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法僧,這一個從來都沒聽說過稱呼背後的含義竟是這個,這倒是意外。顧東來心想。

在佛門中,佛,法,僧被稱為三寶。一個未成佛的僧侶既然能被稱為法僧,那麽在這背後,肯定是有着不同尋常的佛門淵源。

不過過去世界第一佛和八十八佛,這個他有聽說過。畢竟,他自己也是一個菩薩身,肯定也會對過去佛,現在佛和未來佛這三個佛祖大名他還是知道的。

雖然西天早已經離人間很遙遠了,時至今日,他也沒弄明白到底該怎麽去往自己心目中一直在追尋的那個真正的西天,但是,這個人既然有本事能擔這個名號,說不定他真的能帶來這一個答案。

可惜,這種哪怕是同為佛教也因為寺院離現實世界本身比較遙遠的事,一般少有對外流傳下來,非內家弟子所能知道。

這之後,張小傑也将他所知道的關于方定海一戶口本的事都說了。

這其中,龍湖,方明想。這兩個詞,似乎是出現的最多的。不過,在一般人眼中,一個寺廟中有再多傳奇往事,都不及一個擁有八十八座廟,外加三千廟衆都只聽從一人的身份聽上去來的驚人。

張小傑更是為此誇得就差天花亂墜了。

“…我之前就聽說這代的法僧不是個老頭,只是輩分大了一點,沒想到真這麽年輕。”

“照理……他怎麽着也該有個半把年紀了吧,怎麽一副單純無害的樣子,人還看着像個還沒畢業什麽都不懂的大學生一樣。”

“不過,這可是真正的佛門白富美,人也有很有來頭,不到二十歲就頓悟禪機,比高僧都開悟的早,每一代法僧都不下山入世,但是每一個也都是佛學淵博者,真是年輕有為啊,而且還長了那麽一張臉,難怪從來不下山了,這可真是一個天仙下凡般的人了。”

這話,顧東來姑且當張小傑是在和他道聽途說。畢竟,方定海今年到底幾歲,什麽來頭,人有沒有內涵,這只有那不是什麽善茬的和尚自己清楚。反正顧東來是沒看出來。

說到這個,考慮到今早這事都讓他給發現了,小張也給顧東來提了點某方面的建議。

“不過,咳,老板,我得和您先說啊。”

“聽說,這出家人一般命都硬,和尚命這個可不是白說的,搞不好還克親人,您還是小心點,別想玩玩最後傷了身這就劃——哎喲!”

話沒說完,小張就被他身體好得很,同樣也是一個出家人的老板用抵着腰的沙發靠墊給砸了。張小傑心說我這是實話,但他家一向都挺渣男的老板這次卻回了他句不一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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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命。”

“命是自己的。”

“而且,就算一個人的命是這樣,他又憑什麽不能主宰他自己的人生,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這世上,就是佛都擋不住任何一個人的腳步,每一個人生來都是自由和平等的。”

“行行行,您厲害,您身體最棒!哎喲——”

而大清早,又是一陣鬧騰。在顧東來手下挨完揍的秘書給他送完公文,才忙不疊地走人了。

走之前,他告訴顧東來,今晚市裏另外有個商業活動。人家這次是專門請他過去,最好不要缺席。

顧東來聽到了後回了句,知道了,又記了個時間地點就放人走了。張小傑一走,就剩昨夜的事沒解決了。等對着洗手間的鏡子,收拾了頭發的顧東來一手插兜踱着步出來,卻看到這才十分鐘,底下已經變了樣。

樓下,跟昨夜根本沒人來過一樣。某個人不僅長得像個‘少女’,似乎個性也是一副天生不會給自己添麻煩的樣子,直接堪稱秀氣斯文的就将在顧東來家所有關于自己痕跡都給抹去了。

