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6)
害,可是反噬的作用更是兇猛,對敵人造成一倍的傷害,便要反噬給鈴聲主人雙倍的傷害!隔壁那小子估計是被老大逼得快挂了,才會用這麽個魚死網破的狠招,我們只要躲過這麽一會,等那小子先被鈴聲反噬死了,我們便安然無恙啦!”
“閉嘴!閉嘴!我哥他不會死!他不會死!”雲翎手持斷劍,發瘋一般追砍着胖子及麻子,偏偏胖子麻子這會受鈴聲影響,內力全失,差不多就等同于兩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哪裏是雲翎的對手,只能在屋子裏抱頭鼠竄。
三人在屋裏你死我活的折騰了半響,雲翎再怎麽受傷,好歹還是強過兩個內力全散的武夫,沒多久,她一聲怒吼,斷劍淩空一射,似流星劃過蒼穹,鋒利的劍鋒筆直紮進了胖子的胸口,那胖子瞪着眼睛,似是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會這般窩囊的死去,但那眼神不過一瞬,瞳孔便放大渙散,随後他四腳朝天仰下去。
那廂房內,白衣男子神情森冷,持鈴而立,身姿筆挺如玉山巍峨,縱然渾身浴血卻絲毫掩飾不住周身的光華流轉,那樣清冷而澹遠的氣場,仿佛來自九天之巅,世間萬物均該匍匐在他腳下,高山仰止的将他仰望。
他腳下,高個子直挺挺跪倒在地上,手中的長劍已經自喉間整個貫穿而過。
高個子喉間血如泉湧。生命的最後一瞬,他伸出手顫抖着指向雲舒,道:“你.....究竟是誰?”
雲舒面色漠然,左手輕輕擡起。
高個子的目光艱難的在雲舒左手間轉了一圈,最後停頓在末尾半截的小指上,顫聲道:“好,好一個.....天人九指,蓮初公子......”
高個子吐出最後一口氣,倒底,斷氣。
牆的這一側,雲翎如嗜殺成性的獸,正雙眼通紅不依不饒的追殺着麻子。
牆那頭傳來一聲慘叫後,綿綿不斷的鈴聲突然停下。
就在鈴聲停下那麽短短一瞬,麻子內力立刻複原,手腳也利索如初,二話不說,回頭霍的就是一記狠錘,雲翎猝不及防,被打出老遠。眼下性命關頭,麻子可再也顧不得什麽心上人的徒弟了,殺了對方自保才最重要。
雲翎擦掉唇邊血,一個鯉魚打挺地彈起來,赤手空拳向着麻子沖去。
兩人正打的難分難舍,血珠飛濺之際,只聽“劈啪”一聲大響,隔在房間正中的牆突然爆裂一個大口,一個白影輕羽般自破裂的洞裏飛身而出。
與此同時,銀色長鞭如奔雷滾動,挾卷着驚天辟地的力量,一揮而下!
正在與雲翎厮纏在一起的麻子驟然覺得脖子一僵,似有一條冰涼的游蛇纏住了他的咽喉,窒息壓抑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瞬間所有的呼吸都凝結在胸膛,再也無法吐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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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子拼勁全力艱難轉過頭,便見身後,那個天人一般的白衣公子,噙着一抹決絕的殺氣,手中的長鞭正堪堪絞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個白衣公子向他森然一笑,那笑意仿似是從黃泉碧落而來,游走于生死之間,于虛無中綻出這世上最殘酷無情的毀滅之花。那樣冰涼刻骨的笑意裏,白衣公子眼中厲色一閃,右臂一揮,長鞭瞬間扯着他的脖子向外猛烈一扯,空中赫然噴湧出血紅的噴泉,那一霎,生命的最後一個瞬間,他瞪大眼,看見自己的頭顱遠遠脫離了自己的頸項,随後,他所有的感官都在這一刻靜止為永恒。
麻子的鮮血還在自斷頭中不斷噴濺,地面染成通紅一片,像是個倒滿紅色染料的大染坊。
雲翎半跪在地上,尚未從震驚中醒過來。直到雲舒倚着牆壁猝然滑到,她才回過神來,她幾乎是連爬帶滾的奔到雲舒身邊,大聲喊着:“哥,哥,哥,你怎麽樣?你怎麽樣?”
