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未見全貌,只窺得一斑……衛繁是心中大恸, 一景尚且如此, 全貌又該如何?衛繁想了許久還是想不出來, 托着腮對着茫茫白水發着呆。

綠萼等人也是無計可施,她們四人都是侯府家生子,受得最多的苦也不過是學針線時戳得指頭都是針眼, 再有就是學規矩時掌心挨過打,餘的實在想不起來。

“唉……”衛繁長長地嘆口氣, 想想自己何其有幸托生衛府, 又何其有幸托生為衛筝許氏之女, 又何其有幸得祖母國夫人的寵愛,又又何其有幸兄弟姊妹之間這般和睦?感激涕零之下, 衛繁連忙修書幾封, 訴盡思情念想, 也不管衛府收到她的書信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樓哥哥,我想爹娘了。”衛繁抱着樓淮祀的腰, 仰着臉悶悶不樂道。

樓淮祀将她緊緊摟在懷裏,垂眸憐惜地看着她,搖了搖:“那不如叫船掉頭回去。”

“胡說, 還要去栖州呢。”衛繁嗔道。

“可以晚些去。”樓淮祀笑道, “我也想岳丈他們了。”

衛繁皺了皺鼻子:“我還有點想長公主。”

“想我娘做甚麽。”樓淮祀老大不高興,他還記着他老娘不由分說撇下他帶着他的小娘子去了溫湯。

“樓哥哥就不挂念長公主與将軍?”

“不想。”樓淮祀道,“我看我娘他們也不想我們,他二老甜甜蜜蜜, 花前月下,我們還是離遠些才好。”

話是有幾分理,就是入耳怎麽這麽不中聽?衛繁将臉貼在他懷裏一會,複又仰頭看着樓淮祀的雙眸:“樓哥哥,栖州真的有這般多得貧苦百姓?”

樓淮祀在心裏暗罵:梅老頭其心可誅啊。低頭輕啄她一口,沉吟了一下,道:“我也不知栖州是個什麽景況,雖說三人成虎,眼見為實,但,十人十一都這般說,想來不會假。”

“那,栖州為什麽這般窮苦?”衛繁又問。

樓淮祀這回倒真不知如何作答,栖州從上到下爛到了根子裏,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究其根底年長日久的,一時半會還真說不清道不明。

“妹妹,這天下貧者多,富者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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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什麽呢?”衛繁又問。

樓淮祀道:“我也不知。居其位謀其政,令這天下居有屋食有糧,是舅舅該操心的事,這只事大不易。像我等,既不大聰敏,又不知利弊,多想多做都非益事,焉知不會亂上添亂。各人自掃門雪,安管他人瓦上霜,旁人都說這是利己之言,我卻不盡茍同,人人都能掃淨門前雪,豈不是長街無積雪,廣道能通天?”

衛繁半張着嘴,苦思一會,似有不對之處,又深有其理。

樓淮祀笑道又親了一記她豔紅的雙唇,放緩聲,柔情款款道:“妹妹,你我力微,不去添亂,将門前掃得幹淨些,別滑倒過路之人,與己方便,便是與人方便,如何?”

衛繁略一思索,一口應承:“好啊,都聽樓哥哥的,不過,我可以效仿在家裏冬時施粥施米嗎,略盡綿薄之力?”

樓淮祀微揚了揚眉,施米施粥自是好事,可在栖州說不得就能惹出事來,餓極惡極之民,連自己都吃,心中哪存善意恩情,你施他粥米,他卻要你血肉。樓淮祀微微笑,又親了衛繁一口,道:“妹妹,你不知,栖州春短夏長秋長,冬日也是暖如三春,一年到頭也未有冬寒。”

衛繁懊惱不已,道:“啊呀,我竟将這事忘了,阿姊給我的輿圖裏有寫,只我沒細記它。”

樓淮祀道:“世上再沒比衛妹妹更心善之人,咱們施不了粥米,就多修路、橋如何?”

