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把譚初昕拉去醫院,做檢查拍片子,折騰到半夜。

醫生真誠地建議,“距離上次受傷只過了三個月,這次是舊傷複發。如果不注意,以後可能就要坐輪椅了。”

譚初昕和醫生商量,“我躺着靜養,不打石膏可以嗎?”現在是夏天,石膏內的皮膚,又疼又癢。

醫生看顧子昂。

顧子昂輕描淡寫地回答,“打。”

“……”譚初昕惱,“打石膏很麻煩。”

“總好過留殘。”顧子昂說完,去繳費了。

顧子昂走路很奇怪,不是明顯的殘疾,是不敢用另外一條腿的重心不穩,走起路來,晃來晃去的。

醫生姓陳,大概之前就認識顧子昂,見譚初昕盯着顧子昂的腿看,以為譚初昕是害怕,會和顧子昂一樣落後遺症。陳醫生和善地笑,“子昂是養傷期間,二次受傷,才落了毛病。”

“他受傷是您治療的?”譚初昕問。

“我和他爸爸是老朋友了,你們結婚那天,我還去吃過酒席。”陳醫生嘆口氣,“顧老板哪點都好,就是這輩子沒個女兒,能治治他暴戾的脾氣,打起孩子來,是真的下死手。家裏又四個兒子,個頂個的調皮,子昂最甚,從小就沒少挨打,他也皮,越打越皮。顧老板不止一次說過,等子昂長大啊,要麽是送去當兵,要麽是送去牢裏。”

長得好看的孩子,就算調皮,被長輩說起來,也是一臉的縱容。

譚初昕發表看法,“可能還是打得太輕吧,打孩子本就是震懾作用大,次數不要多,打重一次,效果可能會事半功倍。”

陳醫生贊賞地看着譚初昕,“這話,和我當初說給顧老板的一樣,可惜當時挨打已經管不住子昂了,這孩子,和他三個哥哥都不一樣。”

譚初昕回想起三年前,第二次見到顧子昂。

那次,她不知道眼前發瘋的人就是顧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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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奶奶總是腰背疼,晚上休息不好,那次是譚初昕強制帶着葛奶奶去醫院,就見到了顧子昂咬牙揭開石膏的畫面,他一瘸一拐地跑下樓,好像是要追什麽人,痛聲響徹了半個樓層。

“顧子昂受傷,是和白穗寧有關?”譚初昕想陳醫生可能不知道白穗寧是誰,解釋,“就是顧子昂當時的女朋友。”

“你知道?”陳醫生又是一陣驚訝。

譚初昕說,“顧子昂告訴我的,但他說他的腿是小兒麻痹。”

“這孩子……”陳醫生說,“子昂是有可能完全康複的,顧老板那次……是下了點狠手,可到底是親生兒子,是舍不得真的打殘廢他的腿的,只是希望他能安分些,消停段時間。可子昂硬生生拆了石膏,跑了幾公裏路,被他大哥找到送回醫院時候,嘴唇發白臉上沒一點血色,腿就落了病。”

譚初昕知道那天,雨下得,像娴妃去北三所那晚上一樣大。

“子昂這孩子,從小就精力旺盛,更是喜歡體育。當年有個小有名氣教練看他是好苗子,收他當了徒弟,可惜子昂後來傷了腿,沒法再訓練,就退出來,上了普通大學學了普通專業。”

顧子昂像是有多動症,譚初昕早就發現了,只是不知道顧子昂竟然做過體育特長生。

顧子昂回來,把票據給陳醫生看,“明天能上石膏。”

陳醫生寬慰譚初昕,“上石膏不疼,作用就是固定,減輕傷處的重力,別怕。”

晚上,要住在醫院。

用了和陳醫生的關系,被安排了一間獨立病房。

顧子昂拿了筆,在紙上唰唰寫了幾行字,遞給譚初昕,“看看,還缺什麽?”

“夠了。”毛巾、盆子、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

顧子昂開門出去,過了半分鐘又回來。

譚初昕問他,“這麽快就回來了?”

“就算超市在門口,我也不能這麽快。”顧子昂痞痞地笑,“花錢,讓人去買了。”

“哦。”譚初昕靠在床頭上坐着,兩只手無聊地繞來繞去。

顧子昂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陳伯伯醫術很高,明天他給你弄,不用擔心。”

“你的經驗教訓?”譚初昕問他。

顧子昂靠在床腳,他伸長了腿,一副無賴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們在說我壞話。說吧,說我什麽了?”

“你的腿……不能恢複了?”譚初昕看着顧子昂俊朗的臉,她真誠地建議,“你不是說陳伯伯醫術很高嗎?讓他幫你治療一下。”

“如果要治,就要換個科室。”顧子昂無所謂地笑。

“嗯?”腿傷,不是該看骨科嗎?

