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狐貍

那女鬼消亡後,時間圈裏的風慢慢的平息下來,也可以正常使用符篆了。白可随着顧寒離開時間縫隙,回到老宅的客廳裏,剛準備坐下緩緩,回頭就看到一只毛色潔白的九尾小狐貍側躺在地上,右爪子軟趴趴地垂在那,一雙豆子般大小黑漆漆的眼睛濕漉漉地看着他。

白可蹲下身,低聲問:“這樣子還疼不疼?”

狐貍顧寒甩了甩沒受傷的爪子,然後張開,做出一個單手要抱抱的姿勢。

白可:“……”他瞪了它一眼,無奈伸手将小小的九尾狐抱了起來。

九尾狐體型比一般的狐貍妖小一些,因為九條尾巴的緣故,抱着的時候格外毛茸茸的,像是揣一個毛球在懷裏。它身上的體溫也比尋常人形時候更熱,就算隔着厚實的冬裝,白可也能感受到懷裏的暖意。

他盡量不去觸碰顧寒那只受傷的爪子,然後不動聲色地把它摟地更緊了些。

等了會兒,趴在桌上的老婦人才悠悠轉醒,起初看到房子裏多了一人一狐貍,吓了一大跳,後來在白可的解釋下才放松下來。

她雖是普通人,但長久處在這座老宅中,被自己的“妹妹”騷擾,且時常被其上身,漸漸地也能感應到一些東西。

所以對于白可所說的東西并不覺得驚訝,甚至連憑空冒出來的一只長着九個尾巴的狐貍,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她已見識到這個世界真實的鬼,還有什麽會覺得怪異的呢?

老婦人解釋,那個女鬼是自己同胞妹妹,她非常漂亮,一直生活在人們視線的中央。後來,随着年歲漸長,她貪心的想要永葆青春,去聽信了巫婆的話,開始服用某種美顏的湯藥。

可這世界哪裏有永葆青春的法門,大家不過是普通人,但妹妹不信,過量服用後,面容盡毀。她一直都是美麗又驕傲的,根本受不了自己變醜的事實,最終自盡了。

她死後,又不甘心就這麽沒了,心中執念繁盛,慢慢化為了厲鬼。她徘徊在這,一直試圖霸占那些年輕人的身體,被反噬後,又去恐吓那些被他附身的人。漸漸地,這個地方所有的年輕人都不敢來了,怕來了後會遇到可怕的,且自己無法控制的事情。

老婦人長長地嘆了口氣:“算一算,都已經三十五年了,我起初覺得,她這樣一直留在我身邊,也沒什麽不好,偶爾借用我的身體,也沒什麽關系。哪裏想到,後來會發生那些事情,還差點害的你們——”

“到底是我錯了。”老婦人緩緩低下頭,愧疚地說,“若我一開始就找人做法,安撫她,讓她放下心頭執念離去,我們這裏也不會變成這樣。”

老婦人落下兩行眼淚,白可松開抱着顧寒的手,想給她遞一張紙巾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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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狐貍顧寒探出小腦袋,伸舌,在白可的手心裏輕輕舔了一下。

又熱又軟,觸碰到掌心的皮膚,留下輕微的戰栗感。

白可整個人都僵住了,直到對面老婦人大聲喊他,才回過神來。

狐貍顧寒早把腦袋縮回他懷裏去了,只掌心的餘熱猶在,像是要燙進血肉裏去。

白可慢慢蜷起五指,握緊。

·

這麽一番折騰,與老婦人告別的時候,已是晚上八.九點。

老婦人想邀請兩人留宿一晚,但是白可顧慮着顧寒的傷,想要帶他早點回去,婉言拒絕了。

而且這座宅子怎麽看都覺得陰森森的,雖然那個女鬼已經不再,但成年累月積累下來的那種鬼氣,一時半會是散不掉的。

顧寒被那女鬼所傷,若是被鬼氣侵體,對傷口愈合會有妨礙。

回去的路上,變成了白可開車,狐貍顧寒則在副駕駛上。

白可開的很慢,他怕顧寒被扣在安全帶裏不舒服,就讓它躺卧在副駕駛座位上。

結果,這只該死的狐貍一點都不體諒他的良苦用心,一會用腦袋蹭他的手,一會用爪子抱他的大腿。

而且有越來越無法無天的趨勢。

後來實在是被騷擾的不行,白可一腳踩停車,惡狠狠地對狐貍顧寒說:“你再這樣,我就把你關後車廂裏去!”

