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婚紗
蔣鳳麟突然提出的問題讓連翹躲了他幾天,張伯還覺得奇怪,逮住蔣鳳麟問了一句:“你們倆是怎麽了?最近總是一個回來一出去,一個在裏一個在外,吵架了?”
“沒有吵架,我還希望她跟我吵一吵呢。”蔣鳳麟無奈地笑,吵架總比不見面不說話要強多了。
張伯自诩不懂年輕人的世界,忽然想到了什麽,拉着他說:“對了,你媽媽都把電話打到這裏來了,說你的手機不通,讓你給她回個電話。”
蔣鳳麟聽了以後眼神一沉,面無表情地應了聲。
回到房裏,他坐了好一會兒,才給他媽打了電話。
“媽,張伯說您找我?有什麽事?”蔣鳳麟的語氣淡淡的。
蔣鳳麟媽媽不大高興:“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你瞧你,都幾個月沒回家了?”
他媽媽就因為說話總是這麽沖,性格又強勢,把他爸吃得死死的,于是他爸老在外頭不肯回去,他自己也不想回那個冷冰冰的地方,整天聽他媽念叨這不滿那。
“我最近很忙,過段時間再回去。”
“你忙?忙什麽?我打來就是想問你,你都沒結婚,哪裏來的太太和女兒?本來好幾個叔伯阿姨都說要給你牽紅線的,現在都泡湯了!是不是那本雜志在亂說?我準備發律師函過去了!”她激動得說了一連串話都不帶喘氣的。
“媽,雜志上寫的是真的。”
“什麽真的?是什麽女人?鳳麟,你丢了一個蘇家還不夠嗎?現在的蔣氏也不同以前了,你的結婚對象一定要慎重,不是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都能當我兒媳的!”
蔣鳳麟的戶口早就從家裏分了出去,他真登記結婚了,她也是不知道的。
“媽,我希望您能注意一下用詞,我要結婚的人,不是什麽不三不四的人,她會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媽媽,如果您同意,您會多了兒媳和孫女孝敬你,如果您不同意,那我也沒辦法,我已經努力當了好孫子好兒子,我現在想要當好丈夫好爸爸!我已經找了她們三年了!”
“你、你說的不會還是當年你在濱海談的那個女的?她不是早就離開了嗎?”
蔣鳳麟苦笑:“果然您也有份逼她走……沒錯,我把她找回來了,也不會再把她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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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麟,你是不是瘋了?”
“媽,您知不知道我這些年有多累?您能不能體諒一下您的兒子我的心情?蔣氏早就收了回來,您在大伯姑媽面前也揚眉吐氣了,該心滿意足了,就讓我做一些我自己想做的事吧,行嗎?”
這一次,蔣鳳麟的媽媽答不上話了,她是見過她兒子三年前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的,過了整整一年才又變回人樣,是以話不敢說絕了。一邊是兒子,一邊是自己挑兒媳的标準……
她想起了婆婆臨終前曾對她說:鳳麟這孩子孝順,從小到大都按咱們的意思走,可指不定心裏多苦呢,要是我還能多活幾年就好了,他也能多喘口氣,不用那麽辛苦。
婆婆把鳳麟疼到骨子裏,對他比任何一個孩子都要好。
她也對他寄望很高,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他好,這樣也有錯?