衛繁拍拍手:“好啊,樓哥哥這主意才是世上最好的,世上再沒比樓哥哥想得更周到的人。”

素婆與綠萼等人避在外頭,她耳力佳,聽着小夫妻二人對着拍馬屁,相互吹捧,說得人不自覺,聽得人隐隐作嘔。綠萼等俏臉凝滞,她家小娘子嫁與樓二後,臉皮子越發厚了,聽聽,吹得邊都沒了。

衛繁連着幾天不開心顏,樓淮祀哄了好幾天,觑着衛繁小睡,跑去找梅萼清算賬。梅萼清眼見不好,往俞子離身邊一躲,連聲道:“樓小友息怒,樓小友息怒,老朽也是一片赤心只為小娘子思慮。小友思量,小夫人去了栖州,早晚知得栖州面貌,直面之下豈不是心神激蕩,惶恐不安。眼下先見畫卷,心中有了大致影象,屆時也不至受到驚吓。”

樓淮祀咬着牙道:“誰說的,衛妹妹只管安心在家裏就好,怎會見到栖州這些糟污事?”

“诶诶……這便是小友的不對,樓夫人又不是貓狗,放在手邊逗弄便好,四年寒暑,小友都讓夫人獨在家中?這與禁閉何異啊?這是犯了錯,還是碰了忌諱?要如此對待?”

樓淮祀跳腳:“那等衛妹妹去街集時,我就讓左右拉了布障,左右看不到這些事。”

梅萼清從俞子離身後探出腦袋,直鎖着眉頭:“小友,我看樓夫人聰明伶俐,可經不得你這般糊弄。夫妻之道豈能相欺相瞞,當坦蕩剖白。”

樓淮祀氣得笑了:“梅老頭這般說,倒是一片好心?”

“那是自然。”梅萼清道,“老朽私心幾分,泰半還是為了小友與小夫人。你雖是老朽上峰,老朽的年歲卻當得長輩,這人生地不熟的,自要多多為你二人考慮。”

“你放屁。”樓淮祀怒道,“你得了好處,還要占我便宜?”

梅萼清大驚,叫屈道:“樓知州這話可重了,敢問老朽得了什麽便宜?”

樓淮祀頓時啞口無言,他就是不知道梅老頭想幹什麽才氣悶,明知他一肚子鬼胎,愣是不知道懷的什麽壞種。

俞子離攔下道:“好了,明府說的話,不無道理。繁繁去了栖州,早晚知曉城中什麽光景。她是你娘子,你不要一心只想着糊弄她。”

樓淮祀瞪着他二人:“哼,我早知你二人現在是一個鼻孔出氣。”

俞子離一撣衣袖:“我是你的幕僚,怎會與梅明府一個鼻孔出氣?小小年紀這般多疑。”

樓淮祀拿俞子離沒法子,氣咻咻走了,為行報複,将水寨中救下的吠兒塞給了俞子離。這小丫頭不男不女,從小在賊人身邊長大,性子還有點歪,讓她伺侯俞子離去吧,當個添茶倒水的丫環。塞了人之後,又怕吠兒藏奸,又叮囑朱眉道:“朱大哥,我想着讓你跟着我師叔,我師叔這人生得文雅秀氣,他爹文武全才,他卻是二兩力氣也沒有,文弱得狠,且裏外不分。你多護着他些,那個吠兒要是老實就罷,不老實你就殺了罷。”

朱眉看着他,道:“郎君既不放心,何必把人放在俞先生身邊?”

樓淮祀道:“我倒想現在就殺了,就怕我殺掉後,師叔要跟我翻臉。他濫好心,非要将人帶在船上,他自己領身邊去。”

朱眉謹慎道:“只要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我在俞先生身邊敢保俞先生無虞,目不能見處,我也不敢應承無有疏漏。”

樓淮祀道:“朱大哥就貼身保護師叔就好,大可同桌食同榻寝。”

朱眉冷着臉:“當時就與郎君說好,我不與旁人貼身相處。”

樓淮祀一拍額頭:“我竟将這茬給忘了。”又猶疑地瞄了朱眉好幾眼,疑他有什麽怪疾,“那罷了,師叔要是倒黴,一片真心喂了狗,也是時運不濟,屆時我多燒點紙錢給他。”

朱眉半晌才涼涼道:“将軍怕不肯甘休。”

