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就你嘛離譜。
排不排隊什麽的, 宮盈倒是不介意,她只是擔心這人日後想起來會揍人。
容瑜聞言,默不吭聲回頭盯着粗眉男看了一眼。
雖然什麽話都沒有說, 但是他眼裏以及臉上的散發出來的寒意卻讓粗眉男下意識退出了好幾步的距離。
粗眉男面無表情垂首低眉, 聲音低沉到像是在念臺詞:“屬下方才只是開了個玩笑, 還請大夫莫要當真。”
容瑜這才面色稍緩。
宮盈打開門,将門口等候着的病人迎進來。
往常醫館生意就不錯,這會兒因為關閉了數日才開張,就有了那麽點小別勝新婚的意思。
好在她預留在醫館裏面的座位和桌椅多,縱使全把人塞下來也還有空的位置。
男女老少應有盡有, 其中還有不少常客。
他們一見到她,就笑容滿面地道:“大夫辛苦了。”
宮盈按照順序,将标有數字的號碼牌一個一個發下去, 然後依次叫上來。
這會兒不過剛天亮,醫館裏面并沒有忙到團團轉, 因為她也沒有讓那三個徒弟前來幫忙。
容瑜還沒有說話, 粗眉男就率先抗議道:“神醫大人, 我們宮主怎麽沒有拿到牌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她剛好将牌子發完, 聞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倆人。
粗眉男站姿豪放不羁, 像個不學無術的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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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瑜站得筆直乖巧, 像個剛進學校的小學生。
下屬說這話的時候, 他雖然沒有應聲, 卻大概也是覺得委屈非常, 便一句話話也不說, 默默用漆黑的眸子, 靜靜地看着宮盈, 眼裏全是控訴。
宮盈從旁邊抽出條椅子,搬到靠牆壁的地方,拍了拍椅背:“喏,這是你的位置。”
容瑜這才眼睛一亮,粲然一笑,順從坐到椅子前,把腰背挺得筆直,端正坐好。
她從櫃子裏掏出提前為容瑜準備好的藥。
全是些補腦的東西。因為是初級補藥,所以并沒有副作用,吃下去就和吃糖一樣。
昨晚徹夜翻看醫書,一夜無果,只能寄希望于藥臼。宮盈也不确定這些東西對于容瑜來說到底有沒有用,反正,這會兒的她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補補腦總歸沒壞處。
送了藥,又遞了杯溫水過去。
容瑜皺着眉頭接過藥。
粗眉男見狀,連忙走上前,彎腰道:“宮主,還請分一半給屬下,讓屬下為您試……”
剩下的“毒”字還沒說完,粗眉男便見他尊貴的宮主大人,已經将藥丸塞入了口中。
他口中咬着藥丸,表情警惕地盯着他,一邊嚼一邊道:“你休想。”
粗眉男:“……”
壓根就沒他阻止的機會,那片不大不小的藥丸就被宮主咽下肚中。
他伸出的手,只接到了一手的空氣,尴尬地在空中劃了兩下,然後不失禮貌地收回,揣回兜裏。
成……成吧。
宮盈在給第一個客人開藥的時候,視線瞥見這一幕,小聲道:“都來醫館了還想試毒,我又不是不想活了還真弄毒藥。再說了,這麽多天這麽多藥呢,全給你吃完了,你們宮主吃什麽。”
粗眉男一想,似乎覺得有道理,伸手憨憨一笑,抓了抓腦袋:“是我思慮不周了。”
他又盯着宮主看了會兒。
容瑜吃完藥,喝了一口水,注意到他的目光,戀戀不舍地将視線移到他的臉上,不明所以地動了動眼睫。
粗眉男越看越覺得不咋對勁。
他琢磨了陣,暗搓搓跑到宮盈旁邊,身子壓着木櫃,小聲道:“這藥吃了怎麽沒反應呢?”
因為這就是個普通的補腦藥,治不了失憶。
宮盈嘆了口氣,停下手中的活,看向他:“宮主病情比較嚴重,需要多吃,久吃,天天吃。”
粗眉男一聽,大概是覺得靠譜,點了點頭:“不過,到底要吃多久?”
這個問題問得好,宮盈也不知道。
她只能祈禱自己的藥臼可以早點升到三級。
但,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她道:“這個我也不太确定,事實上,究竟能不能治好都是個未知數,只能勉強試一試了。”
粗眉男又點了下頭:“有道理。”
但,垂眉看了一眼容瑜手中藥包裏面包裹着的藥,他的臉上又冒出疑惑:“為什麽這些藥都長得不一樣?”