顧子昂解釋,“腿上的傷已經好了,只留一道疤。”他說,“是心上的腿傷沒好。”

“……”這話有些繞,有些難理解。

外面有人敲門,顧子昂出去拿物品。

凳子的高度對顧子昂的身高來說,有些矮了,他先把伸長的大長腿縮回來,撐着腿站起來。

譚初昕腿上綁過石膏,知道坐着想要站起來時候,腿部僵硬的感覺。

顧子昂的動作,似乎是他腿上仍舊綁着沉甸甸、硬邦邦的石膏。

“你去洗漱一下。”顧子昂把垃圾桶踢過來,拆了包裝的牙刷和牙膏,扔進盆裏,又把盆子推給譚初昕,“需要別人給你幫忙嗎?”

“不用。”譚初昕借着顧子昂的手臂,勉強挪到洗手間裏。

顧子昂站在門口,聽到水聲,沒聽到摔倒的聲音,才走開。

過了會兒,有人敲洗手間的門,“譚小姐你好,我是護士站的護士,請問您需要幫忙嗎?”

譚初昕進了洗手間才知道,為什麽顧子昂催着她去洗漱,她白天拍攝時候臉上畫着妝,又是哭又是冷汗,臉上早已經暈染成一片片的形狀。

護士細心又耐心,對顧子昂更是贊不絕口。

顧子昂很晚才回來。

譚初昕躺下時,關了燈。

顧子昂以為她睡了,輕手輕腳地脫了外套,又輕手輕腳地去洗手間,摸黑進房間,磕到了床尾,他低聲罵了一句,弓着脊背,搓着受傷的腿。

可能是了無睡意,顧子昂在凳子上坐了會兒。

凳子原本就放在床尾位置,顧子昂坐在那裏,似乎就是坐在譚初昕的腳邊,在為她守床。

如果譚初昕真的睡着了,可能沒什麽影響,可她現在是清醒着的。

黑夜為衣,顧子昂安靜地坐着,隐約的亮光映着立體雕塑般的五官。

子昂從小就精力旺盛,可惜傷了腿……

心上的腿傷沒好……

總比落殘疾好……

顧子昂站起來,他身上有淡淡的煙味兒,他消失這段時間,大概是去抽煙了。

顧子昂在另外一張陪護床上躺下,沒多久響起輕微的鼾聲。

譚初昕把手臂放在被子外面。

顧子昂話很多,但是來醫院這幾個小時裏,他話很少,整個人有淡淡的憂傷。

大概是想起曾經在這家醫院,受傷的腿及未好的傷。

次日上石膏,譚初昕格外的配合,沒再說不願意綁石膏,嫌石膏重的話。

陳醫生滿意極了,“二十一天之後來檢查,可以的話就把石膏去掉了。”

“謝謝陳伯伯。”

不用手術,只是綁了石膏就能出院。

對于去哪裏,倆人在醫院門口,有了分歧。

譚初昕說,“我有套小房子,你把我送去那裏,你就可以走了。”

出了醫院,顧子昂就活過來了,嘴叭叭的,“把你一個人丢在那裏,是前夫該做的事情?被人知道,沒風度,我會被笑話死。”

“……”譚初昕問他,“你說怎麽辦?”

“送你去婚房,你先住着。”

“行吧。”

譚初昕以為顧子昂是把她送去婚房,誰知道,顧子昂要一樣住下。

“! 碧煩蹶靠醋毆俗影捍釉∈依锍隼矗落着上身,一條運動短褲的模樣,腦袋上三個偌大的感嘆號,雖然搓衣板腹肌很養眼,但出現得讓人沒一點準備。

顧子昂對她驚恐住的模樣,嗤之以鼻,“把你一個人丢在婚房,和丢在你自己的房子裏,有什麽區別。”

譚初昕抱着抱枕,蓋在腿上,掩在兇前,“我寧願回自己的房子。”

“一人一間房,你怕什麽?”譚初昕拿抱枕當武器的防備模樣,似乎惹惱了顧子昂,他偏走過來,熱氣哄哄地坐在譚初昕旁邊。

“你你你……”譚初昕窘迫地閃躲,腿腳不方便,後腰抵在沙發扶手上,緊張到口吃不清晰起來,“離了婚還住在一起,你不怕白小姐生氣?”

顧子昂拿抱枕,虛虛地壓了下譚初昕的腦袋,“激将法失效了。”

不是不能離開的。

譚初昕可以一瘸一拐地走出小區打車,然後回自己的房子裏。只是有可能移動了石膏板,會造成和顧子昂一樣的後遺症。

譚初昕可以打電話給馮嘉運,讓他來幫忙接自己一下,只是可能會讓尤曉曉誤會。毀人姻緣的事情,還是不要做了。

最後,譚初昕還是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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