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廢話!
他又不是塊木頭,身體也健全的很,沈榭這樣撩撥他,他沒反應才怪。
顧南風的臉更加紅了,就算要做什麽,也應該回房間去做才對,馬車裏始終不太方便,何況外面還有兩個人,随便發出一點動靜,長安和長治都能聽的清清楚楚,顧南風咬了下唇,強迫自己清醒一些,總不能跟着沈榭一起發瘋。
“說,你是不是想要謀害本王,竟然敢私自攜帶武器!”
沈榭醉的一塌糊塗,顧南風咬牙,他哪裏來的什麽武器,說得好像沈榭自己沒有一樣。
這麽大的人了,竟然如此不通人情世故。
“你只要不動,這武器自然就沒有了。”顧南風道。
沈榭皺眉:“真的?”
說完之後沈榭果然不動了,顧南風恨不能直接把沈榭拍下馬車,好一會兒才恢複,而沈榭已經徹底昏睡過去。
長安和長治一心都在駕車上,沒有留心馬車裏的動靜,長安知道沈榭不能喝酒,一杯就倒,所以平時從不喝酒,誰知道這次會突然……
好不容易到王府門前,長安推開馬車門,見沈榭整個人趴在顧南風身上,低下頭不敢直視,顧南風轉了轉脖子:“你們快過來他扶下去,這人醉的跟灘爛泥一般,我自己弄不動。”
“是。”長安連忙跳上馬車,幫忙扶起沈榭,與顧南風一起把他弄回蒼穹院。
沈榭明顯醉的不輕,剛才還能撩撥顧南風兩下,現在已經人事不知,長安極有眼力的端了一盆熱水進來:“公子,您幫王爺擦擦身子吧,想來您幫忙的話,王爺不會生氣。”
“……”顧南風沉默片刻:“不一定。”
他總感覺沈榭有潔癖,所以才不碰他,要不是因為喝醉,恐怕沈榭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公子,奴才就先下去了。”長安說完急忙遁走,反正他把話交代清楚了,做不做在公子自己。
顧南風看着沈榭,盡管這人醉了,看起來卻仍然英武不凡,只是那麽安靜的睡着,不像別人醉酒,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都能說出來。
看在沈榭對他不錯的份上,就當幫沈榭一次。
現如今已經到了初冬,天氣有些冷,再過些日子就要燒地龍,屋裏早就換上了厚被子,顧南風掀開被子,沈榭可能是感覺到涼意,往裏面挪了挪。
顧南風挑眉,拽着沈榭,不算溫柔的給他脫去外衣,就算擦也頂多擦一下臉,其他的他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唔……”沈榭迷迷糊糊睜了下眼,又繼續閉上,顧南風正要轉身去拿汗巾,手腕突然被沈榭拉住:“別走。”
“顧弦,別走。”
沈榭的語氣裏滿是祈求,顧南風身子一顫,如遭重擊,他閉了閉眼,半彎下腰靠近沈榭:“你說什麽?”
“你再說一遍?”
沒有人回答,沈榭的呼吸平穩有節奏,很明顯沒有醒來,顧南風的眼神落在沈榭抓着他的手上,沈榭是真的醉了,還是在試探他?