雲舒的白衣全是血,幾乎染成了紅衣,他斜靠在牆上,露出一個艱難的笑,道:“不礙事,我還撐得住。”話是這麽說,但是他的口氣已經虛弱至極,顯然方才那場惡鬥,已經透支了他全部的心力。
“你別再騙我,那勾魂鈴反噬的傷害何其大,你現在肯定身受重傷!”雲翎迅速從懷裏摸出幾粒荊安配的大補丸,她将藥塞進雲舒嘴裏,道:“你快吃,快吃!這是荊安的大補丸,補內傷最好不過!”
雲舒将藥幹吞下去,歪着頭在牆上靠了一會,道:“蓮生,我們歇歇……我有些走不動啦!”
雲翎聞言,心中焦急如焚,雲舒為了怕她擔心,說話的習慣向來是留幾分,如果他說一點也不痛,那就是有點痛,如果他說有些痛,實際上便是痛的厲害,眼下他說我有些走不動啦,那就是他已經撐到了極限,身體狀況已是強弩之末。又聯想起方才那一戰,他以一敵三,對面力量高于幾倍于自己的敵人,艱難可想而知,而他不僅将那三人都幹掉,還助雲翎殺了這方兩人,這一場生死搏鬥,何其艱難。但他無論如何,哪怕拼盡所有力氣,也要強撐最後一口氣,直至替雲翎掃平所有危險方肯倒下,這又是怎樣的一種堅忍?
雲翎的眼圈再次不争氣的紅了紅,她道:“好,我們歇會!”說着将雲舒身子靠着牆扶正,好讓他靠的更舒服些,又掏出金瘡藥,為雲舒的各個傷口上藥。
上完藥後,雲翎也給自己的傷口做了簡單處理,她的傷口只是外傷,比起雲舒的內外傷兼得,簡直不值一提。過了一會她尤不放心的問雲舒:“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這藥是好藥,你吃下去,多多少少能有點效果的!”
雲舒半閉着眼,輕輕搖搖手,似乎是在告訴雲翎不要擔心。
雲翎吸吸鼻子,強行将鼻子裏的酸楚之感壓抑下去,她透過石牆的巨大裂縫,清楚看見牆那端,那高個子老頭的長劍正插在他自己的咽喉裏,一劍穿過。
以鈴之音,操控人心,以聲之惑,誘敵自盡!
——這正是勾魂鈴的殺人手法。
代價是,以自身之傷,換對方之死。
第一百三十六話 噬心銀河
雲翎将臉扭過來,心疼的看向雲舒,道:“你幹嘛要用那個勾魂鈴,你不知道這東西多可怕嗎?若你一時半會蠱惑不了他的心智,鈴音就會反噬自身,先死的估計就是你了!”
雲舒眯着眼睛看了她一會,道:“我要護着你,怎麽會先死?”口氣雖然弱,語氣卻堅定之極。
雲翎仰起頭,将眼中淚逼下去,逞強道:“你顧好你自己就夠了啊!我不要你護,我能自保。我都想到法子讓他們自相殘殺了,即便沒有你的鈴聲,要不了多久,我也有把握幹掉他們!.....”她擰着眉,佯作生氣的模樣:“所以以後若再遇到危險,你不要管我,顧好自己才最重要!”
“是嗎?咳咳.....”許是那內傷牽扯了肺疾,雲舒劇烈的咳嗽出聲,卻仍然強笑着道:“可我還是擔心啊.....”
雲翎連連撫着雲舒的胸口,幫他順氣,她的淚在眼中打轉,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擁住雲舒,無聲嗚咽。
兩人稍作休息,便起身離開。由于這個房間已淩空吊起,兩人廢了好大勁才将窗戶砸破,施展輕功從窗戶跳下。
兩人又重新回到了原先的圓拱門,雲翎扶着雲舒,道:“不知道小皇帝逃出去沒有,方才那啞巴鬼去追他,也不知兩人現今如何了。”
雲舒道:“小皇帝應該無恙,慶親王既然沒下達弑帝的指令,那幽冥六鬼便不敢貿然動手,再說了,那小皇帝人兒雖然不大,卻頗有些心計,必然能想出法子自保的。”
雲翎點點頭:“那我們趕快去找他,大家一起離開這裏。”
話剛落地,猛然間一陣地動山搖,似是強烈地震來襲,地面劇烈颠簸,砂礫四濺石塊暴走。兩人登時站不穩腳摔倒在地,再一擡頭,頃刻間便見腳下不遠處的地面陡然裂開一道巨大的溝壑!與此同時,伴随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大作,溝壑的源頭,有極明亮的銀色光亮一閃而來,似是千萬顆耀眼燦爛的星子齊齊堕地,又似無邊無際的浩瀚銀河整個跌入人間。
那樣的銀光輝映中,雲翎睜大眼,道:“這是什麽?!”
