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夕争回了客棧,有心連夜便回,但見天色實在已晚,馬車也不易雇到,只好在房間略做歇息。可是上了床,原夕争翻來覆去都睡不着,想起李缵便心中暗氣,可偏偏李缵的眼神猶如附體之芒,讓原夕争有一種甩之不脫的苦惱。
這麽迷迷糊糊地到了後半夜才睡着,大清早又被一陣拍門聲驚起,隔着門原夕争疲憊地道:“小二,何事?”
小二在外面道:“客官,外面有一個公子說是你的朋友,要見你。”
原夕争看着天花板長吐了一口氣,勉強爬起來,含着淚打了哈欠,道:“讓他等着。”
小二只好下了樓,對着穿了一件緊身獵裝的李缵抱歉地道:“抱歉公子,那位公子讓您等一下。”
李缵笑笑,柴平摸出一錠碎銀遞到了小二的手裏,小二千恩萬謝地下去了。
李缵大馬金刀坐在樓下托着下巴,悠悠地道:“反正都是南昌帝掏錢袋,你又何必替他省着,他取之于民,你便替他還之于民。”
柴平笑道:“南朝人都生性穩妥,給多了他們反而不安。”
李缵輕微地揚了揚烏眉,像似有一點不屑。
原夕争慢吞吞地漱洗了一番,才拉開門下樓,見李缵一身獵裝,不由一愣。李缵見原夕争下來,便站了起來,笑道:“子卿,去打獵如何?”
原夕争一笑,先見過禮,方才禮貌地道:“二殿下,此地非北國,一望千裏,這裏雖到處都是丘陵森林,但地勢不開闊,可林中卻是多猛獸……二殿下若你有損傷,只怕子卿擔不起這個責任。”
李缵看着眼前俊秀的人,含笑道:“予卿,我們今天便來賽一場,倘若你羸了我,我便放你回去,如何?”
他的話音一落,原夕争便臉色平常地一口應道:“君子一言!”
李缵眉毛一揚,笑道:“驷馬難追!”
柴平笑着遞了一個包裹過來,道:“殿下知道你必定不會備有獵裝,他讓我給原公子準備了一件。”
原夕争也不客氣,拿起包裹上樓,打開一看,見裏面是一套白色的嶄新緊身獵服,他換上衣服,又将烏黑的長發束高,才拉開門下樓。李缵看着原夕争從上而下,不禁眼前一亮,原夕争原本長得高挑,現在穿了一身緊身的獵裝,更顯得人修長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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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缵微微一笑,道:“走吧!”
既然準備好了衣服,自然馬匹弓箭李缵也不會吝啬,馬是上好的塞外馬,這種馬雖不似滇馬能負重遠途跋涉,但卻勝在沖力強,速度夠快。
李缵飛身上馬,笑道:“走!”他一勒馬頭,便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原夕争只怕他這也是出了一道賽題,連忙縱馬急跟,心中有一些隐隐擔憂外面的鬧市。誰知一沖出客棧門口,卻見南朝的衙差兩旁肅立,将人群均攔在他們後面,李缵連頭也沒回就從鬧市中急馳而過。
他心中暗罵他招搖,但又隐隐覺得這比亂市當中驚吓到了普通老百姓要強多了。
這一路都是全力奔馳,原夕争喜愛這種縱馬急奔的感覺,但由于南朝人寬袍長袖多愛坐馬車,平日裏也萬萬不敢如此獵裝招搖過市,這一路直奔到外面山裏,當真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李缵一勒馬,笑道:“子卿,我們便由此開賽,這林中我已經玩過幾趟,別的不多,就是兔子夠多,我們以三炷香為限,誰射到的兔子多,誰便贏,如何?原夕争眉毛輕輕一揚,眼含笑意道:“便依君意。”