如果沈榭還在試探,那可能是看出來了什麽,他的身份絕對不能暴露,但現在還不能殺了沈榭,沈榭一死,朝廷必定大亂,他現在不能與朝廷硬碰硬,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今年春闱,顧南風在朝堂上安插了不少人,但還是遠遠不夠,那些人尚沒有在朝中立足,他至少也要等到明年這個時候,才能動沈榭。
顧南風把沈榭的胳膊放回原處,幫他蓋好被子才離開,剛回房間,星辰便得到消息,皇帝突然在殿中暈了過去,傳太醫前去診治,說是驚懼過度,也就是被吓到了。
“這一吓不要緊,皇帝差點中風,暫時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痊愈,他這一倒,大王爺和五王爺就掙開了,都想監國,咱們的人順勢提起三王爺,攝政王又在宿醉中不能理事,現下禮正殿可熱鬧了!”星辰說的有些興奮,連眉毛都在跟着飛舞。
他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可惜不能親眼看到這熱鬧的景象,不知道在殿中的那幾個有沒有偷偷笑出來。
“還有狄戎和廬姜的使臣,因着公子和王爺回來的早,他們一直守在殿中看熱鬧,就差拍掌叫好了。”
另外幾個附屬小國的使臣便不像他們,都急急忙忙告辭離開,明顯不想招惹是非。
“若是鎮北王府還在,狄戎和廬姜絕對不敢如此猖狂。”星辰道。
顧南風神色莫名,星辰嘴角抽了抽,心知自己說錯了話,提起了公子的傷心事,他這張嘴真是不該說什麽,非說什麽。
“你先下去吧。”顧南風有些出神,父王鎮守北疆多年,從祖父那輩起,就被封為了鎮北王,父親和叔伯都對淵國忠心耿耿,叔叔伯伯很早就戰死,只剩下父親這一脈,卻逃脫不了被算計命運。
父王死在他守護了一輩子國家的閘刀下,死不瞑目,那兩百多個将領也不會瞑目。
要不是師父,他也會死,是師父用自己的孩子,換了顧南風一條生路,那個時候顧南風因為高燒昏迷不醒,醒來已經遲了,鎮北王府衆人和将士們早已被斬首。
當年只要是與鎮北王關系親近的,全部被處死,屍體扔在鶴江山下,被野獸啃食,許多只剩下了骨頭,無人敢給他們收屍。
顧南風與師父一起把他們埋起來,之後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也不肯見人,後來才有了怕黑的毛病,更多是因為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他才會想到那些,不該想起的往事。
第二天一早,顧南風醒來沒有見到沈榭,長治說沈榭一早就進了宮,宮裏亂成一團,那些金吾衛不知道該聽大王爺的還是聽五王爺的吩咐,官員們更是各執一詞,皇上身邊的公公一早就候在攝政王府外,求着讓沈榭進宮。
“既如此,我們便安安心心在王府等着吧。”
入冬以後,顧南風就不太願意出門了,也沒有心情再去折騰長治,而長治也不像從前盯的那麽緊,顧南風蠢蠢欲動,想着過幾日一定要去書房轉轉,總不能來了這麽久,連個書房都進不去,他必須盡快拿到周圍各個關點的布防圖,至于京都的布防圖,顧南風早就到了手。
沈榭一連幾日都沒有回府,皇帝雖沒有病危,但後續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顧南風心裏清楚,沈榭是想躲着他,所以才不回來。
既然躲着,那就證明那天醉酒之後的事,沈榭大部分都記得。
說做就做,沈榭既然不回來,顧南風便找了個晚上,讓星辰纏住長治,自己一個人換了衣服,偷偷往沈榭的書房行去。
攝政王府的守衛情況顧南風早已打聽清楚,一路非常順利,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落到書房內,顧南風平複了一下呼吸,借着月光往沈榭的書桌上看去,他的時間不多,雖然不會遇到沈榭,但現在天太黑,他在這裏待的時間長了,恐怕會犯病,所以要盡快離開。
顧南風翻了兩下桌子上放着的東西,都是一些還未批閱的奏章,這些日子沈榭未歸,但書房仍然幹淨,一定有人進來打掃過,真有什麽要緊的東西,也不可能放在明面上。
顧南風的視線放在書架最高處的盒子上,那個盒子看起來有些陳舊,鎖眼處痕跡明顯,應該被打開過許多次,顧南風伸手取下,從袖子裏掏出一根細細的鐵絲。
不出一刻,顧南風聽到“咔吧”一聲,他連忙打開盒子,盒子內放着一個卷軸,顧南風毫不猶豫的拿出來,本以為會是什麽要緊的東西,裏面放的卻是自己年少時進獻給皇帝的一張春景圖。
沒什麽特別的,只是一張最簡單不過的春景圖,裏面的迎春花肆意開放,在寒風料峭的山頭屹立不倒。
顧南風少年時意氣風發,總覺得自己什麽都是最好的,滿心傲氣,現在想來只覺得羞愧,那個時候畫技是有的,但因為狂妄自大,落筆之處帶着些許潦草,不過總比現在好,他已經多年不曾動筆了。
這是他獻給皇帝的畫,為什麽會在攝政王府?
