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沈榭回京第二天起,京都便有了一個傳聞,跟随沈榭出征的林将軍強搶民女,逼良為妾,這事本不打緊,可誰知突然爆發出來,一傳十十傳百,人人皆知,鬧得沸沸揚揚。
原來那民女與大王爺府的嚴詹事是青梅竹馬,嚴詹事尋了她許多年,一直不肯娶妻,現如今林将軍跟随攝政王回京都,兩人相見,不成想是這樣一幅光景。
兩人的官職都是從三品,這件事一傳出來,百姓們紛紛同情嚴詹事,跟着攝政王的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連強搶民女這種事都做的出來,還有什麽是他們不敢的?
如今朝廷國庫空虛,官員們經常搜刮民脂民膏,肯定也是攝政王吩咐的!
嚴慶作為大王爺府的詹事,雖品級不低,卻沒有資格入朝,他想告禦狀,可攝政王位高權重,掌握朝政多年,朝上幾乎已經成了沈榭的一言堂,林海跟在沈榭身邊五六年,深受重用,嚴慶一個小小的詹事,只能生生忍下這口怨氣,百姓們盡管同情,卻也不敢得罪攝政王。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誰成想沈榭會強行把南風公子留在攝政王府,這下百姓們的怒火徹底爆發,紛紛跪在大王爺府外,求大王爺進宮面聖,把南風公子救出來,還嚴詹事一個公道。
嚴慶聽說此事後,立馬去見大王爺,此時天不過微微亮。
“顧南風竟有這麽大的威力,一個戲子而已,竟然有這麽多百姓為他求情?”蕭泰安正要去早朝,聽說此事,很是頭疼。
百姓們不敢跟攝政王硬碰硬,難道他就敢?
嚴慶拱手道:“王爺不知,這南風公子雖是戲子,不僅戲唱的極好,他的模樣、身段都是一頂一的,所以老百姓們喜歡他,如果能把南風公子解救出來,定會獲得民心,對咱們非常有利。”
“這本王自然清楚,只是攝政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連父皇都不敢招惹他,就算我上了折子,父皇也未必會管這件事。”蕭泰安搖搖頭,他不抱什麽希望,只要擺出同仇敵忾的态度,百姓們自然會偏向他。
“本王甚少出門,不知南風公子的影響,難道攝政王不知?”
“攝政王前幾日剛回京都,想來是不知道的。”嚴慶皺眉思索:“就算知道,攝政王又豈會把那些百姓放在眼裏?此事還望大王爺慎重考慮,就算不能成功,至少也要讓百姓們知道,咱們盡力了。”
“嗯。”蕭泰安應下,想着今日早朝該如何開口。
臨出府前,蕭泰安道:“對了,玲兒姑娘那邊……”
“王爺放心,臣知道該怎麽做。”嚴慶态度恭敬,看起來樸實無華,能走到詹士這個位子,被大王爺如此信任,可見心機不一般。
蕭泰安只穿了一身朝服,帽子被小厮高高舉着,跟在兩人身後,蕭泰安剛出現,百姓們求情的聲音更大了。
“還請大王爺為南風公子做主,為嚴詹士做主!”
“請大王爺為南風公子做主,為嚴詹士做主!”
百姓們也知道這件事很難,可除了來求大王爺,他們不知道該怎麽做,只能俯首跪拜,希望大王爺能幫他們在皇上面前提一下顧南風,逼迫沈榭把人放出來。
嚴慶感動的涕淚橫流,心裏清楚這些人為的只是顧南風,因為他是大王爺身邊的人,所以順帶喊上他,想利用他激怒大王爺。
“多謝,多謝你們!”
嚴慶一個個感謝過去,只字未提自己的名字:“大家放心,大王爺定會為南風公子做主。”
兩人身後的小厮也跟着嚴慶安慰衆百姓,盡管如此,蕭泰安還是好一會兒才脫身,到金銮殿上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雖然來的晚,但蕭泰安到的非常巧,正好看見三王爺蕭光霁在質問沈修齊,要不是有人攔住,蕭光霁恐怕早就沖上去打人了。
蕭光霁一定是瘋了,沈修齊的武力還用說,這不是上趕着找揍嗎?
早就聽說三皇弟為一個戲子癡迷,天天往梨園跑,還送了不少珠寶,原來這戲子就是顧南風。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沈榭大早上被顧南風弄得心情不好,心思全在顧南風身上,想着顧南風唱的戲到底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在勾引他,為什麽昨天晚上趁着夜黑風高不去找他,偏大早上勾引他,于是根本沒注意到蕭光霁。
所以蕭光霁罵了半天,沈榭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蕭光霁看着面色陰沉的沈榭,眼睛狠狠瞪着:“我告訴你沈修齊,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有種你就殺了我,我死了還有你這個墊背的,不虧!”