因為批量制同一種藥,并不利于給藥臼積攢經驗值,只有變換着品種,藥臼才能升級得更快些。
當然,這些話也不能說。
宮盈擰了下眉頭,緩緩嘆口氣:“因為他的情況有些複雜,需要多種藥搭配在一起才有用。”
粗眉男又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他便出去了。
在宮盈給第十個病人開藥的時候,粗眉男手中提着個有着白花花胡子的老頭子重新回到了醫館裏面。
這老頭子宮盈認識,可不就是上次被拉來給衛襄看病的那位瘦高大夫嗎?
可能是因為這是第二次被提溜着過來,大夫的反應要淡定了不少,口中诶喲喲叫着,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多害怕。
“給我老頭子放慢點兒,放慢點兒,別閃着我的藥。”
待到站穩之後,他扭頭白了一眼粗眉男:“咋恁粗魯?說吧,今日喊我過來又是為了什麽?”
粗眉男沒看宮盈,趁容瑜一個不注意,将他懷裏的藥包直接抽了出來,送到老頭子的懷裏。
“來,給我看看,這些藥都是幹什麽用的,有沒有什麽效果。”
可能是因為當着宮盈的面做這事,有些心虛,粗眉男便只敢将自己雄壯的後背對着她,脖子微微彎起,就像是在做壞事的小偷。
宮盈倒是能理解他的心理。
不過,藥臼裏面的藥,挺多都是這個世界沒有的,就算是找個大夫來看,人家也未必能看出什麽花來。
因此,她也沒有去阻止。
倒是容瑜在藥包被搶走之後,嘴巴立刻鼓了起來,他氣呼呼地起身,面若冰霜,一把将藥包從大夫手裏搶回來,結結實實抱着,坐回原位,一邊兩眼冒火,一邊往口裏塞藥丸。
咬一口,嘎嘣脆。
粗眉男有些絕望,他伸手抱住腦袋,想去将藥包搶回來,又因為害怕容瑜而止步不前。
老人家搖了搖頭:“方才粗看了下,能看出都是些利于大腦的藥品,怎麽?”
粗眉男這才松了口氣,他搖了搖頭:“無事無事。”
說完,噤聲,一臉羞愧地蹲到牆角邊雙手抱頭,再也不說話。
瘦高老頭子氣得吹胡子瞪眼:“耍我一個老頭子,就這般有趣?”
他憤憤不已,瞪了一眼粗眉男,接着便想離開。
宮盈見他要走,連忙喊住他。
他好像是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看診的宮盈,臉上露出先容來:“原來是神醫大人,神醫大人有什麽吩咐嗎?”
這才幾日沒見,他對她的态度居然都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宮盈處理好手上的病人,起身走到瘦高大夫面前:“請問大夫,您能不能看出這位,他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
瘦高大夫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容瑜。
撇撇嘴,有些不大相信地道:“難道連神醫大人都看不出來他的問題?”
經過這次尋藥一事,他對她的态度好了很多倍,所以這時候說話的語氣,也當真只是難以置信,而不是嘲笑。
宮盈只得坦白自己的問題:“我只是擅長制藥之術,其他的都……”
經她一提醒,瘦高老頭子似乎想起了那日的事情。
他摸了摸胡子,了然地點了點頭:“也是,神醫大人所擅長的,畢竟同我們尋常大夫擅長的不一樣。若是你需要,老夫可以花點時間為他看上一看。”
雖然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可宮盈還是點了點頭。
瘦高老頭子給容瑜診脈完,轉頭看向宮盈:“他的問題很簡單。”
哦豁!
原來深藏不露的大佬就在這裏。
宮盈下意識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粗眉男一聽這話,也來勁兒了,他火速跑到瘦高老頭子面前:“大夫您說。”
“就只是失憶了而已。”瘦高老頭子戳了戳自己的腦袋,“不是什麽大事,不需要放在心上。”
“所以要怎麽治?”
老頭子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治什麽?這怎麽能治呢,都失憶了,還指望能治好不成?我說問題不大的意思是,就算失憶了,也沒什麽影響,他吃飯睡覺和說話都正常對吧,你們就當認識了個新朋友,有什麽不好嗎?”
