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悄咪咪地裝了一回逼, 宮盈的內心是緊張的, 她的表情是冷酷的。

說完之後, 便瞥向面前的圓桌。

桌子上擺着沏好的茶,柔嫩的墨綠色茶葉在水中伸展腰肢,茶水微微泛着誘人的光。

她心跳得有些快,生怕被人看穿, 那句話說完便陷入了沉默, 安靜了好一會兒, 才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送到口邊,輕輕地抿了一口。

宮盈不是什麽愛喝茶的人, 但這個天瀾魇師似乎很愛喝茶,随行的馬車車廂裏都擺着沏好的茶。

她這一天下來, 喝了好幾壺茶, 瞬間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高深莫測了起來。

只不過,水喝得多了,人就會開始尿急。

宮盈故作高深的過程中, 又喝下了三小杯茶, 可面前的尹息卻始終沒有離開。

她在心中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擡起頭, 朝對面望了過去。

年輕男子長身玉立, 面容清隽, 雖因受傷而顯得面色蒼白, 容顏卻絲毫未見虧減。

宮盈安靜了多久, 他便安靜了多久。

仿佛在聽完那句話之後,便站成了一個雕塑,緊緊地盯着她。雖然什麽都沒有說,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可他的眼睛裏面卻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無聲翻湧,看着有些駭人。

宮盈吓了一跳。

看這眼神,她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被面前的這個男人給掐死。

要不是心知肚明此事與天瀾魇師無關,在尹息這樣的眼神下,她都要以為是她害死了宮盈。

好在對方只是呆站着,什麽都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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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阿煙也臉色一變,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站到宮盈面前,昂首挺胸瞪着對方:“尹少主——”

聽到聲音,險些化作厲鬼的尹息這才終于将離地三十尺,可能正飄在空中當風筝的魂魄扯了回來。

他緩慢眨了下眼睫。

隔了會兒,宮盈便意識到,他這會兒眼睛并沒有聚焦。也就是時候,那駭人的眼神,并不是針對她。

她默不作聲将就脆弱的心髒哄拍好,溫柔地将之從嗓子眼處塞回原位。

接着才扯了下唇角,啞着聲音問道:“尹少主可還有其他事要說的。”

“你在騙人。”他張了下口,聲音嘶啞至極,很輕很輕,輕到就像是會被一陣突然吹來的風吹散,“我不信。”

淦,愛信不信。

要不是不太符合自己現在的人設,宮盈已當場免費送給他倆大白眼。

阿煙一臉受了羞辱的表情:“你居然敢質疑大人?!”

她的表情就像是在說,質疑大人就是在質疑我,你要是敢質疑我,我就要和抄家夥和你拼了這條命!

宮盈提前了解過,婆牙殿的人,個個都不會武功,他們之所以在江湖上有着超然的地位,全都是因為那些神乎其神的神棍本領。

阿煙自然也不例外,這會兒她瘦弱的小身板在前面不停蹦跶,像是恨不得當場撲上去和對方拼命。

天瀾魇師看着不是挺牛逼的嗎,怎麽會有這麽中二活潑的小侍女?

宮盈陷入了沉思。

尹息沒有看憤怒的阿煙,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落在宮盈的身上,前一刻還顯得滲人的眼神,這一會兒卻突地多了幾分孩子般的專注。

就好像,他想要在她的臉上找到,她可能在說謊的證據。

宮盈悠悠然擡了下眼皮,聲音拖得長了一些,假裝自己是個尊貴的老佛爺,語氣裏滿是漫不經心:“騙你對我來說難道有什麽好處嗎?”

有,當然有好處。

尹息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沒錯,他也應該想明白這個問題。不論如何,天瀾魇師在這次的事情當中都算得上是一個局外之人,若不是為了南音圖,也根本不會辛苦跑這一趟。

宮盈死沒死,南音圖丢沒丢。

身為神棍,她親自到場,算那麽一算便能知道。騙人,對她來說并沒有好處。

所以,她也完全沒有必要騙人。

尹息似乎是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他呆呆站了片刻,眼睛緩慢睜大,臉上在突然之間多了些許奇異的表情。

看起來似乎萬念俱灰。

對此,宮盈不僅沒有表示出一點兒同情,相反,她還很想将茶杯中的茶葉吐到對方的臉上。

呸!渣男!

她說的話,其實根本就沒有騙人。

不論如何,原本的那個宮盈其實都是已經死了的。

縱使身體還在,此刻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也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個人。沒有過去的記憶,也沒有原主的愛恨情仇。

她見了尹息這模樣,便覺得心情煩躁得很。

這時候知道後悔了,掉幾滴鱷魚的眼淚,能有什麽用嗎?

