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5
譚初昕看着磨砂玻璃門上, 映着的模糊影子,她擁着被子傻呵呵地笑。
她一直沒醉,只是一個人在陽臺上喝酒時候太過孤單, 她在心裏默默地承諾“如果誰能現在來陪我一下,我一定要狠狠地感謝他”, 顧子昂來了,所以她半推半就, 想要補償他, 可是她仍舊做不到,是她高估自己了。
好在,顧子昂沒有那啥蟲上腦。
這麽好的顧子昂,別人為什麽不要呢?
別人不要的, 她拿來用用, 算不算撿漏呢?
撿漏了,不算犯錯吧。
譚初昕在床上等了會兒, 仍舊不見顧子昂出來,怕他悶死在裏面,她去敲門,“顧子昂。”
裏面有唰唰的水聲,沒人回應。
譚初昕又敲了下門,節奏快了幾分,語氣焦灼起來, “你是不是缺氧窒息暈倒在裏面了?”
“不是。”嘩,浴室門從裏面打開,顧子昂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口,“是我搞不定它。”
“……”譚初昕扭頭就要走。
顧子昂抓住她的手,把她扯進浴室裏, 拿花灑頭往她身上淋水。
“顧子昂,我真的生氣了!”譚初昕暴躁地喊。
顧子昂把花灑頭挂上去,他把譚初昕壓在冰涼的瓷磚牆壁上,面對面地抱着,悶着不動了。
“顧子昂。”譚初昕叫他的名字,推又推不開。
顧子昂難過地小聲說,“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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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初昕看他的臉,不像是裝的。
“你讓我怎麽做?”譚初昕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掃過。
顧子昂眼睛裏重新聚光,“你哄哄我吧。”
像一直求撫摸的巨型犬。
哄你個鬼啊!
譚初昕沒親過人,這是她第一次主導的親吻,磕磕巴巴地僵硬,她抖抖嗦嗦地貼着顧子昂的唇。接下來該怎麽做,顧子昂好像是咬她的下唇,一點點地啃着,謹慎又猶豫地點着他的舌,然後呢……
太折磨人了!
見她實在不會,顧子昂接過大任,幫她完成了。
長達十幾分鐘,譚初昕覺得她要窒息了,捶了顧子昂的肩膀好幾下,他才放開她。依依不舍,又在她唇上用力地親了一下,“不會就問,我教你,別客氣。”
“髒死了。”譚初昕甩着手。
顧子昂心情舒暢,“那你還逗我。”
譚初昕哼了一聲,出了浴室去房間換衣服了。
實在是大意了,幹嘛同情他啊。
明明是他自己心思不正,動了歪心思,她不過是唐僧誤闖的盤絲洞,要怪就怪唐僧定力不行。
顧子昂裹着毛巾出來,問譚初昕要長點的毛巾。
譚初昕看到他圈着的淡黃色的毛巾,瞬間腦袋眩暈得快要暈過去,“你怎麽用我的毛巾!”那個是譚初昕擦臉的專用毛巾,平時擦頭發都舍不得用的。
顧子昂不懂女生能有多精致,他掃了一眼毛巾,無所謂地說,“這條離得最近,一條毛巾,我賠給你。”
“……”毛巾不重要,是你污了我的眼睛。
譚初昕等他吹完頭發,抱着手臂冷靜地說,“你走吧。”
“利用完就丢掉,這就是你的原則!”顧子昂用薄被卷在身上,嚴嚴實實地包着,話語強橫聲調卻是試探着詢問,“我今晚睡在這裏,明天一早再走。”
“懶得管你。”譚初昕又找了條薄被,她自己蓋着。
咦,她竟然沒把自己打出去。
顧子昂膽子大了一些,往她身後挪動,挨着譚初昕的後背,“你轉過來,我們說說話。”
“說什麽!”譚初昕兇巴巴地喊。
“……”顧子昂被嗆了一下,“你裝醉惹我,惹了又不負責任,你還有理了!”
“我沒有不負責任,我不是用手……”譚初昕恨恨地轉身過來,“兩次,你還想怎麽樣!”
顧子昂總不能說,我想第三次吧!
“我還沒生氣,你自己倒是氣上了。”顧子昂問她,“你今晚怎麽了?借酒行兇。”
“說得你好像多不願意一樣。”譚初昕鄙夷地說,“你委屈的是……”
顧子昂扭捏了一下,說出來有點沒面子,他還是主動坦白,“我是頭一回。”
“我信你個鬼。”譚初昕翻白眼,“且不說你以前交的那些女朋友,只是你和白穗寧,你們談了四五年吧。”
“認識白穗寧前,的确談過幾次,那是見別人談了,有人追我,就談了,鬧着玩的。認識白穗寧後,認真談的就她一個,同時談的別人,是故意氣我爸媽的。”顧子昂說,“我真第一次,要不也不會……”你一碰,我就衰了。
譚初昕半信半疑,“你和白穗寧就沒有……”
“想什麽呢?我談戀愛又不是為了這個。”顧子昂在譚初昕腦門上拍了一下,“她說她是很傳統的人,不結婚就不同居。剛談的時候……的确想過,可是她不同意,我尊重她,後來就沒這個想法了。”
“她不是結過婚嗎?”譚初昕目瞪口呆地看着顧子昂,“她說這個你也信?”