沈榭竟然敢跟他搶顧南風,就算招惹不得又怎麽樣,沈榭權力再大,也不敢跟他這個真正的王爺、皇室血脈動手,除非沈榭不想活了。
“三王爺。”小太監拼命攔着蕭光霁,不讓他靠近沈榭。
沈榭就那麽靜靜地站着,跟從前沒什麽兩樣,可蕭光霁感覺沈榭在嘲笑他,看不起他,所以才不理會,于是吼道:“你有種就給本王站過來。”
餘騁站在一旁道:“三王爺這是說的哪裏話,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站着挨打不還手,況且您的職務在攝政王之下,又憑什麽指揮攝政王?”
“餘老狗你可真是條好狗!”蕭光霁冷笑,當年沈榭為自己請封攝政王,叫的最歡,甚至要以死明志的明明是這幾個禦史大夫,現如今卻也倒向沈榭,他推開幾個小太監:“你們放開本王。”
“好了,本王不動手,你們快放開!”
幾個小太監相互對視一眼,看着蕭光霁的面色平靜些許,緩緩松開手。
蕭光霁瞪了沈榭一眼,整理好衣襟:“沈修齊,本王勸你盡快把人放出來,顧南風不是你的所有物,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沈榭低垂着眸子,沒有看蕭光霁一眼,蕭光霁被沈榭傲慢的态度刺激到,揮起拳頭要打人,想想又放了下來,沈榭跟他動手,他可以立馬控訴沈榭殘殺皇室血脈,可如果先動手的是他,那麽他也難辭其咎。
所以剛才蕭光霁喊了半天,還讓小太監攔着,不過就是想刺激沈榭,沒想到沈榭會一動不動,這麽能忍,完全沒有達到他預期的效果。
“三弟。”蕭泰安走到二人中間,裝作和事佬:“一個戲子罷了,三弟這是作甚?至于生這麽大氣?攝政王喜歡,那是恩賜,是那戲子的榮幸。”
沈榭眸子動了動:“大王爺說的是,別說一個戲子,就是整個戲院的人被本王看上,也都得搬到王府來,本王想如何,還輪不到三王爺來置喙。”
所以顧南風昨天晚上憑什麽不來找他!
蕭泰安:“……”
他完全沒有這意思,沈榭這是又犯病了?
蕭光霁放下的手蠢蠢欲動,沖到沈榭面前,蕭泰安虛虛攔了一下,只是個假把式,眼看着蕭光霁的拳頭就到了沈榭面前。
沈榭出手如電,蕭光霁的手腕瞬間被抓住,沈榭微微斂眉:“三王爺,這段日子你恐怕要在府裏好好養傷了。”
跟個狗一樣叫個不停,沒得讓人心煩。
蕭光霁還未反應過來,手腕就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他痛呼出聲,侍衛們見此連忙進入大殿,而此時沈榭已經放開了蕭光霁,腳都未動一下,好像剛才出手打人的不是他。
“沈修齊,你竟然敢傷本王!”
正在此時,李公公攙扶着老皇帝出現在金華殿的高臺上,高聲喊道:“皇上駕到——”
文武百官見皇上出現,紛紛跪倒在地,行磕頭大禮,只有蕭光霁嘴上一直喊疼:“父皇,父皇給兒臣做主啊!”
皇帝一早就得到消息,很清楚沈榭昨天幹了什麽,百姓們對沈榭的成見越深,皇帝越高興,所以沒有打算替顧南風說話,一個戲子罷了,如果能讓沈榭更不得民心,也算是為皇室做了一件好事。
看着自家兒子在朝上哭喊,皇帝只覺得丢人:“還不是你先對攝政王出手的?來人,把三王爺拉下去,關到王府好好閉門思過,另外派兩個太醫去三王府,把他的手傷治好後再回來。”
此言看起來是在懲處蕭光霁,其實為的是保護他,免得沈榭一黨添油加醋,到時候蕭光霁的罪更重。
“是!”侍衛們忙把蕭光霁拖下去,蕭光霁臨離開前還在大喊:“沈修齊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有種你等着我禁閉結束,我定要将南風公子救出來!”
沒有人看見蕭光霁離開時臉上的笑,顧南風,說什麽自己不是斷袖,不喜歡男人,呵,到最後還不是被攝政王帶走了,真想看看顧南風那張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