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7

結婚一年,離婚将近半年,十八個月中,這是譚初昕和顧子昂相處時間最長的一次。

長到,譚初昕感到不自在,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你不去上班嗎?我自己可以的。”譚初昕問躺在沙發上,以側卧姿勢,一手撐着頭,一手撫着腹肌的顧子昂。

“我沒工作。”顧子昂說得理所當然,又把放在肚皮上的手,伸進褲腰上,撓了撓,拿出來,繼續放在肚皮上。

“……”譚初昕看得頭皮發麻,“你怎麽會沒有工作呢?思古不給你安排工作?”

顧家不養閑人吧。

“不想去。”顧子昂仰躺着,拉了個枕頭,墊在腦後。

譚初昕問他,“那你生活費怎麽辦?”如果他啃老,那麽鄙視顧子昂的原因,又多了一個。

“我有投資。”顧子昂夠到遙控器,拿在手裏把玩,“一個月收入二三十萬吧。”

是在下魯莽了!

譚初昕和馮嘉運已經合開公司,她把僅有的二十萬投進去了,現在急需錢滾錢。聽到顧子昂說賺錢,她來了興趣,語氣格外熱絡,“你投資什麽?一個月能賺這麽多,你本錢放了多少?”

“?”顧子昂扭頭看她。

譚初昕指着動彈不得的腳,“閑聊嘛。”

顧子昂顯然不想聊這個話題,他翻身坐起來,問譚初昕,“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您是在逗我嗎?

顧子昂說,“給你買個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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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太麻煩。”譚初昕問他,“能換個電視臺嗎?”

他已經看了半天的體育頻道了。

顧子昂把遙控器遞給她,“自己找。”說完,單手撩着睡衣下擺,掀着脫下來了。

譚初昕剛想問他怎麽換臺,偏頭看到的就是一堵視覺沖擊的“搓衣板”。

“……”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不要動不動就脫衣服啊!

“你家WIFI密碼是多少?”譚初昕吞了吞口水,問他,準備連網用手機投屏。

顧子昂随手一指,“可能在抽屜裏,自己找。”

“顧子昂,你飄了。我要是行動方便,能打爆你的狗頭。”譚初昕單腳點地,慢騰騰地挪到沙發上坐下,在茶幾抽屜裏找到使用說明書,上面記錄有賬號和密碼。

密碼極其簡單,毫無技術含量,就是顧子昂的名字加123。

顧子昂一天洗兩次澡,用時十分鐘左右。

他擦着頭發從浴室裏出來,光腳站在地板上,看着電視上的畫面,“你餓不餓?”

“不餓。”

“我去睡了。”顧子昂說,“餓了叫我。”

“你給我做飯?”

“美得你。”顧子昂說,“給你訂飯。”

譚初昕揚了揚自己的手機,“我自己可以訂飯。”

“也對,那就不要叫我。”

全天相處下來,譚初昕才發現,顧子昂過上了多少青少年、中青年夢寐以求的米蟲生活。

早上睡到自然醒、一天三頓靠外賣、吃吃睡睡,沒金錢壓力,關鍵是他還不長胖。

顧子昂睡兩個小時起來,靠在沙發上發呆,他很喜歡單腿橫着,曲着一條腿地坐着。沉默不語的時候,有幾分病嬌弱美男的既視感。

怎麽說呢,想把他的頭發揉得更亂、衣領扯得更開,想把手放在他臉上、高挺的鼻梁上、腹肌上,想狠狠地□□他……

譚初昕剛結束一部電影,見他盯着自己的腳脖子發呆,問他,“你在看什麽?”

“最近紋的?”

上次被顧子昂提醒腳踝上的傷疤,譚初昕隔天便去紋了一個圖案形狀。

“嗯。”

顧子昂問她,“疼不疼?”

譚初昕沒回答,而是問他,“你想紋?”

顧子昂搖頭,手放在肚皮上,“不是。”

譚初昕以為他問,是想要和白穗寧紋情侶紋身的。

“有很多圖案是成對的,你和白小姐可以去紋一下。”譚初昕熱情推薦。

“嗯。”顧子昂閉着眼睛,不知道是睡了,還是不想聊這個話題。

“你怎麽不出去約會?”譚初昕在婚房裏,已經住了一天,顧子昂手機幾乎是靜音狀态,他鮮少捧着手機看,一點沒有熱戀的狀态,“白穗寧沒在T市?”

“……”顧子昂沒搭理她。

譚初昕繼續問,“你對你爸媽說了嗎?我們已經離婚幾個月,你爸媽可能已經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了……”

“你腳怎麽傷的?”顧子昂後腦勺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問。

譚初昕舉手做投降狀,“行了,知道我不配提您的白小姐,我不問了。”

顧子昂伸長腿,動作看着兇,力道卻是輕輕地踢了下譚初昕綁着石膏的位置,“你關心我?還是關心白穗寧?”

“誰都不關心。”只是你整天和前妻呆在一起,白穗寧不生氣嗎?

譚初昕住進婚房的第二天,氣溫驟降,和昨天溫度差了能有十幾度。

來之前,譚初昕穿的是清爽的短袖,一夜入冬的感覺,她裹着毯子,蜷縮在床上或者沙發上,手指頭尖和腳尖,嚴嚴實實地包裹着。

顧子昂活力四射,洗完澡仍舊是半落,看譚初昕裹成了蠶蛹,他笑話,“有這麽冷嗎?”

