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許子佑被按在了重華面前,此時重華的表情太過滲人,冷冷的盯着,像看死人一般。許子佑話都不敢說了,不可控制的發起抖來。

“拖出去打一百板子......”重華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拉住了手腕,除了程墨白不作它想。回頭挑眉無聲的詢問。

重華為什麽改口程墨白清楚的很,必定是因為自己了。不過現在也作不得深想是為了什麽,一百板子,怕是許子佑得去半條命了,他只是害怕而已,而且也算是無心之失,最主要的是事情一傳出去,宮裏宮外的小人又不知道該怎麽傳重華了。

“你手在流血。”

重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估計是剛才搬桌子的時候用力的原因,但是也并未在意。本想揮揮手表示自己沒事的,可是程墨白卻抓的死緊,居然揮不了。重華擡眼看他,眼眸裏竟是少有的不許。

眉毛一挑就明白了程墨白的意思,可是又不願意這麽輕易的放過許子佑,兩人都這麽僵持住了。持續了有一會,程墨白一直堅持,拉着重華的手腕不動搖。重華嘆了一口氣,側頭吩咐“去,拉出去打五十板子。”而後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驚吓過度的許子佑道“狠狠的打!”

五十板子即便是狠狠的打,也不會出人命,最多就是傷經動骨要在床上躺半年罷了。如此,程墨白也不在堅持,坐在地上靠着桌子喘氣,真的很疼,已經消腫的地方又開始腫起來了,比第一次還要厲害。

重華實在不耐在這等着太醫到來,一堆人圍着,實在麻煩。就讓小太監把程墨白給扶了出來,然後一起上了步攆,直接回重華房裏去了。

一堆人圍在門口看着重華和程墨白的背影,讨論的無非就是兩人關系果然如謠傳般要好,沒看到程墨白居然能影響重華的決定麽?也都暗自松了口氣,之前沒有因為如今程府後繼無人而去欺淩他。

唐黎盯着兩人的背影,終于下了決定,然後無聲的離開了人群。

如今重華和程墨白兩個傷患都在上藥。程墨白那邊明顯凄慘的多,因為他那個得按摩然後把藥酒給滲透進去,程墨白滿臉的冷汗倒是一聲沒吭。

重華呢,因為出了血傷口崩開了,又得重新上藥,那藥有些刺激性,也很疼,況且又是十指連心,倒是不免不适的哼出來,引得程墨白一直都往這邊看。突然聽到外面有些聲響,重華現在極需要別的事來轉移注意力,忙出聲問道“誰在外面阿?”

一竹一直跟在重華邊上伺候,聽到她的詢問,出了房門去查看了。不一會就回來了“回長公主的話,是花房的奴才送花來了。”

重華不愛熏香,聞多了總覺得悶悶的特別不舒服,所以重華房裏每日都是花房的奴才送來打理好的花卉送過來擺在房裏,倒是比熏香好多聞了。

“是麽?今天送的什麽花,帶進來本宮瞧瞧。”

“回長公主的話,今日送來的是胭脂醉。”一竹回了話,後面便有兩個小宮女端了兩盆花進來,一盆是開的正旺的,一盆卻是裝在了一個小小巧巧的水晶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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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醉,只有頂端小巧的一團,雖然小,但是花瓣卻是層層疊疊的,又因像極了女子口中所塗的胭脂一般,紅的喜人,所以叫胭脂醉。而另外一盆裏面,把花穗給剪了下去,放心了成了水的透明水晶缸裏,泡在水裏的胭脂醉比平常的略大些,可能泡了一會的緣故,漸漸的,整個水晶缸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玫瑰豔,确實漂亮。

“這個巧倒是取的好,把那奴才給本宮帶進來瞧瞧。”重華吸了一口香氣,很滿意,連手上的傷口都覺得沒那麽疼了。

一竹連忙出去叫人,長公主這是要賞人呢。不一會人來了,卻是一個小丫頭,不到十歲的年紀,居然不怕重華,進來行禮後就看着重華笑,小虎牙都露出來了。重華卻是看清了那個小丫頭的相貌之後,徹底的愣住了。

唐黎的側妃,蘇婉玲。

蘇婉玲長的很靈動,特別是眼睛,跟會說話似的,且她性子活潑,非常愛笑,見誰都是一張笑臉。最開始只是侍妾,後來生了兒子就成了側妃,重華跟她關系不錯,前世什麽煩難都跟她講,沒想到,就是這個女人,害死了自己剛出生的孩子。

以前只知道她在宮裏當過差,只是不知道具體時間和地方,原來是在花房。

重華只是愣了一會,便笑着詢問道“你叫什麽名字?這兩盆花都是你打理的?”