兩人說完立刻都沖進了林子,冬日裏林中葉落殆盡,新芽卻還未豐滿,因此光線很好,地上的草也不旺,兔子很容易看到。原夕争抉馬急馳,抽箭搭弓,箭出兔落,翻身側騎撿物,這些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一般。
李缵大喜,興奮地道:“漂亮!”他也不甘示弱,箭箭不落空,論騎馬箭術,其實李缵在原夕争之上,可是要論把這些動作都組合起來,原夕争的輕巧流暢卻要遠勝于李績。
兩人戰得不分勝負,三炷香的工夫兩人馬匹的獵鈎上均挂滿了獵物。
這個時候坡下似傳來了喧嘩之聲,李缵不去理會,,原夕争卻撇頭看了—眼,見是一群人在追一個女子。那女子穿着羅裙,身上的衣物被樹枝荊棘劃破了多處,但她全然不顧。拼命地向前逃。
原夕争見她身後的那群人快馬越追越近,不由輕皺了一下眉頭。這個時候李缵歡叫了一聲,原夕争掉頭見又有一只兔子出現了。
這個時候空中傳來了柴平的信號煙花,以示時間已到,兩人不約而同立即抽箭搭弓。
坡下喧嘩更盛,似有人在喝令那女人停下,原夕争忍不住又瞥了一下,一瞥之下,卻見當前一人張箭搭弓朝那女子射去,原夕争幾乎是本能地掉轉箭頭,一箭射出,将那枝射出的箭射飛。原夕争的箭不但将那枝箭射飛,更将那枝箭一射為二,斷成兩截掉在地上。前頭的女子被此一駭,腳一軟摔在了地上。
“何人如此大膽,出來!”
原夕争方才看清楚,當前的一個人正是昨日巧遇過的榮王,不禁皺了皺眉頭,轉頭見李缵已經不知蹤影,顯然沒有要現身做擋箭牌的意思。
原夕争只好縱馬下坡,擋在了那女子的前面,在馬上淡淡行了一禮,道:“草民見過榮王。”
楚暠也是微微一驚,原夕争在朝堂上巧戰李缵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自己的心腹大臣回來對他說南昌帝似乎對原夕争也頗有好感。他沒想到原夕争這麽快就能引起皇朝對他的興趣,此等人物若是讓他踏入朝政,只怕能很快就能進入權力的中心。
楚暠心中若有所思,一回府,自己的舅舅,當朝的三公之一,宰相陳昂文已經在等着他了。陳昂文雖然年過花甲,但看上去相貌頗為年輕,須發也未花白,這全都歸功于他平日極重養生。養生之道第一條,便是戒之用急,他這麽急匆匆地來找他,楚暠本能覺得必有大事。
“舅舅,你怎麽來了?”
陳昂文道:“你聽說原夕争此人了?”
楚暠嘆息了一聲,道:“這幾日幾乎人人都在談論他,我也與他碰過面了,果然是一個人物。“
陳昂文冷笑了一聲,道:“知道是個人物,你就不該在後花園裏羞辱于他,幸虧沒起大的沖突,否則你後患無窮。“
楚暠略有一些不自然坐下道:“舅舅你也未免高擡此人了,咱們府上軍師、參贊,哪一個又比他差了?
陳昂文從袖中抽出兩份卷軸,道:“這裏有兩文文卷,你看一看。”
楚暠接過卷軸打開,迎面而來的是—手漂亮的行書,整個卷面給人的感覺是字體秀麗但筆力遒勁不失氣勢,有一種翩若游鳳,行若矯龍的灑脫。
楚暠輕贊了一下書法,才細目望下看,首篇題目是《論積弱之國》,他一番浏覽,文中對國內的積弱之情做了非常精準的概括,提出了弱國不是弱于民,弱于軍,而是弱于政,對各個時政進行了批駁。
楚暠忍不住翻看第二篇,題目居然是《論積弱之國的勝戰之道》這一篇字體一致顯然出自同一人之手,然而與上一篇論政務不同的是,此篇通篇講的都是軍務,這一篇對還未發生的事務做了推算跟預測,對北齊會首先發難的城鎮,軍隊推進可能的路線,會采取的戰略都做了點評。一件件便仿佛筆者将不久前發生的戰況親眼目睹一般,并且斷論南朝在近十年以內不可與北齊發生大規模的戰争,否則必然由盛轉弱,亡國不久矣。