樓淮祀嘆道:“家門不幸,攤上這麽個爹,有事沒事都要挨揍。”

朱眉臉上紅色的刀痕一抖,心道:就你這樣的,樓将軍沒将你打死已是慈父心腸。他略一思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樓二雖說話颠三倒四,行事無所顧忌,對手下卻是大方照顧。這般好的雇主,死了頗為可惜。開口道:“既如此,屬下還是多加提防。”

“有勞有勞。”樓淮祀臉上殊無喜色,唉聲嘆氣地走了。

朱眉差點以為他私底巴不得俞子離出事。

俞子離得知此事後,看了眼頂着一頭短發,仍舊只肯着男裝的吠兒,笑了笑,道:“罷,在船上跟着我也好,到了栖州中行安排。”船上一幫大老粗,老牛這幹人又是殺人不眨眼的狂徒,放吠兒在船上與他們混跡一處,不是什麽好事。衛繁本來憐吠兒身世孤苦,想留在身邊,樓淮祀死活不肯。

吠兒倒有自知之明,道:“我出身微賤,也不好在娘子身畔。”她是充當男兒養大的,跟着匪徒,舉止能文雅到哪去?先自慚形穢,大不自在。

俞子離又想嘆氣,自他離了禹京,三天兩頭就想扶額嘆息,再這般操心下去,他懷疑自己未老先衰。

梅萼清到底被樓淮祀揪了幾根胡子,神出鬼沒地站在俞子離身後,道:“俞郎啊,樓小友萬般皆好,就是失了點寬厚,俞郎身為師叔,若父,當多加指引。”

俞子離再好的涵養都想罵娘,擡人上火架的是梅萼清,搬柴撤柴的也是他,真是正事反事一人做盡。

梅萼清迎着徐徐江風,看水鳥成行,流水湯湯,笑道:“俞郎百聞栖州事,卻也未曾親見栖州貌,老朽畫不盡此間心酸血淚事啊。”

俞子離神色微凝,無有應答。他見栖州圖并不比衛繁初見好到哪去,許只樓淮祀這般心冷腸硬之人才會漠然視之,不為所動。

船過泗水,又幾經靠岸離岸,終進淇江,漸近栖州。江上往來船只重又多了起來,往來頻繁者大都行跡可疑,不似善類,然他們行舟卻是一派風平浪靜,反比在別處更順風順水。

樓淮祀自進入淇江後就頻頻找江石飲酒,嘴角挂着怪笑,說些陰陽怪氣的話,惹得江石實在是怵了他,只能硬着頭皮與他周旋,時不時還要挨偻淮祀幾記“江郎不厚道,你我這般交情還要藏着掖着”的幽怨目光。

好不容易挨到了栖州近江何稽彎,再行水道變窄,樓淮祀的大船行舟不易,只能在這邊靠岸,江家的船只卻可直入栖州城內碼頭。江石迫不及待辭別樓淮祀,拒了擺宴之邀,領着江家船隊,歇息都不作歇息,逃般地走了。

衛繁戴着帷帽,站在船頭打量着這片陌生的土地,她要與樓哥哥在這生活四年之久,這裏與禹京無一絲相像之處。天高氣爽,舉目望去,一片曠野,無高樹成林,無高樓城郭,水道有如織網,茅草這一處那一攏,郁郁蔥蔥,長腳白頭水鳥成群結隊飛過來飛過去覓食,有兩頭尖尖的小漁船穿行水道間,停在一處似在那收網捕魚。

衛繁看得有些新奇,上巳出行游玩,她也見人張網捕魚,好似不是這個模樣。

“這是河罾捕魚。”梅萼清笑着道,“栖州多水澤,在河岸兩處起一個架子,再拿四根竹固定了漁網四角,似是一個網兜,架上置一滑輪,用來升降漁網。網得魚,就将罾網拉起,撐了小船到網下,再一松,這魚可不就落進船中了?”

“好生奇妙。”衛繁連忙拍手誇贊,“又省時又省力,一日定能捕得不少魚。”

“栖州魚多。”梅萼清言語帶笑,笑意卻未至眼底,道,“這多了價便賤,漁民賣不了,自吃又吃不了,只得生生爛掉。”

“那,不能曬成魚幹?”衛繁追問。

“栖州這天天潮,魚幹不易曬啊。”

“那做魚鲊?”