粗眉男:“……”
他重新縮回角落裏,雙手抱頭,像極了犯事兒被抓的壞人。
宮盈默默瞅了他一眼。
大概是想想還覺得不怎麽甘心,粗眉男忍不住擡起頭,小聲道:“哪裏不影響了,這影響可大了,你不知道,咱們宮主這段時間以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越說聲音越悲傷。
容瑜似乎知道他是在說自己,便安靜朝粗眉男看了一眼,微微皺起眉頭,以示不悅。
粗眉男湊到瘦高老頭旁邊,壓低聲音,叽叽喳喳小聲同他耳語。
宮盈幾乎不用猜都能知道他究竟說了什麽。
可不就是,容瑜滿世界找恩人想要報恩的故事嗎?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朝容瑜看了一眼,不禁有些心虛。
卻沒想,視線剛望過去,容瑜便也擡眉朝她看了一眼。
他表情溫和,倆人視線相撞的時候,眼睫輕輕顫了顫,唇角勾起了一抹赧然的笑容,活像一個偷偷看到情郎的閨中少女。
宮盈默默捂臉,将頭扭向一旁。
那邊,粗眉男終于同大夫說完了自己的苦水,瘦高大夫聽完,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拖長了調子開口:“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也知道你們宮主的狀況了。”
粗眉男:“是什麽,是什麽?”
“他這是,雛鳥心态。”瘦高大夫停頓了一會兒,又接着道,“據你所說,那日他是突然失憶,然後又突然想要尋一位少女報恩是吧?依我看,那位少女一定就是當日他失憶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會讓他産生依賴心理,也正常。”
粗眉男喃喃自語:“是這樣嗎?”
“沒錯。”
“那後來呢……”粗眉男的視線朝宮盈看了過來,滿臉寫着疑問,“後來為什麽宮主會突然忘了之前的那個少女,轉而将注意力放到了這個女神醫身上……?”
瘦高大夫同樣陷入了沉思。
粗眉男自個兒找到了答案:“難道說,是因為他的腦袋受到了第二次攻擊?”
“的确有這個可能。”
粗眉男看向容瑜,小聲道:“我再攻擊他腦袋一次,有沒有可能讓他恢複?”
瘦高大夫連連擺手:“不成不成,萬一出了事,誰負責?”
容瑜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冷不丁道:“你說得再小聲我也能聽到。”
粗眉男表情憂傷地看他一眼:“宮主,屬下就是想要讓你聽到,屬下求求您了,看在我們這麽多手下都沒有活兒幹的份上,行行好,配合配合吧。”
容瑜抿了下唇。
粗眉男見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生氣,臉上不由出現了些許期待。
雖說之前宮主總說他們不是他的手下,說他不認識他們。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宮主對他們的态度也好上了不少,吃喝住都同他們在一起。
甚至,連打人的力道都變重了許多。
宮主說不定是找回了一部分屬于自己過去的回憶。
卻見下一刻,他敬愛的,崇拜的宮主,望向了神醫大人,表情像極了一個找娘親訴說委屈的小孩:“他們是什麽人,他們為什麽想要打我?神醫,我不想再和他回去了,我可以以後都留在醫館裏面嗎?”
宮盈:“……”
不等她說話,容瑜便又開口:“我不想被打,我不想……不想忘記你。”
他就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嘴巴微微癟着,說話時,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宮盈,聲音裏面有淺淺淡淡的難過與傷心,表情自然也是如此。
就是他說這話的時候,宮盈突然聽到了輕微的聲響。
是從身後傳來的。
她下意識扭頭,朝身後看了過去。
卻看到了站在院門邊的衛襄,他手中撩着簾子,似乎已經聽到了容瑜方才所說的話。
只是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麽反應,便茫然失措地望着這邊。
隔了一會兒後,簾子被合上,推開簾子的人又從門邊消失,似乎是回到了後院中。
宮盈心裏一堵。
雖然想回院子中看看情況,但是這會兒醫館裏面還停留着這麽多等她開藥的病人,一時之間抽不開身。
她沒有說話,将對應的藥丸從抽屜中取出來,給對應的病人。
這麽多時間以來,宮盈也差不多摸清楚了這個時代的常見病狀。大多數人生的都是些不嚴重的小病,這些病狀的藥也很好做,她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會多準備一些放在抽屜裏。
有事沒事都做,權當是刷藥臼的經驗值。
取着取着,便聽到身邊突然傳來了聲音:“你……不開心嗎?”
