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這個崔和貞假話真說,一個不防還真能被好哄過去。”樓淮祀摸着下巴, “年歲不大, 心術不正, 又歪又斜。”
俞子離驚問:“如你這般行事無忌之人,哪來得顏面嫌棄旁人心思歪斜。”
樓淮祀壯聲道:“我從來都是恩怨分明的,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莫非要我束手吃啞巴虧?簡直豈有此理。”冷笑一聲, 又侃侃而談, “我看姓崔的幹的事, 損人不利己。雖然少時幾塊糕餅一些碎銀,當不得什麽, 勉強也算與她有恩, 小丫頭與她更是無怨無尤, 她卻要占人的玉球,編排一通似是而非的話出來。若非我機靈, 不似尋常蠢物,偏聽偏信,豈不是要誤會了小丫頭?我和小丫頭生了嫌隙, 與她有什麽好處?半分瓜葛也無, 她卻要在你刺根刺在你肉中,此等心性,奸惡非常。”
俞子離一聽他的調調,便知他要做怪, 道:“佳節當中,你要是惹出事來,師兄盛怒之下,可不是把你關幾日祠堂就算。”
樓淮祀吃驚 ,附在暗衛耳邊,問道:“我爹娘應該不知情吧?”
暗衛輕咳一聲:“小的非是将軍與公主屬下,不過,小郎君将後行事走漏,許會被長公主知曉……”
“你行事還會走漏風聲?”樓淮祀笑道,“我從來不避諱殺雞用上牛刀,只要能斬斷脖子,手邊有什麽好用什麽刀。”
俞子離擰眉:“真要計較,崔姓小娘子也未曾做下惡事,你待如何報複?”
樓淮祀嘆道:“師叔,你就是過于講究出師有名,既犯我,哪還有種種顧慮 ?”
俞子離不禁道:“都依你這肆意而為,這天下豈不亂套。”
樓淮祀厚顏無恥笑道:“師叔放心,天下如我這般的畢竟少數,萬民大都循規蹈矩,胡作非為的有幾何?”話一轉,在俞子離身上溜了一眼,“如師叔這般得的也是少數。”
俞子離嫌他做事毫無規矩底線,道:“阿祀,崔家小娘子終是小事,以你的心性與行事,也不至于傷她性命,只是,阿祀,無界之人必不行正道,不行正道便不知歸處,你當慎之。”
樓淮祀就沒生什麽心肺,一挑眉,反笑道:“師叔,你幾時和我阿爹和好,你大過年的不回家,我阿爹定在那生悶氣。”
俞子離橫他一眼,怒道:“少管閑事。”
樓淮祀頓時大笑出聲,忽然道:“崔和貞的父親在栖州為官?這地方好生耳熟。”
俞子離問道:“你也知道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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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淮祀想了想,笑起來:“記起了,江石就專在栖州往來收買藥草的。舊年時衛大……呸,我舅兄不知怎麽想的,将禹京的土茯苓兜買個底朝天,害得生死藥鋪無處補藥草,還是江石給填上的缺。”他得意莫名道,“我那時便好奇他哪來的藥草,摸了摸他的老底,才知是在栖州收買的。據說栖州惡地,果然富貴險中求,越是非常之地,越有可為之處啊。”
俞子離對栖州已生好奇之心。俞丘聲未亡時,他歲數又小,俞丘聲又擔心幼子,将他拘在深山之中;俞丘聲過世,他住進将軍府,樓長危與姬明笙對他管束得也頗為嚴格。眼下避出府,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游,心中蠢蠢欲動,想親到栖州游歷一番。
“你覺得栖州如何?”
樓淮祀毫不在意,道:“我不過探探江石藥材的出處,知道是栖州便罷,不曾遣人去那細看。摻一腳江石的買賣不過說笑,無非眼紅我五舅舅的線香買賣,真是一本萬利啊。”又搖頭酸溜溜道,“如我五舅舅這般 ,人在家中,財從天上來,不知是踩了什麽狗屎運。”
俞子離鄙夷無比:“你一個貴家公子哥,難道還少銀錢花用?天天将黃白之物挂在嘴邊,商賈都比你風雅。”
樓淮祀長嘆一口氣:“師叔,師祖幾留了金山銀山給你,你自是無所擔憂,不像我,将有妻,将有子,要為柴米油鹽操持。”
俞子離“嗤”得笑出來,道:“你哪來得妻,哪來的子?要不要我替你炊上 一鍋黃梁飯?”
樓淮祀臉不紅氣不喘,道:“我是萬事俱備,只欠外祖父這道東風,唉!外祖父許是和我外祖母吵嘴了,死咬着不松口。”
俞子離擡了擡眼,那暗衛聽得臉都綠了,要不是訓練有素,早就蹿窗而逃。聽聞上皇姬景元脾性有點難以捉摸,身邊人難免戰戰兢兢,跟着樓淮祀這種嘴上沒門闩,有天沒地,有地沒天,怕也是膽戰心驚 。
樓淮祀還在唉聲嘆氣,道:“都說好男不吃分家飯,我爹娘康健,分家飯也撈不着。師叔,不如你我合夥賣點仙丹神丸?”