“家家都做,也不過留在家中自吃,賣卻是無處可賣。”梅萼清搖搖頭。

衛繁想了想,道:“魚鲊不怕壞,賣與鄰地呢?”

“賤價尋常之物,處處都有,禁不得長途遠路倒賣,空耗馬路錢。”梅萼清答道。

衛繁跟着皺眉:“确實是難事一件呢。”

梅萼清撫須笑,自責不已:“是老朽多嘴多舌,夫人連栖州城都未進,就聽老朽絮叨煩心事,大不可大不可。”

衛繁抿着嘴笑:“我不過是幹想想,想半天也想不出法子來,不過,老師與樓哥哥說不定就能有好的主意,改日問問他們?”

梅萼清兩眼一亮,連聲道:“甚是,靜侯樓夫人佳音。”

樓淮祀在後頭聽得直翻白眼,梅老頭就愛跟衛妹妹說些有的沒有,害得他妹妹耗費心神:“老梅,這處離栖州城有多遠?”

梅萼清道:“輕身上路一日不到,小友船上各樣箱籠搬下來裝好車怎麽也要一日之久,再稍稍歸整歇息,再一路緩緩慢行,怎麽也得兩三日之久。”

樓淮祀看岸上就一茶寮,店小二獐頭鼠目,站那探頭探腦,又是咬牙又是跺腳,一會笑得如高中,一會喪得如死了爹娘:“這茶寮?”

梅萼清輕咳一聲,道:“他原先想訛茶水錢,好發上一筆橫財,因此暗樂不已;又見你我人多勢衆,先行自怕了,不敢訛詐,生生錯過大買賣,因此喪氣不已。”

樓淮祀笑道:“原來出師便撞惡人。”

梅萼清道:“小友見諒,這處前不着村,後不見店,少有往來客,客少,難得有客,少不得要賺上一筆。”

“老梅,你堂堂一個縣令父母官,就這般任之由之?”樓淮祀自己兩手一攤不管事心安理得,卻見別人白拿他舅舅的俸祿。

“老朽是澤栖縣令,哪裏管得這處?”梅萼清大驚,“老朽一人一驢一胖一瘦兩差役,幾刀就被抹了脖子。倒是樓知州……”

樓淮祀哈哈大笑:“出來乍到,與人為善與人為善。”應付掉梅萼清,又與俞子離商議,先下船在岸上休整一晚,以防腳蹬實地後水土不服,不能成行。明日衆人無礙,再将箱籠搬下船,歸攏成車隊。路上也不必着急,那些随他而來的工匠赤腳走道、拖家帶口的,緩行慢走方是正道。

俞子離擔心他們此行太過招搖,引來賊人的觊觎,叮囑老牛他們晚間輪流值守。

樓淮祀托着下巴,忽道:“師叔,我還是覺得江兄會将我賣了。”

俞子離笑着道:“依我之見,與江郎君相交之人非同尋常,縱無他的通氣,輕易也不會來劫人,就怕宵小袤賊,拼一個死活來劫道。”

樓淮祀又很是為難地問道:“師叔,真碰上劫道的,你說我殺掉呢還是擒了關進獄中?萬一不是亡命之徒,行跡敗露,就跪下磕頭求饒,我是殺好還是不殺好?以我的本意,殺了幹淨了事;可我又是栖州父母官,治下皆我子民,殺子是不是有些不祥?”俞子離正要答,又聽他不耐道,“盼這些小賊識相些,劫道殺人一樣不落,殺之也是光明正大。”

俞子離敲了一記他的腦門:“不可胡鬧。”

老牛領着一幹莽漢埋鍋造飯,獨眼壯漢魯犇手重活粗插不上手,閑得無事,跑去茶寮打了幾番。也不知他過于高壯,還是茶寮矮小,站茶寮外腦袋都快頂到茅草檐,拎過腿肚子打顫的店小二,厲聲道:“漢子,去,煮幾鍋好茶來。”

店小二舔舔唇,縮頭縮腦,拿捏不住這行是什麽人,看船只與主人家衣裳,應是富貴人家出行,再看老牛壯漢這些,又活似悍匪,小聲道:“好……好漢,小人這荒敗茶寮,哪有什麽好茶?”

