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趙學軍錯過了大學最好的交流時間“軍訓”,這對他的大學生活來說并不是一個好開端。看上去軍訓是件很痛苦的事。可是學生們在一起之後,會産生“我們曾同甘共苦過”這樣的感覺,這有利于交流。

沒有參加軍訓的趙學軍,他每天在賓館吃飽了睡,睡飽了看書、看電視的晃悠了好多天,偶爾接到母親的傳呼,他就得找個電話跟母親杜撰出一套自己在學校如何,如何好的瞎話令母親安心。

軍訓結束後,趙學軍回到學校,原本安靜的西校園5號樓,此刻人滿為患,到處忙亂的都是一群,滿臉興奮帶着毫不遮掩的故作成熟的幼稚面孔,趙學軍小心的讓着路,大概是陌生面孔,別人也奇怪的瞄他一眼,便快速的抱着一顆籃球沖下樓。

推開405的宿舍門,趙學軍聽到的第一句話是帶着一股子濃郁的,天津口音的調侃話:“我說……上大學有嘛用?還不如做小買賣呢!我爺爺說了上學是個樂和事兒,樂呵樂呵混幾年得了!”

宿舍裏哈哈大笑,當趙學軍提着一袋子行李走進來之後,他們停了笑聲,上下打量趙學軍。趙學軍今兒穿着一件白襯衣,款式平常的牛仔褲,腳上是萬年不變的手工布鞋。在大家的注視下,他這個活了兩世的人竟然手足無措起來。

“呦,趙學軍吧?聽李輔導員說起你了,就是沒見過面。我叫屈華宇,跟屈原先生沒半點關系!我住你樓上!”曲華宇指指趙學軍上鋪,沖趙學軍樂。

趙學軍立刻就喜歡起這位新生了,能瞬間跟人搞熟關系的都不讨厭。這屋子裏其他三個人都上來笑眯眯的自報姓名,上海來的董宏斌,山東來的沈希平,內蒙古的朱晨。新環境,新同學在一起,大家都願意把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所以對于趙學軍的到來,大家表示出了極大的熱情,原本曲華宇的行李堆在了趙學軍的床上,他是一連串的抱歉,那話有趣極了:“趙學軍啊,這麽說吧,我介個人馬虎,你大概要被我連累好幾年呢,這才剛剛開始,還不算最糟糕的呢,咱兄弟倆以後好好處!”

趙學軍有些羞澀,搖頭說:“沒事的。”接着便是一陣長時間的冷場。說良心話,趙學軍不知道怎麽跟人交流,尤其是陌生人。這就是闵順擔心的不合群,其實不是不合群,趙學軍只是個性羞澀,不太懂得主動出擊的一類人。這種羞澀是山西人的通病,出去便會笨口拙舌,給人一種很蠢笨的感覺。

“那,那你坐,喝水麽?咱舍長叫周旭紅,那哥們很血性,很夠意思!一會就回來。”朱晨讓了下,趙學軍坐到自己邊邊已經髒了的床單上,又不吭氣了。那四人尴尬了一會,就又聚到那邊說起軍訓的事情,他們越說越樂不時發出大笑,趙學軍插不進去,只好不吭氣的聽着。

“呦,咱405這回可是齊了!”一聲挺響亮的招呼,405的門又打開了。一個腦袋剪成郭富城發式,穿着小西褲,文化衫,腳上皮鞋亮亮的年輕人走進來,他這一進來,屋子裏的空氣都活潑了。朱晨捂着肚子對他一頓哀怨:“舍長大人啊,說是請客,這都幾點了啊!”

“呦,老朱,餓了。這就好了,趕緊收拾,我知道一處不錯的地兒。”

進來這人正是405的舍長周旭紅,這人長相挺好,那張臉淨白的,沒有這個年紀的青年起的那一臉青春痘。他下巴削尖,鼻梁上的眼鏡是金邊的那種。這人整體看上去,那是斯斯文文,氣質大方得體。

原本對他的感覺是挺好的,可周旭紅下一句話一說出來,趙學軍又不喜歡他了:“我是周旭紅,天州本地人,今後要是天州有事兒,盡管跟我說,我舅舅在市委呢。”

趙學軍看着伸到面前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他握了握,又迅速放開。這人骨子裏應該是自卑的,不然這沒兩句話就把家裏長輩搬出來?

