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有這樣一種日子。不斷重複着相同節奏的循環，而醒來之後又描述不清究竟是怎麽樣的一種夢境。回味起來的話，有自己喜歡的人說着動人的情話。然後當自己想要竭力回憶起對方的面孔時，只剩下大片空白。

除此之外的還有起床後的困倦和疲乏。在水流的沖洗之下，才有些清醒起來。

距離之前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周。

黃濑那一次突如其來的舉動并沒有改變什麽。杉山的日子依舊還是在上班，超市，回家，三點一線中循環。同事在看到女生化妝之後，開始變得會在下班後扯出不可思議的笑容邀請她一起去聚餐。

按照常理來說，她應該為自己終于有融入集體的機會感到開心才對。

穿着睡衣的杉山滿臉都是起床之後的不清醒，拉開廚房的冰箱門，還有一盒已經開了封的牛奶和一小袋柳橙。

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

來麥當勞裏吃早餐的人多數時學生和上班族。而在周六的上午，這樣的人群界限則放大了無數倍。排在隊伍裏的不僅是晨練結束的少年，還有帶着孫女的老年人，準備去商場購物的年輕女性。

“小姐需要吃點什麽呢？”麥當勞每一個店裏的前臺女生看起來都像雜志裏的少女那樣可愛。

“嗯……就這個吧。”杉山伸出手指着其中一個套餐。

“還需要別的什麽嗎？”

“蘋果派。”

在等餐的有些漫長時間裏，她站在一旁，單只手抱住另只手臂。後面不斷變長的隊伍，還有年輕學生“人好多啊，這樣不知道能不能趕上XX販賣的時間了呢”抱怨的話語。而前臺的服務生姑娘不僅僅只是在接待客人，準備飲料，送餐，這些事情都只有一個人來做。

在看到穿着西裝的經理後，抱怨的：“真是，這麽晚才來。”

對方的手随意的摸了摸比自己低不少的女生的柔軟的頭發。“辛苦了。”

不論何時，都能看到這樣的場景。杉山接過來餐盤，索性上了二樓。僥幸的不想在早上就看到這樣閃亮的情侶組合，而只是剛将餐盤放在桌上。就聽到“啊——”和過了一會兒的“真好吃。”

用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反應過來，鄰桌坐着一對情侶。

啊真是，到處都是足以對單身人士造成巨大傷害力的閃光彈。杉山撕開番茄醬擠到餐巾紙上，再将薯條都倒了上去，一連串的熟練動作。

女生借着店裏的Wifi，習慣性的打開了推特。關注者裏最顯眼的是叫做黃濑涼太的人。不像是很多模特那樣，有着專屬的經紀人來管理推特。他的推特裏總是充斥着像是男高才會使用的顏文字，無論到哪裏只要有和美食相關就會拍下來的照片，和像是在彙報自己行程一樣的推文。

有時候會她想，黃濑真的是一個已經二十四歲的成年人嗎？

而這樣的奇怪的有些幼稚的想法在看到對方的頭像之後，便會被取代。

女生還真是會因為對方是自己喜歡的人，便會不自覺的為對方辯解的生物。有些不甘心的喝了口冰涼的可樂。手指在手機的觸摸屏上滑動，看到了一周前的一條推文。

“和朋友一起去的XXX餐廳，意外的很不錯。P.S，還看到了很棒的風景。”

前面的女生明白，而後面的不知所雲。

在評論裏看到很多他的支持者的留言，都是抱着與自己相同情緒的人的回複，大同小異。畢竟期待人氣模特會在推特裏回複自己的留言這樣的事情，就像是少女漫畫裏的故事。

而一句“你小子又是和誰出去約會了（怒）”這樣的句子顯得突兀起來。

“诶，才沒有約會呢T^T，遇到了老朋友而已啦。”這樣的回複到。

推特頭像上的他，精致的像是一尊雕像。而真實的他又像個未成年人一樣會對着網絡上的朋友撒嬌。成年人與未成年人的矛盾綜合體一般的人。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才會喜歡他呢？