“你出去溜達一圈就知道了。”電話響,譚初昕接了,挂了電話對顧子昂揚了揚,“外賣到了,你出去拿吧。”

顧子昂套上短袖,又去拿外套。

譚初昕露着腦袋,藏在溫暖的毯子下,冷嘲熱諷地把原話送給他,“有這麽冷嗎?”

“……”

顧子昂是個傻子!

就因為譚初昕嘲笑他,他就穿了條短袖出門去拿外賣了。

譚初昕沒想到他這麽經不起刺激,聽到咚的一聲關門聲,愣了一下,氣惱又無語。

顧子昂真是個大傻子。

等了五分鐘,不見顧子昂回來,不會是凍死在路上了吧,或者是在外面,偷偷把外賣吃掉了。

譚初昕艱難地挪移到陽臺上,依着欄杆站着,往下看。

過了三分鐘,才看到一個穿着白色短袖,灰色運動長褲,抱着手臂,蜷縮着肩膀,凍得瑟瑟發抖的人,進入視野範圍內。

顧子昂嘴裏咬着煙,風吹得煙霧四處飄。

沒多久,房子的入戶門有開門的聲音。

顧子昂牙齒直打顫,把外賣飯盒放在鞋櫃上,他左腳蹬着右腳,脫鞋、換鞋,“在樓下等不到人,你電話又不接,害得我去小區門口找他……”

譚初昕肩膀上搭着毯子,從陽臺上走過來。

“你在看什麽?”顧子昂看了眼位置,“在看我?”

“看你有沒有偷吃我的外賣。”譚初昕嬌氣地哼了一聲,“不是說不冷嗎?舌頭捋直、發音清晰,別發抖。”

“真記仇。”顧子昂看譚初昕裹在毛茸茸的毯子裏,他氣憤又羨慕,扯着譚初昕的毯子邊角,“過來,讓我暖和一下。”

“……”譚初昕不防備顧子昂突然動手搶毯子,她腿腳有傷,艱難地挪移,哎哎兩聲,連人帶毯子,已經被顧子昂扯過去,抱在懷裏。

柔軟的毛毯,輕輕地接觸到手臂,溫暖又心癢。

顧子昂的手,在毯子裏挪了挪,從抓着的手臂,換到纖細的腰上,又往上推了推。

“……”

“……”

倆人緊身站着,一個軟乎乎,一個硬邦邦,一個溫軟,一個冷硬。

身高匹配、懷抱契合。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氣氛怪異又驚悚。

譚初昕率先哎喲了一聲,誇張地推開顧子昂,“你碰到我的腳了!”

顧子昂趕緊放開她,退出溫暖的毯子,手就離開了柔軟。

有那麽一瞬間,顧子昂差點低頭,親吻住譚初昕。

太危險了!

這個怪異持續到晚上入睡,譚初昕把所有衣服都套在身上。在家裏,顧子昂甚至老老實實地穿了外套。

倆人誰也不敢看對方一眼身體,就怕把持不住。

太尴尬,太危險了,要盡快搬走!

潘一行知道譚初昕和顧子昂同居,是在譚初昕住進婚房的第四天。

起因是,潘一行給顧子昂打電話,要叫他出去吃飯,顧子昂說,“出不去。”

“別拿勢,你沒家、沒孩子、沒女朋友的,怎麽出不來。”潘一行發了地址給顧子昂,“八點前到。”

“真出不去。”顧子昂仍舊這麽說。

潘一行察覺到不對勁,“怎麽了?不方便?”

“譚初昕在這裏。”顧子昂說得驕傲又自然,“我出去了,她就吃不上飯了。”

“譚初昕怎麽和你住在一起了?怎麽?你天天給她做飯?”潘一行震驚得不行。

“……”顧子昂說,“我給她拿外賣。”

“! 憊叵狄丫親昵到幫忙拿外賣了?潘一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你現在在家?”

“嗯。”

潘一行說,“我去蹭飯吧。”

“外賣,你在哪兒不能吃。”顧子昂嫌惡。

潘一行笑嘻嘻地說話,“人多大家一塊吃,外賣也能吃出家宴的味兒。”

挂了電話,顧子昂對正在吃蘋果的譚初昕說,“潘一行要來蹭飯。”

“???”譚初昕想到自己瘸腿,三天沒洗頭的模樣,“不行。”

顧子昂拇指和食指夾着手機,反正颠倒個,手指頭點了幾下,對着電話說,“譚初昕說不行。”

“! 迸艘恍寫蜃派塘浚“我帶菜行不行?”

“潘一行說帶菜過來。”顧子昂打開擴音,讓譚初昕聽到談話聲音。

譚初昕眼神犀利地瞪了眼顧子昂,語氣卻淡淡地說,“我不做飯、不洗碗。”

“涮火鍋,我帶鍋和洗幹淨的食材過去,直接能下鍋。”潘一行繼續說,“你不是愛吃火鍋嗎?行吧?”

“……行叭。”

挂了電話,顧子昂說,“潘一行是周扒皮,你能讓他出菜錢,不錯。”

譚初昕手指點點電視屏幕,“倒回來一點,剛才那點我沒看到。”又說,“他怎麽知道我愛吃火鍋?”

“見你在外面吃飯,一半多機會是在吃火鍋。”顧子昂問她,“一個人吃火鍋,不會無聊嗎?”

“不會啊。”譚初昕說,“我享受孤獨。”

顧子昂比了個大拇指,譚初昕是十級孤獨症患者的愛好者。

在潘一行來之前,譚初昕再次重申立場,“我不刷鍋、不洗碗、不打掃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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