“你好,我叫趙學軍。”

周旭紅失笑:“我知道,來,今兒是第一次見面。我請客,咱熱烈慶祝405會師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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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學軍不餓,而且大學這種聚會,大家是要喝上幾杯的。他胃不好,不能沾太多酒,吃的藥也忌諱酒。他挺抱歉的站起來對大家說:“對不起,我就不去了。”

“哎,不用你花錢,咱舍長請客!”董宏斌撺掇了一句。

趙學軍還是搖頭:“對不起啊,真不能去。”

“走走……我可是餓壞了,介食堂的飯那就不是人吃的……”曲華宇活躍着氣氛,屋子裏的人開始穿衣服,對着小鏡子收拾自己。

趙學軍隐約的覺得那裏不對,想了下還是算了。雖然說融入集體生活的确是很重要,可是,他還是不願意委屈自己去迎合大家,他答應父親了,要好好吃藥,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随着宿舍同學一起呼啦啦的離開,屋子裏頓時寂寞了。趙學軍吸了一口氣,這空氣裏的汗味,腳臭味提醒他,以後他就要在這裏開始新生活了。他發了半天愣後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剛睡了一會,宿舍門又給推開了:“趙學軍回來了?”

趙學軍揉揉眼睛坐起來,仔細看看正是父親送了兩條外煙的那位李老師,李輔導員。他忙穿起鞋給輔導員讓座,卻不好意思打開宿舍同學的暖壺給這位老師倒一杯子,他想了一下,打開櫃子抓了一堆紅棗請老師吃。

李老師看了一圈亂糟糟的男生宿舍不由的搖頭失笑:“多少年都一樣了,就沒個叫我不操心的。”

趙學軍笑笑,給他抓了一大把紅棗,輔導員拿起一枚紅棗贊嘆了一句:“這麽大的棗子,有些年沒見了,還是插隊那會子吃過幾次呢。”

“恩,那您一會都帶回去。”趙學軍挺高興老師喜歡他家鄉的紅棗。

“趙學軍同學,你的申請學校批了,其實我還是建議你出早操的,可是你情況特殊。哎,年輕輕的,沒個好體質是不成的,适當的鍛煉也是很重要的。”

“嗯!”

“你的書,我都幫你領了,明兒你去我辦公室拿。”

“好的謝謝老師。”

“那……你宿舍的其他同學去哪裏了?”

“舍長請客,都去吃飯了。”

“這樣啊,你怎麽沒去呢?他們沒叫你?”

“叫了,我吃過飯了。”

“哦,趙學軍,咱學校也有山西籍的學生,你這一口普通話那裏學來的?”

“……看電影看多了。”

“哧……哈哈,我說,趙學軍啊,趙學軍!能不這麽幽默嗎?”

輔導員老師哈哈大笑,趙學軍有些驚訝他笑點太低了。他呆看着輔導員,一直看到人家尴尬起來,舉起拳頭堵住嘴,恩恩了幾聲,清理了一下喉嚨說:“我就是來看你有困難嗎?”

趙學軍連忙搖頭:“沒有的,都挺好,宿舍裏的同學很熱情。我只是身體不好,不能喝酒。”

“哎,喝不喝酒的,集體生活,要盡快融入,不然好幾年在一起呢。下次他們一起出去,你就是不喝,也要出去坐坐,知道嗎?記得,不許闖禍,不許打架,要知道你們的父母都是很辛苦的,上大學不容易。”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輔導員老師留下一個呼機的號碼,還放下兩張前幾天沒有來得及開出的學費單子跟宿舍住宿費的單子給趙學軍後,囑咐了幾句後,就笑嘻嘻的去別的宿舍溜達了。

趙學軍舉着那兩張單據:學費850,住宿費400。哎,九十年代,什麽都便宜的時代啊。他聽着其他宿舍傳來的輔導員老師的一陣陣的大笑聲,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年輕起來。他想了一會打開櫃子,把舅舅給帶的柿餅,紅棗,家裏炒的西瓜子都堆在宿舍桌子上,希望宿舍的其他同學可以吃一些。

周旭紅他們回來的很晚,醉醺醺的一推門就聞到一股子中藥味。趙學軍每天晚上要中藥泡腳的。

“哎呀,這是什麽味?!”朱晨大叫着。

“噓……別的宿舍都睡了,要不是我求着下面的大爺,咱也進不來,都悄悄的!”周旭紅小聲訓斥着。

“哎哎!好的,好的。”董宏斌點點頭,輕手輕腳的向裏走,他走過趙學兵遮起來的蚊帳,向裏看了看,不由撇嘴,這位新同學并不招惹人喜歡,個性悶不說,還孤僻,沒趣極了。今晚大家吃飯,就都說起這人,他那床上的藍格子純棉床單,整理的簡單的過了分的行李都是大家的話題。終于這群青年還是失望了,原本他們還想多個兄弟呢。

一宿舍人搖搖晃晃的進屋,又搖搖晃晃的爬上床,不久宿舍裏呼嚕聲徐徐響起。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學校的早操鈴聲驚得趙學軍撲棱坐起,他坐起來想了下,又翻身去困覺了。

周旭紅他們罵罵咧咧的抱怨着,一個個穿好衣服,換了球鞋的下了鋪,見趙學軍那邊沒動靜,曲華宇晃了幾下鐵架子床:“哎,哎!早操了,小心你的德育被扣分!”

