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此話一出, 場下一片嘩然。

為首的桃雅兒頭一個擡頭, 表情陰晴不定地盯着她。

這不是提前預謀, 是臨時起意。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宮盈的手心出了大片的汗。

祭祀臺很高,站在下面能夠望見臺下跪滿的豪傑俠客。天魔宗混在其中,氣質沉郁陰暗, 顯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今日是祭祀之日。

宮盈很清楚, 既然預言還要選擇良辰吉日、還要選場地, 備祭品等一番折騰搗鼓祭祀臺,那麽證明,即使是婆牙殿,也只能在祭祀之後才能預見未來。

平常随随便便說的話, 不一定能作數,也未必會輕易被別人相信。

也就是說, 要想報複天魔宗, 只有趁現在。就只有今天,她能成功将天魔宗從晏家堡中趕出去的幾率才會更大一些。

趕他們,首要目的是使自己開心。

當然,她根本就不會預言, 也壓根就不确定這些天魔宗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心同正派交好, 是不是真的想要連同正派一起對付水仙宮。

更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提前同水仙宮預謀好了這次的水牢事件,甚至不惜讓自家教中弟子中毒。

但宮盈知道一點, 那就是, 起初天魔宗勸正派同他們聯手的理由之一是“水仙宮殺害了宮家小姐, 搶走了南音圖”。

別人不知道真相,她還能不知道嗎。

說謊,足以證明他們的不軌居心。

至于在祭祀臺上說的那些,自然全部都是她瞎編的,不就是栽贓陷害嘛,她最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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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易容成天瀾魇師之前,她就有了這個想法。

想要悄咪咪折騰點事情,讓天魔宗不好過。只不過,在意識到自己還需要靠讨好尹息來獲取“至尊秘籍”之後,她便只能默默忍痛,将這個想法塞回肚子裏面。

改變想法,是踏上祭祀臺那一瞬間的事情。

就像是知道她這會兒特別需要什麽一般,相當長時間沒有動靜的系統,在她站到祭祀臺上之後,終于給出了宮盈第二次提示。

同上次尋找白布一般,系統在她的眼前指出了,現在“至尊秘籍”所在的方向。

系統顯示,它就在晏家堡之內。

視線望過去,可以看到,方向正好指向天魔宗諸位的住處別影居。

哦淦。

也就是那一瞬間,宮盈突然反應過來。系統最初給她的提示是 ——“陵川郡,天魔宗”。

而天魔宗的大本營在北山城。

也就是說,所謂的“去天魔宮內翻找秘籍”壓根就是錯誤的,她想要找的秘籍,此刻就在晏家堡內。

短短數個呼吸間,宮盈就完成了她自穿越以來的,最大膽的選擇。

但,說完之後她的手指有些抖。

望着下面的人,腦袋裏面不受控制地冒出了許許多多的想法。

這些正派要是不相信的話,她要怎麽辦。

若是相信了之後也不照她說的去做的話,要怎麽辦。

是不是還需要再說些別的,加深衆人對天魔宗的猜忌?只是一句預言是不是還不夠?

還能怎麽辦呢,反正話都說了,總不能待會兒補一句自己是開玩笑的吧?

宮盈捏緊了手心。

但,一切好像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樣。

豈止是不一樣。

她話音落下沒一會兒後,底下就起了喧嘩。

甚至連晏堡主都沒有來得及發話,晏家堡的家丁連同附近的一些正派俠士們,就團團将天魔宗圍了起來。

俠客們緊繃着臉,虎視眈眈地盯着天魔宗。

“好你個天魔宗,魔教果真是魔教!”

“陸某自入堡以來就覺得你們不對勁,原來果真是如此……”

讨伐聲陣陣,風向迅速變化,連個緩沖時間都沒留,天魔宗的衆人可見也氣得不輕。

桃雅兒唇色發白,眼底怒火閃閃跳躍:“這次的事情,我天魔宗的弟子同樣也中了散功化骨丹,那麽多弟子至今沒有拿到毒藥,一身內功盡數散去,更何況,我們若真想算計,怎麽可能會前去救……”

卻沒想,說一半就被人打斷。

一個生得虎背熊腰的大漢大聲道:“你還敢提這茬,先前我見你天魔宗的弟子也中了散功化骨丹,還以為你們當真是遭了水仙宮的暗算,卻沒想,你們居然如此心狠,連自家人都算計!”

另一人跟着怒氣沖沖附和:“對!心狠手辣,連自家人都敢算計!”