話沒問完,赫然便見洶湧如瀑的銀色水流順着深深的地壑奔騰而來!
——那不是星子,不是銀河,而是水流!一條如水銀灌注而成的,奇異又兇猛的銀色水流!
水聲嘩嘩作響,那湍猛而的銀色水流似是一頭被桎梏千年的洪水猛獸,一旦掙脫束縛,便一瀉千裏,一路沖破各種阻礙,勢如破竹滾滾而來。不過眨眼間,已經淌過整個地縫溝壑,遠遠看去,地面便憑空出現了一條銀色徜徉的河流。
兩人面面相觑,一個震驚的聲音突然自對面傳來:“什麽!銀河.....這不是嗜心銀河,竟現世了....”
雲翎擡頭看去,便見河對面站着一個人,正是先前跟幽冥六鬼出現在一起的黃衫男子。那男子瞠目結舌的站在河畔,着魔似的喃喃道:“地龍死,銀河現.....這麽說,地龍,地龍死了嗎?....”
“前輩,你在說什麽,什麽銀河?”雲翎問道。
那黃衫男子這才注意雲家兄妹,他驚愕地道:“怎麽是你們?你們居然還活着?怎麽,那幽冥六鬼大發善心,放過你們了嗎?”
雲翎道:“沒有,他們沒有放過我們,我們只好殺了他....”
黃衫男子驚了驚,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盯着雲家兄妹道:“你們殺了六鬼,你們竟殺了他們.....”說着狂笑起來:“哈哈哈,真是惡有惡報,那六鬼将我囚禁在這裏這些年,終于遭到報應!”
他兀自笑個不停,簡直歡喜的發狂,雲翎打斷他的笑:“前輩,你剛說什麽地龍死,銀河現,什麽意思啊?”
黃衫男子道:“這銀河是地宮最底層的一道機關,是通往地陵墓核心的最後一道屏障,又叫噬心之河,他不僅能勾起當事人的回憶,更能将人心底最恐懼最憎怨或者最難忘的痛苦往事倒影在湖面,像畫面一樣全部展現出來,以攻心之法折磨入侵地陵的盜墓者,令那些人沉溺在往昔的痛楚幻境裏,輕者痛苦不堪無法自拔,重者走火入魔絕望自盡.....”頓了頓,又颦起眉頭道:“不過蹊跷的很,這河往日都是由地龍看守閥門開關,不會沖破最低層來到這裏,怎麽今日這麽奇怪,難道.....看守它的地龍意外死啦?”
雲翎道:“你說的地龍是那條黑色的巨蟒嗎,泥潭中那頭大的不能再大的那條?”
“是啊,”黃衫男子道:“怎麽,你們見過?”
雲翎默了半晌,道:“我們不僅見過,我還.....我還殺了它!”
黃衫男子倒吸一口涼氣,似聽到什麽聳人聽聞的事:“你你你殺了地龍!”
“對啊,它要吃我哥哥,我不殺他,我就要變成孤兒了.....”雲翎瞧着黃衫男子抓狂的表情,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她心虛地道:“那兇殘的地龍死了,有什麽不妥嗎.....”