狐貍顧寒:“……”非常委屈地……屈服了,乖乖側躺在副駕駛座上,一動不動。

因為帶着“寵物”的緣故,不能坐飛機。國家鐵道交通部門對特別工作組的工作人員有着各種特殊條款,白可能帶這只“狐貍”上火車,但是必須提前打申請。

回到城裏後,白可在內部軟件上提交了申請,得到反饋是能坐第二天中午的某一班火車。

一看時間,才半夜兩點多,距離天亮都還有一段時間,看樣子只能找個可以帶寵物入住的酒店住上一晚。到底是斷了爪子,又舟車勞頓的,狐貍顧寒這會兒看起來明顯沒有剛才在車上那麽“活潑”了。

這樣子看的白可心軟起來。

登記入住的時候,他本來想要兩張床,後來又覺得顧寒這麽小一個,睡沙發就可以,就不用浪費雙人間了,最終要了個單人間。

到了房間,白可用毛毯給狐貍顧寒做了個小窩,然後輕輕地把它放進去,柔聲說:“你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

狐貍顧寒眼巴巴地看着他走遠,烏黑的圓眼睛裏滿滿都是不情願。

妖若是主動化出原身的話,是可以說話的。但顧寒這一次是受了傷,妖力無法支撐他的人身,被迫化出原形。這種情況下,它是沒辦法說話的,只能用眼睛,還有肢體語言和白可溝通。

并未養過小動物,且又是不同種族的白可,并不怎麽能理解狐貍顧寒的意思,更猜不透這小小的腦袋瓜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時間已經很晚了,白可也忙了一天很累了。洗完澡,他走過來揉了揉狐貍顧寒的小腦袋,和它說了聲晚安後,關了燈,躺床上休息去了。

一夜好眠,睡着睡着,白可又開始做夢了。

他平日裏不常做夢,準确來說,不常對夢有記憶。他睡眠不好,很少進入深層睡眠,一點聲音就會被驚醒。有時候一晚上會醒兩三次,這種情況下,很難有夢的記憶。

這一回的夢,倒是很清晰。

夢裏面,他還是小兔子模樣,透過草叢的縫隙往外看着。

雨依舊下的很大,落在草葉上,打濕了它耳側的絨毛。它擡起爪子,将草叢的縫隙扒拉的更大了些。

閃電過後,天雖然陰沉沉的,但它還是看清楚了,躺在那裏的,是一只體型和它差不多大,拖着一條大尾巴的白色小動物。

它就這麽躺在泥漿裏,被暴雨淋着,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于是,小兔子不顧大雨,跐溜地蹦過去,用小瓜子輕輕撥了撥那個白色小動物的臉。

白色小動物翻了個身,露出髒兮兮的白色肚子。

那條大尾巴甩動了下,不,确切來說,是有很多條尾巴,只是被打濕了都并到了一起。

小兔子不知道該怎麽和這個白色小動物溝通,只好憑借着本能,靠過去,輕輕蹭了蹭它的臉。

濕乎乎的,但是帶着溫度。

那白色小動物也擡起腦袋,輕輕回蹭了下它的臉,半閉的眼睛睜開。

……

白可緩緩睜開眼睛,窗簾雖拉着,還是從窗簾縫隙裏漏進一些日光來。

狐貍顧寒軟軟地靠在他肩頭,正用腦袋蹭他的肩窩。白可展臂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一看已是早上九點半。

他揉了把頭發,繼續閉上眼,含糊着:“你是不是餓了?”

狐貍顧寒把頭湊過來,在他下巴處蹭了蹭。

很癢。

狐貍顧寒還想得寸進尺地貼到他臉上來。

白可這就不依它了。

“別鬧。”白可伸手想推開這團毛茸茸的生物,一想到這家夥爪子還傷着,怕帶到他傷口,手變推為撫摸,輕輕揉了揉狐貍的後背,帶着鼻音說,“讓我清醒一下。”

白可沒睡醒的時候,經常是這種黏糊糊的聲音,聽起來很像在撒嬌。

緊緊貼着他的小毛團不動了。

白可彎了彎嘴角,動動指尖,捏了下小毛團的脖子,輕聲:“乖。”手下的觸感堪比最上等的皮毛,又軟又順,于是他又撸了一把。

下一刻,肩頭瞬間變沉,一股自上而下的巨大重力完全蓋住了他,壓得他差點沒喘過氣來。

白可驚愕地張開雙眼,就看到顧寒人形态的臉,在距他的臉大概十厘米的地方。

而兩人的身體僅隔着一床薄棉被,嚴絲合縫地貼合在一起。

“你——”

白可稍微扭動了下身體,就完全不敢動了。他已經感覺到了,貼在一起的,男人的某個部位,有越來越膨脹的趨勢。

顧寒一手撐在白可的枕頭上,薄唇抿成一條線,目光上下閃爍着。好一會,他終于開口,說:“抱歉,我有些受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感謝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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