趙學軍迷迷糊糊的掰開蚊帳,對外面那五人說:“我不用出早操,謝謝了。”他說完,又滾到床鋪裏繼續睡。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那之後趙學軍便被整個宿舍排斥起來。

那五人一起上課,一起打開水,一起打球,一起看電影,一起去食堂吃飯。如果食堂的飯菜不好吃,周旭紅就會帶着他們到校外去吃。作為天州本地人,周旭紅知道本地好多不錯的休閑之處。趙學軍聽他們閑聊的時候說,周旭紅那人有些辦法,花錢大方的很。據說他請大家去過一次這裏最豪華的舞廳,一晚上就消費了三百多。要知道現在的大學生,一個月花三四百的那是有錢人,食堂一份不錯葷菜才不到兩塊錢。

在周旭紅的枕頭邊有個随身聽的錄音機,那一色兒齊刷刷的幾十盤磁帶您随便聽,打個招呼就成。最令人羨慕的就是,周旭紅還有個傳呼機,偶爾大家在宿舍樓下閑聊的時候,常會聽到他的呼機哔!哔哔!的聲音響起,這時候周旭紅就會對大家說:哎,忙死了,我這都上大學了他們都還找我,以前一起做買賣的兄弟,這不,又找來了。說完,他就會跑到傳達室打電話。他打電話的聲音很大,很爽朗,帶着本地土話罵着沒有惡意的髒字眼。大多時候他會一再重申,我現在上大學了,不能像以前那樣混了,他要好好享受自己的青春等等之類……

周旭紅現在是班長,還是學生會的成員,他參加了音樂組,還吹的一手好笛子。趙學軍常想起闵順說的那些話,說自己不合群。其實也不是不合群,你叫一個心理年齡那麽老的人,跟着宿舍的同學,一起蹲在花池邊吸着廉價煙評判女孩子,他有些覺得不合适。或者……也許他們要是去評判男孩子,趙學軍倒也是不介意參加的。

這些青年人,每天在宿舍都是赤膊上陣,就穿着三角褲衩走來走去,第一次見到,趙學軍的臉紅得就要冒了血,他尴尬的看着地板足足一個多小時才恢複正常。

很快,趙學軍這人成了班級裏的隐形人,他每天獨來獨往,下午沒課的時候,他就會消失在校園,誰都不知道他的去向。不過,有他沒他別人都不是一樣過嗎。大家都說,那人雖然孤僻,老摳,可是也不怎麽招惹人讨厭。最起碼,他不八卦,不闖禍,老師們一般都是心疼這樣的老實孩子的。

正式上課之後的第三天,教授剛宣布下課,李輔導員就急急的走進來,他先是開了幾句玩笑。接着很認真的說:“這都開學快一個多月了,很多同學的學費,住宿費還沒交。校領導研究過之後說,下禮拜會公布個單子,你們要是真的有困難,就申請一下,我們會酌情處理的。”

這事兒跟趙學軍沒什麽關系,趙學軍聽了後也就是嘆息了一下,即便是八百多對于一些家庭來說,那也全家大小是一年的生活費呢。

原本着,一切如常。趙學軍也覺得每天聽下自己喜歡的課,逛學校的日子挺舒适的。學校分東西兩區,東區是宿舍區,西區那邊有圖書館,有教學樓,有大操場,還有很多有趣的地兒。趙學軍喜歡每天放學去聽那些興趣小組交流,他能感覺到那種熱情,激情,對世界毫不遮掩的懵懂的來自青年人的強烈之愛。

教導員說完收學費的事兒之後,大家下課。趙學軍回宿舍換了一件厚點的衣服就離開了。在他離開宿舍下樓的時候,周旭紅與他擦肩而過,趙學軍覺得挺納悶,今兒周旭紅神情恍惚的。不過……趙學軍也沒多想,只是跟他點點頭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去看學校放映的一部解放前的舊片去了。

這天晚上,趙學軍看完電影回到宿舍,一進門便驚了,這是怎麽了,堆了一宿舍的人,樓道那邊的人也是一陣陣的探頭探腦。甚至有人大喊:“哎!哎!趙學軍回來了!”