“當然不妥,十分不妥!簡直是大大的非常不妥!”黃衫男子跳起腳來,道:“你闖了大禍啦,你殺了地龍,銀河開關無人鎮守,便沖出地面,眼下,這銀河繼續沖下去,萬一不小心沖撞到地陵的總機關,到時候整個地陵便要毀了......”他啊呀呀怪叫了兩聲,最後說了一句道:“大事不妙,我要趕緊回去看看!”言畢長袖一擺,人霎時不見了蹤影。
銀光閃閃的河畔,瞬間又只剩下雲家兄妹兩人。
雲翎扶起腳步虛弱的雲舒,道:“哥,這河有古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
雲舒點頭,兩人沒走幾步,忽地那河流內猛然翻起巨浪,浪花四濺,差點濺了兩人一身,兩人剛一躲開,視線驀地一陣恍惚,周圍的場景好像在瞬間暗了下去,眼前事物再也看不明朗真切,地宮裏的一切像罩着一層氤氲的霧氣一般,看什麽都是幻影般的迷迷糊糊,無數個搖晃的黑影在交疊旋轉,讓人頭暈眼花,唯剩那片星光熠熠的河流,在這一片詭谲的迷離中,愈發清晰耀目起來。
朦朦胧胧,似有股奇怪的力量,磁石般的牽引着兩人的目光,兩人情不自禁的将視線投到水中,這一剎那,那銀光閃閃的水流似乎靜止了下來,平靜無瀾的似一面巨大的鏡子,清清楚楚的倒影着兩人的身影。
雲翎腦中有些發懵,理智告訴她,她不能再朝這河水看去,想是這麽想的,但此刻的她就像着了魔一般,收不回自己的視線。
那鏡面閃了一下,兩人的倒影倏然不見。
下一刻,鏡面一般的水流中出現兩個小娃娃,大一點的男娃娃穿着白衣衫,小一點的女娃娃穿着粉衣衫,女娃娃大概一歲多點,正在草坪上蹒跚學步,三歲模樣的男娃娃在前面牽着她,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蓮生蓮生,你慢點......”女娃娃似是心急的很,腳步總想邁得再快一點,走着走着,忽地一個重心不穩,打了個趔趄向旁邊倒去,男娃娃趕緊去拉她,卻因力氣不夠反而被拉倒,兩人像兩個小肉團子似的一起摔倒在地。男娃娃爬起來,顧不得自己疼,迅速去扶女娃娃,女娃娃倒也奇得很,摔痛了不哭也不惱,反而揚起臉咯咯笑起來,沖着男娃娃咿咿呀呀說些聽不懂的字眼......
雲翎的臉霍地變了色,這....這不正是幼年的自己與雲舒嗎?
畫面轉了轉,驀地出現一個面容凄厲的美貌少婦,一邊咒罵,一邊拎起女娃娃就往水井裏丢,男娃娃在一旁大聲哭號,緊抱着少婦的腿,死命相攔......
鏡面又一轉,變成了滔天的熊熊大火,無邊無際的火紅烈焰中,兩個孩子在火海裏掙紮翻滾,嘶聲呼救.....
火海的畫面消失了,又出現了大雪紛飛的荒野,兩個衣衫褴褛的孩子在冰雪中凍的瑟瑟發抖,j□j歲模樣的女孩子說:“哥,我好冷,冷到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哥,我會不會死啊?”“不會,蓮生,你堅持下.....”男孩子脫下身上唯一的一件破舊單衣,緊緊包裹住女孩子,然而他的嘴唇也凍得發紫......
簌簌冰雪的場景一晃便不見,畫面驟然一暗,又出現了陰森森的地宮,兩個孩子被高高的倒吊起來,無情的鞭子一記記的鞭撻而去,猙獰的侏儒在一旁高聲喝道:“來了這裏,還癡心妄想着逃出去!看老子不将你們的皮都扒了.....”
畫面閃過,出現一群十來歲孩子混戰的場景,孩子們手握斷刃,互相厮殺,鮮血飛濺中,蒙面的黑衣女郎高坐在看臺上,道:“殺!都給我殺!只有最強最狠的人才能活下來!”
水波一晃,畫面又換成了低矮的監牢,十多歲的小女孩跪倒在地,哭的喘不過氣來:“哥,我不想殺人,我不想殺人.....可我今天,殺了好多個平日裏一起練功的小夥伴.....”
一側稍大的白衣男孩将她摟進懷裏,他倨傲地高昂着頭,不讓眼圈裏的淚滑下。
.....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的內容有些重口味,略有些虐,各位看了後表打我.....
不過,明兒顏惜終于被我從冷宮中放出來了....
啊啊,顏惜黨們,表再拿錘子錘我了喲!
第一百三十七話 噬心之痛
詭谲的畫面仍在繼續,黑衣蒙面的女子站在石階之上,神色凜然:“聽着,從今天起,你們要忘掉過去的一切,從此以後,你們便是赤衣火娃,明衣金娃,青衣碧娃,白衣雪娃及墨衣玄娃!”她猖狂的笑起來:“你們赤金青白玄五人,是我鬼獄宮座下五色殺!也将成為我鬼域宮最好的工具,最快的刀!”
.....