沈榭為什麽會留着他的畫作,還藏得這麽嚴實,經常拿下來反複觀看。
顧南風不解,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些悶,立馬把畫放回原處,匆匆忙忙出了房間,都怪他的身體不行,要不然還能多搜一些東西,顧南風有些遺憾,但不得不離開。
算了,總會有下一次的,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再進來想必會更加順利。
直到入睡,顧南風還是不能平靜,他想不通沈榭為何會私藏他的畫,翻來覆去許久才睡着,不過也因此一夜無夢,算是睡了一個好覺。
還未等到沈榭回府,顧南風就得到韓子幀被封為大理寺卿的消息,韓子幀雖為韓王世子,卻沒有品級,更沒有實權,現在突然被封為三品大員,打了許多人一個猝手不及,許多官員立馬跑到大理寺去向他道喜,但韓子幀自打被封了官,就從未出現在大理寺,想要送賀禮拍馬屁的人撲了空,只能悻悻而歸。
韓王世子手裏有了實權,地位跟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一點在顧南風看到韓子幀的那一刻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皇帝為了制衡沈榭無所不用其極,他能想到,沈榭自然也能,這就要看韓子幀能不能從沈榭手裏活下來。
“你去外面找些殺手,大概十來人即可。”顧南風吩咐星辰道。
星辰皺眉:“公子想要用人的話,咱們的人有許多隐蔽在京都,總比外面的野路子來的強,外面的殺手大多都是江湖人士,武功不高,殺個五品以下的小官還行,五品以上身邊都圍着一群護衛,他們根本不能靠近。”
“就是要那些野路子,你不用管,我有大用,記住,千萬不能跟咱們有任何關系。”顧南風細細囑咐。
星辰點頭:“是,屬下這就去辦。”
他雖不明白顧南風的用意,但他知道,自家主子從不會做無用功,公子說有大用,那就是有大用。
顧南風心知韓子幀不會輕易放過他,所以必須要做好準備,果然,還不等沈榭回府,韓子幀的帖子就遞了進來,說是請他去梨園聽戲,讓他務必到場。
顧南風有些想笑,他還從未在梨園聽過一場戲,要麽是自己上臺,要麽就是直接回後臺練習,當觀衆還是頭一回。
沈榭不在,長治戰戰兢兢,這是韓王世子遞給南風公子的帖子,他們不敢攔,只能祈求王爺早點回來,能及時攔住公子。
“你去跟老夫人說一聲,我明日出去一趟。”顧南風把帖子收好,低着頭繼續看書,沒有發覺長治的糾結。
長治哭喪着臉:“公子,王爺尚未回府,咱們要不等王爺回來後再說?那韓王世子看起來不是個好相與的,他若是欺負您怎麽辦?”
“這還不是有你們嗎?”顧南風擡眸,沖着長治微微一笑:“他若是有不軌之心,難道你們不會護我?”
“公子放心,奴才定以命相護,誓死也會保證公子的安全!”長治擲地有聲,現在公子身邊只有他,說什麽也要保護好公子。
顧南風滿意的點頭:“那不就行了?有你在還怕什麽?”
長治咬了咬唇,感覺自己好像被坑了,但話已經說了出去,長治也不好意思收回,只能在心底祈禱着沈榭趕緊出現。
但天不遂人願,第二天沈榭仍舊未歸,長治只能回了老夫人,以求老夫人能阻攔一下。
老夫人得知韓王世子相邀,也不大願意讓顧南風出門,但看顧南風執意要去,便把自己身邊的幾個侍衛交給長治:“我這老婆子整日待在府裏不打緊,你們随着南風一起出府,務必要保證他的安全!”
看着長治領回來一群人,顧南風驚呆了,他帶着這麽多人去,計劃還怎麽進行?
思前想後,顧南風親自前往老夫人所住的竹園,請她收回成命。
“老夫人,您不必擔心我的安全,我身邊有星辰和長治足夠了,何況是去梨園,那裏的人都認識我,還有班主在,韓王世子他不敢對我怎麽樣。”顧南風道。
老夫人不同意:“萬一呢?韓子幀這個人我聽說過,在韓王府的時候就胡作非為,連韓王都管不了他,府裏的通房丫鬟和侍妾數都數不清,他要是想對你做什麽,別說是在梨園,就是在皇宮,他也敢下手!”