用生命換來的緬懷與愛,真是令人作嘔。

原身那麽漂亮一個小姑娘,不過才十五六歲的年華,就這麽白白死掉,宮盈光是想想都覺得心髒抽疼。

尹息的身子晃了兩下,一副就快要摔倒的樣子。

宮盈輕輕瞥他一眼。

他似乎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微微顫抖着:“可這是第二次,她上次也……”

上次,他便在城門之下見過她的屍體。

那時候他以為他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可後來等她死亡的消息再一次傳來,他才知道,她原來一直都在,只是換了個樣子,戴上了鬥笠帽,活得躲躲藏藏,不敢同他相認。

或許她,早已恨透了他,怕透了他。

但為什麽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孩,會進入武林大會呢,這個問題,尹息連想都不敢想。

他只要稍稍一想,腦海裏面便會浮現出,少女用悲傷的眼神望着自己,只為了能夠遠遠看自己一眼的畫面。

甚至那一日,他躺在床上時看到的幻覺,也不是他以為的幻覺。

那時候,她是專程來看他的吧?

悲痛到極致的時候,就連呼吸似乎都能扯動胸膛前的舊傷。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這次為何……”

宮盈變得愈發不耐煩。

揉了揉眉心,她面上的表情冷下去,盯着茶杯看了一會兒後,突地出聲:“你可知世人為何對南音圖趨之若鹜。”

尹息稍愣。

為什麽對南音圖趨之若鹜,可不就是因為紀大國師的那番預言。

縱使沒有證據證明他的言論是對的,這世上也無人去懷疑他。

但,她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提起南音圖呢,難道說,南音圖和宮盈的死亡有着什麽聯系?

“你是說,南音圖曾救過一次她的性命?”

嗯?

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很不錯。

宮盈在心裏忍不住贊許。

她點了下頭,淡淡地嗯了聲,接着繼續:“只是猜測,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恐怕要祭祀當日才能知曉。”

“也就是說,若有南音圖在,她很有可能還能再起死回生一次?”

你當南音圖是“原地複活鍵”嗎?

就算是打游戲,死了之後想複活也得等一段時間才行啊。

宮盈默默将吐槽憋回肚子裏,又悠悠然喝了口茶水,然後才開口:“只是猜測,不過,縱使南音圖真能救人,也未必能如你所想,救人兩次。”

像這種珍奇東西,按照游戲裏面的設定,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産品。

聽了這話,尹息的小臉蛋又白了幾分。

宮盈慢悠悠看他一眼,又道:“對方是否還能再活一次,恐怕要看天意。”

尹息的臉色難看到不能更難看。

他攥了攥拳頭,手背隐隐發白,唇瓣也顯得幹涸,看着像是缺水數日。

她瞥他一眼,試圖暗示:“不過,人定勝天,事在人為,真若有心,某些事也未必不可能。”

“還請大人指點。”

終于再次将話題扯到了重點上:“之前你所說的鎮宗之寶……”

她生怕自己所說的“宮盈已死”之話會讓她錯失這次輕輕松松從尹息手中拿到寶貝的機會,所以便又胡言亂語了一通。

“若大人需要,尹息明日就拱手送上。”

太聽話了。

宮盈十分欣慰。

她面無表情點了點頭,用沙啞的聲音應道:“嗯。”

東西是一定要拿到的,至于人到底能不能複活,和她沒關系。

反正等至尊秘籍拿到手她就直接開溜。

倆人會談結束,尹息便準備離開。生怕對方抱太大期望,宮盈的良心稍微回來了那麽一點點,在對方身子踏出門檻的那一瞬間,補上一句話:“結果如何,我也無法保證。”

意思是想告訴提前,到時候萬一沒怎麽的,千萬別為難可憐的天瀾魇師。

她躺了這麽大半天,真的是無辜噠!

宮盈這麽說本是好意,卻沒想,那邊走到門檻邊的尹息,在聽到這話之後,就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般,身子猛地一頓。

緊接着,便好似是再也支撐不住殘破的身體,無聲一頭朝前面栽倒過去。

阿煙受了驚吓:“哎哎?這人咋還碰瓷呢!”

宮盈也受了驚吓,她睜大眼睛,朝前面看過去。

這一摔可不就精準砸了臉,啧啧,光是看着都感覺疼。

不過這邊婆牙殿的人驚吓歸驚吓,卻相當沒有同情心,尹息倒地上不省人事,半天也沒人去慰問一下。

阿煙似乎覺得有些不高興,忍不住道:“這突然摔咱們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大人又強搶民男了,往後咱大人的名聲可往哪兒擱啊,咱們可根本連碰都沒有碰他一下呢。”

又強搶民男了?