魯犇僅剩的怪眼一翻,怒道:“你能有什麽好茶,只撿你店中最好的煮?你一做買賣的這點道理也不懂?你是不是欺我人傻,诓我?”

“不敢不敢,給小人十個膽子也不敢。”店小二吓得一抖,連聲讨饒,陪着笑臉煽爐煮茶。

“再有什麽吃的,先給我家郎主和娘子盛上一碗。”魯犇很是體貼,沒把樓淮祀跟衛繁落下。

店小二道:“回好漢,小人這只有包子,都是粗物……”

“管是粗還是細,你先盛了來。”魯犇瞪眼道。

店小二不敢跟他這種牛高馬大的犟,進裏間掀了蒸籠,裝了兩盆圓溜溜如女子拳頭大小的包子出來。

“倒是秀氣。”魯犇接過,又問,“裝得什麽餡,素的還是葷的?”

店小二眨着小眼,似沒聽懂。

魯犇頓時燥了,怒道:“問你什麽餡,你竟是裝聾作啞?先才與你說話,縱有口音,也大致分明,這會竟扮起癡了,怕是活得膩味了?

“好……好漢……”店小二差點掉下淚,“小人真個不懂。”

魯犇氣得呼哧直喘氣,拿手推了店小二一把,張着大手捏了一個包子,掰開來,這一掰直氣得七竅冒煙,擡腳踹翻店小二,揪了衣領提起來,大怒道:“賊厮兒敢戲弄祖宗?”

店小二臉都青了,連聲道:“小人不曾戲弄,小人不曾戲弄。”又尖啞着聲,“殺人了,殺人了。”

樓淮祀與衛繁在船上聽得響動,都有點驚詫。梅萼清慌忙下船看個究竟,他那瘦驢與胖瘦差役趕緊尾随身後。

“魯壯士,切莫沖動,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魯犇名中三牛,性如怒牛,直脖子愣眉道:“怎沖動,這賊厮量我生客,竟敢作弄我,定是當我面粗,以為我好欺。”

店小二嗓子眼裏擠着聲道:“你你你哪裏好欺?”

“還敢多嘴。”魯犇提着拳頭就要打。

梅萼清急慌攔道:“魯壯士,他孤身一人,你我百衆人,他哪敢欺相欺,定有什麽誤會。不如先将人放下如何?你再提着,他就要沒了氣。”

魯犇給梅萼清三分薄面,将人扔到地上,甕聲道:“他不是好人,戲耍于我。”

店小二看梅萼清似能做主,癱地上叫起撞天屈來:“冤死人了,活不得了,好漢你跟閻王跟前打頭的,小人幾個膽敢欺你?”

“放屁,還敢狡辯。”魯犇急起來,拿起掰開的包子劈手扔到店小二臉上,“你說是包子,給我的卻是饅頭,還說不曾戲弄?”

店小二捶地:“這這這這……這便是包子,哪裏又是饅頭?”

“啊……”魯犇氣得直捶胸,“氣死我,睜眼說瞎話,分明是饅頭,哪裏是包子?”

店小二泣道:“這就是包子。”

魯犇暴跳如雷:“既是包子,怎得沒餡?”

店小二一呆,道:“既是包子,怎得有餡?”

梅萼清撓撓腮,鬧半天這會這一樁鬧起來,拉了魯犇,道:“魯壯士,他倒不曾欺你,這栖州包子沒餡,饅頭方有餡。”

魯犇不怎麽信梅萼清,想着姓梅的是栖州的縣令,又是自家小郎君的知交,既他打了圓場,不好再作計較。滿臉不服,罵罵咧咧地跑回船上跟樓淮祀與衛繁告狀。

衛繁見他大是委屈,寬慰幾句,道:“不過,阿姊給我的輿圖注解裏有說栖州這邊有餡的叫饅頭,無餡的包子。”

魯犇怔了怔,道:“栖州這鳥地,連個包子饅頭都叫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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