只有攝政王府還算安全。
“老夫人,星辰跟了我這麽久,您不知道,他武功很高,韓王世子就算想做什麽,有他在,足夠制服韓王世子,您若是讓這麽多人跟着我去梨園,先不說百姓們看到會怎麽想,韓王世子定會認為我是王爺的軟肋,有我這個軟肋在,他做什麽不成?這樣反而得不償失。”顧南風道:“沒人陪着我回去,說不準他會覺得我在王府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試探一下就放棄了。”
老夫人點點頭,顧南風說的有理,可她還是不放心。
“就算讓他知道修齊看重你又怎麽樣,他豈敢動你?!”
“他要是敢做什麽,老身就親自出馬,讓皇帝扒了他的皮!”
顧南風握住老夫人的手:“老夫人放心,不會的。”
韓子幀要真的敢做什麽,不用別人動手,他自己就能解決。
據顧南風對韓子幀的了解,韓子幀此人雖然放蕩不羁,卻也不是無腦之人,他現如今住在攝政王府,就算因為沈榭,韓子幀也不敢對他怎麽樣。
盡管還是不放心,老夫人到底沒讓顧南風帶着一大批侍衛去梨園,顧南風說得對,梨園不是攝政王府,去那裏的大多都是老百姓,若每次顧南風回去都要帶着一群人,老百姓們心裏肯定會反感,她不想聽到百姓們對攝政王府的怨言。
兩人約的是巳時,顧南風踩着點趕到,韓子幀正在悠閑的喝茶,聽聞顧南風到了,又聽說他只帶了兩個人,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即消失,也對,顧南風自己的武功就不低,自然不需要別人,那他這次恐怕要為自己的自負付出代價。
“讓他進來,把其餘的人攔在外面。”韓子幀道。
屬下趕緊領命:“是!”
星辰和長治被攔下,很是不忿:“公子,他如此沒有誠意,咱們還是回府吧。”
“對,連人都不讓帶進去,可見圖謀不軌!”長治着急道,顧南風沒有開口,對方雖粗俗無禮,但又沒有動手,長治只能幹着急。
屋內傳來韓子幀的聲音,其中帶着一絲甜膩:“南風,我把地點選在梨園,難道還不夠誠意嗎?”
星辰當即氣紅了臉:“公子,不能進去,咱們還是走吧!”
這語氣,完全就是青樓女子在招呼恩客,他都快吐了,韓子幀把他家公子當成什麽了!
不行,絕對不行!
“你們在外面守着,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去。”顧南風道。
星辰擔憂的喊了一聲:“公子……”
“沒事。”顧南風朝着星辰眨了下眼,星辰的心頓時安定下來,顧南風走進房間後,外面的人把他們團團圍住,不讓二人靠近,如此距離,他們很難聽到屋裏的動靜。
長治氣的咬牙切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南風公子為何非要來這裏,要是王爺在就好了,如果公子受了欺負,他回去該如何告訴王爺?
長治心中忐忑,望着顧南風消失的方向,王爺,不是奴才不幫你啊,這個時候你不來,可就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自從顧南風出現,韓子幀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片刻都不曾挪開,顧南風微微皺眉:“韓世子這樣盯着人看,仿佛不大禮貌。”
“本世子從小就不知道什麽叫禮貌。”韓子幀的目光更加放肆了:“南風,沈修齊有什麽好的,看他整日黑着臉的樣子,肯定沒什麽新花樣,那方面滿足不了你吧?不如你跟着我,本世子一定讓你知道,什麽叫欲/仙欲/死。”
顧南風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生氣:“他比你幹淨。”
“幹淨?”韓子幀坐直身子,嗤笑一聲:“那倒不一定,雖然他從未養過人,但早年也是個風流俊俏的公子哥,他暗地裏做過什麽,你怎麽會知道?”
