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知曉心意

沈榭已然忘了他之前是怎麽怼顧南風的,連沈枞都感覺到沈榭跟以前不一樣了,看來以後他想要什麽,不用再找哥哥,找顧南風效果更佳。

正要用膳,宮裏來了人,帶着皇上的口谕,因雪路難行,今日休沐,不必上朝。

沈榭一早就知道會來旨意,所以一點也不着急,看來外面是真的不好走,所以才來的這麽晚,見來人是皇帝身邊的總管大太監趙直,沈榭道:“聽說昨日五王爺去了清靈寺,回來時馬車被堵在路上,又折回了寺廟,現下可回來了?”

“回攝政王的話,昨晚得到消息,說還未回來,想來應該還在清靈寺。”趙直作為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消息知道的快,昨天五王爺鬧了那麽大動靜,把攝政王在清靈寺供的牌位摔爛了,就算上邊沒有署名,能放在那裏自然是極重要的,五王爺這禍闖大了。

攝政王現在問,絕對是知道了,只能祈禱五王爺自求多福,他一個太監,可不敢求情。

沈榭端起粥碗:“長安,送客。”

“奴才告退。”趙直趕緊俯身行禮,退着走了幾步才敢折身,擦了擦頭上的虛汗,還好攝政王沒跟他計較,趙直在宮中浸淫多年,自然明白沈榭的意思,如果沈榭不問,昨天的事糊裏糊塗可能就過去了,一旦開口,絕對不會輕易結束。

五王爺呦,您說您砸誰的東西不好,非砸攝政王的,這下好了,連皇上恐怕都救不了他。

顧南風看着沈榭的面色平靜,不似昨天動怒,問道:“五王爺回來後,沈郎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沈榭冷笑:“自然要讓他磕頭認錯。”

而且是給牌位本人磕頭。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顧南風只以為沈榭讓蕭百川給他磕頭,就算沈榭是攝政王,位高權重,五王爺好歹也是皇室血脈,打了五王爺的臉,也等于是落了皇帝的臉面。

沈榭看着顧南風:“他摔了本王的東西,本王讓他磕頭認錯,是給他機會,否則禦史臺的折子早就放在了禦前,我倒要看看,皇上如何偏袒他。”

就算皇上想偏袒,也得有那個膽子。

敢欺負他的南風,蕭百川不想活了,他可以送他一程。

顧南風心裏還在感謝五王爺做了件好事,真是難得的大好人,不該被如此對待。

用完早膳後沈榭便帶着顧南風去了書房,這幾日他本想着去清靈寺一趟,馬上就到了他的生辰,往常年他從不過生辰,只因為那天是顧弦的忌日,現在人既活了回來,沈榭便沒了那個心思,生辰過不過都無所謂。

就算不是顧南風的忌日,十幾年前也死了諸多将士,還有南風的親人們,南風一定很難過,所以還過哪門子的生辰?

進了書房,沈榭打開桌子底下的暗格,從裏面掏出一個盒子遞給顧南風:“打開看看。”

顧南風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堆卷軸,打開其中一個,上面郝然是他少年時期的畫像。

沈榭畫的?

裏面的少年眉眼彎彎,白衣如雪,身後的紅梅極為豔麗,襯的少年愈發膚白貌美,甚至比紅梅還要奪目,顧南風頓了頓,疑惑的看向沈榭。

“你再打開一張。”沈榭道。

顧南風再次依言打開,裏面的人仍然是他,不過看起來年歲大些,大約十七八歲的模樣,跟他确實很像,如果顧南風不強行改變本身的樣貌,便會與畫裏的人一模一樣。

沈榭并未見過他十七八歲的模樣,怎麽畫出來的?

就連他自己,也沒有見過,單憑想象嗎?

顧南風的手顫抖了一下,把其餘的卷軸全部打開,裏面共十三張,一張代表一年,每年沈榭都要畫一張,上面的場景不同,裏面的少年或站着,或坐着,或奔跑,除了年齡能看出區別,那張笑臉幾乎沒什麽太大變化,其中一張畫上面還寫着一行詩:“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這人是誰,與我生的到有幾分相似。”顧南風問道,每一張都看得心驚肉跳,不明白沈榭為什麽要畫他,并且在不知道他是顧弦的情況下,讓他看這些。

沈榭輕輕一笑:“至少有八分相似,只是他在京都待的時日短,所以很多人都未見過,就算見過,多年過去,也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印象。”

只有真正把人記在心裏,才能記得如此清楚。

“這人既不在京都,那是去了哪兒?我倒是很想見見呢!”顧南風把畫卷起來放好,他現在大概明白了沈榭為什麽要把他留在王府,原來是真的念着舊識情誼。

因為他與“顧弦”長得像,讓沈榭起了恻隐之心。

沈榭沉沉的看着顧南風,就在顧南風以為沈榭看出來什麽時,沈榭突然道:“見不到了,斯人已逝,我在清靈寺放的牌位便是他的。”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沈郎會那麽生氣。”顧南風道:“世事難料,沈郎切莫太過傷心。”

