嫩白的小鼻尖:“誰說不是呢,咱們琪琪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公主!”

一直在哭的小男孩不依了:“嗚嗚,我是王子,她是我的!你放手!”

蔣鳳麟又氣又笑,不知道該怎麽跟眼前的臭小子說,我的寶貝女兒怎麽能随便給別人?王子也不成!

可是對方是一個小孩子,不能太計較,于是他只能好言好語地說:“小子,等你長大了再來跟我說這些,快把眼淚擦了,王子可不會掉眼淚。”

他這麽一說,那男孩瞬間就收了聲,只是還仰着頭眼睛死死地盯着蔣鳳麟。

蘇琳見到蔣鳳麟以後就一直訝異地說不出話來,半晌後才沒話找話地說:“這些孩子最近在玩角色扮演呢,院子裏女孩子少,琪琪又長得可以,被他們封了當公主。”

連翹卻沒有在認真聽,因為她看到蔣鳳麟抱着琪琪走到她們跟前來了,嘴角還含着笑。連翹的臉色卻不好看,伸手就把女兒接了過來。

蔣鳳麟主動解釋:“我等了一會兒,見你們沒出來,我就進來看看了。”

蘇琳看了看他,又瞄了瞄身旁的連翹,本來還有很多話要問,都不得不憋回了心裏,氣氛太尴尬了,她忍不住說:“喏,我把琪琪安全還給你啦,我先上樓。”也不等連翹回應,就匆匆地奔回樓上家裏。

在樓道口竟然遇到了自己的媽媽,賀駿馳的小姨,琪琪見了總會甜甜地喊她一聲“姨婆”的。

蘇琳媽媽手裏還提着一袋子的東西,都是她買給琪琪的,本來想送下樓的,結果……不想而知。

“那個就是琪琪的親生爸爸?”蘇琳聽到自己媽媽這麽問。

蘇琳忐忑地咽了咽口水,才慢慢說:“應該是吧,感覺和琪琪很像。”看那身打扮那股氣質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胡說!琪琪明明跟你表哥最像!”她媽媽氣鼓鼓地跑回了屋裏。

蘇琳嘆了嘆氣,這是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的真實寫照。

不管她們怎麽不願意接受,可是琪琪的确不是她表哥的孩子啊!哎,這都叫什麽事兒?

連翹這會兒是真難受,她知道小姨不待見她,所以特意讓蔣鳳麟別出現的,可他還是堂而皇之地進來了,要是被小姨見到了的話她裏外都不是人!她自己明明深受被欺騙的痛苦,偏偏又不得已地欺騙了別人!

大冬天的,她卻覺得自己像被人放在火上烤一樣,臉色火辣辣的,覺得無地自容。

蔣鳳麟見她這樣不高興,笑容漸漸變得苦澀:“對不起。”

連翹卻不理他,抱着琪琪一直快步往外走。

琪琪不知道大人間的暗潮湧動,只是知道媽媽不高興,所以在聽到蔣鳳麟說“對不起”以後,她突然稚氣地說:“要打屁屁!”

連翹腳步一頓,看了眼懷裏的女兒,又回頭看了同樣怔住的蔣鳳麟。

她才突然想起以前教育琪琪的時候總會跟她說:“知道做錯了嗎?做錯了就要說對不起,媽媽還要打你屁屁的!”

沒想到她就這麽記住了,還會學以致用?

“我教琪琪,不聽話就會挨打。”連翹總算給蔣鳳麟解釋。

蔣鳳麟一愣:“要不……你也打我吧!”

……

上海這座繁華的城,就算是蕭瑟的冬天也是車水馬龍人潮如織,臨近年關,很多地方都開始了迎新年的布置。

連翹和琪琪坐在後座,發現車子漸漸地駛進了老城區,經過她每天送琪琪上幼兒園的窄道,最後在一座古樸的老房子前停了下來。

雕花鐵門打開,張伯就在花圃前撥雜草,他聽見引擎的聲音就回過頭來,見到蔣鳳麟下車,他先是笑了笑,再看到他把後座門打開,裏面又下來了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張伯滿是皺紋的臉頰動了動,不知道該給什麽樣的表情。