“回長公主的話,奴婢叫蘇靈兒,這兩盆花是奴婢師傅打理的,只是師傅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是奴婢送過來的。師傅說了,長公主近日身子欠安,這胭脂醉的花香最是安神,放在床邊最好不過了,程小公子那邊也有人送過去了。”

聲音清脆,回話也帶着笑,眼睛彎彎的,嘴邊的兩個小梨渦若影若現的,真真是個讨人喜歡的小丫頭。重華也笑了,怪不得小安子找不到,原來名字都是假的。

“這兩盆花很得本宮的喜歡,你們倒是用心了,一竹,賞吧。”重華笑着對旁邊的一竹吩咐,一竹笑着給了蘇婉玲兩個精致的荷包。

重華出手向來大方,随意打賞的荷包裏面都是裝是金子。蘇婉玲想必也是清楚這點,小虎牙又露出來了,跪着給重華謝恩。重華揮揮手,讓她下去了。看着她剛出房門時還努力維持規矩,不過走了兩步就蹦蹦跳跳了,即使不認識她的人也能會笑嘆一句這丫頭。

“把那兩盆花搬到這裏,本宮細瞧瞧。”

雖然不明白重華為什麽突然就不高興起來了,連臉色都冷的吓人。一竹也不敢多言,只是分別把兩盆花都搬到了重華面前的桌子上,然後靜靜的站在旁邊不敢再說話了。

重華在宮裏活了兩世,什麽樣的花毒迷藥她沒見過?只是這兩盆花,重華打量了許久,真的是一點毛病都沒有,确實只是花而已。唐黎怎麽可能做無用功,一定有什麽東西是自己忽略了。

重華盯着那盆花不停的想自己到底漏掉了什麽環節,也不待她細想,又有人來了,這回卻是茍姑姑親自來了。

“給長公主請安,給程公子請安。”茍姑姑走了進來,先是給重華請了安,又對着程墨白的方向請了安。

程墨白還在按摩腿呢,一臉的冷汗,這會也只是糾結的回了茍姑姑一個笑臉,只是那笑比哭也好不了多少。

茍姑姑笑了笑,對着重華回話道“太後讓奴婢給程公子送藥來了,說程公子今日有夠可憐的,白白又遭了一回罪,突然想起了庫房裏還有一瓶上好的藥酒,對淤血有很好的療效,就讓奴婢給送過來了。”

重華看着茍姑姑呈上來的藥酒,心裏明白,太後這是已經知道太學發生的事了,也知道程墨白把自己給勸住了,不然幾天前不給,怎的現在就願意給了?

“祖母也真是的,早不給晚不給,偏偏現在才給。”重華嘟囔着嘴,一臉的不高興。

也只有重華敢明着這麽說太後,茍姑姑卻是不敢接這話的,只是笑了笑又接着說道“太後還說了,請公主放心,許家那邊她自有說法。”

這個說法當然不是給許家的,而是給重華的。許子佑冒犯在先,後面居然還想反抗,這是明晃晃的打重華臉呢,縱然挨了五十板子又如何,難道重華的面子只值五十板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許子佑已經受了罰,但是許家教養不對,太後自然有辦法讓他們有苦說不出。

重華這才高興了,茍姑姑見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多逗留,告退回去了。

那藥酒顯然有些年頭了,連蓋頭的紅頂都已經泛舊了,重華把那頂子一拿開,刺鼻的藥酒味馬上就傳了出來。重華連忙捂着鼻子準備把蓋子給蓋回去,只是手突然就停在了半空中,甚至還湊近聞了聞。

太熟悉的味道了。

重華對氣味敏感,這類刺鼻的藥酒味怎麽可能在她面前出現過?也是前世嫁給墨白後,有次他也是出了點小意外,把腿給撞到青腫了,當時是唐黎送來的,重華親自給墨白推拿,自然是非常重的記憶。

當時也是夏初的時候,房間裏一直都擺着胭脂醉。效果果然好,不過短短幾日變好了,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了。只是,從那後,程墨白常常會覺得身體無力,走路多了甚至都覺得累的慌,請了無數的太醫都說身子沒問題。

除了總覺得沒力氣外又沒有其他的什麽毛病,漸漸的,也就習慣了。後來才知道,胭脂醉和那藥酒裏面的一味藥融合在一起後,會改變人的經絡,漸漸的堵塞,直觀的就是不能再練武,只能當個有些孱弱的平常人。

前世墨白根本就沒有表現出哪怕一點從軍的意願,連重華都沒看出來,唐黎都不願意放過。這次,剛出現了一點苗頭,唐黎就按捺不住了,居然連祖母宮裏都有你的人,唐黎,真是小瞧了你,就算事發也找不到你的頭上,送花也趕在送藥之前,真是好深的算計,一點可能都不放過!

重華盯着眼前的三樣東西,盯了好久,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唐黎,本宮後悔了,不想跟你慢慢來了。

“把這三樣東西都帶上,跟本宮去泰清殿。”泰清殿,就是如今皇子們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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