漆黑的夜,山莊裏血光沖天,腥風血雨中,五個身着各異的少年男女,身形閃電般在屍橫遍野的庭院中輾轉游走,一次次将手中利器毫不留情刺進存活的人胸中,熱血噴濺出來,整個空中都似騰起一層粉紅的血霧.....
厮殺結束後,十三歲的紅衣少女跪倒在冰冷的湖邊,不斷的清洗着手中的血腥,任那纖細的手指搓破皮,鮮血淋漓。
身後的白衣少年道:“蓮生,你不要再洗了,你已經洗了幾百遍了.....”
少女的手停不下來,她帶着哭腔道:“我是個魔鬼,我是個魔鬼!我殺了人.....我又殺了人.....他們都好無辜,我手上全部是血,全是那些人的血!我要洗幹淨,我要洗幹淨......我不要做魔鬼......”
白衣少年終于忍不住,猛地拉住她的手:“你別怕,如果你是魔鬼,那我也是,即便到了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我也永遠陪着你.....”
“可我還是怕!我還是怕!”少女渾身顫抖,道:“哥,我殺了那麽多人,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
噬心河畔上的雲翎全身發顫,似是真的堕入幻境,她将自己縮成一團,道:“我不想活了.....我不要殺人.....不要.....”
一只手伸了過來,拍打着她的臉:“蓮生!蓮生!醒醒!這是幻境!那已經過去了!過去了!”
雲翎眼神空洞,對雲舒的呼喚完全沒有反應,兀自盯着湖面道:“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話落,便要向着河流縱身跳下。
雲舒反應敏捷,一把攔住了她,他扣着她的脈門,讓她使不出勁來做傻事,兩人扭作一團,一個極力阻攔,一個拼命掙紮,雲舒本來就是重傷,這麽一番折騰,傷口重新崩裂,又流出血來,那滾燙的熱血蹭到雲翎臉上,雲翎被那溫熱的血腥一澆,仿佛是被灼熱的開水燙了一燙,她怔怔然了半會,終于清醒過來。
“哥,我們走!我們走.....”雲翎惶恐的站起身,連連退後幾步:“這河流太可怕了,我們不能再看!走!”
“好,我們走,不看這東西.....”雲舒見她恢複神智,如釋重負,舉步剛要走,眼神突然定住,像是看到了極可怕的事,他指着鏡面,道:“那!那.....那是什麽!”
雲翎扭過頭去,只那一眼,她的臉瞬間煞白如雪!
那鏡面的河流上,出現一間陰沉沉的密室。
紅衣少女伏在地上,抱住中年男子的腿哀哀乞求:“師父!師父!我求你!我求求你......我哥身子不好,您不能給他種血咒,他承受不了......你要種血咒,就種在我身上,你要種多少次都可以.....”
一只粗糙的手捏住少女的下颚,迫使少女仰起臉來看他,中年男子緩緩俯下身來,他有一張猙獰而邪妄的臉,臉龐死灰色,幽黑的眸子仿佛能吸走這世間所有的光亮,他眼底隐隐燃着來自地獄的熊熊烈焰,灼熱的她不敢直視。他的眉梢透出狎亵而癫狂的神色,定定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個心愛的玩具,他用很玩味的口氣道道:“就這麽想救你的小哥哥?嗯?你想救也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我答應!我答應!”少女淚流不止,卻毫不猶豫的應允:“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真是我的好徒兒......”那男子誇了一句,緩緩伸出手,摸進少女的衣襟。“撕拉”一聲大響,少女的衣衫被撕成兩半,露出雪白的肌膚。
少女身子一僵,她捂住胸口殘存的衣衫,因為恐懼,她的瞳孔不斷收緊,嘴唇在發顫,道:“師父,你……”
男人斜睨她一眼,不悅道:“怎麽,你不願意?你後悔了?”他站起身轉過頭去,目光冰涼如隆冬的冰雪:“那你下去吧,去叫你的寶貝哥哥做好準備,血咒的事我自然會去找他!”
“別,別!”少女不顧上身半裸,撲過來抱住男子的腿:“師父,我沒有不願意,我沒有後悔……”
“這才乖……”男人狂笑着,俯下身來,将她身上最後的一絲遮蓋物粗魯扯走。
碎裂的紅色衣衫布料四處散開,在這看不見的黑暗中,猶如片片紅梅,緩緩一點點飄散至地——終于,被命運森冷無情的手,碾落成泥。
室內幽暗如森然的牢,除開男人情動的粗重喘息聲,什麽都聽不見。
少女仰着頭躺在冰涼的地面,用一種近乎獻祭的絕望神情。她的指尖劃過身下的地面,緊緊攏成一團,直捏出血來.....