地上和茶幾幹幹淨淨。疊的沒皺褶的換洗衣服和毛巾都被人用了去除氣味的清濁咒,不留味道,真是個十足是禁欲賢惠的小保姆……哦,不是出家人了。

尤其,眼前的桌上還有一瓶丸藥。就是昨夜的阿伽陀藥。

這不死藥,本來跟壓在桌上的一張罰單放一起。

現在桌上的罰單已經沒了,就剩下這瓶藥,除此之外,還有七八瓶諸如大還丹,洗髓藥和各種佛門中罕見的丹藥。

這些都得稱作無價之寶的藥,一看就知是佛家關門弟子才能煉出來的。

因為,這不僅是能救死人生白骨,令人清心明目,五髒清濁。

就是一口氣咽下去了陰司的凡人,吃上一兩顆也能起死回生了。

方定海一次性給他這麽多。一,可能是他身上真有這麽多,二,就是不想欠他,三就是,顧東來現在這情況還正好需要這些丸藥,他特地周到地想到這一點,并且想還他昨晚的一場幫助了。

“這是我全部的阿伽陀藥。”

“我現在,什麽別的東西都沒有。”

“但你胳膊上被紅色魔光所傷留下的反噬,之後可能還會惡化。每天睡前以法力祛除體內魔光殘留,用大還丹和洗髓藥暫時遏制那股邪氣,應該能暫緩一段時間。”

“謝謝。”

“顧東來。”

這第一次稱呼他名字的舉動,真是方少女這一輩子難得會去和人主動說話,以及學着怎麽表達對于另一個人的反饋了。

可是他不僅現在說了,還說的像是映照着那顆空白的心裏的一切光明都透出來一般,讓人只覺得這麽一個第一次下山的和尚真的是一個從裏到外白的不能再白的小白兔了。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低着頭,淡嘴唇,整個人都分外內向秀氣還行為舉止中總流露出一股讓人想心疼憐惜一下的人,可把想起昨晚什麽也沒來得及的顧某人搞得心裏又是一陣盯着他沒有來的瞎惦記。

顧東來。

顧……東來。

他竟然第一次覺得被人這麽叫名字是一件還挺讓人心情很好的事。

不過,面對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還乘人之危,這仿佛也不符合他一個堂堂佛教菩薩的身份。所以,啧。算了。看在佛祖的份上,讓他這一次暫且把有些給壓下,反正……有些事,也來日方長。

“哦?謝了。”

心想着,顧東來人走過去躺在沙發上,拿手把玩了下這瓶丸藥就回了一句。畢竟他倆現在本就是各取所需,心裏無一絲牽挂,就算拿了這東西,顧東來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至于,某位出手果然大方的佛門‘白富美’本人說完,似乎也沒有更多想說的了,只是從玄關旁系完鞋帶非常斯文地站了起來。

這麽看,他的面容跟今早顧東來近距離看到的又不一樣。他當下,垂下自己那愈合後的條手臂就拎上地上的包準備門外走,那張臉連目光都不給一眼別人,下巴線條和眉梢有種和俗世不同的出塵味道。

但當那一只手插/進兜裏,每根手指都很長很冷,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卻又總能品出其中雜糅的冰和熱。

這像毒藥般次次吸引着世俗之人的感覺,跟他是個和尚這事搭在一起有點奇妙。尤其,對方除開這一層一旦恢複真正的實力還很強。或許會難以打倒,是絕佳的對手,敵人。他們日後要是再撞上,必定還會想和對方有一戰。

“……”

想到這兒,明知道他倆根本不可能搞出點什麽。顧東來這個混蛋還是光明正大地翹着條腿,枕住手臂就躺在沙發上欣賞了下對方又開了腔。

“要不吃個早點再走。”

顧舅舅這口氣一聽就很假。

對此,方定海不知其意。因為,他們倆都清楚,顧東來根本不是什麽‘熱情好客’的人。

然而下一秒,顧舅舅就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在想泡別人,和想跟別人打架這兩件事,一向有着非常人的熱情。

這話才落下,身後就有東西扔來,方定海一條手臂自兜裏抽出後擡起,就這麽接住了顧東來朝丢過來的東西。

——是不死藥。

對此,方定海沒回頭。但這時把這個扔過來,身後這瘋子到底想幹什麽也很明顯了。

“你不是女具。”

“我要抓的也不是你。”

方定海背着身回答道。

“那你現在,就把我當做‘女具’。”

一副根本不怕死的樣子,顧東來說完伸了懶腰,将手上那顆倒出來的不死藥搖了下,又在方定海的眼皮底下就吃了下去。

“跟我打一場。”

“打完出了這扇門去,一切就一筆勾銷。”