“她和第一任丈夫,是家裏安排的,她不同意結婚,那人就強迫她,她沒辦法才結婚了。”顧子昂說,“她說很恐懼,我不想做她不喜歡的事情。誰說談戀愛就一定要這件事情。”
“你們談戀愛都做什麽了?”譚初昕覺得自己現在純屬是八卦心理占了上風。
“吃飯、看電影、去賽車……”顧子昂沒太多談戀愛經驗,可他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該瞞着,謹慎地觀察譚初昕的表情,“就這樣談着。”
“沒有其他的?”譚初昕是不太相信的。
顧子昂不自在地哼哼了兩聲,被譚初昕拍了一巴掌,他才說,“牽手了。”
所以你,只是談了個戀愛。
譚初昕冷靜了好一會兒,仍舊覺得不可思議,“離婚的事情,是白穗寧告訴你的?”
“對啊。”顧子昂說,“她給我看過前夫的照片,比她大很多,要不是家裏強迫,她不會那麽早結婚。”
“她說的時候,是不是哭了?”譚初昕問。
顧子昂有點詫異,“你怎麽知道?”
“……”譚初昕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顧子昂,“在男人面前,女人的眼淚最好用了。白穗寧說得楚楚可憐,又帶着眼淚攻勢,最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你自然不會做她不喜歡的事情。甚至往後每次有這個心思,便會自責自己是不是禽獸不如,越發愧疚是自己不對了。”
顧子昂想了想,沒理解,“你說她假哭在騙我?騙我什麽?”
譚初昕搖頭,“我沒見過,不知道。”她想起來,剛才她喊停,顧子昂竟然真的停了,剛才還挺感動,現在想想可能是她白撿了便宜。
譚初昕裹着被子,往床邊上挪,并且警告顧子昂,“你離我遠點。”
“!”顧子昂奇怪地問,“是你要問的!”
“我現在不想知道了。”譚初昕兇巴巴地說,“你不是很聽白穗寧的話嗎?她沒讓你守身如玉嗎?你現在在做什麽?你躺在別人的床上了,萬一哪天白穗寧回頭來找你,你怎麽向她解釋,你碰了別人,你髒了,不幹淨了。”
“……”顧子昂想這一晚上,我忍受得夠多了吧。剛開始是你主動撩我的,把我的火撩上來了,又強制熄火,是你主動提白穗寧的,還問了細節,我說了實話,你又生氣。
直男永遠不知道你在生氣,更不知道,你生氣是因為他。
顧子昂故意往她身邊挪,嫌被子礙事,直接掀開了,擠進譚初昕的薄被裏,“她如果真問起來,我就說是被你弄髒的,你得對我負責。”
“顧子昂!”譚初昕尖聲叫他的名字。
顧子昂嗯哼一聲,從後背擁着譚初昕,手握着她的腰。
譚初昕動彈不得,“我說錯話了,你先松開我。”
“說錯話了,道歉就行了嗎?”顧子昂把譚初昕轉過來,他啃咬她的唇和臉,惡狠狠地說,“我就不該憐惜你,應該弄哭你。”
譚初昕看着顧子昂氣惱的臉,她鬼使神差地問,“你對別人,也是這樣嗎?”
“哪樣?”顧子昂問。
譚初昕往下指了指,“動不動就激動。”
“沒有。”顧子昂說,“我只對你這樣。”
譚初昕笑了一聲。
顧子昂着急地解釋,“真的,這話聽起來可笑,是真的。”他又說,“我對你,就老是這樣。”
“老是?”譚初昕問。
顧子昂猶豫着開口,“你住在婚房時候,想到你住在隔壁房間,我就忍不住……”他鉗住譚初昕準備打他臉的手,“我自己都很莫名其妙,你明明什麽都沒做,甚至斷了腳,可能會落殘,但是我當時就是……不然不會你剛好我就趕緊跑了,怕自己忍不住會冒犯你。”
譚初昕掙紮手,顧子昂抓住不放,怕她惱羞成怒還要打。
譚初昕累了,推搡着他,“我不打你臉,你放開我,離我遠點。”她嘆口氣,“你還想不想睡了!”
顧子昂放開她的手,躺在旁邊,默默地想事兒。
譚初昕問他,“還要我幫忙嗎?”第一次好奇,第二次尴尬,第三次,便習以為常了。
“要。”顧子昂把譚初昕拉過來,親她的嘴,親了又含含糊糊地說,“你吃醋了是不是?你嫉妒我對白穗寧做過這種事兒,然後聽我說,我只對你做過這事兒,你心裏是高興的,偏要把我往白穗寧那邊引,是想聽聽我現在對她的看法,是不是?”