不管他媽媽是怎麽想的,蔣鳳麟是已經打定主意了,他要娶的人,只有連翹一個,偏偏她躲他跟躲瘟疫似的,幾天都沒見面了。不過張伯說連翹好像在做一款新蛋糕,每天都早出晚歸,還拜托了張伯去接琪琪放學。
晚上,蔣鳳麟陪了琪琪一會兒就覺得腦袋漲得厲害,下了樓想沖壺咖啡醒神,剛好連翹回來了,兩人終于打了個照面。
連翹沒想到會這麽巧,當時就怔在那兒了。
她原以為新搬來這裏,自己肯定很難适應,可是沒想到真的住下了,又不是那麽一回事,慈愛的張伯、胖胖的廚師和好說話的阿姨都讓她覺得親切,給她這個不得已而做出的決定添了幾分色彩。
不過蔣鳳麟領證的話又成功将她打回原形。
大廳裏昏黃的古董吊燈,讓不自在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蔣鳳麟先開了口:“張伯給琪琪買了對兔子,帶她玩了一晚上,現在在房間裏看動畫片。我是想煮杯咖啡,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連翹看看自己手裏提着的蛋糕,估計今晚也睡不着,就點頭同意了。
反正已經同住一個屋檐下,躲也躲不了幾天。
蔣鳳麟煮咖啡的功夫不賴,主要是他自己愛喝,沒多久空氣裏就能聞到咖啡豆獨有的味道。他給連翹和自己都倒了一杯,兩人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捧着杯子好久都不說話。
看到她放在茶幾上的蛋糕盒,蔣鳳麟問了一句:“你新做的?我剛好有點兒餓了,能不能吃?”
連翹猶豫了一下:“最近新想的配方,可能味道還不夠好。”她是不想太浪費才拿了回來的。
“沒關系。”蔣鳳麟并不介意,自己就打開了盒子。
蛋糕不是很大,樣子也很樸實,他拿叉子試了一口。
連翹忍不住問:“你覺得怎麽樣?”
因為經常來店裏買蛋糕的都是年輕的學生或者白領,又以女性居多,不管是從保持身材的角度還是健康的角度,她們都是提議多出幾款低糖低脂的特色蛋糕,可以滿足了口欲,又不增加身體的負擔,她店裏這樣的選擇很少。
可是低脂低糖,風味就會減了,她和小悅她們試了幾種配方,都不算好吃,現在大家都疲于試驗了。
“甜度很低,特意這樣做的?”蔣鳳麟問她。
連翹點點頭:“口感不是很好。”
“唔,要不再加幾滴檸檬,或者……”蔣鳳麟順着她的話,給了自己的意見。
連翹訝異地看着他,他笑了笑又提了幾個意見,他國內國外的好東西吃不少,有個高品質的味蕾,以前連翹也沒少在他面前說做蛋糕的事。不知道是不是被咖啡因刺激,她聽得入了神,還不時地颔首回應,尴尬的氣氛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張伯見本來還說要給琪琪講睡前故事的蔣鳳麟一直沒有再上樓,他忍不住出來瞧瞧,發現人家小兩口正聊得好,他呵呵地笑了笑,這故事還是他來講吧!
蔣鳳麟一直沒有再提起領結婚證的事情,讓連翹想了好幾天的說辭沒辦法說出來。
她跟賀駿馳才離婚沒多久,雖然他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夫妻,可是她不想這麽快再嫁另一個人,道德的枷鎖總是在無形中阻止着她前進,或許除了這點,她內心還有擔憂。
蔣鳳麟也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便沒有再問。
好一陣子不聯絡的餘季陶打來電話,跟蔣鳳麟說,顧青要來上海見見連翹。
蔣鳳麟皺了眉,他跟連翹還不溫不火的,他們來不是添亂嗎?
餘季陶笑了:“誰讓你說不回來過年的?我老婆早就想跟連翹見面了,念得我腦袋疼。”
“帶着孩子也不方便坐飛機,你們也別折騰了,安生些吧。”
“喲,我差點兒都忘了你現在也有閨女了,失敬失敬。”餘季陶滿嘴跑火車。
蔣鳳麟笑罵他:“我看你最近是太閑了,要不要給你找點兒事情做?”
“別介,我這種人就适合湊湊熱鬧打打牙祭,幹活太累了。”餘季陶呵呵地笑着說,“對了,趙秋明的消息你想不想聽?”