趙學軍眨巴眨巴眼睛,納悶的看着宿舍裏的人都用一種并不友善的目光看着他,樓下看門的大爺也是如此,甚至輔導員還有學校保衛科的老師也是很不客氣的看着他,那眼光就像看一個站在法庭中央的被告。

“趙學軍,你去哪裏了?”輔導員先問他。

“看電影啊!怎麽了?”趙學軍覺得很驚訝。

“你們宿舍進賊了,全宿舍的櫃子都被撬了,損失最大的是朱晨,他家裏給帶的一千五百塊都丢了,還有周旭紅的一千塊!全宿舍一共丢了三千多錢!三千多塊錢呢!”輔導員氣的臉色都發青了。

“哎?!”趙學軍懵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自己的櫃子,屋子裏的人也在仔細看他的反應。當他們看到趙學軍見到自己的櫃子沒被撬後,迅速恢複平靜的時候。便又心領神會的互相看着帶了一些其它的意思。

“你檢查下,看下自己丢什麽了沒有。”輔導員對趙學軍說。

趙學軍點點頭,打開自己的櫃子,他東西不多,就是幾件換洗衣服,日用品。他東西大部分都放在周瑞那邊。他檢查了一下說:“什麽也沒丢。”

“你确定,別人可是都丢了東西的。”保衛科的科長走過來,帶着一絲根本不遮掩的審訊的語氣對趙學軍說到。

“哧!”趙學軍樂了,他打開櫃子,随意的指指裏面:“我自己的東西,自己清楚,你們要是覺得我有嫌疑呢,就報案,公安局不是有鑒定什麽的嗎,這箱子上總是有指紋的吧!”

“老師,這事兒不易宣揚大了吧,傳出去對學校名聲不好。”董宏斌遇到了比丢錢更加尴尬的事情,他帶的一本手抄本的小黃書被丢在了地板上,那本書叫《曼娜回憶錄》,雖然現在都開明了,可是,這事兒被捅出來之後畢竟不好。

趙學軍被叫出去,單獨的跟學校的公安科的人談了很久,由于沒有證據,他又被放了出來,臨出來的時候,輔導員老師叫他好好想想,他随時等着趙學軍去找他。等趙學軍帶着一股氣,回到5號樓的時候,每個人看他的目光都就像看着一個賊。

當趙學軍來到宿舍門口,他憤怒的發現,自己的行李鋪蓋全部被丢出了405宿舍,這一剎,趙學軍真的很想發脾氣。他站在那裏,一只手緊緊的握緊拳頭,額頭青筋暴起,他想了很久很久,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彎下腰,仔細的收起行李,提着離開了。

憤怒的趙學軍離開校園,打了一輛出租拉了行李,直接去了離學校不遠的一個賓館要了一個小标間,一生氣交了三個月的房錢。他這一晚上都氣得胸口煩悶,實在沒處發洩之後,他大半夜的給王希打了傳呼。等王希打到房間電話,他便是一陣滔滔不絕的發洩與怒罵。

王希耐心的聽了,也是很生氣。不過這一次,這人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問他:“你有懷疑對象嗎?”

“能有誰!不就是那個周旭紅嗎!一個學生為了在新環境得到被人崇拜被人圍繞新的生活。為了面子他每天請客,帶着大家去消費。這樣的人即便是如他所說,父親是個萬元戶,舅舅在市委,這才開學一個月,我算過,他花了小兩千了。我爸一個人大副主任一個月才二百多塊錢,他舅舅再喜歡他,他舅舅家不吃不喝了嗎!今兒下課老師催繳學費之後,他就匆匆離開了。你算下啊!學費八百,住宿四百,外加一年的生活費确實有兩千多。他把所有的錢都用來請客了,狗急跳牆了呗。”

“那你怎麽不揭穿他?”王希在那邊笑着問趙學軍。

“他們沒證據,我也沒證據。就像他們認為的那樣,因為來自老區,因為外號叫老摳,今晚只有我獨自回過宿舍。那麽大方的花錢如流水一般的人,你說他偷錢大家會相信誰?”

王希在那邊呵呵笑,笑完說:“我以為多大事兒呢,我幫你辦個轉學好不好啊?出國也行……最近,我南洋那邊有些親戚來往起來了。要麽你去銀行,辦個賬號,我明兒給你彙兩萬元,你拿去丢到那些人的臉上,這不就結了?至于生那麽大的氣嗎?消消氣,要不然,明兒我去接你?”