蔣鳳麟成年以來,還沒有帶過女人回來這裏,連曾經跟他有婚約的蘇卉心都沒有,這裏是小姐留給他的東西,他寶貝得很。

就在這時,花圃裏竄出了一只通體雪白的薩摩耶,很機靈聰明的樣子,跑到蔣鳳麟跟前就停了下來。

琪琪見了就一直嚷着要下來,這孩子從小就不怕小動物,見了還敢去摟去抱去跟它們玩,不知道是不是太缺少玩伴的原因。

連翹卻擔心這麽大一只狗,會傷害到琪琪,一直不肯撒手。

蔣鳳麟就笑:“不用怕,布丁很乖的,我撿到它的時候,它才這麽大。”他把手放下到一個很矮的高度,布丁以為他在跟它玩,立馬舔了一下。

連翹這才把琪琪放下來,小丫頭真就敢去摸摸薩摩耶的毛,不過很快就縮了回來,看布丁乖順地搖晃了一下尾巴,她就咯咯地笑,又摸了一下。

張伯這時候也走了過來:“鳳麟,這兩位是……”

“張伯,我上次不是跟您說了,要給您帶一個女娃娃回來嗎?這丫頭叫琪琪,是我閨女。”蔣鳳麟輕快地說着,還把琪琪抱了起來,再接着介紹連翹,“她叫連翹,是琪琪的媽媽,最近我們都在這邊住的。”

聽他說完後,張伯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瞪着蔣鳳麟。

“我這把老骨頭沒聽錯吧?你……你的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箱君:親們,能約會的日子沒幾天了,能不能多給我帶幾朵花兒來?

☆、老宅

沒錯,就是他的女兒!

蔣鳳麟非常自豪地點點頭,讓上了年紀的張伯一直處在震驚中。

“張伯,您好,我是連翹。”連翹嗔怪地看了蔣鳳麟一眼,她沒想到他來之前都沒跟這裏的人打招呼,這樣顯得他們唐突輕狂了。

不過她倒是記得蔣鳳麟在上海是有這麽一處老宅,民國時期的小洋房,他奶奶家的祖屋,不過她今天是第一次來,原來真的離蛋糕店和幼兒園很近。

張伯的舌頭有點兒打結,不過他也是風風雨雨走過來的老人,激動的情緒很快就穩下來,爽快地說:“外頭冷,別凍着孩子了,快、快進屋裏!”說着就把還沾了泥巴的鏟子丢在花圃裏,也暫時沒心思管他那些花草了,眼神卻一直在連翹和琪琪母女倆身上打轉。

他等下一定要好好地問一下鳳麟這孩子,他都沒聽說過他有女朋友,怎麽一點兒風都不透就多了這麽大的一個女兒的?怪不得之前還置了那麽多孩子的東西,又把二樓的房間都重新布置過了。

琪琪還對白白的薩摩耶依依不舍,不肯進屋裏,于是蔣鳳麟哄着她說以後可以天天跟它玩,才把她哄住了往屋裏帶,裏頭比外面真的暖和太多了,連翹都舒服地嘆了一聲。

“張伯,我帶她們上樓轉一圈,您去歇着吧,留我們自個兒就成。”蔣鳳麟總擔心張伯年紀大了會累着,上下樓也不方便。

他一直都是念舊情的人,對別人可能總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顧,可是對他在乎的人,都是這麽細致貼心,連翹是一直知道的。

可是顯然張伯有好多話要跟蔣鳳麟說,有些不甘心地皺着眉,最後還是沒有再堅持跟着,而是說:“那我讓他們去準備午飯,你們都在這裏吃吧。”廚房還有個廚師,一個保姆阿姨在。

張伯年紀大了,一個人住誰也不放心,他又堅持守着宅子,不肯跟兒子住,所以後來又再請了人回來。

蔣鳳麟失笑地搖搖頭。

蔣鳳麟抱着琪琪走在前頭,連翹默默地跟在後面上了二樓。

在右邊的第一個房間,推開門進去,琪琪就歡呼了一聲,連翹越過他們父女往裏頭看,吓了一跳,這哪裏還是房間,簡直就是毛絨玩具的海洋,蔣鳳麟這是把商店都搬到這裏來了吧?

蔣鳳麟彎下腰把琪琪放下,小姑娘立馬就往玩偶們撲去,開心地笑啊跳啊,好像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值得不高興的事,歡樂就這麽簡單。

人在年紀小的時候總是盼着快快長大,其實長大了以後,最懷念的還是無憂無慮的童年。

連翹跟着進去,仔細地打量了這個房間以後又有了新的發現,她不由得盯着蔣鳳麟的後背直看,心情很複雜。

這裏布置得跟琪琪和她的房間很像,雖然不至于一模一樣,可是床鋪、衣櫃、沙發這些家具擺放的方位,還有色調花紋,都差不離幾。

他也就是見過一次而已,就記得這麽清清楚楚了。

是了,當年他就見過一次她對蛋糕店的構想圖,就把一個真的蛋糕店送到了她的面前。

他總有種讓人輕易沉淪的本事。

“我怕琪琪會認床,所以盡量擺得跟她房間差不多,你看看哪裏還需要改的,我讓人重新布置。”蔣鳳麟仿佛能知道連翹在想什麽,“這裏出入方便,張伯還能幫着看孩子,你去蛋糕店也方便。”