陰暗中,那如無暇白蓮般的少女終于被這陰森的黑暗全部吞噬……
......
“啊!!”岸上的雲翎驀地尖叫起來,她驚慌失措的伸出雙手去捂雲舒的眼睛,近乎乞求地道:“不要看!不要看!求你不要看!”
“這怎麽回事!怎麽回事!你.....你怎麽......”雲舒甩開她,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他緊凝着那湖面,任憑雲翎如何扯拉都不肯眨眼。
那畫面還在繼續,不過換成了昏暗的卧室。
卧室正中是一席寬大的床榻,少女渾身j□j被麻繩五花大綁在床中央,她的個子似乎長大了一些,然而身子卻比以前更加清瘦。她橫躺在床上,仰着纖長的脖頸,眼神空洞,木然的看着天花板,像是一只卧在砧板上待宰的鵝。那猥瑣的中年男子正氣喘籲籲的伏在她的身上盡情肆虐,少女的肩膀及脖頸被咬出一個個血色牙印,下身有血流出來,白色的床褥染紅一片,似大片凋零在雪地的殷紅梅花,被宿命的森涼,盡數湮滅。
那男人眯起眼,又狠狠朝少女的脖子鎖骨處咬了一口,那傷口處本來就是結痂的舊傷,這麽一咬,血珠子便又成串的滾下來,男子似十分享受這種施暴的快感,一邊咬一邊滿足的笑:“這才對嘛,你乖乖的聽話,我自然不會為難你的小哥哥……”他輕輕撫了撫她的肩膀,最後将手放在少女咽喉上,在一個怪異的微笑後,用力收攏,不斷施力,緊掐。
強烈的窒息感扼喉而來,少女的臉憋的通紅,喉間咯咯作響,幾欲昏死過去。
男人的神情就像一只貓看着掌心的獵物,就在少女即将暈闕的關頭,男人松開了手,聲音極深情,可表情卻極度扭曲,他指尖撫着她的咽喉,眯起眼道:“寶貝,知道嗎,這個月你老躲着我,我很不開心呢……這是對你的小小懲罰,看你還敢不敢忘記每個月我們的約定……”
......
鏡面一晃,出現一個石柱,少女面朝石柱背朝外的縛在石柱上,不着寸縷的中年男人緊貼在她背後,一邊揮汗如雨,一邊不忘拿出一旁的尖針與銀刺,在少女柔嫩的背脊上紮出一排排細密的傷口,少女咬緊了嘴唇,一聲不吭的忍受,那男人似是玩上了瘾,又興趣盎然的取過旁邊的火燭,将滾燙的燭淚一滴滴朝着那鮮血淋漓的玉背滴去,待燭淚幹透,他又拿火苗将燭淚點上,玩夠了火,他又将薄如葉片一般的刀,一點點劃過少女的手臂,大腿......
因為劇痛,少女額上汗珠滾滾落下,她的雙手十指扣進石柱,指甲不斷用力,終于在疼痛的極限,嚓的一聲,全部生生折斷.....
.....
湖中畫面還在繼續。
岸上,雲舒怔怔望着湖裏的倒影,渾身血液近乎凝住,這一剎,他天人的臉白的跟鬼一樣,雲翎擋在他面前,倉皇而徒勞的張開雙臂,去遮他的視線:“哥,這,這.....不是真的.....你相信我.....”她試圖解釋,然而她自己的聲音卻抖的不像樣子。
“我殺了他!我殺了他!”雲舒瘋了一樣跳起來,向湖裏沖去。然而還沒走兩步,只聽“哇”的一聲響,他的身子劇烈一顫,一大口鮮血自口中洶湧噴出,他腳步晃了晃,瞬間倒了下去。
“哥!哥!”雲翎撲過去,抱住雲舒,大喊道:“哥,你怎麽啦?你別吓我!你別吓我!”