“但前提是,你要讓我看看你昨晚是怎麽用現在僅剩下的一點法力,做到能從女具手上逃脫的,還有,你到底還有多少實力。”

話落,沒等方定海回答,顧東來已經壓力感十足地攤開那一直擱在腿上的一只手。一剎那,那手掌中‘刺啦’在跳動的紫色佛光被握碎在手心。

除此之外,還一股似有若無的氣流在二人之間的流淌。這顯然,就是顧東來要真正從對方身上了解的東西,而果不其然,下一秒,這一直保持着這樣關系的兩個人已是又一次動起了手。

客廳到門口。不過十多步。二人已是就近從近身抄起東西從最近距離攻擊和回擊了對方。

方定海是靜。

顧東來是動。

二人周身佛花綻開的香氣一時間萦繞,就像昨晚女具從暗處爬出要伺機殺他時一樣,魔這種生靈永遠會埋伏于暗處,然後一下從人最弱的地方一口吃掉活人的身體。

可這一次,比起之前的兩次,二人更傾向于是在用當前這一幕來,還原昨夜在洞府內襲擊發生的情景。二人都在用佛門的冥想之法來揣測對方行動。

以佛法來戰勝佛法。本就是世上最難的一場纏鬥。

一時,側身閉上雙眼的方定海和顧東來的身形交錯,各自在過完數十招後一下停止,接着又再次察覺到了對方新的破綻再次下手。

作為‘魔物’顧東來在冥冥中嗅到了他的一絲後退後,接着穩準狠地往方定海身上的弱點猛地就下去了手。

對此,‘獵物’方定海只擡起條手臂一下格擋住顧東來。

接着,兩個人一個側身同時轉身,一番法力對撞致使二人同時後退一大步後,自破空中出現,方定海手中的那柄帝釋禪杖卻是指着顧東來的心口不說話了。

也是這時,顧東來那只即将殺了他的手已經抵在對方脖子以下半寸了。

“……”

這一局,事後二人都沒解釋更多。

輸贏看樣子暫且未定。之後兩個人徹底各幹各的,也不管對方究竟之後要去幹什麽了。

等人走了,再回想起被禪杖給威脅性的抵着時的一幕。

一個人倒在沙發上不動的長發男人低頭打量心口的表情卻毫不懼怕,相反摩挲着手指許久,才眯起眼睛露出了不一樣的認真神情。

“原來……如此。”

12:00

這天,龍江市一如往常。

昨夜發生在東城區的一切被掩藏在白日的太陽下,一早過後,樓房內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安靜。

七樓。

綠色的電梯門‘叮’一下又一次開啓,照例拎着一盒午飯準備去上班的年輕女子今天往裏面一眼望去。

卻看到電梯裏的女孩這次沒有玩手機,或是中途跟同學打電話聊天,而是抱着一個潮濕的布娃娃站在裏面。

“……”

這一幕,令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挎着小皮包進來,又摁了下按鍵的年輕女子想到今早下樓好像也沒看到六樓那個獨來獨往的帥哥,就更覺得有點反常。

“妹妹,今天不跟小男朋友打電話?”

想到這兒,年輕女子為了沖淡電梯內彌漫的古怪和緊張,就努力笑了下打趣了句。

六樓住戶家那個女學生不理會她。抱着娃娃繼續一動不動。

這讓人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女子只能不尴不尬又回頭,摸摸手臂思索着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叮——’

電梯門即将關上。

女孩和年輕女子都沒擡頭。

她們都沒有朝上看。

可有一對灰色的腳和一根淡白色的舌頭卻一閃而過,從門上晃了一下。

而就在電梯門緩緩合上,随着一個個紅色的數字往下跳。

透過單元樓窗戶,卻能看到六層每層樓的門上卻又都一個紅色的五趣生死輪在發着光。

這紅光打在過道上,将電梯到頂層住戶家門口的每一段防水層頂都照成了紅色的,而這上面是四個正在逆時針轉動着的人像。

女人誕孕。

男女衰老。

男女帶病。

輿死人。

等到夜裏,生死輪就會再次轉動。

洞府已經快關不住她了。

——生屠,就要再一次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聽舅舅的,命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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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昱 10瓶;千秋歲 5瓶;此去經年 4瓶;東方鏡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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