連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不肯再讓自己的思緒再表露半分。

她這樣,蔣鳳麟說不上失望,可是總有些不是滋味,他原以為她多少是有些歡喜的。

吃過午飯,連翹說要回去收拾一下她和琪琪的東西,蔣鳳麟說要送,她堅持不肯,不過把琪琪留了下來,趁着琪琪和布丁在小花園裏玩,她悄悄離開了。

等她走了,張伯才找到機會審蔣鳳麟,他老人家戴着老花鏡,坐在花園裏,眼睛時不時地瞟向琪琪,手裏不知打哪兒找出一本相冊,裏面都是蔣鳳麟小時候的照片,蔣鳳麟長大了倒是不怎麽願意拍照了。

“哎,我老了不中用了,現在的後生啊什麽都不跟我講!”張伯說着又感慨地摸摸泛黃的老照片,“還是小時候聽話,光着屁股腚拉着我帶他玩的時候多招人喜歡……”

站在一旁的蔣鳳麟尴尬地幹咳幾聲,也沒有反駁,算是應下了這番“指控”。

“您別這樣,我這不是跟您坦白了嗎?”蔣鳳麟幹脆坐在花基上,慢慢地說,“我知道的時候,這丫頭就這麽大了,直到現在她媽還不肯正眼瞅我一下呢。”

他也在後悔。

張伯聽出了非同尋常的味道,他待蔣鳳麟真是沒話說,一輩子在孫家做牛做馬只是要報答蔣鳳麟奶奶的恩情。

“要不要跟我說說看,指不定還能給你出出主意。”

蔣鳳麟其實沒有跟人訴苦的習慣,他強勢慣了,不論是在公司還是在家裏,都是說一不二的主,也因此不願意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可有些時候也的确是撐得難受了。

他想了想,還是揀了關鍵的地方跟張伯說了,也不是真要他老人家出什麽主意,只是把話說出來會舒服些,也讓張伯日後多多照顧連翹。

只是他剛說完就被張伯拍了腦門一下,這是他長大以來頭一回被長輩打了。

“人家水靈靈的一個女孩子就這麽被你耽誤了,怪道不理你,是我我也這樣!”張伯又急又氣,恨鐵不成鋼的架勢,再看向笑得一臉開心無憂的琪琪,他的眼神就更加憐惜了,“一個女人帶着孩子過日子有多艱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看小姐一人撐起蔣家,這輩子可曾有幾天舒心的時候?琪琪媽這算是堅強的了。”

“我知道。”蔣鳳麟垂了眸。

“這事情也急不得,她不肯讓你接送,那你就聽她的,不過待會兒就去路口等着,總能把人給等到了,幫她拿拿東西說說話,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肯把孩子放在這裏,對你也算是這樣了。”張伯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态認真地教育着蔣鳳麟。

蔣鳳麟仔細一品,也的确是這個意思。早上她讓他留在車裏,他沒做到她就冷了臉,還有從前她是萬萬不肯把孩子交給他的,看一眼都跟要她命似的,現在似乎也安心了。

張伯這是在點醒他,萬事都是循序漸進的,日久見人心,他做得好她自然就看得到吧!

連翹自己打了車回去,再次走進這個家,心情已經很不同,她還記得第一次住進來的情景,賀駿馳把布置都交給她,她知道他是想讓她住得更安心,也真的就認真的一樣一樣添置。

這幾年雖然過得樸實無華,可是記憶裏都是溫馨的點滴。

要她搬其實她是不舍的,不過她明白人一生不可能一成不變,生活裏太多未知,為了活下去,甚至為了活得更好,就必須舍棄一些堅持,只求不違本心。

那她的本心又是什麽呢?