“嗯。”沈榭點了點頭:“今日閑來無事,正好本王給你畫一幅,你先坐下,找個舒服的姿勢。”

“沈郎給我畫像?”顧南風笑笑:“早知道該好好梳頭,今日的發髻太過普通。”

“你何必自謙,這樣就很美。”沈榭誇了一句,他的南風怎樣都是最好看的。

顧南風低下頭,裝作害羞:“沈郎盡管畫,只是不知道要畫多長時間,我可否看會書?幹坐着也是無聊。”

“你随便挑。”沈榭指了指身後的書架:“上面的書還算齊全,想看什麽自己拿。”

“好。”顧南風走到書架前,表面上是在挑書,實則在找機關,布防圖肯定放在要緊的位置,幾幅破畫都能裝機關,更別說那麽重要的東西。

可他找了一遍,也沒有看到機關的痕跡,便拿了一本奇聞異志出來,普通的四書五經他都熟知,雜書也看過不少,唯獨這種奇聞異志沒看過,用來打發時間正好。

不得不說沈榭的書房很大,所以才能裝得下這麽多書。

顧南風很自覺的坐在椅子上,擡起頭問:“這樣行嗎?”

“可以,你坐着就好。”沈榭鋪開紙,拿起筆開始畫,以前每次畫,都只能憑靠想象,想象着顧弦站在她的面前,對着他笑,喊他一聲沈哥哥。

或拿着糖人,吃的一臉開心,沈榭記憶中最深的就是這兩個畫面。

現如今人就在眼前,沈榭強自鎮定下來,畫的手都酸了也不肯停下。

約摸着過了半個時辰,沈榭喊顧南風:“你來看看怎麽樣?”

顧南風正看在興頭上,聽到沈榭的聲音,立馬放下書,起身走到桌子前,畫裏的白衣青年低垂着頭,長長的發絲掃過臉頰,明眸皓齒,有一種歲月安然的感覺,就像顧南風自己跑到了畫中一樣。

“沈郎畫的極好。”顧南風看向沈榭:“不知這幅畫沈郎打算放在哪兒,收在盒子裏嗎?”

“你覺得挂在哪兒比較好?”沈榭環顧四周:“不如就挂在這裏,今後我每日到書房都能看見你。”

沈榭這話說的直白,說話的時候眼神也一直黏在顧南風身上,顧南風突覺不對,沈榭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只念着舊識情誼,更像是……

沈榭莫不是早就看上他了吧?

不可能!

沈榭那個時候就喜歡他?

怎麽可能!

顧南風猶如天打雷劈,這首詩本就是陸游懷念唐婉所作,沈榭卻題詞在他的畫像上,怪不得初次見他就把他抱回了蒼穹院,怪不得沈榭要把他強留在王府,原來如此!

好個沈榭,當年那般冷臉相對,原來不知何時已經偷摸對他動了情。

顧南風緩過神之後,心裏慢慢有了主意。

沈榭既喜歡他,那他就給沈榭一個機會,反正他也不讨厭沈榭,美人計有用的話,這江山還不是信手拈來?!

“不如我給沈郎也畫一幅?”顧南風道。

沈榭欣然同意:“好啊!”

顧南風給他畫畫,沈榭求之不得。

很快,沈榭就學着顧南風的模樣,坐在一旁看書,正好掀開顧南風剛看的那頁,裏面寫的是狐貍報恩的故事,這種故事,既是神話,也是人們多年來的向往。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一位紅袖添香,書裏寫的自然更加令人神往。

顧南風多年不曾動筆,到底有些生疏,力度也掌握的不是很好,最後雖然畫了出來,效果卻不是很理想,其實他當年畫的也不好,畢竟從小長在軍營,顧南風更擅長的還是拳腳功夫。

沈榭卻很是滿意,把畫誇的天上僅有,地下絕無,顧南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沈榭還在誇,這可是顧南風第一次給他畫畫,必須誇到滿意,否則以後人不給他畫了怎麽辦?

畫完畫就到了晌午,時間過得飛快,顧南風有些驚訝,他好像并沒有做什麽,也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一眨眼便過去了。

“以後這兩幅畫挂在一起。”沈榭越看越覺得滿意,不愧是他看上的人,什麽都會。

直至晚間,五王爺才屁滾尿流的趕到攝政王府,求見沈榭。

他确實是大意了,因為太過生氣,沒注意到身後放着的是什麽,直接拿着馬鞭抽了過去,牌位倒在地上的瞬間,清靈寺的和尚們跪了滿地,鴉雀無聲。

當初沈榭為了拿到政權,血洗朝堂,殺了不少大臣,才得了今日威名,淵國沒有人不怕他,這個牌位在沈榭還是定國公世子的時候就放在清靈寺,十幾年間,每年沈榭都會過來,不吃不喝守在靈牌下好幾日,可見其重要性。

現下靈牌被毀,就算重塑一個,也不能跟之前一模一樣,一旦沈榭看出端倪,清靈寺将會遭受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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