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莊曉笙是親眼見過游清禹成什麽模樣的,她問:“游清禹治好了?”伸手就要去開門,結果被路無歸一把按在手上制止了。
路無歸說:“別開,游清禹不對。”
莊曉笙說:“游清禹就算有不對的地方,也不能半夜三更……”她再一想,游清微都不管他,自己好像沒什麽立場說什麽,便聳了聳肩,轉身回屋。
路無歸看莊曉笙和大白都窩回去睡了,也躺回床上繼續睡。
游清禹一直在外面喊,跟喊魂似的,吵得她心煩意亂怎麽也睡不着。
莊曉笙又來敲門,問:“二丫,要不要出去看看游清禹是不是有什麽事?半夜三更一直在外面喊,實在……有點吵。”
路無歸下床,提起擱在床頭的法尺打開卧室門就見到莊曉笙一臉困倦地站在門口,整個人頭疼得不行的樣子。她說:“我去看看。”
莊曉笙說:“去吧。”跟在路無歸的身後,一眼看見路無歸的右手握住法尺背在身後,她不由得愣了下。沒等反應過來,就見到路無歸拉開了門。她心說:“難道游清禹有什麽不好?”見到路無歸出去,怕路無歸吃虧,趕緊跟上去。她一出門,只見走廊空蕩蕩的,游清微的門口根本沒有人。
路無歸邁出門就見到渾身鮮血淋漓、布滿染血的白鱗的游清禹滿身黑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站在游清微的門口。她朝游清禹走過去,同時喊了聲:“游清禹。”
面對着游清微房門的游清禹轉身朝路無歸看來。
他一轉身,路無歸就見到他整個人都脫了形,瘦得就像是一層長滿白鱗的皮包着骨頭,身上的精血都沒了。他這副樣子,不死也不是人了!路無歸亮出藏在身後的法尺一個箭步就朝游清禹沖了過去,揮去法尺就朝游清禹砸去。
游清禹轉身就跑。
路無歸提着法尺跟在游清禹的身後追。
游清禹的速度極快,路無歸比他還快,後發先至,在走廊盡頭處追上游清禹,正要一法尺打下去,游清禹居然穿過牆消失不見了。
路無歸探頭朝窗外看去,突然一只手從窗外伸出來揪住她的頭發就要朝樓下拖。她的反應極快,一手扣住牆壁,一手掄起法尺就朝那手砸去,一聲碎裂聲響伴随着游清禹“啊”地一聲慘叫,抓住她束成馬尾的頭發的那只手松開了。
她探頭朝頭頂上方望去,見到游清微像只壁虎似的倒趴在外牆上,虎視眈眈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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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清微拿着乾坤扇趕了出來,她喊了聲:“小悶呆”,問:“游清禹呢?”
路無歸觸不到游清禹,外面又是三十多層的高樓,這外牆又滑沒有着立的地方讓她追出去打游清禹。她聽到游清微的聲音,說:“扇子借我。”
游清微把太極乾坤扇遞給路無歸。
路無歸“啪”地一聲展開折扇,正要探身到窗外去給游清禹來一記,忽然感覺到身後不對勁,她回身一扇,一道“破魔鎮邪符”對着身後的走廊就打了出去。
太極乾坤扇中飛出一道占據滿整個走廊的“破魔鎮邪符”以雷霆之勢從走廊中掃蕩而過。
跟出來的莊曉笙只覺一陣風迎面刮過,這風來得格外奇特。
游清微則被路無歸迎面打來的“破魔鎮邪符”的光刺得下意識地擡手擋住了眼睛。
從電梯裏沖出來撲向游清微的游清禹則被破魔鎮邪符打個正着,“啊——”地慘叫着飛出去,摔落在地上,身形都淡了許多。他驚懼地看着路無歸,大叫一聲:“上師救我!”緊跟着化成一團黑霧,瞬間消失。
路無歸把扇子還給游清微,說:“他跑了。”
游清微接住扇子,又看了眼手上的表,說:“小悶呆,今晚我和你睡吧。”
路無歸“哦”了聲,沒有反對。
莊曉笙看看路無歸,又看看游清微,再看看這空蕩蕩只有她們三人的走廊,又低頭看看手腕上的五帝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欣慰看不見。
路無歸上床後不久,游清微右手拿着折扇,左手胳膊上搭着條睡裙來到路無歸的卧室。她把折扇放在床頭櫃上,脫下衣服換上睡裙。
游清微身上的繃帶從肩膀一直纏到腰部,胳膊上、手臂上、腿上都纏上了繃帶。
路無歸覺得游清微看起來特別慘。
游清微見到路無歸盯着她身上的繃帶看,說:“傷口恢複得很快,過幾天就可以拆線了,纏成這樣主要是防止縫傷口的線繃開。”她說完,正要靠着路無歸躺下去,忽然聽到“嗚……”地一聲夾雜着風聲的威脅之聲,驚得她低頭一看,赫然看見那條小蛟龍正鼓起渾身的鱗落在床頭似要對她發出攻勢,吓得她“噌”地一下子翻身跳下床,滿臉警惕地看着那小蛟龍。她滿臉驚悚地看着大白,只見大白的一雙眼睛都立了起來,顯然是不讓她睡路無歸的床。
路無歸趕緊把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玉佩上跳下來的大白撈在懷裏按住,說:“大白,這麽寬的床,再睡一個游清微不擠。”