她提着行李,走向那幢還很陌生的老房子的時候,越來越不确定,然後她見到了在那裏等着的蔣鳳麟。

連翹沒說什麽時候來,也不知道蔣鳳麟在這裏等多久了,他笑着走向她,伸手接過她手裏的行李包,好像身體的負重一下子都減輕了。

蔣鳳麟輕聲說:“走吧,回去就可以吃晚飯了,琪琪見不到你,一直都不高興呢。”

先這樣吧。

連翹不知道別家的孩子怎麽樣,也許是自己的孩子怎麽看怎麽好,她是覺得琪琪是容易帶的,只要是熟悉的孩子認可的人,帶她就不會鬧。

別說孩子還小不懂事,其實他們比大人的心思更敏感,誰對他們好都清清楚楚的。

所以琪琪并沒有怎麽認床,晚上到了睡覺的點,陪她看了幾頁童話故事的畫冊,小丫頭就已經睡沉了。

連翹就這麽靠着床想心事,慢慢地也抱着孩子睡了過去。

然後她是被琪琪的哭聲吵醒的。

她下意識地看向挂在牆上的鐘,才是淩晨三點,恍惚了一下就很快清醒了。

丫頭并沒有醒過來,就是一直在打拳蹬腿,連翹想把她抱起來,結果才碰她就哭得更厲害了,接着一發不可收拾。

連睡在隔壁的蔣鳳麟都聞聲趕了過來,他一開始還敲門,可是連翹根本沒空理他,他就徑自開門走了進來。

“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就哭了?”蔣鳳麟皺緊眉頭。

連翹搖搖頭:“不知道,睡覺前還好好的。”見蔣鳳麟心疼地想把孩子抱起來,連翹阻止了他,“越碰她越哭。”她心裏也着急。

“以前試過這樣嗎?”

“幾個月大的時候試過,等大了就沒有過了。”

“她好像在說話。”蔣鳳麟俯身靠近女兒仔細分辨。

琪琪越哭聲音越大,連翹也聽見了,她在哭喊着:“爸爸不要走,不要走……”

不知道是不是做惡夢了,連翹心疼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蔣鳳麟的表情有些僵硬,琪琪惦記的爸爸不可能是他,心裏漫上了難以言喻的酸楚,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記得看過的一本書裏寫這種是情況是叫“夜驚”,因為環境改變,或者餓了病了,或者做了不好的夢,讓孩子感覺到不安。

他咬牙把孩子抱了起來,對連翹說:“你到樓下去泡杯奶吧,她可能是餓了!”然後就讓孩子趴在他懷裏,一聲聲地哄,“琪琪別怕,爸爸在這裏,爸爸在這裏,哪裏都不會去的。”

連翹還要猶豫,被蔣鳳麟一個眼神一瞪,竟然就真的信了他,聽話地下了樓。

老房子的特點就是一丁點的聲響都能傳遍四周,就連張伯都被鬧醒了,披着大衣從一樓的卧房裏走出來,見廚房點了燈,連翹在裏頭,他愣了一下:“琪琪媽,這是怎麽了?”

連翹歉然地看了看張伯:“抱歉,吵醒您了嗎?沒事,您別擔心,就是孩子夜裏醒了,我想給她泡杯牛奶。”

張伯點點頭:“沒事就好,是我年紀大了,覺睡得不安穩,不關你們的事,你也別放在心上,早點哄孩子睡吧。”

連翹也不敢耽擱,牛奶好了就拿上樓,發現蔣鳳麟還抱着琪琪在房間裏打轉,琪琪已經醒了,但是沒有再哭了。

蔣鳳麟接過奶瓶,倒了點在手背試試溫度,然後再放到哭得傻乎乎的女兒嘴裏。

琪琪自己就抓了瓶身咕嚕嚕地喝了。

“丫頭應該是夜驚了,哭醒了就沒事了。有時候肚子餓也會這樣,她晚飯顧着跟布丁玩也沒肯吃多少。對了,你等下給她換條褲子,剛才應該是尿了。”蔣鳳麟說得淡定從容。

可是連翹知道他分明是第一回經歷這樣的事,怎麽好像就很懂?還知道是夜驚,知道試奶溫?

她也是這時候才看到蔣鳳麟還是穿着白天的衣服,并不像是睡醒過來的。

“你一直沒睡?”她這樣問他。

“還有工作上的事情在忙,開開夜車也是常有的事。”其實不是,他是一直擔心她們才搬來第一天,會有什麽不妥。

要是連翹突然不樂意了,反悔了,他該怎麽辦?

琪琪喝了半瓶奶就不肯再要了,連翹把她接過自己手裏,從櫃子裏拿了條褲子給她換上。再看蔣鳳麟,他衣服上也被蹭濕了一片,現在還是冬天。

“好了,應該沒事了,你也回去換衣服吧。”別着涼了,最後這半句沒說出來,本來是關心的暖話一下就變了味道,成了冷冰冰的逐客令。

蔣鳳麟看了看她,她不自在地別開眼,摟着女兒不說話。

直到有一天,連翹看得蔣鳳麟房裏的書桌書櫃随處可見的育兒書籍,她就明白了他這一晚的懂,都是怎麽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箱君快被*抽風虐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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