桃雅兒瞪大眼睛,左邊那只大眼兒裏寫着“不可理喻”,右邊那只眼睛裏寫着“血口噴人”。

但該說的話全被對面說了,她憋了半天,只能硬生生憋紅一張嫩白的漂亮臉蛋,唇瓣在怒意的刺激下不停地顫抖着。

虎背熊腰大漢見她不說話,掉頭看向其他人,拔高聲音:“諸位大俠,先前我就同你們說過,魔教向來如此,不可輕信,現在你們總算看到了吧,證據在此,他們果真是帶着陰謀過來的!”

其他數人紛紛附和:“鐵證如山,你們還有什麽要狡辯的嗎!”

宮盈下意識眨了眨眼睛。

鐵證在哪?

……不會就是她剛剛說的那句話吧。

有一個人帶頭,接着便有越來越多的人站起來。

原本就抱有懷疑的,這會兒直接将天魔宗打成了圖謀不軌的壞人。

将信将疑的,迅速站到了懷疑的那一邊。

剩下的一小部分藏有鬼胎的人,就算還想繼續支持天魔宗,這兒也不敢再說話。

雖然還未打起來,但這會兒氣氛十分緊張,離當場扭打在一起就差一個指甲蓋的距離。

同桃雅兒以及其他天魔宗衆的惱怒不同,尹息除了最初聽到她所說的話時表現出了驚訝外,之後的神情倒是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沒有去理會身旁的喧嚣,隔着遠遠的距離,視線靜靜地落在宮盈的身上。

阿煙見場面有些收不住,三兩步走到衆人面前,清了清嗓門:“祭祀中不可喧鬧,以免讓魇師大人分心,若有什麽糾葛,還請等到祭祀結束再處理。”

桃雅兒一臉的怒不可遏,她憤恨地盯着祭祀臺上。

宮盈總感覺,下一刻對方就要提着鞭子沖上來。

但,周圍全是正派的人,她自身且難保着,就算再生氣,也根本就連祭祀臺都碰不到。

正派人多勢衆,天魔宗只來了數十人,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中了散功化骨丹,早已被送回了北山城的天魔宮中。

所以,硬拼他們根本就拼不過。

桃雅兒冷靜下來之後,眼裏泛起涼意,咬了咬牙,同身前的尹息道:“不就是想讓我們走嗎,我們走便是了!這破地方,本姑娘還不稀罕了!”

尹息的身子卻沒動。

他看了一眼在祭祀臺前,被風吹得幽幽跳動的火苗,安靜了會兒,眼睫擡高,聲音平靜:“那剩下的呢?”

意思是想聽完整個祭祀過程才走。

宮盈垂下視線,身子站直。

她穿的是天瀾魇師常穿的黑紗長袍,頗有異域風味的黑色兜帽懶懶散散地罩住腦袋,面前垂下蜘蛛網似的黑絲,這黑絲擋住了她近半張臉。

雖已不年輕,卻仍舊能看出年輕時的風華絕代,黑袍長長拖地,衣袍在微風的吹拂下無聲翻動。遠遠望上去,身姿修長,氣質沉穩。

眼睫微微垂下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表情。

不得不說,這打扮還是相當能唬人的。

光是站在那裏不說話,都有着一股自然而然的叫人想要信服的氣質。

場下再次安靜下來。

除了桃雅兒懷恨在心,情緒過激以外,其他所有人,包括被她坑了的天魔宗教衆在看她繼續祭祀之後,臉上的惱怒情緒便下意識褪去,緊接着,屏住呼吸,靜靜等她說話。

沒吃過豬肉,總不能還沒見過豬跑。

電視劇看過不少,宮盈就算跟着瞎模仿,也能勉強糊弄過關。更重要的是,她已經發現,這婆牙殿衆人,同其他門派最大的區別就是,跟來的衆侍女,沒一個人懂預言。

她們能做的就只有幫忙準備祭祀用品,以及照顧魇師大人的起居生活。

就算宮盈真在祭祀臺上跳廣播體操,也沒人能發現不妥。

當然,體操太浮誇了。

先前開了“名稱顯示”功能,她大概也能知道面前擺着的這些東西究竟是做什麽用的。

比如說,白紙要放到火臺裏燒。

燒出來的灰燼,可以直接抛到空中,讓它随風飄走。

燒之前,她屏氣凝神,用盡量沉穩的表情,和極為緩慢的動作,打了半套自創的“你說是拳就是拳”,再接着,仰起頭,閉眼看向天空,口中默念了幾句自己也聽不懂的叽裏呱啦語。

不知過了多久。

她睜開眼,面色一凝,眉頭輕蹙,做出精疲力竭的模樣,身子小幅度歪了歪。

阿煙一直看着她,這會兒見她神情不對,立刻緊張地抓緊了自己的袖口:“大人——”