“那也比你幹淨。”顧南風道:“世子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今日我來這裏,老夫人也曉得,我若長時間不回去,她定會擔憂。”
“老夫人?你想拿攝政王府壓我?那你可就錯了,我韓子幀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被砍頭,與你快活一次,也不枉此生了。”
顧南風手指攥緊,沈榭就算把他關在王府,也從未說過這種話羞辱他,韓子幀當真是膽大包天。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韓子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別站着了,先歇會,一會兒有你累的。”
“南風不知,原來世子喜歡在下面。”顧南風故意惡心韓子幀,反正這話頭是韓子幀挑起來的,看最後先惡心的人是誰。
韓子幀聽後卻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現,仍是淺淺的笑着:“不錯,跟了沈修齊這麽久,竟然會說葷話了。”
“不過本世子并不開心。”韓子幀頓了頓:“南風,你若是為了銀子,或者想找一個可以庇護你的人,我也可以做到,并且,我會比他對你更好,怎麽樣,考慮考慮吧?”
“你不開心,我便放心了。”顧南風沒有動,靜靜站在房間正中央:“世子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沈郎若是知道我來這裏見你,恐怕會對世子不利。”
“呵……”韓子幀起身:“我會怕他?”
沈榭再有權有勢,也不能無緣無故跟他動手,他專門遞了帖子到攝政王府,為的就是不落人口實,韓子幀雖對顧南風感興趣,卻還沒到失了神智的地步。
他只是沒想到,沈榭竟然也是個斷袖,早知道前些年他就下手了,畢竟沈榭的長相也不錯,很對韓子幀的胃口。
現在想想,實在可惜。
“要是早幾年的沈修齊,我還能有幾分興趣,說不準還會邀他一起,現在就算了,他那破脾氣,我可沒有興致,不過征服他那樣的人,确實很有挑戰。”韓子幀臉上的表情有追憶,也有回味。
“但我更喜歡跟你,南風,你與他是不同的,你比他長得漂亮多了,也更讓我着迷。”
顧南風沉默,韓子幀說的邀請沈榭一起,一起什麽,是他想的那樣嗎?
三人行?
韓子幀可真會玩!
顧南風雖不介意跟沈榭發生什麽,但是韓子幀肯定不能接受,萬一染了什麽病,他可不想這麽早就魂歸故裏。
“這話傳到沈郎耳朵裏,韓世子覺得會怎麽樣?”顧南風看着韓子幀一步步朝他逼近,沒有退縮,而是看向一旁桌子上的茶杯,他早已與那些殺手約好,摔杯為號,只要外面的人聽到動靜,就會立馬沖進來。
而他也早與星辰和星岚打好招呼,不管這裏發生什麽,都不要管,不能跟那些殺手有任何牽扯。
此舉不為殺韓子幀,只為了試探,他想知道韓子幀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這事如果放在別人身上,可以說是色令智昏,但韓子幀不會。
韓子幀為人陰險狡詐,從小被韓王精細養着,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他留在京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了牽制沈榭,顧南風想知道,韓子幀究竟站在哪一方。
是老皇帝還是大王爺,亦或者是五王爺?
不過不管韓子幀站在哪一方,對顧南風來說都是有利的,他跟老皇帝一樣,京都鬥的越狠,他看的越是高興,來了興致還能往上添一把火。
所以他不介意單獨來見韓子幀,沈榭生氣也好,不生氣也罷,顧南風根本不在乎。
想到沈榭對他的好,顧南風的心底隐隐有一絲觸動,還有老夫人對他的種種,若是可以,他想盡量保住沈榭的性命,只要沈榭不擋他的路。
若是沈榭從中作梗,那他絕對不會手軟。
韓子幀在顧南風面前站定,兩人相隔不過半尺,韓子幀挑着眉,沖着顧南風吹了口氣:“不着急,南風,你今天既然來了,就走不掉了。”
“對于你,我志在必得。”
顧南風退後一步,縮了縮鼻子:“世子,您今天早膳用的什麽?味道這麽大。”
韓子幀:“……”
顧南風言語間的嫌棄讓韓子幀皺了眉,也知道顧南風是故意的,韓子幀長腿一邁,伸出胳膊就要摟住顧南風,想強行把顧南風鎖在懷裏,顧南風迅速後退,沒讓韓子幀得逞。
韓子幀眯起眼看着顧南風:“你果然會武功。”
要不然反應不可能這麽靈敏。
“沈修齊可知道?”