這天瀾魇師眼看着年歲并不輕,雖不知道具體年齡,但宮盈照鏡子的時候都能望見細細密密的皺紋,縱然能看出過去養尊處優保養得當,但也很明顯,就算是距離“半老徐娘”過去了一大截,随便猜猜都知道,這年齡已經直直奔着五十去了。

這這這……這簡直是人生贏家啊!

宮盈流出了豔羨的淚水,恨不得将塞在櫃子裏面的那位當場毀屍滅跡,之後堂而皇之取而代之。

想想都覺得,幸福的人生也不過如此。

阿煙忍不住,小聲問宮盈:“所以大人,這尹少主要怎麽處理?”

宮盈又朝前看一眼,思索了會兒,做出了決定:“扔了吧。”

阿煙:“?”

“扔遠點。”她補充,“省得到時候別人碰瓷。”

阿煙一臉的崇拜:“大人好魄力。”

婆牙殿的人行動力十分高,對于宮盈說的話,她們不僅不違抗,反而還做得十分有幹勁。

她命令剛下下去,就有幾個侍女急匆匆跑上前,抓手抓腳地将人從地上提了起來。

不過,尹息的身體才剛離開地面,便掙紮了兩下。

他驚醒了,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驚吓。

時機很巧,就在這個時候,又突然闖入了一個不速之客。她氣喘籲籲,見到眼前的畫面,聲音都跟着拔高了數倍:“你們在做什麽?”

宮盈望過去。

哦豁,居然是桃雅兒。

她的精神狀态看起來似乎不錯。

宮盈聽說,先前晏清歌下散功化骨丹的時候,桃雅兒剛好帶着幾個魔教弟子出門未歸,所以險險逃過了這一劫。

等她回來得知衆人被抓水仙宮之後,便帶着天魔宗的一衆救兵,急急趕往水仙宮的水牢裏,将被困的人從中救出來。

有了這層原因,她在晏家堡以及部分名門正派面前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了起來。

不過這些都與宮盈無關。

她只是見了桃雅兒便下意識覺得讨厭對方。

桃雅兒不敢在婆牙殿動武,連鞭子都沒抽,急急忙忙地撲到尹息身邊,吓得花容失色。

宮盈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日見到對方時的模樣。

一個看着清清冷冷高高傲傲的姑娘,只要一看到尹息,就會方寸大亂。現在哪裏還能把這日的她,同初日在比武擂臺上看到的她聯系起來?

尹息剛剛暈倒又醒來,被人晃了幾下後,呼吸都變得虛弱。

桃雅兒有些悲憤地擡頭,望了一眼宮盈:“天底下好看的男人那麽多,你為什麽要找他?尹哥哥他前幾日才受了傷,根本就不能承受這些!”

宮盈的臉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不能承受什麽,等等等等,來來仔細說說。

似乎是同其他人一樣,打心底裏畏懼婆牙殿的威名,說完這些,桃雅兒的受下意識抓緊了尹息的手臂,擡起下巴,聲音也跟着繃緊:“他們畏懼你,我們天魔宗可不怕,你若真的要對尹哥哥下手,可休要怪我不客氣。”

宮盈也不知道她究竟腦補了些什麽。

不過看這天瀾魇師稍微做點古怪事情,身邊侍女就自覺往她床上送小男生的樣子,瞎猜也能猜出來,全江湖估計都知道這事了。

畢竟阿煙她們綁那個小少年的時候,連遮掩一下都未曾,弄得驚天動地的,說不準,這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晏家堡。

所以,尹息這會兒私底下來到她這裏,在桃雅兒看來,沒準也成了“一定是天瀾魇師逼迫的!”

天瀾魇師冤啊!

宮盈看了一眼桃雅兒,思忖了下。

天瀾魇師似乎對自己的人身安全十分自信,她出門連一個會武功的手下都沒帶,身邊的那群侍女除了幾個專門負責端茶倒水的外,其他的也沒別的作用。

基本上都是用來跟在馬車後面跑馬拉松,鍛煉體能的。

但是,既然天瀾魇師不慫,宮盈這時候就也不能慫。

她懶洋洋擡着眼皮,将“zhuangbility”一詞大大方方刻到自己腦門上,伸手,興致缺缺地磨了磨茶盞,又看了一眼尹息,幽幽道:“尹少主,我不想看到她。”

短短一句話,被她說得九曲回腸,極盡纏綿。

微啞的嗓音,配上刻意拿腔拿調的語氣,當場驚掉了在場衆人的雞皮疙瘩。

桃雅兒愣了愣。

宮盈又道:“之前我們說的那事,難道你不想知道更多嗎?”