聞言,宮盈愣了一下。
她扭頭朝說話的人看了過去。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容瑜。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小心,表情也是如此,此刻正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眼睛裏面有些許擔憂。
雖然真的很感動。
雖然真的很感人。
但是一想到,這家夥做的這些事情都是不符合自己原本人設的事情,宮盈便覺得,這會兒他表現得越在乎,日後等他想起來,也就會變得更想要弄死她。
宮盈惆悵地沖他搖了下頭,笑了笑:“沒有。”
她伸手,繼續處理手中的藥包。
卻在下一瞬,感覺到身旁突然有人靠近。
緊接着,一人坐到了她側邊的空位置上,筆直端正坐好。
宮盈愣了一愣,視線望過去,發現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去而複返的衛襄。
他就像是一個賭氣的小孩子,身子剛好将坐在那邊牆壁旁乖乖吃藥的容瑜擋了個結結實實。
但是,面上卻帶着和煦的笑容。
他扭頭看了一眼宮盈,又迅速收回視線,看向前面:“這兒人太多了,我怕你忙不過來。”
“……哦。”
宮盈垂下視線:“其實一點兒都不忙,你看,排隊的人都變少了,我一個人忙得過來。”
“不管,我說你忙你就忙。”
“……哦。”
那好吧,他說她忙她就忙吧。
見他執意要幫忙,宮盈自然也不會阻止。就算是單純發藥,發了這麽久胳膊也酸了。
宮盈便翻開抽屜,給他看:“吶,接下來就交給你了,這些藥包是今天的量,上面寫的字,就是藥名,待會兒來我說給什麽藥,你就拿什麽藥,能做到吧?”
他點頭,翹了翹唇:“小事情。”
見他視線還落在那藥包上,宮盈偏了下頭:“你在看什麽?”
“看你的字。”他擰眉,唇邊帶着笑,話語裏卻滿是嫌棄,“怎麽寫出來的,這麽醜的字。”
宮盈臉一紅:“醜就不許看,你回去,別來幫忙了。”
字醜她認了。
畢竟上輩子沒寫過毛筆字不是,雖然這個世界的字都是簡體字,好認又好寫,但是對于第一次抓毛筆的她來說,寫字還是一項十分艱難的工程。
“好吧好吧,不醜不醜,很可愛。”他嘆了口氣,搖了下頭,“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宮盈:“……”
她要找東西揍人了。
斧頭呢?棍子呢?
誰也別攔着她!
不過,這會兒還有病人,倆人沒有多閑聊,便接着投身于給病人發藥的艱苦事業當中。
衛襄免不了咋舌:“這麽多病人,你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生了什麽病嗎?”
一涉及到這方面,名不副實的宮盈就會忍不住心虛。
她打着哈哈糊弄過去,拒絕讨論此類話題。
不過,衛襄在這裏幫忙,算好事,也不算好事。
幫着幫着,發藥的時間就變得多了起來。
就例如說此刻。
一個剛剛拿到藥包的妙齡女子,懷中抱着東西,卻有些不想走。她含羞帶怯地看了過來,将自己的皓腕搭在了木臺上,細聲細氣地道:“都沒有把脈呢,怎麽知道奴家生的是什麽病?”
宮盈沉默了一會兒,默默伸出手,搭在了這姑娘的脈搏上:“好了把完脈了,剛剛給你的藥就是對的。”
姑娘似乎有些不太願意。
她依依不舍将自己的視線從衛襄的臉上收回來,隔了一會兒,羞澀道:“倆位大夫都在,怎麽可以只讓一位大夫給奴家把脈呢?”
說着,朝衛襄眨了眨眼睛:“這位大夫,不知有沒有功夫,替奴家看看身體?”
宮盈:“……”
這個時代果然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開放。
雖然只是普通的把脈,可這姑娘眼看着眼珠子都快要掉到衛襄的身上了,宮盈真是怎麽看都覺得心裏堵得慌。
偏偏,衛襄就像是什麽都感覺不到一般,不僅沒有刻意避開對方,還微微一笑,溫和同她道:“這位姑娘,我不是大夫,看病只能找她。”
說着,指了指坐在身旁的宮盈。
哼,有事師父大人,沒事就是他她它。
宮盈沉默了一會兒,在心裏給莫名其妙的自己抽了一巴掌,然後朝着這位病人姑娘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百般無奈,百般不舍,姑娘還是只能默默收回視線,戀戀不舍地抱着藥包,緩慢地消失在醫館的門口。
宮盈扭頭,看他一眼。
他也在看她,唇邊還有笑意。
見他笑,她就更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但是,夜裏思考的時候,宮盈突然陷入了沉思。
她為什麽要生氣?
這似乎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想不明白,她便在床上翻來覆去半晌沒有睡着。
可能也是這麽巧,偏巧是失眠的這一夜,宮盈又撞上了不太和諧的一幕。
靜谧的空氣中,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聲響。
很輕很輕,若不是因為沒有睡着,宮盈絕對不會聽見這聲音。
她下意識翻身,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了過去,同時打開了“名稱顯示”功能。
這玩意還能透視,所以隔着牆壁,一行字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行字和字的主人一樣,鬼鬼祟祟,緩慢移動。
“一個深夜行刺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