不過,大概是知道祭祀時候不能貿貿然靠近,她便始終站在祭祀臺下,擔憂地看着。

在火臺裏無聲蜷曲發黑化灰的白紙一點點變小,她捏着白紙的一角,隔了會兒後,兩指張開,聲音裏帶着些嘆惋:“南音圖曾替她抵過一命,不過,這絕世奇寶,只能抵一次。”

宮盈微微擡起下巴,壓下嗓音,神色恢複了平淡:“宮家小姐已殒命。”

“再無起死回生的可能。”說這話的時候,她視線看向的剛好是尹息所站着的方向,“至于南音圖,也已随着她的死亡消失。”

神神叨叨,神神叨叨。

說完這些,宮盈都在心裏捏了一把汗。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編胡話,果真十分考驗心理素質。她生怕突然冒出個人上來拆穿自己,視線收回之後,便不再直視下面,半垂着眼,一副耗費了身體大半精力的模樣。

至于晏清歌的事情。

她不敢幫晏堡主。

畢竟,那日害衆人中毒的晏清歌其實是假的,未必真是他的女兒。

可若要讓宮盈說,他的女兒究竟是誰,她又不會預言,說不出個所以然。

所以,她冷靜理智地選擇了無視之。

昨天傍晚的時候沒有當面同意,這會兒知道自己等下去別影居拿了東西就能走,她便連最後一絲愧對都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反正揮揮手就能江湖不見!

宮盈理直氣壯極了。

安靜下來之後,她便注意到了晏堡主數次望過來的視線。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憂傷。

像是在用眼神質問她,怎麽不繼續說下去了呢?

宮盈避開他的視線,微微欠身,用略顯沙啞的聲音道:“祭祀結束。”

阿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脆生生地道:“大人說祭祀到此結束,諸位應當都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那麽接下來,還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沒別的仇。

晏清歌不在場,還不知道死活。

現場唯一和大家有仇的便成了“協同水仙宮密謀暗算且禍亂江湖”的天魔宗。

宮盈本以為,大家意思意思把天魔宗趕出去也就行了。

卻沒想,這邊她的祭祀剛宣布結束,那邊便立刻像是突然被點着了的□□一般,二話不說,衆人便手持着兵器再次将天魔宗團團包圍了起來。

這次,沒了對于祭祀的顧忌,場面很快便變成了一團亂。

刀光劍影,塵土飛揚,伴随着呼和叫罵聲和乒乒乓乓聲,那些人在宮盈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扭打在了一起。

天魔宗的人也沒有想到,這些人會這麽不留情面。

明明剛剛大家還好好地站在一起,現在卻你一刀我一劍的,打得毫不留情。

宮盈:“……”

雖然看着有些暴力,但是真的好快樂哦。

天魔宗人少,便成了單方面被打的存在。

不過他們大多武功高強,所以一時之間,兩邊都分不出勝負,也沒什麽傷亡,看着倒像是一場混戰。

尹息的注意力還在宮盈身上。

先前她的那句話就是故意說給他的聽的,不管寶貝不寶貝的,反正咱是不能幫忙了。

所以這會兒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是愕然與痛心。

仿佛随便來陣風,都能将人從吹倒。

不過下一瞬,他便因為左邊橫過來的長刀而不得不抽回視線,頂着一張恍惚的臉,加入了戰局。

身為一個應該搞事業的有地位的男人,你怎麽可以把自己玩成一個戀愛腦!

宮盈痛心疾首!

不過,她生怕他待會兒得了空閑,會跑上前來追問,便決定将現場交代給阿煙,自己趕緊溜開走人。

阿煙好奇:“大人,奴婢要怎麽處理這些人?”

刀劍可不長眼,你一個不會武功的小丫頭還想怎麽處理?

宮盈憐愛地看她一眼:“不用處理她們,處理現場就好。”

阿煙茫然地搖了搖頭:“奴婢不懂。”

“是這樣的。”宮盈耐心同她解釋,“你帶着小姐妹們,站到祭祀臺後面。”

這裏離得遠,不容易被打到。

阿煙懵懵懂懂地點了下頭:“然後呢?”

“然後,你就可以等了,等他們打完。”宮盈又多看了幾眼那邊,場面過于混亂,辱罵叫喊聲不絕于耳,“打完以後,把他們留下來的殘肢斷臂清理好扔掉,就叫處理現場。”

阿煙聽懂了,她期待地睜大眼睛,胸有成竹地點了點頭:“大人,我會處理好現場的。”

