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醉吃花酒二人生嫌隙
生病就是容易變得矯情。皎皎本不是個矯情的人,因為過往,大抵還未等她扶額呻【吟,病若西子,魏将軍就該拿着六米長的牛皮鞭來趕她去練功了。但是皎皎發現,矯情竟有諸多好處。
比如可得美人親自喂藥,且佐以蜜餞;每日噓寒問暖,想吃啥吃啥;甚至……甚至在換藥時若是皎皎呼痛,楚玉便會遣散仆人,親自為之……當然每次結果并不總是樂觀。
原本還想再享受幾日,豈料驚人的恢複力已讓皎皎生龍活虎。
楚玉的傷勢也好了大半。
一路上烏雲蔽日遮天,兩旁稻田霭霭茫茫,他們的馬車行走在泥濘小路上,仿佛一葉扁舟,行駛在蒼茫大海。
皎皎探頭出去,回來的時候打了個冷顫,“怎麽跟百鬼夜行似的。”路邊流民紛紛,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看起來好不駭人。
“百姓居無定所,國之不幸。”
皎皎慌忙掩住楚玉口鼻,“話不可以亂說。”身為肱股之臣,這番言論算是欺君罔上。
“言盡于此。”美人回皎皎一笑,鳳眸流轉,豔若桃李。
他總是這樣,自打皎皎醒來,楚玉便時不時用這種眼神看她。
湘雲地處西南,自然條件得天獨厚,曾經富庶一方,但近年來,卻屢遭旱災,百姓苦不堪言。
湘雲郡守生得油光滿面,挺着六個月的肚腩,眉開眼笑的出門迎接楚玉一行,“楚相遠道而來,本應夾道歡迎。”
看着就是個貪污腐敗的德行,皎皎暗想。
一行人被安排了住所,傍晚卻不見了楚玉蹤影,皎皎收拾妥當,因為出行不便,錦帶羅裙一律留在了家裏,這時只着素布衣裳,挽了俏麗的小髻,乍看起來不似少婦,俏生生的一副模樣。
“咦?好端端的,人都去了哪裏?”皎皎四處打量。
“回夫人,早些時候,段大人約爺吃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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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此行是為公務,而湘雲又受災嚴重,當務之急是開倉赈災,安撫民衆,他們居然還有心思喝哪門子酒!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他們去了什麽地方喝酒?”
丫鬟吞吞吐吐,半天未敢吱聲。
皎皎高聲一喝,當中貫通真氣,縱使牆院外的那棵老槐樹都顫了顫枝桠,更別提眼前這單薄的丫頭了,“快說!”
“段大人說……說來了幾個新姑娘,他們……他們往群芳閣去了。”
皎皎只覺周身血液蹭的一聲直竄腦門,“群芳閣”,一聽便知道是煙柳之地,這段大人好大的膽,明知楚玉攜家眷而來,居然還敢鬧這麽一出。
楚玉不愧是萬花叢中過,美人環繞也絲毫不見窘色,倒是怡然,左一環右一擁,好不逍遙。
皎皎從後門潛進,悄悄附在門上觀看。
當中楚玉甚是娴熟,飲酒作樂好不惬意,甚至還吟詩作賦說什麽:“紅绡酥手斷人魂,此間形色盡風流。”
聽聽,這都是什麽淫靡的詩句,連她都替他臊的慌。
屋內莺莺燕燕漸迷人眼,皎皎不打算再看下去,她并非那般莽撞的人,此時若進去鬧,無疑是給自己冠上個悍婦的名號,然而轉身一瞬,她敏銳地捕捉到滿室春暖中的一絲寒意。那雙玉白的手,不再是紅袖添香的美意,而變成了淬了鸩毒的殺人利器。
眼看毒酒就要來到楚玉嘴邊,她急中生智,斷喝一聲:“姓楚的你給我滾出來!”
房門被大剌剌撞開,敬酒的女子惡狠狠瞪了闖進來的皎皎一眼。
沒錯,我就是來壞你好事的,怎地?勇敢地瞪回去,皎皎這才将視線轉向楚玉,怎麽樣,你老婆厲害吧?
等等!這是什麽眼神?
只見楚玉陰沉着臉,仿佛有人把他的丞相府給買了似的,方才的笑容霎時凝結成萬年寒冰,陰森陣陣。
還未等皎皎開言,楚玉便兜頭罵了下來,“在家鬧的不夠,還要到這裏鬧,丢人現眼!”