楚暠越看越心驚,看到最後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念道:“弱國于戰,需攻之以奇,克之以堅,勝之……唯合連縱橫也。”
楚暠喃喃地道:“西連蜀圍,北約契丹。”他想了又想,激動道:“舅舅這是……”
“是原夕争的秀才貢生試卷。”
陳昂文道:“當年他參與鄉試,主考官本來要點他做頭名,但我心想此文太過驚駭狂妄,便将他壓了下來,再隔一年他參與貢生,我又将他壓了下來。五年之前他的預測竟然跟五年之後發生的戰争不差分毫,此人必定是不世出的天才。他若助你,你不但能榮登大寶,更能做個太平天子,他若不助你,而是去幫了楚因那個小子……”陳昂文嘿嘿冷笑了一聲。
楚暠不禁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很大,他眉毛一揚,心中戾氣起,冷哼了—聲道:“那他的命要有這麽長才行。”
陳昂文嘆息了一聲,道:“你也是以拉攏為主,若他不從,那也只好可惜了這麽一個人才。你這兩份卷軸收好,不要再讓其他的人看到。”
楚暠笑道:“舅舅費心了。”
陳昂文長嘆了一聲,道:“若非為了你,我一大把年紀了,又位居三公,又何需來回奔波,冒此大險。”
楚暠連聲道:“舅舅辛苦了,舅舅不如你這兒用過飯,回頭再欣賞一下我府裏舞娘新排的曲子。”
陳昂文笑道:“這固然是好,可是你這府裏頭的舞娘看都看膩味了,實在提不起興致來。”
楚暠正遲疑着,這個時候有人報說德王到了,楚暠笑道:“我剛說要弄飯局,小六便到了,讓他進來吧。”
楚昪見陳昂文也在,于是上前施了一禮,只道:“原來國舅爺也在。”
陳昂文略略點頭便算作回禮,他看上去遠沒楚暠這麽熱情,倒是楚暠笑道:“舅舅正說我的舞娘沒勁呢,小六你整日裏整治那些風化,想必知道一些特別之處吧。”
楚昪面露難色。陳昂文幹笑道:“得了,得了,別叫德王為難,他從來自掃門前雪。豈可與你我同流合污。”
他話雖如此,但語氣明顯不快,楚昪連忙笑道:“國舅爺不要生氣,我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哪個舞班能合國舅爺的口味,要知道國舅爺閱人無數,普通顏色豈能入你的眼。”
楚暠笑道:“說得是,比如我的舞娘已經算是精挑細選,舅舅也都看不上眼。”
陳昂文端起茶碗也不接二人的腔,楚暠向楚昪使了一個眼色,楚昪想了想道:“我最近聽說有一個舞班,來了一個舞娘,喜歡蒙面跳舞,此女天賦非常,肢體極為柔軟,舞排得也新奇,最近頗受歡迎。”
他這麽一說陳昂文的眼睛便亮了起來,其實他貴為三公,什麽樣的美貌女子沒見過,可偏偏這種獵奇的心理讓他心癢難耐,連聲道:“就這個了,果然這事還是要問德王啊。』說完他哈哈大笑,楚暠也附和地一起笑了起來。
楚昪依舊微露笑意,但他仿佛不太擅長笑,所以每每笑起來,笑容都像是粘在臉上一般,生硬無比。
三人飯畢,換過便裝,便去了京城裏的舞班欣賞舞藝,那女子一出,尖叫聲便似都爆了棚,連他們坐在包房裏也能感受到那種熱意。只見那女子輕紗蒙面,羅紗長袖長裙,可中間從胸脯以下到肚臍眼卻什麽也不遮.她只這麽一亮相,陳昂文便已經眼睛亮了起來,那女子随着鼓點有節奏地扭動胯部,隙昴文的呼吸都粗了。
舞班一直跳到大半夜才結束,陳昂文都快急不可耐了。
楚暠差人重金請那女子出來,但下屬回話說那舞班講蔡姬不見外客,禮金原數奉回。楚暠冷哼了一聲,說了句不識擡舉,陳昂文是二朝元老,在朝中門生頗多,極具實力,楚暠能有今天.多半居功于他。陳昂文對這女子頗有意思,楚懸自然也不會叫他失望,更何況這種小事都辦不好,又如何能叫陳昂文放心替他争江山。楚暠只是吩咐手下等那女子一出舞班,便将之擒來,直接給陳昂文送去,按他的意思廷完事以後便将那舞娘殺了。