尹息倒是沒猶豫,他揉了揉微酸的手腕,從地上站起來,緊接着看了一眼桃雅兒,溫聲道:“你先回去。”

桃雅兒睜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仿佛自己受到了背叛:“少主……”

卻能看出來,尹息似乎并不是很喜歡她。

他輕皺了眉頭,下意識退開幾步距離,面色冷冷清清:“雅兒,不要不聽話。”

說話的時候,聲音仍舊溫柔,可這溫柔卻少了些味兒。

宮盈忍不住在心裏啧嘆了兩聲。

桃雅兒抿唇不語,沉默盯着宮盈看了片刻,緊接着,失魂落魄離開。

等對方走了以後,宮盈才指了一下門外:“耽誤時間太久,忘記要說什麽了,喏,門在那裏,恕不遠送。”

說到底,她這桌子就擺在大門旁邊,要不要送的都已經送到門口了。

尹息卻像是并沒有覺得被耍,也沒露出生氣的意思來,他盯着她看了片刻,點了下頭:“我會盡快将東西送來,還請大人也記得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宮盈緩緩颔首:“自然。”

拿喬了半天,等人好不容易走完,她連忙将一衆侍女全部遣出門。

緊接着,才長長嘆了口氣。

當大佬真是太累了。

還是鹹魚舒服。

繃緊的神經到現在才得到舒緩,她剛想伸懶腰,便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馬車倒是不在屋裏,可由馬車引起的另外一個麻煩好像還在她的床上躺着。

宮盈連忙将懶腰憋回去,扭頭看向床上。

才剛一扭頭,就對上了少年惡狠狠的視線,他瞪着她,表情和最開始一模一樣,就好像,在宮盈沒有注意到他的這段時間裏面,他也堅持練習,絲毫沒有松懈。

宮盈沉默了。

她是想親自上前替人解綁,但看這架勢,總感覺自己一靠近就會被他咬下一塊肉。

沒辦法,她只能打開門,打算喚阿煙帶着幾個侍女來解決麻煩。

反正嘛,都是她們整出來的,當然得交給她們來解決。

卻不想,宮盈才剛打開門,便看到了一個極其讓她感到詭異的畫面。

那些一直端端正正跪在地上的侍女們,這會兒圍了一圈,鬧鬧哄哄的,叽叽喳喳的聲音不絕于耳。

她們好像有些着急,聲音裏面充滿着焦急與無奈,卻偏偏又不敢大聲說話。

這會兒,這群侍女似乎是正在……攔着一個人,不讓他靠近?

本來關着門,她們動靜鬧得小,宮盈便什麽都聽不到。

現在門推開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細細碎碎的聲音便朝這邊飄了過來。

“非禮勿視……”

“求求您繞了我們吧,大人這會兒正忙着呢……”

“少兒不宜,少兒不宜……”

“春宵一刻值千金……”

“少爺——改日再來吧,改日再來吧……”

宮盈覺得這畫面看起來似乎有些詭異,至于她們說的這些話,就更詭異了。

她們在攔誰。

說是攔,但其實也不算攔。

很明顯,被攔人的身份她們惹不起,明明十分害怕他,卻又偏偏壯着膽子說什麽都不讓對方靠近。

被攔的人幾次想要靠近大門都被攔住,似乎也有些惱火。

侍女們只能軟下聲音,細聲細氣哄他:“大人今日先前便被人擾了一次好興致,這會兒心情一定很差,咱們也沒那個膽量喊她出來,少爺您就行行好,明日再過來吧?”

這種态度是面對天瀾魇師時完全沒有的。

就好像,即使害怕,也只是因為地位尊卑本能懼怕,卻打心底裏知道對方不會真拿她們怎麽樣。

只不過,聽侍女們說話的語氣,宮盈隐隐約約能猜出,此刻突然闖過來的人,應當是她們的熟人。

也就是說,是認識天瀾魇師的人?

在侍女面前宮盈沒那麽多擔憂,但若是要真面對天瀾魇師的朋友,她的心情就下意識緊張了起來。

侍女人多,距離又隔得有些遠,宮盈好半天都沒看清那人的模樣。

卻在下一瞬,視線猛地瞥到了來者的面龐。

來者也在這一刻,将視線朝宮盈這邊望了過來。

他面色不善,此刻正沉着臉,眉頭緊緊皺着,似乎有些惱火。在看到宮盈之後,那股子惱火便猛地向上又拔高了些許。

侍女們察覺到異樣,下意識扭頭,朝身後看過來。

看到站在門口的宮盈後,臉色一白,慌忙跪下,臉上紛紛寫着“天吶我們又打擾了大人的春宵時刻,我們罪該萬死!”

宮盈的注意力卻不在那上面。

她的視線落在了那來者的臉上,就算是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人會是衛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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