緊接着,她便帶着衆跪地侍女,跪到了祭祀臺後面。

侍女們單純又聽話,真是個甜蜜的負擔。

宮盈贊許地看她一眼,然後揮一揮衣袖,避開衆人的視線,趁着沒有人注意到自己,趕緊開溜。

還好這邊混亂得很。

逃跑計劃比想象中還要成功,先前有衛襄帶她認路,所以這會兒她能快速地找到通往別影居的路線。

走小道,盡量避開容易暴露自己的地方。

就這麽一路小心翼翼,她終于進了別影居。

天魔宗衆人的東西還留在屋裏,不過,想想都能知道,可以随便放在主人家屋裏的東西,怎麽說都不會是什麽絕世珍寶。

說不定又是什麽用來墊牆角的奇怪東西。

宮盈順着系統指引的方向,一路摸進了尹息的屋子。

最後,在他的枕頭下,翻出了她想要的,傳說當中的“至尊秘籍”。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書,雖然說是至尊秘籍,但其實根本就長着一本普通書的模樣,連封面都不是藍白色,看着黑乎乎的。

她剛抓起,視線便掃到了書內的東西。

是一堆畫得亂七八糟的小人,與其說是秘籍,還不如說是小人書,還是給五歲小朋友看的那種。

【您已獲得道具“至尊秘籍”,請問是否立刻綁定?】

系統誠不欺我。

宮盈的呼吸猛地停滞了片刻,她沒有猶豫,二話不說選擇了【綁定】

【您已綁定道具“至尊秘籍”,請問是否立刻激活。】

宮盈一邊快速往外走,一邊匆匆在心裏默念了一聲“激活”。這會兒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今天早晨出來的時候,她只給天瀾魇師喂了一顆藥丸,算算時間,這會兒自己要是再不趕回去給她補一顆,人家應該就快要醒了。

拿到了想要東西的宮盈,當然不會往回跑。

天瀾魇師那邊,也是該醒來了。

雖然冒充了對方這麽多天,但是宮盈一點兒都不擔心對方醒來後會找自己麻煩。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

更重要的是,當神棍的最重要的就是信譽,今天宮盈用她的臉,在外面騙了那麽多人,天瀾魇師醒來後就算想要反悔改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信用問題。

說是有人易容成她的樣子騙人?

證據呢?

說自己昏迷了幾天,對于發生的事情全都不知道。

證據呢?

宮盈相信,她知道真相之後,就算是為了自己飯碗着想,也不會輕易拆穿她先前說的那些謊言。

畢竟,該發生的和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預言這類東西,說出去,自然就是潑出去的水,哪有那麽輕易就能收回去的道理。

以上,都是宮盈的自我安慰話語。

俗稱,精神勝利法。

別的不管,先把撲通亂跳的小心髒安撫下來再說。至于天瀾魇師大人會不會真的千裏追兇,滿江湖找她報仇……

宮盈默默流下了淚水,這只能聽天由命了。

==

月從閣是晏家堡最大的樓閣,專門用來照顧尊貴客人。

這一次,它接待的客人是傳說中的天瀾魇師。

已到晌午,門外的嫩色枝葉在陽光的照耀下,青翠欲滴,十分喜人。日光越盛,黑影便越濃,清晨下過雨,這會兒雨後初晴,墨色陰影下的潮濕土地微微泛着清新的泥土味道。

發現祭祀臺上那人消失不見的時候,衛襄才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越回想,便越感覺,站在自己面前師姑,和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其他人可能發現不了,可衛襄同她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又與那些不敢直視、質疑她的侍女不同,怎麽可能會覺察不出異樣來。

更重要的是,閉上眼睛,先前在祭祀臺上緩慢動作的黑紗人影,便會在腦海裏變成另一個人模樣。

這樣的猜想使他心頭一跳。

……是瘋了才會這麽想。

可,想法冒出來後,便像是雨後的春筍一般,瘋狂往上攀升,好似下一刻便能捅破雲天。

也許是錯覺。

衛襄這麽想着,卻沒控制住自己,走向了去往月從閣的方向。

他就看一眼。

只是同師姑打個招呼,沒有其他的更多想法。

剛一走進去,衛襄便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黑衣長袍身影。

她側對着他,微微垂着頭,出神地看着杯中的倒影,像是正在思考些什麽。

衛襄朝前走了幾步,才剛跨過門檻,桌邊的人便扭頭朝他望了過來。

帶有細紋的雙眼裏映着淺淡的溫柔,她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這時候過來,看到他,溫和笑了下。

衛襄卻停住了腳步。

——果真是錯覺。

他怎麽會産生這麽奇怪的錯覺。

少年抿着唇,身子僵在門邊,半晌沒有動。

似乎是看出他想要離開,桌邊的黑紗女子輕輕笑了下,似乎有些無奈:“怎麽,見了師姑這麽失望嗎?”

好像有些奇怪。

可衛襄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裏奇怪。

他便僵着視線,好半晌沒有說話。

直到下一句女音輕柔地穿透空氣,闖入他的雙耳。

“我們阿襄想找的人啊,應當才剛走不久,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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