陳昂文畏妻如虎,自然不會在自己家裏玩弄那舞娘,楚暠的府第一向都備有他專用的房間,是他藏嬌摧花的地方。楚暠原本以為這件事便同以往那樣,沒有什麽大不了,不過是多一條人命而已,誰知道早上,下屬來報說陳昂文被敲暈在房間裏,那舞娘卻不見了。他大吃一驚,一面連忙吩咐喚來王府的大夫救治陳昂文,一面吩咐下屬去找那舞娘的下落。
陳昂文一口氣緩過來,開口道:“快,把那蔡姬捉回來。”
楚暠道:“舅舅,那女子再漂亮,也不能急于此時。”
陳昂文急道:“她偷了我的印章。”
楚暠吃了一驚,陳昂文有一筆私密的錢藏在錢莊內,與錢莊約定這筆錢見章可提。由于數目過于巨大,陳昂交一直将這枚印章藏于自己的腰帶當中。這筆錢是他們舅侄倆的非法所得,原本是用于以防萬一,沒想到居然叫一個小小的舞姬偷走了。
楚暠這一驚非同小可,失錢事但如果叫人順着這賬款的藤摸瓜下去,不知道能摸出多少東西來。他立刻親自帶着人馬來追趕蔡姬,巧的是蔡姬驚慌之下也不敢回舞班,而是慌慌張張往山裏跑。這正中楚暠下懷,在這種地方殺了蔡姬奪回印章神不知鬼不覺。
可偏偏卻又碰上了原夕争。
原夕争剛上了楚暠要費心拉攏的名單,他不得不忍着心焦,笑道:“原來是,原兄,此是我府上私逃舞娘,我一時心急,差一點錯手殺了這個賤人,多謝原兄援手。”
原夕争淡淡地道:“不客氣,只是王爺貴為皇子,卻領着一隊人馬迫殺一個弱女子,倘若要叫人看見了,于王爺不免清譽有損。”
楚暠一笑,道:“原兄說得對,如今我便把這人領回去。”
原夕争輕輕皺了一下眉頭,舞娘等同于賣身于人的家仆,雖然不能随便處死,但要打要罵,那都随主人高興。
楚暠的人馬剛一動,蔡姬便吓得尖叫道:“我是被他們搶回去的,我根本不是他們的人,公子救我。”
原夕争的眼簾一擡,笑道:“王爺,你看這椿公案只怕還有一些問題,不如這樣吧,我看你就将這女人交于大理寺,由他們發落如何?”
楚暠如何能讓蔡姬落入其他人之手,只要這女人一走出去,他所有的政敵都會想方設法從這個女人嘴裏得到他們想要知道的東西。
他想到此處,不由将臉沉了下來,道:“原兄,莫非你非要跟本王作對?”
原夕争的嘴角微微上揚,道:“視竊而不見,是為賊,視搶而不見,是為盜。王爺我并非跟你作對,我只是跟賊盜過不去。”
楚暠氣極反笑,他的人馬嘩啦一下将原夕争與那蔡姬包圍了起來,原夕争也不驚慌只将手伸給了那蔡姬。
蔡姬稍作猶豫,便将手遞給了原夕争,原夕争輕輕一拉。她整個人便落在了原夕争的後面
原夕争抽出一根箭,道:“王爺。我不想傷着你的人,我也沒有別的要求,只是将這女子送往大理寺,果真她是你的人.便請你帶着賣身契上那裏提人。”
蔡姬大聲道:“我絕不是他的人。”
楚暠瞪着白衣烏發俊秀的原夕争,心中也頗為惋惜,這麽一個人物居然是喪身自己的手裏。他冷笑了一聲道:“原夕争,是你自找的,別怨天尤人。”
原夕争微低了一下,嘆了口氣道:“王爺,子卿萬萬沒要得罪你的意思,只是不忍見這一弱女子慘死眼前。”
楚暠手一揚,原夕争捉箭反手一射,那根箭便朝着楚暠射了過去,馬揚前蹄,楚暠瞬間落馬。下屬們大驚,不約而同朝着楚暠圍了過去,原夕争便從他們當中快馬穿了過去。
楚暠其實毫發無損,只不過馬的眼皮驟然被箭割傷,不避受驚揚蹄,将他摔下馬來。
他急怒道:“還不快追。”
原夕争帶着蔡姬一陣急奔,.趕到與李缵會面的地方。
李缵已經老神在在地把兔子都點好了,笑眯眯地看着原夕争,對原夕争身後的女子也不驚奇,只笑道:“子卿,我想你剛好差最後一只吧,所以你輸了。”原夕争只道:“輸你幾日?”