“說吧。”
“他的案子估計年後就開審,好像牽扯蠻大的,這回是鐵嘴銅牙也幫不了他咯。”
“是他活該。”
轉眼就快要過年了,幼兒園也放了假,這天蔣鳳麟說要帶連翹和女兒去一個地方,連翹問是哪裏,他又不肯多說,糊裏糊塗就跟他上了車。
沒想到車子停在了繁華地段上的一家婚紗店門口。
“你這是要做什麽?”連翹傻傻地看着蔣鳳麟。
蔣鳳麟把女兒抱起來,笑着說:“就算你還不想領證,咱們一家三口拍張照片應該可以吧?”
他這招叫先斬後奏,可是他提出領證她沒答應,現在只不過想拍合照,再不同意是不是不太站得住腳?
連翹還在深思中就被蔣鳳麟拉進了店裏。
顯然店員都認識他,而且當班的經理都親自出來接待。
“蔣先生,您來得正合适,您訂的婚紗已經到了。這位是您的太太吧,真漂亮。”經理滿嘴恭維的吉祥話,她接待過各式各樣的客人,所以對蔣鳳麟和連翹帶着一個孩子來拍結婚照也神色如常,“小朋友的裙子也做好了。”
她們是專業旗艦店,代理了很多國內外知名的婚紗品牌,還提供名設計師的高級定制。
蔣鳳麟滿意地颔首:“麻煩你帶她們去試一試。”
“蔣鳳麟……”連翹還在遲疑。
他就推着她去試衣間:“乖,這是我選的款式,你看喜不喜歡。”
簾子拉上以後,蔣鳳麟就暫時見不到連翹和孩子,他自己倒是簡單,黑色的西裝皮鞋就可以了。
連翹有點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不像她女兒,這丫頭真是對什麽都好奇,看到經理拿來的白色公主裙歡喜得不得了,立馬就嚷嚷要換上。公主裙做得很精致,裙邊綴有珍珠,背後是大大的網紗蝴蝶結,就是胳膊那裏有些松,其他都很合适。
琪琪換得快,就先帶出去見蔣鳳麟了。
就剩下連翹。
經理取來了一襲曳地的婚紗,拿掉防塵套,再費心思把它套在假模特上,這樣連翹就能看清楚整套婚紗的設計了。
她注目看了它很久。
很美。
除了這個形容詞,她想不到別的。
經理還想要幫連翹換上,連翹搖搖頭拒絕了,她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那經理有些訝異,不過客人的意願為先,就說:“我就在外頭,您有需要再喊我。”也沒有多說別的就出去了。
連翹慢慢地靠近婚紗,伸出手,指尖有些顫抖地去碰觸它,就這麽一霎那,百般滋味擁上心頭。
她跟蔣鳳麟感情很好的那會兒,她就憧憬着如果有一天自己結婚,穿上婚紗不知道會什麽樣子。每次經過婚紗店,或者看到別人拍婚紗照,都會忍不住停下來看一看。後來婚是結了,不過因為懷着孕,她和賀駿馳又是名義上的夫妻,自然也沒有穿上婚紗。
今天它就這麽突然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說她不喜歡的那是假話。
可是為什麽還是想哭呢?
經理見連翹一直沒有出來,就在外面喚了一聲,也沒人回應,有些着急地到外頭找了蔣鳳麟。
蔣鳳麟一身合體的西裝禮服,再抱着穿了公主裙的可愛小美琪,頓時成了店裏的一道風景,很多來店裏咨詢拍照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蔣鳳麟心情正好,帶着琪琪看故事書,聽經理上前來這麽一說,臉色沉了沉,馬上就帶琪琪進了裏頭。
店裏占地面積大,婚紗試衣間都是獨立設計的,每一對新人都有一個專屬的空間,蔣鳳麟沒讓經理跟着,父女倆去找連翹。
同樣的,蔣鳳麟先在外面喊了兩聲,連翹果然不支聲,他立馬急了,當即就沖了進去,發現連翹就坐在木地板上,抱着鏡子前立着的婚紗哭得不能自已,聲音不大,只是跟小貓似的輕聲嗚咽,怪不得外面的人聽不到。
他有些後悔,不知道原來這樣也能讓她傷心,是婚紗不合心意,還是他又惹她生氣了?