俞子離斥道:“妖言惑衆,何來仙丹神丸?”
樓淮祀忙跑過去,把俞子離摁在軟榻上,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師叔,侄兒知道你家底豐厚,出手接濟接濟……”
俞子離笑了笑,接過茶:“家底豐厚不假,也不知哪個以為我是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
樓淮祀氣得跳起腳:“師叔你還好意思提,我以為你遠道家貧,壓箱底都掏出來送與你,我一片赤子之心,你也好意思收取。”
俞子離輕哼道:“我既是你師叔,受你孝敬有何不對?那點家底也好意思說,再沒比你更寒酸的皇家外孫子。”他邊說邊疑惑,低問道,“你外祖父,外祖母的賞賜,你娘親長公主也是手頭寬松的,師兄嚴歸嚴,也不會在銀錢吝啬。師侄,你的家底去路有點不明啊。”
樓淮祀目光閃爍了幾下,道:“師叔要是與我合夥做仙丸的買賣,我就告訴你。”
俞子離驚道:“你的這些私隐破事竟值得一張丹方,你是何方神聖,吐得氣都是香的?”
樓淮祀氣得翻了個白眼,一揮手:“冷語傷人三月寒,師叔真是個小氣鬼,夏蟲不可語冰,我先收拾了姓崔的。”
俞子離搖搖頭,樓淮祀只知量人之惡,不知量人之弱,他一口咬定崔家女心懷惡意,卻懶得理會為何如此。那崔家女的那點惡意,無非出自一個“妒”字:“阿祀你便不問她所為為何?”
樓淮祀見他神色凝重,收起嬉皮笑臉的,想了想道:“師叔,縱她事出有因,縱她身有苦辛,那遭她算計之人便活該嗎?能以牙還牙,是我之幸,這天下又有多少人挨了一巴掌,無奈之下,連牙帶血咽淚吞下?傷人者有其情可憫,被傷者豈非越加無辜?”
俞子離道:“以牙還牙未為錯,只是,阿祀,你還出去的豈止一牙?”他看着樓淮祀,平靜道,“幼兒盡全力不敵壯年一掌之勢,阿祀,你非是幼兒,幾時試着做一個壯年。”
樓淮祀呆了呆,半倚着窗盯着院中青松出神,連俞子離何時離去的都不知道。他想了半天,還是不解,問暗衛:“你要是壯年和幼兒打架當如何?”
暗衛眉毛都不擡,道:“幼子無辜,不管便是。”
樓淮祀歪着半邊臉,笑問:“你與幼子有血海深仇呢?”
“殺了。”暗衛毫不留情地答道。
樓淮祀大笑:“那,你聽我師叔的話,心中如何作想?”
“我只管殺,不管想。”暗衛冷冰冰道。
樓淮祀深恨俞子離叽叽歪歪的,害得自己左思右想,想得兩耳疼痛,一摟暗衛的肩:“你這人有些無趣,不如始一好玩。”
暗衛緩緩偏過頭,不冷不淡,不陰不陽:“我就是始一。”
樓淮祀倏得轉過頭,盯着他的臉半晌,伸指戳了一戳,又是一張面具,當即搓手樂了,道:“我都不知道身邊的暗衛換了你,你我這般熟,你也不說一聲。”
始一答道:“你身邊的暗衛本就不是同一人,談不上換。”
樓淮祀笑眯眯道:“且不談這些,你要是崔家女,你想要什麽”
始一老實想了想,思量半天,才道:“習得絕學,獨步天下?”
“尋常人家的。”
始一無奈:“我無父無母無家人,不知什麽是尋常人家。”
樓淮祀拍拍他的肩:“不知就不知,尋常人家也沒什麽好的,衣食住行,樣樣辛勞。我賭崔家女受不得貧,她家盡受本家欺負,後又寄居寺廟,清貧困苦,與如今的處境地差天別。一朝回到往昔,你說她當如何?”
始一擡眼,心道:你可真壞。“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樓淮祀燦爛一笑:“崔家女毒蛇一般,我幫謝家打發了去,謝家老太爺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我得先記一筆。細想想,謝老夫人憐貧惜弱,幸許舍不得遠房族親,不如在就在謝家尋個落魄的旁枝遠親,将謝家女許過去如何?寄附于謝家的最佳。”
始一問道:“崔家女為何要嫁謝家旁枝?”
樓淮祀風涼道:“許在寺中道邊揀得謝家子弟遺失的物件,所謂千裏姻緣一線牽,佳偶天成,旁怎能不樂見其成?”
作者有話要說:汗,這個是昨天的份,一時登陸不了。今天的會照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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