“世子聽我對沈郎的稱呼,也該知道我們的關系有多好,他又怎麽會不知道?”顧南風故意迷惑韓子幀:“要不然他怎麽放心把我自己留在府裏?”
“原來如此。”韓子幀嘴上說着,心裏并不相信,不過他也沒打算親自去問沈榭,就算沈榭知道又能如何,顧南風來歷可疑,他得先查出來顧南風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你喊我一聲韓郎,我今日便放過你。”
顧南風搖頭拒絕:“世子是能放過我,可沈郎知道了定會生氣,我可不給自己找這樣的麻煩。”
“為何你願意這樣喊他,不願意這樣喊我?”韓子幀問道,其實他更想知道,為什麽顧南風願意留在沈榭身邊,卻碰都不讓他碰一下。
兩人對話間,動作并沒有停下,一個撲,一個躲,都沒有認真,更像是小孩子間的玩鬧,韓子幀很喜歡這樣的玩鬧,從前在府裏,他跟那些丫鬟們,一個追,另一個躲,最後他自然是把那丫鬟辦了,經常玩的不亦樂乎。
就算最後挨罵,韓子幀也非常喜歡玩這個游戲,他最喜歡看別人逃跑,那樣得到之後,心裏上的滿足感是不一樣的,對于顧南風更是如此,他想了這麽多年,若是輕易得到,反而沒什麽意思。
看着顧南風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韓子幀臉色一變:“別!”
随着韓子幀的喊聲,茶杯摔碎在地上,發出劇烈的聲響,窗外頓時傳來腳步聲,一群黑衣人破窗而入,看着屋內正在對峙的兩人,一時間沒分清他們該殺的人是誰。
顧南風指了指韓子幀:“你們快打,打死他!”
還不等殺手們沖上來,另一方向的窗戶也被沖破,仍舊是穿着黑衣的一群人,大概有十來個,房間瞬間被擠滿,顧南風跟韓子幀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露出莫名的表情,心裏同時出現一個念頭。
顧南風/韓子幀竟然準備了殺手!
兩方殺手瞬間交戰在一起,打的不亦樂乎,而顧南風縮在角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有人想沖過來,他便提前給那人一腳,把人踹回中央戰場。
“南風,你不講道義啊,怪不得我剛才覺得外面那群賣豬肉的人不太對勁,又想着一群莽夫做不了什麽,這才沒讓人去查,原來是你找的人!”韓子幀與顧南風相隔甚遠,都縮在角落裏,這群人雖然傷不到他們,但因為人多,打起來也挺麻煩的。
那群賣豬肉的殺手聽到韓子幀的話,拼了命的想要沖過去,就算殺不了他,給他一刀也爽快。
“你有種別在那裏大放厥詞,出來受死!”一個疑似領頭的人沖着韓子幀道。
韓子幀翻了個白眼:“本世子不與你們這種粗鄙之人計較。”
還不等那個殺手反駁,另一邊韓子幀請的殺手也開始鬧事,拿起刀想要反水:“老子忍不住了,老子要殺了你!”
顧南風請的殺手一臉懵逼:“怎麽?你們剛才也扮作賣豬肉的了?”
不等他沖上去,旁邊就有人勸道:“大哥,銀子重要,消消氣,消消氣!”
要不是韓子幀給的銀子多,他們恐怕早沖上去了,管他是不是雇他們的人,先殺了再說,士可殺不可辱。
“你們的銀子可還有一半沒結呢,對面的那群兄弟,你們幫幫忙,本世子給你們雙倍的銀子,怎麽樣?”韓子幀誘惑道。
剛才還說他們是莽夫,粗鄙不堪,現在卻又喊他們兄弟,這種人堅決不能相信,領頭人冷哼一聲:“我們豈能為這些蠅頭小利反水,那我們将來還怎麽混?”