“翹翹?”他抱着女兒蹲在她的面前。
連翹不理他。
蔣鳳麟不知所措,竟然還像女兒求救:“寶貝兒,你媽媽哭了,怎麽辦啊?”
小美琪似懂非懂,只是見媽媽哭鼻子,就有模有樣地伸出手給她抹眼淚:“媽媽乖,不哭了。”學着記憶裏大人們常做的樣子。
軟軟的小手、稚氣的言語是天底下最純真的解藥。
連翹抓着女兒的手貼在臉上,感到無比的窩心,可再看到蔣鳳麟,才壓下去的委屈又湧了上來。
“蔣鳳麟,你這個壞蛋!太壞了!”她嗔怒地凝着他,他一直不停地在蠶食鯨吞她的理智,就像當年一樣,輕易造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她不想再跳下去的,她害怕在同一個地方再摔倒一次。
連翹在哭,在罵蔣鳳麟,可蔣鳳麟渾然不覺,他甚至覺得高興。因為這是重逢這麽久以來,連翹第一次用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
好像當年跟他鬧脾氣的連翹。
久違的戀人間的感覺,而不再是陌生、疏離。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花花不多看的人也不多,還是完成了七連更目标╭(╯3╰)╮
還在看的親對我都是真愛啊!愛你們,謝謝!
☆、過年
夜幕低垂,滿天星鬥。
到了午夜蔣鳳麟房間裏的燈還亮着,他歪躺在沙發上,嘴角含着笑,顯然心情很好。他剛才給琪琪講了好多個故事才把那丫頭哄睡着了,不過丫頭聽得入神,也不枉費他翻了那麽多的兒童故事書,這種時候竟然比談成了一樁大生意還要有成就感。
蔣鳳麟手裏拿着平板電腦,指尖在屏幕上來回滑動,裏頭存放的幾張照片他是看了又看,笑了又笑。
連翹哭得那樣傷心,原本是不願意拍照的,後來只說拍幾張看看效果,她才同意了。
一共拍了三張照片,一張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一張是連翹抱着琪琪的母女照,還有一張是他悄悄讓攝影師抓拍的——他趁她不注意從背後摟了她的腰,還親了她的臉頰一下。
連翹穿起婚紗的樣子,跟他從前想象的是一模一樣,不過他估計她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跟他去照相了。
蔣鳳麟摩挲着屏幕裏得來不易的合照,一半滿足一半澀然的矛盾感充斥心頭。
只希望他們能越來越好。
因為把連翹母女都接了回來,蔣鳳麟也打算留在上海過年,只是公司的年終會議他還是要回去主持的,一來一回就需要三四天,他跟連翹認真地解釋了一番,有點丈夫向妻子表明行蹤去向的意味。
連翹一邊聽一邊抱着女兒在認故事書裏的動物,聽了他的話,也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了。”
“就這樣?”雖然蔣鳳麟心裏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卻不免還是失望,語氣也低沉下來。以前他要出遠門,連翹不說掉眼淚,可是總會依依不舍的說不想他走。
真應了那句,現在不比從前。
連翹見他安靜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擡頭看去,發現他抿着唇不說話,眼睛還是看着她的,平常看或許會覺得他冷臉很吓人,可現在怎麽感覺他好像有點兒委屈?