“這小子本就是強弩之末,他重傷在身本就支撐不了多久,而那鏡像裏的內容又這麽殘忍,重傷又加上這麽大的刺激,他定然怒極攻心,走火入魔人事不省了!”對岸,那黃衫男子不知何時又出現,說了這麽一句,長嘆一口氣,又飄乎乎走了。
雲翎一邊喊着雲舒的名字,一邊塞了些藥丸到他口中,然後扶着他靠牆坐正,而自己則盤腿坐下,雙手貼在他的背心,将體內真氣源源不斷輸給雲舒。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重口味啊,各位表打我,顏惜下一章露面,敬請期待,看完能否送朵花給俺?
今天是小七的生日,昨夜裏被幾個同事鬧着一起去唱K慶祝,于是我第一次晚上沒有碼字,做了其他的事情。用她們的話說——我這叫難得的放縱(雖然只是唱歌到十點半)。
自碼文以來,除開上班以外,其餘時間我都是宅在家裏的電腦前,不逛街,不淘寶,不與同齡人玩耍,不看電視劇,放棄所有的業餘愛好,也沒有時間做任何的家務,每晚睡四到五個小時——只因我想擠更多的時間去寫。
小七的工作基本上沒有休假,每天都必須去上班,而且有很多狗血而繁重的職位任務,需要不少的時間去協調。随着工作的愈加繁忙,最近總感覺累,每晚寫到淩晨兩點第二天又必須六點起床上班的時候,經常有種累到崩潰的感覺。
各位親,真的,我很想很想再寫一點,再多寫一點,讓你們每天能多看一點點,但事實卻讓我心有餘而力不足。
照今年的新年計劃,我的崗位即将要加班,每日加班到夜裏十一點,也就是說,半夜十一點我下班,十二點洗完澡弄完自己的事開始碼字,哪怕碼到淩晨三四點,每晚只睡兩個小時,我也只能碼出一章的內容來,而且還是在有靈感的時候。(我的BF對此很擔憂的說,你瘋了,每天只睡兩個小時,你會不會猝死啊!)
所以親們,請不要責怪我,我不是個懶惰的人,如果我能,我願意一天碼出幾萬字,只為讓你們看的舒暢。
故而,各位親們,對不住了,從明天開始,每日一更。如果有緊急事,會跟各位請假。
抱歉!抱歉!再三鞠躬!望各位見諒。
第一百三十八話 談判
雲翎一邊喊着雲舒的名字,一邊塞了些藥丸到他口中,然後扶着他靠牆坐正,而自己則盤腿坐下,雙手貼在他的背心,将體內真氣源源不斷輸給雲舒。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頭上騰起袅袅的白色霧氣,大概是渡氣進入了緊要關頭,雲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豆大的汗珠順着她臉頰滑落,良久後,精疲力盡的她終于收回手,呼出長長一口氣後,像榨幹了渾身力氣般,也跟着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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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岑寂,星月漫天。
金碧輝煌的攝政王府偏殿內,龍涎香袅袅傳來,殿內金漆雕蟠龍寶座上,攝政王正在通明的燈火下批改奏章。突然,拿着拂塵的太監總管張保順急急走近,他低低伏下身子,表情頗有些怪異:“王爺,顏小侯爺求見。”
“顏小侯爺?”攝政王擡起頭,他已年過半百,身形消瘦,樣貌同李承序并不大相似,但由于常年身居高位,他的雙眼雖不大卻極有神,有着天生而至的王者之氣,即便是随随便便的看人,皆帶有睥睨天下的感覺。他擱下筆,道:“他怎麽會來?按理說,這時滿城風雨,慶王的人無處不在,他應該逃的遠遠的才對,怎麽還來自投羅網?”
“奴才也不清楚,”張保順搖搖頭,揣摩着攝政王的臉色,道:“不過奴才想,他父親既然被打進了天牢,那他多半是要痛哭流涕的跟您求情來着,畢竟在朝中,您說話最有分量......”
攝政王眯起了眼,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燭臺上,那閃爍的燈燭下,他的臉一半沐在光亮當中,一半隐在陰暗裏,呈現幽幽暗暗斑駁相錯的光影。他哼了一聲,道:“不管他如何求情,本王都不會心軟。”
“王爺的意思是....不見?”
“見,本王想看看顏致遠的兒子是如何對本王跪地哀求的,本王這口氣憋了二十年,如今在他兒子身上讨回來也不錯!”攝政王冷冷一笑:“所以,宣!”
“是。”張保順拂塵一轉,退出殿去。
顏惜走進殿的時候,攝政王正靠在窗前喝茶。顏惜給攝政王行過禮,攝政王吩咐了一聲賜座,立刻有小太監搬來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