不過也無所謂了吧。——畢竟是有了女朋友的人。

何況還想要繼續上一周的事情發展嗎？——那是只有在漫畫裏才會有的延續吧。

回到家裏時，一之濑正準備出門。在玄關前單手扶着鞋架，正在換鞋。

“啊，這麽早？”有些意外。

“想出去逛逛，家裏挺無聊的。”

“哦。”杉山經過她時，聞到對方身上的香水味道與之前的不同。“約會？”

“唔，差不多吧。”

“玩的愉快。”

“嗯。”揮了揮手和關上門時發出的響聲。

杉山靠在沙發上。不算寬敞的空間裏擺着她們一起去中古店買回來的各種用不上的家具。堆放在茶幾上的厚厚的雜志和沒有吃完的開了封的零食。

冰箱裏也沒什麽東西，如果還要在家做飯的話就要再去一次超市。

挺麻煩的。這樣想着的女生，抱着靠墊斜躺在了沙發上。抱着“先休息會兒，醒了再說”的想法，閉上了眼睛。

她休息了不過二十分鐘，便被手機鈴聲吵醒了。來電顯示是只有在同學聚會的時候，才會聯系的班長。

“你終于接電話了啊。”對方似乎等了很久，有些不耐煩。

“……抱歉，剛剛睡過去了。”還有些迷糊的，不知道對方怎麽會在這種青黃不接的時候打來電話。又不是畢業季那種聚會的日子。

想起來過去的幾次同學聚會，都是班長一個人親力親為的聯系人。雖然每一次都會被人開玩笑似的挑出毛病，但是都過的很愉快。用浪費一天的時間來完成一次對自己的放縱。甚至有一次，和自己關系不錯的女同學，因為想起曾經沒有說出口的喜歡而在聚會上哭出來。

對過往事情的回憶，從來都是人類的天性。不外乎回憶，羨慕，後悔等各種的情緒。對于那些總是喜歡回憶的人來說，國中事情的事情是他們最珍貴的。回想起那時候的事情，連平常強硬的男生也會露出認真而又溫柔的表情來。

杉山有時候也會生出“那時候就認識了黃濑的自己真是幸運”的想法。

“那晚上要不要一起來KTV？”

“诶？這種時候……？”

“畢竟某人氣模特從國外回來了嘛。這種機會幹嘛不一起好好玩？”

“雖然是這樣說……”

“何況還能欺負他埋單。”語氣輕松帶着笑意。

其實這樣的事情才是班長想做的事情吧。而這樣的話并沒有說出來，只是放在心底一個人笑笑就可以了的事情。

“那就去吧。”她這樣說。

當杉山抱着胳膊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擡頭看着外部裝潢有些誇張的建築物，心想真不愧是當紅模特才會來的地方。

畢竟以往會去的KTV，多是那種十幾個人可以直接唱到通宵，有免費冰淇淋和咖啡的地方。雖然有計時收費，也有直接時間段內收費的方式。

班長還真是會敲詐——這樣想着的時候，被突然出現在自己頭頂的大手吓了一跳。

“被吓到了？”

女生撥開頭頂的手。眼睛看着對方在這種冷色調的季節裏有些突兀的顏色的頭發。一瞬的錯覺好像他是從金色裏走出來的人。

不過啊，她心底嘆了口氣。明明他才是這次聚會的主角，卻還不是第一個到。

想說“黃濑君又遲到了啊，真是。”這樣的話語來抱怨一下，而說出口的則是：“沒有被吓到啊。”

男生嘴唇微微上挑：“不會是在等我……”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女生的話打斷。

“只是在想啊，如果真的是按照班長說的，今天都是黃濑君埋單的話，自己要點些什麽吃的。”大着膽子把想說的都說了出來。

“什麽啊，還以為是……”欲言又止。伸手揉了揉眉心，眼神明顯游離起來。本來存着的念頭在想起上周去水谷家之後的事情，被壓制了下去。“一起進去吧，別讓他們久等了。”說着的同時繞過了女生，走在了前面。