她怔了怔,恍然間懂了他的突然沉默的原因,再看他的眉眼,竟不自在起來。
她逼着自己把那個下午抱着婚紗哭得不能自已的連翹封存起來,她還是她,他也還是他,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變,只是為了保護女兒而不得不在一起的兩個人。
可蔣鳳麟就那樣固執,不說話,也不動作,可是就把她和女兒圈在茶幾和沙發間。
連翹想了想,終究還是說了句:“北京應該比這裏冷,注意保暖。”
再看他,那緊抿的唇已經勾起了淺笑,仿佛就是在等着這句話而已。
其實上海也不暖和,早晨冷飕飕的風能把人的臉都刮僵了,連翹穿着過膝的羽絨服,戴着帽子迎風出門。
琪琪留在家裏,有張伯和保姆阿姨帶,她則去蛋糕店。不過年關将至,工讀生都回家了,大冷天買蛋糕的人并不多,她也打算再做兩天就休假,元宵節後再開門營業。
她剛離開不久,蔣鳳麟的車就到了老宅,他剛進門就聽到了琪琪的哭聲,保姆阿姨把她從房間裏抱出來,蔣鳳麟把大衣和公文包往大廳的沙發一丢,就直接迎上去,伸手就把女兒抱過來,皺着眉問:“她怎麽哭了?”
真是不養孩子不知道,果真是孩子的臉六月的天,有時候前一秒還好好的,後一秒就哭起來,變臉的速度可快了。
阿姨輕輕說:“找媽媽。”
“她這麽早就去蛋糕店了?”蔣鳳麟撫着琪琪的背哄她,“你別哭了啊,一會兒就帶你去媽媽那兒。”他坐早班機回來的,外面冷,現在手心手背都是寒氣,他也不敢碰孩子,放她在沙發上,讓阿姨給他們把早餐拿來。
張伯舞了劍也進了屋,剛好聽到蔣鳳麟說要帶琪琪去找連翹,連忙點頭說:“哎喲,你可算回來了,再晚可就要後悔了!”老人家年紀大了,話說得慢,還說不全,斷句斷在要害處。
蔣鳳麟聽了可不得變臉:“發生什麽事了?”他只是去開了個會就趕過來了,連他媽要他留下都沒答應。
張伯估計逗他,慢悠悠地坐下來,拿了布擦他沾了露珠的太極劍,偏偏還一臉鄭重地說:“我聽說啊,有人給琪琪的媽媽介紹對象,你再不抓把勁正名,将來恐怕腸子都要悔青了!”
相處了這些時日,連翹給張伯的印象很好,所以有時張伯就會氣不過地警醒蔣鳳麟不要錯過。
蔣鳳麟的眼神慢慢地冷冽,抱着琪琪的手緊了緊,琪琪吃痛地拍了他一下,黑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哭過的眼睛還委屈着,她這是跟她媽媽如出一轍,那倔脾氣讓他不得不投降。
他也不是沒努力,可連翹現在是軟硬不吃,有時候看着好像軟和了些,第二天就又恢複原樣。
聽了張伯的話,蔣鳳麟喂了琪琪吃了小籠包和稀飯,自己也沒吃,就把琪琪裹得跟小包子似的帶她出門去找媽媽了。
連翹也正煩惱着,後來再請的蛋糕師是蘇州的,昨天就回家了,小悅是本地人,不過連翹剛到店裏,小悅就打來電話說她發低燒,來不了,于是變成了連翹一個人看店,她原也想那麽冷的天,她一個人也開不了店,就打算關門,結果來了客人。
他說了來意,連翹才想起來前幾天是有個很熱情的阿姨,是店裏的熟客,不知道怎麽知道她恢複單身,就說要給她介紹對象,她立即說自己有個女兒,那個阿姨說正好,她朋友的兒子也有個兒子,妻子去世幾年了,聽起來條件相當。
這讓連翹哭笑不得,可還是認認真真地拒絕了,當時店裏還有其他人,她也不好說除了女兒,還有個蔣鳳麟的存在。因為被那個阿姨拉着說了好久,連翹回去晚了,也就老實跟張伯說了。
沒想到這件事還有後續,這個人今天居然找來了,而且顯然對連翹的第一印象很滿意,搓着手呵着氣不停地介紹自己,說話時眼睛亮亮的,是個斯文的男人。不過連翹沒聽進去幾句,只是在考慮怎麽把他打發走。
蔣鳳麟抱着琪琪在玻璃門外看見這一幕以後,倒是斯文不起來了,要不是孩子在他恐怕就沖進去了。
連翹是他女兒的媽媽,是他求之珍之的女人,豈容他人觊觎?