大白不理路無歸,繼續威脅游清微。
路無歸擡手從床正中劃了一條線,說:“游清微睡那邊,我們睡這邊。”
大白看了眼路無歸,又沖游清微鼓了鼓鱗,這才轉身游到路無歸的玉佩上盤在玉佩上盯着游清微。
游清微暗松口氣,她去衣櫃裏翻出條被子,在床的另一邊睡下。
路無歸見游清微睡下,安心地摟住大白閉上眼睡着了。
游清微閉上眼都能感覺到大白那不加掩飾的敵視目光。大概是債多了不愁,又或許是她曾經歷過生不如死的絕望,得知大白和游家的怨仇如此深,或許已到了難以化解的地步,她反倒淡然了。
她能夠找回父親,一家人能夠團聚,比起她小時候已經好太多。
郭莉一直瞧不起她是個沒爸的孩子,二叔又反對她和爺爺繼續尋找她爸,她對二叔一家并沒有多少感情,維系親戚關系的紐帶不過是看在爺爺的情面上罷了。二叔一家遭難,她并沒有多少感觸。
她出生時背上就長有鱗,一到晚上就發作,那鱗片順着背脊透出來,長鱗的地方又痛又麻又癢,從子時一起難受到雞鳴時分,那滋味至今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痛不欲生,還因體質的緣故還總是撞邪,大白天都能撞鬼,鬧得她日夜難安。她出車禍,是她自己沖出馬路讓車撞的,她受夠了那樣無休止的痛苦,可是她沒有死,她傷到脊椎站不起來了。爺爺告訴她,她背上的鱗不是病,是咒,要用一種由陰蛇修煉成的蛟蛇的髓用符才能封住。她沒有父親,是因為父親出去給她找蛟髓治身上的白鱗,再也沒回來。那年她十四歲,絕望得看不到明天。那是她這輩子最苦最難最無望最無助的時刻,現如今與那時候比起來真是要好千萬倍,她知足了。
游清微裹着被子,很快就睡着了。她睡到半夜,有點冷,想起床把空調開足間,一睜眼就看到大白正仰起頭吸食路無歸的精氣。游清微驚得愣住了。
大白似乎是覺察到她的目光,扭頭朝她看來。
游清微見到大白的眼神冷冰冰的散發着透骨的冷意,那約有筷子大小的小蛟龍竟給她一種難以抗衡的威脅感,那兇戾氣息懾得她遍體生寒、動彈不得。她見路無歸睡得極沉,竟是毫無察覺。
大白又扭頭朝着路無歸的鼻息間吸去。
游清微深吸口氣,一下子坐了起來,把太極乾坤扇抓在了手裏,“啪”地一聲打開。
大白身上的豎鱗“呼”地一下子鼓了起來。
路無歸皺了皺眉頭,困盹地睜開眼看了眼對恃的游清微和大白,說:“你倆不睡啊?”一把将大把按回懷裏捂在了被子中。她感覺到大白還想往外掙紮,說:“大白,別鬧。我困。”
游清微心說:“有這麽個窩在你懷裏吸你精氣的東西,你能不困嗎?”她看得出路無歸對大白的感情,對于大白吸路無歸精氣的事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說。
她擔心自己睡着後大白再偷吸路無歸的精氣,一直睜眼到天亮,在路無歸睡醒起床才困倦不已地閉上眼睡去。
游清微一覺睡到下午兩點多才醒。
莊曉笙和路無歸在公司,要到下班後才回。
游清微掃視一圈莊曉笙家,沒見到大白留下什麽不妥,這才回到自己家簡單洗漱後,又從冰箱裏翻出一盒牛奶墊了墊肚子,開車回了她爺爺家。
她一到家,就喊:“錢姨,我餓死了,給我弄點吃的。”懶洋洋地癱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直到錢姨給她弄了份蛋炒飯吃完,她才去往地下室。
地下室收拾出來,布置出客廳、卧室、書房,正中間打了個直徑一尺多粗的精鋼樁子,比她胳膊還粗的精鋼鏈子拴在她爸的腰上。
她下樓到一半,先探頭看了眼,沒見到她媽在,沒打攪到這兩口子二人世界,這才晃晃悠悠地下樓,見到她爸頂着一個光頭正拿着一卷發黃的書在看,湊過去,拖長調子喊:“游先生。”懶洋洋地靠在書桌上,問:“左女士不在?”
游敬曜放下書,說:“她去公司了。”他擡頭看向游清微,眉頭微皺,問:“你是不是撞到什麽了?”
游清微驚得眉頭一聳,問:“怎麽了?”
游敬曜說:“你別動。”他用符紙剪出一張小紙人,寫上游清微的生辰八字,又滴了游清微一滴血在紙上,将紙人合于雙掌間,嘴裏念念有詞。他再以食指和中指夾住小紙人,往游清微的眉間一轉,喝念一聲:“收!”一道黑氣順着從游清微的額頭上“嗖”地一下子鑽進了小紙人中。
游敬曜雙掌一拍按住小紙人,掌心一陣來回揉搓,細碎的黑色粉沫從他的掌心中溢灑到桌子上,組成一個詭異的圖紋。游敬曜盯着那圖紋,緩緩吐出一句:“役鬼替命術。”
游清微驚聲叫道:“什麽?”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游敬曜以為游清微不懂,解釋道:“役鬼替命術,東南亞一帶的降頭術的一種。降頭師把将死之人的生魂抽出來制成降,派降找他的血緣親人索魂換命,血緣越近的人換命成功的可能性越大。索父母子女的命,奪三年壽可折一年壽,奪堂系、表親的命五年壽折一年壽。”他的眸子一張,道:“是游清禹?”
游清微說:“是他,昨晚在我門外喊魂,被小悶呆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