“別來!我有錢好不好。”趙學軍氣哼哼的嘀咕了一句,雖然他不會做出拿出錢丢到別人臉上的事兒,可奇怪的是,那氣剎那間就沒了,他抱着電話,倒在床上惱怒的嘀咕:“啊……煩死了,我跟一群傻鳥置什麽氣,算了!”

他不是心軟,這事兒他就是做出來了,那校園裏還有一類人被人鄙視呢!那種人叫暴發戶!拿錢砸人的名聲他不願意背,可賊這個名聲……,算了,先背着吧。

仔細想下,他相信一件事,那就是總有一天,有些人的錢還是會被花光的。他花大了的心,偷慣了的手,怎麽可能收的住呢!

趙學軍的離開,只有輔導員老師關心了一下,他原本想幫着趙學軍調整一個宿舍,奈何一棟樓硬是沒人要趙學軍。趙學軍說住在親戚家,沒奈何的輔導員也就順水推舟了。

這件事發生之後,學校說什麽的都有,趙學軍幾乎就是被這個社會團體,完整隔離起來,成了一個真正的透明真空人。好在趙學軍自己這些年心性練得實在好。他坦然自若的過着自己的日子,上學放學,上自習後回賓館看電視。

多好啊,想吃什麽吃什麽,想看電視到幾點,就幾點。他還買了一輛腳踏車,每天騎着車穿行在校園的每個角落。越這麽着,他反倒覺得日子很美好了。

王希每天都會給他打好久的電話哄他開心,那事兒出了一星期後,他在賓館還收到王希寄給他的一個大包裹,那裏面真是有吃的,有玩的,還有好些外國雜志,趙學軍這才知道,王希悄悄出國了,還從國外引了五條生産線,他那邊幹的還真是有聲有色了。趙學軍莫名的覺得生氣,晚上拿起電話,又譏諷了王希一頓,王希只是笑着聽。

時光匆匆,轉眼丢錢的事兒過了一個半月去,天氣進入中秋,趙學軍裹了一件半大的夾克,穿着毛衣每天坐在教室過自己的日子,原本男生不愛理他,女生更是看不上他,趙學軍根本無所謂,整個人變得都冰冷起來。他現在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如果不是很忙,他更願意去工地跟着周瑞看自己家的商場一天變一個樣子,他把好多熱情投入到了新商場的修建當中,甚至他把未來商場的頂樓霸占了,非要老媽給他起一層閣樓,他想好了,商場建好,他就住到閣樓去。到時候,他往閣樓頂再起兩個玻璃溫室大棚,種點蔬菜吃。

他這種特立獨行,我行我素的樣子,慢慢成了天州大學的一景,慢慢的倒是真的引得一些學生在背後議論他,說他不像個賊。趙學軍偶爾聽到這樣的話,也只是笑笑,從不表态。

他常與405那群人擦肩而過,每次周旭紅都主動跟他打招呼,趙學軍并不理睬,總是神情漠然,當他們也是透明的。他的這種行為,每次都引得那群人走出很遠,都在大聲的罵罵咧咧。周旭紅一直規勸着,好像說什麽也許那事趙學軍也是被冤枉的。

這天下午,趙學軍坐在一個沒人的教室看書,正看到一半,有人在樓道裏大喊:“快去看,周旭紅在跟他們宿舍的人打架!好家夥一挑四!”

趙學軍愣了一下,想想,低頭繼續看那本莫泊桑的《漂亮朋友》,樓道裏越來越安靜,只有窗戶外麻雀在唧唧咋咋的逗趣兒,趙學軍看了半天後,合起書推開窗戶,從口袋裏拿出一塊餅幹碾碎了,丢在窗戶外之後,躲在一邊悄悄的看。

“趙學軍!趙學軍!可算找到你了!你在這裏!”一聲呼喝,驚得那群才啄食了幾口餅幹碎末的麻雀驚飛,趙學軍覺得很生氣,扭頭瞪來人。

一位看上去好像見過,又很陌生的青年,還有同宿舍的沈希平跑了進來:“我們找了你很大一圈,累死了,輔導員叫你去公安科。”沈希平扶着膝蓋,一邊說大口的喘氣。

趙學軍想了下,慢慢的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收拾一邊不在意的說:“你們405這是招惹了那路神仙這次是丢了什麽了?”

“不是那麽回事,是……”沈希平剛想說什麽,他身後的青年連忙阻止到:“這事兒咱去公安科說好嗎?趙同學去了就知道了。”

趙學軍想了下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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