他面容冷峻地單手推開了玻璃門,門上的風鈴随之叮鈴作響,把在圓桌上坐着的兩個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琪琪一見到連翹就歡快地喊着:“媽媽,媽媽。”還如往常一樣,使勁蹬着腿要下地,蔣鳳麟無奈地點點她的鼻子,把她放下來,小丫頭一下子就跑到了連翹身邊。
連翹還有些傻眼:“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下飛機。”蔣鳳麟冷冷地看了看那個男人,再對連翹說,“回到家裏琪琪要見你,我就帶她過來了。”
他的口吻自然親昵,別人再無知也猜得出他們的關系不一般了。只見那個男人臉色變了變,連忙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匆匆說了句:“不打擾了,再見!”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連翹親了親女兒,正松了口氣,擡頭發現蔣鳳麟的臉還繃着。
“你都知道了?”她也知道張伯不可能會隐瞞,随即說,“我也沒答應,你何必這樣緊張。”
“是啊,我何必這樣緊張?”蔣鳳麟重複了一遍,他看着連翹說,“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賀駿馳,嫉妒出現在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因為那都不是我。”情緒不好,幹癟的胃也跟着來攪合,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不知道是太累,還是只是餓了。
他又接着說:“孩子哭多了傷眼睛,你帶着她吧,我回去了。”轉身就拉開門出去。
連翹下意識喊了他一聲,這次他沒有回頭,他怕她看見自己的脆弱,再無堅可守。
春節到處張燈結彩,歡歌喜舞,張伯自己寫了幾副春聯,讓蔣鳳麟幫挂上,還買了窗花貼,力求年味濃一些。接着張伯的兒子把他接去過年,廚師和保姆阿姨也都回家了,偌大的老宅就只有蔣鳳麟、連翹和小美琪這一家子,反而沒有往日熱鬧。
蔣鳳麟提議出去吃,連翹就說不如在家裏自己煮,她這麽一說,蔣鳳麟的臉色緩和了不少,要不然他這兩天總繃着個臉,也不愛說話。
大年初一這天,按傳統還要去城隍廟走走九曲橋看燈會,可是人實在太多了,連翹怕擠到孩子,所以不會去的了。
連翹在廚房忙活,蔣鳳麟就負起陪女兒玩這個重任,布丁跟着張伯回家了,琪琪沒了玩伴,也不用去幼兒園,總是打不起精神,蔣鳳麟怎麽逗她她都不支聲。
吃過午飯,連翹看了看時間,欲言又止。
蔣鳳麟還在給琪琪擦臉擦手,見她這樣便問:“有話要說?”
連翹點點頭:“我想打個電話。”
一開始蔣鳳麟的反應慢了一拍,不知道她怎麽連這個都要想這麽久才說,後來就明白了,她早上就給她已經很久沒聯系的舅舅家打了拜年的電話,那麽現在想打給的人,就只能是賀駿馳了。
這個點數,正是他那邊的除夕夜。
“你想打給誰就打,我也沒占着電話不許你用。”賀駿馳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我帶琪琪回房間吧,琪琪她奶奶應該也在,我們用視頻通話更好。”
連翹一直沒有把稱呼改過來,她口中的“奶奶”指的就是古明芳,不過這個“我們”應該不包括蔣鳳麟。
可他抱着琪琪,沒有一點兒要放手的意思。連翹要伸手去抱孩子,他卻避開了,先她一步慢慢往二樓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小長假偷懶沒上來,求輕PIA
目前這對一直在磨合,因為環境性格心态都變了,特別是連翹的心結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這最後幾章還會再提一提,蔣鳳麟已經很努力表現了,是個驕傲自負但是願意為女人改變的男人,可以給他個機會吧?我覺得現實已經很殘酷了,小說可以理想一點點醬紫~
PS:我寫的文男女主角都很明顯噠,不會中途換人的,雖然主角們很多缺點,配角們更完美(特指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