“顧子昂,你閉嘴,滾開……”譚初昕小聲地喊。
“你是。”顧子昂高興地笑啊笑,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你不用故意套我的話,你想知道什麽,直接問,我全部告訴你,我不會對你說謊的。你不問我也要告訴你,我現在對白穗寧已經沒有感情,在知道她另有男朋友時,其實我是松了一口氣,愧疚、自責、不解、不甘,瞬間全部抵消了,沒有了。我現在已經不愛她了,我現在愛的是你。”
沒有女人能抵擋鮮花、鑽石和甜言蜜語,譚初昕經驗少,不例外,“你別想騙我……騙子啊……顧子昂你滾啊……”
“嗯,不騙你。”
譚初昕是徹底昏昏欲睡了,瞌睡得睜不開眼睛,“體力這麽好,你肯定不是頭一回。”
“真沒有,你要是不信,我實戰給你看。”
吓得譚初昕又開始掙紮。
“別再動了。”顧子昂緊緊地抱着譚初昕,心滿意足地問,“我們這……算和好了嗎?”
譚初昕輕擡眼皮,看他一眼,“不是。”
“我覺得是。”顧子昂自我認定。
譚初昕懶得理他了。
顧子昂把她擁在懷裏,愛憐地親了親她薄汗的臉頰,“以後你孤單的時候,我陪着你。”
譚初昕的頭埋在顧子昂懷裏,說了句什麽,徹底睡着了。
顧子昂想想,覺得心裏挺美的。
好像,談戀愛是應該這樣談的。
譚初昕本來很傷心的,可是因為顧子昂,譚初昕的傷心,變得沒有那麽多。
睡到半夜時,伸手碰到身邊躺着一個人,你朝着他挪過去,他明明睡得深深,卻下意識地把你擁在懷裏。
夜,好像沒那麽難熬了。
顧子昂是個簡單直接的人,他的簡單,有時候讓你震驚:怎麽會有男的這麽傻白甜、戀愛腦。
可他就是這樣的人,白穗寧說不喜歡的事情,他堅決不會做;白穗寧說忙,他便等;白穗寧要冷靜,他便哄;白穗寧有新戀情,他便離開。
這樣的人,可能會讓你覺得是不是沒有底線,竟然這樣好說話。
其實顧子昂最大的底線就是:對你好、不讓你為難。
譚初昕很讨厭顧子昂,讨厭他對婚姻不負責任,就算是聯姻,卻連表面工作都做得敷衍。可她又羨慕白穗寧,因為顧子昂愛她,他的愛純粹、熱烈、全心全意。如果不是顧子昂臨時決定去見白穗寧,或許不會戳破白穗寧已經有新男友的現實,他會怎麽做呢,繼續等着白穗寧,期待着會和白穗寧結婚,會甘之如饴地為她守身如玉。
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對譚初昕好過。
譚初昕在床上躺了會兒,她轉身,看着另一個枕頭上的壓痕,是顧子昂躺過的痕跡。
屋子裏除了譚初昕,沒有其他人。
顧子昂已經走了。
他或者是擔心譚初昕醒來尴尬;或者是後悔昨晚上的親昵行為,反正他走了。
譚初昕的手放在隔壁枕頭上,“其實你要是賴着不走,我不會趕你走的。”好像能看到顧子昂驚喜的臉,譚初昕微笑着繼續說,“既然你要善解人意,那麽我就成全你吧。”
翻臉無情。
這是顧子昂對譚初昕的清晰評價。
昨晚倆人還算相處融洽,早上譚初昕躺在他懷裏睡着時的模樣,讓他油然而生起一種“本來就該這樣”的感覺。可他清楚譚初昕,昨晚上是譚初昕脆弱時刻,她選擇了接受顧子昂的陪伴,可她早上醒了一定會反悔,為了避免尴尬,顧子昂做好早飯,用那包剩下的紫菜,做了紫菜蛋花湯後,知趣地退場。
他想啊,已經取得突破性地進展,接下來該彈性前進。
他人雖然沒在,卻是給譚初昕留了字條,發了信息的。
可下午下班後,一天沒等到譚初昕只言片語的顧子昂,心慌地等他用備用鑰匙開門時,卻是打不開的。
給譚初昕打電話,問門鎖是不是壞了。
譚初昕竟然理所當然地說:換鎖了,昨晚家裏進小偷了。備用鑰匙?沒用了,你丢了吧。
反正她是要翻臉無情的,不管他早上有沒有走。
譚初昕就是這樣的女人,你剛覺得有了進展、你們有了可能,她便潑你一盆冷水。
冷冰冰地告訴你:你只是個工具人,做夢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譚初昕對顧子昂,是有一點點的松動的,要不不會給他留這個空子,只是現在還不願承認。
想寫一篇追妻火葬場還沒追上的文……想想應該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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