“呵,你們男人花天酒地便是公事?”縱使心頭狠狠一痛,皎皎還是咬着牙反擊道。
“這不是婦道人家該來的地方,讓他們送你回去。”
降龍伏虎奉命上前護送,皎皎卻一扭頭道:“還是讓他們好好伺候你吧,免得晚了找不着回家的路。”
湘雲郡守也跟着打哈哈,“尊夫人對大人可真是關心的緊,呵呵呵呵。”
“湘雲萬民受災,置身于水深火熱之中,沒想到大人居然還有這份閑情逸致,這等盡職的父母官,還等回京如實向聖上禀報!”
湘雲郡守油光光的臉上有點挂不住了。
“休要再胡鬧!”
皎皎怒道:“今兒個要不是我胡鬧,你就等着醉死在溫柔鄉裏吧!哼!”
明明是她救人一命,沒想到這家火居然不領情,她這般費心費力是為了誰?這個王八蛋!
沒多久,楚玉便同降龍伏虎返回家中。
“爺,您這也不提前跟夫人打個招呼,這下可誤會深了。”
伏虎也接腔道:“就是就是,爺在京城雖說是花名在外,可爺也不是那樣的人啊,那不都是被逼的嘛!”
降龍擰了伏虎腰眼一把,“什麽叫‘花名在外’,你會不會說話,爺現在已經夠煩心了,你別在這火上澆油了。”
楚玉端坐木輪椅中,卻笑道:“怎見得我煩心?”
“爺,難道不是嗎?夫人那河東獅吼,別說您了,連我們都……”伏虎搔了搔後腦勺,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房中紅燭帳暖,皎皎氣呼呼地坐在床沿。
房門微動。
“你別進來,誰許你進來的!”
郡守安排房間,自然是将夫妻二人安排在了一房,至于出門在外,楚玉也不便推脫。
降龍伏虎跟在身後不敢說話,想這孱弱的相爺可怎麽過他們夫人這一關啊。
“你們都下去吧。”
“爺……您要是有什麽事就叫我們。”伏虎實在。
降龍一拍腦門心想壞了,“說的什麽混賬話,有夫人照顧你還有什麽好不放心的。”連忙拖着伏虎閃人,省的等一會兒濺一身血。
木輪椅靜立房中。
皎皎越想越覺得委屈,如今只身一人,她已經不可能再像以前的魏皎皎一樣張揚跋扈了,之所以任性,之所以嬌縱,是因為身邊太多愛護自己的人。
對不起爹爹,雖然您不曾過問就武斷了女兒的婚姻,但在女兒心裏,您還是最可愛可敬的父親,還有哥哥們,皎皎平時跋扈慣了,從來沒有顧及你們的感受,可是……可是皎皎好想你們呀。
即使身強體壯,力大如牛,蠻不講理的女人,那也是女人。皎皎腮邊挂着兩行清淚,桃花眼中蓄着一汪清泉,睫毛微動,淚珠便撒了歡的滾落。
這一哭不打緊,可把楚玉的五髒給揉碎了,“皎皎?皎皎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這可惡的降龍伏虎,竟然把自己放在了皎皎的攻擊範圍之外,可是這樣,他也就無法仔細地查看她到底是怎麽了。難不成要用內力催動?
“你還會管我怎樣啊?不跟你的情妹妹們卿卿我我去嗎?你去啊去啊!”任何女人為了吃醋這件事發起飙來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絕無二樣。皎皎此時氣血逆流,如果楚玉是個沙包,估計早被她托起來摔個百八十遍了。
“你這個大壞蛋,去吃花酒,對我卻不聞不問,你娶我到底是幹什麽的!當擺設嗎?你把我置于何地?!我要禀報父親,我要……我要休了你!”
“哎呀!”皎皎正罵的起勁兒,楚玉突然痛呼一聲,單手捂着小腹,不住□□。
皎皎一抹眼淚,急咻咻跑過去,聲音裏還帶着哭腔,“你怎麽了?”
扯扯衣角,沒反應。
戳戳肩頭,沒反應。
拽拽頭發,還是沒反應。
(作者:不是我說你,小手夠賤的啊。)
呃……皎皎在思考要不要亮開嗓門喊人。
突然,手被人攥住,力氣來的突然,順勢一帶,将她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呵呵,最近有點事,但故事還是會繼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