李缵笑道:“我在南朝還要再待上一個月。”
原夕争微笑道:“殿下,我只輸你一日。”
李缵皺眉,原夕争道:“你可以說一只兔子是一個月,我也可以說是一日。不過若是殿下肯幫我一個小忙,我倒也不吝于在當上一個月的向導。”
李缵笑道:“說來聽聽,子卿,你知道太吃虧的買賣我是不做的。”
原夕争道:“我只需要殿下做一個動作。”
李缵揚眉,原夕争道:“一炷香的時間內,一直看着這個姑娘。”
原夕争看着李缵,雖然李缵不吭聲只那麽一小會兒,原夕争覺得自己的手心裏已經出了汗。
楚暠非等閑人士,甚至不是一個等閑的王爺,原夕争并不想把他逼到仇敵裏面去。
“好吧,看一會兒美人,也不算吃虧。”李缵終于懶洋洋地道。
原夕争松了一口氣,吩咐蔡姬坐邊上去,自己則坐到柴平邊上,跟他一起扒兔皮,做烤肉,只不過那麽一小會兒的功夫楚暠已經帶着人馬到了。
他們剛一沖進,就一眼見到了李缵,不由均是一驚,便不敢再往前。
楚暠見李缵目不轉睛地看着蔡姬,心中不由一驚,轉眼見原夕争沖自己苦笑了一下,不由心中暗道:“莫非剛才原夕争是替李缵搶人?”他這麽一想,便笑着下馬,道:“真沒想到,原來二殿下在此,本王倒是愚鈍了,現在才發現。“
李缵還是看着蔡姬,只嘴裏道:“嗯。”
楚暠見他依然沒有收回目光,便笑道:“殿下,此女乃是我府中私逃的舞女。”
李缵還是那個字:嗯。但目光依然沒有收回,原夕争長嘆了一聲,無辜地看了一眼楚暠。
楚暠見李缵的目光片刻也不離蔡姬,便笑道:“既然殿下喜歡,那我便将此女收拾一下,送于殿下府中如何?”
這一次李缵倒是開口說話了,他淡淡地道:“沒……”
話還沒說完,蔡姬突然上前吻住了他的唇,這一下不但是楚暠,連原夕争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兩人一通熱吻,分開,李缵依然看着蔡姬。
蔡姬則含情脈脈地道:“公子,我答應你,我跟你走。”
楚暠又驚又怒,但是轉念一想,倘若這蔡姬跟随李缵離開,雖然財物損失巨大,但還不至于有更大的麻煩,更何況蔡姬讓李缵瞧上,暫時也沒有辦法,他只好笑道:“紅粉贈英雄,那在下就不打擾殿下的清靜了。”
李缵依然是嗯了一聲,原夕争見楚暠的人馬完全撤去,才松了口氣,只聽李缵淡淡道:“我說了只做一個動作,可這賠上的一吻怎麽算?”
“賠?”原夕争好笑了一聲,那蔡姬長得雖不是國色天香,但也算得上是千嬌百媚,更何況剛才兩人吻得難解難分,也沒看出李缵有什麽不适,現在倒說得跟吃了虧似的。
“我要你賠。”李缵道。
原夕争笑道:“殿下,你這可是為難草民,你吻也被吻了,至多草民弄點水讓你洗洗嘴。”
李缵微擡眼簾,笑道:“不對,是你欠了我一個吻,自然要用吻來償還。”
原夕争皺了一下眉頭,不解。
李缵慢慢地道:“我要你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