你看。就算上周，他說過什麽好聽的話語。而實際上在他的心裏我所占的位置就是這麽微不足道。

而走在前面的男生黃色的頭發就這樣一晃一晃的，還是晃進了心裏。

黃濑的受歡迎程度，從來沒有因為時間而改變過多少。在男生踏入房間的瞬間，便能聽到“诶，黃濑你還真的來了啊！”這樣驚喜的語氣，還有“你小子最近混的真是讓人羨慕啊。”男生之間互相垂肩的舉動。以及班長坐在沙發上，波瀾不驚的語氣：“做好刷爆信用卡的準備了嗎？”

“真是的。”被逗弄習慣了的男生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伸手将女生抓了進來。“門口遇到了。”像是在解釋他們的關系。

“哦？~”

“诶？~”

有關系不錯的女生拉過杉山坐在了一起。其他的人則繼續着調笑男生的行為。昏暗的房間裏本來就看不出臉上的表情，這樣想着的男生平靜的撥開擱在自己臉上的手指：“你們想多了。”

“才不信咧——”男生拉長聲音的懷住黃濑的肩膀，湊到耳邊問：“你小子最近又和那個姑娘拍拖了啊~”

“變态啊你。”一把推開男生。

這樣的小動作也被她看到了眼裏。

同學都起哄着“說說有什麽嘛”。

一臉的“你們好煩啊”的樣子，塞進嘴裏一個葡萄的同時，有些含糊的：“和過去的學姐交往了。”

“诶——”，“不愧是黃濑——”，“哪個學姐啊？”這樣的聲音全部聽到了。

男生伸手朝着湊過來的男生的頭錘了一下，“啊啊你們真是的。”有點焦躁的：“水谷啦水谷，你們還有印象的吧。”

也不知道臉是否紅了起來。

“你沒事吧？”坐在旁邊的女生問到。

絞着手指的杉山連忙的解釋說，只是飲料喝多了，想去下洗手間而已。

離開洗手間之前，特意按照雜志上說的方法，補了一下妝容。

其實補不補也都無所謂了。燈光昏暗之下其實什麽都看不到。雖然在黃濑說起“有了女友”這樣的事情時，會有些焦急的小動作。

這樣也挺好的。不用去再去思考什麽“他喜歡什麽樣的女生”。或者惡毒的無法用理性去壓制“如果他的女朋友不在了就好了”這樣的想法。

杉山靠着洗手間門口的牆，仰頭能看到昏暗環境裏慢慢暈染開來的燈光。

即使是路過的人也不會發現她臉上現在難堪的表情。

“你怎麽在這裏。”

當聽到對方的聲音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是不是恍惚間又做了夢。

不真實的聽到男生重複了一次：“杉山你不進去唱歌了嗎？”

是黃濑啊。她本來垂下的手沒有來得及思考便握緊。

在自己再也不想去和他說話，再也不想去思考和他有關的任何事情的時候，他還要這樣突然出來，說着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語。

這樣的舉動真的是——

真的是——

好讨厭。

這樣想着的女生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整潔的襯衫在用力的抓握之下，可以看到明顯的皺褶。

這裏沒人看得到。這樣想着的女生大聲的說：“你很讨厭啊——”仰起頭來卻看到他眼裏“你沒事吧”的眼神。

站在自己對面的人愣了一下，眼睛裏的一些東西變成了錯愕。

“幹嘛總是對所有人都這樣溫柔啊——”

“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啊——”

最後她松開了抓着男生衣服的手，半蹲了下來，捂住了臉。

終究還是失态了。還是在自己可以定義為過去喜歡的人的面前丢了臉。

像是在掙紮一般的發洩：“明明有了女朋友了，為什麽還是能……”

“為什麽還是能無所顧忌的對別的女生這樣溫柔呢。”

作者有話要說： *日本的麥當勞默認是沒有番茄醬的;w;|||||

和網上的好友聊起以前同學的話題，從開始“都是很蠢很可愛的人”到最後的“為什麽我的同學都好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