都是在江湖上飄的,總要有幾分誠信,要不然以後就沒人找他們辦事了。
“就是,大哥,我看這小子可不像好人,咱們不能信他!”小弟也跟着道。
“東家,你憑什麽給他們加價,不給我們加,難道我們還不如他們可信嗎?”另一邊為首的不樂意了,這不是坐地起價嗎?再怎麽說他們是韓子幀先請的,就算加價,也合該先給他們。
韓子幀:“……”
這都一群什麽人!
還不如不說話。
一群人見韓子幀不再說話,繼續打了起來,顧南風有些頭疼,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想到韓子幀也找了人,這麽多江湖草莽亂作一團,能不吵嗎?
韓子幀自己不是有護衛?怎麽還去外面找人?
顧南風不知道的是,韓府的那些侍衛韓子幀都不能動,一旦有任何動靜,皇帝都會關注,他只是想試探一下顧南風,沒必要牽扯太深,也沒有必要用他自己的人。
兩方人馬打的不可開交,卻無一人傷亡,甚至兩個頭目都開始說“悄悄話”,商量着怎麽才能拿更多的銀子。
韓子幀黑了臉,從角落裏走出來,随手扔在桌子上兩張銀票:“都停下,別打了,拿着銀票滾!”
兩方人馬瞬間安靜下來,看着桌子上的銀票,又看了看顧南風,顧南風嘆了口氣:“既然是世子給的,大家還不快收下?”
兩個頭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動作一致的走到桌子前,像做賊似的把銀子裝進口袋,領着兄弟們大搖大擺的跳窗走了。
“沒想到會演變成一場鬧劇。”顧南風看着人們離開的方向,這下好了,雖然兩邊都沒讨到好處,但他省了一半銀子。
韓子幀也看着窗戶的方向,靜默半晌,回過頭:“你若是想要本世子的命,有個最簡單的辦法——在床上。”
“本世子在床上時定不會留神,更不會攜帶武器,而且還光着身子,你想刺哪兒就刺哪兒,絕對刀刀致命。”韓子幀朝着顧南風的方向走去:“不過床上還是不要舞刀動槍的好,你可以直接上嘴,咬死我。”
顧南風挑眉:“世子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了,趕着想投胎?”
“哈哈。”韓子幀被顧南風逗樂了:“南風,如果是你,我會跟高興的。”
死在顧南風的手上,韓子幀只會覺得自己死得其所,反正人早晚都要死的,對于他來說,怎麽死才是最重要的。
“是嗎?”顧南風不相信韓子幀的鬼話:“這樣的話,你先死一死好了。”
“我知道,南風一定舍不得我死的,你的心最軟了。”韓子幀湊到顧南風身前,想捏一下顧南風的臉,顧南風轉過頭:“世子自重。”
“啧。”韓子幀心裏又開始不平衡:“沈修齊一定碰過這裏吧。”
“還有這裏。”韓子幀指着顧南風的胸口:“你喜歡他碰你嗎?”
“世子,如果您請我來只是為了說這些無用的話,那我就先告退了。”顧南風微微皺眉,韓子幀除了這些,就不能想想別的,腦子裏一堆廢料。
“這難道不是正事?哪個男人能沒有點抱負,更何況是你,南風,你肯定不願意被沈修齊關在王府,終日無所事事,不如跟着我,将來定會為你某一個前程,這個大理寺卿給你做好不好?”韓子幀道,他不覺得沈修齊能關得住顧南風,顧南風本就非池中之物,留在沈修齊身邊定是無奈之舉。
沈榭确實權勢滔天,可他跟皇帝聯合起來,不怕扳不倒一個攝政王。
何況這京都想讓沈榭死的人不是一個兩個,牆倒衆人推,樹倒猢狲散,只要沈榭失勢,有的是辦法弄死他。
顧南風心中嗤笑,面上卻淡淡的:“蒙世子看重,是南風的福氣,不過恐怕要讓您失望了,南風一屆戲子,只會唱戲,別的什麽也不會,世子如此做法,恐怕不妥,也會給淵國招來滅頂之災。”
“那本世子把梨園買下來送你。”韓子幀豪大氣粗道,反正韓王府不差錢。
顧南風:“……”
忘了說,梨園背後的老板就是他本人,抛頭露面的那個是他的合作方,那人也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韓子幀想買,他還不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