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三十八 溯魂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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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秒,段臨連眼都不敢眨。雲洗突然皺了皺眉。

段臨忙問:“怎麽了?”

雲洗異乎尋常地順服:“酒太辣,嗆到了。”他又說,“根本不好喝,不知道你們喝它來幹什麽。”

他說話的腔調與平日有很大不同,音不自覺地拖長,紮人的棱角也軟化了,明明是抱怨,卻透出股別樣的親昵來。

雲洗忽然伸手掐住了段臨的下巴。他的指尖在涼風裏顯得愈發滾燙。

“怎麽有兩個你……別動了,動得我頭暈。”雲洗過了會又嘀咕一句,“我讨厭酒。”

段臨算是看出來了,雲洗早就醉了,只是這厮喝酒不上臉,還人模人樣地和他扯淡!

段臨把雲洗的手摘下來,但沒放開,毫無必要地握着,雲洗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段臨:“你絕對醉了。”

“嗯。”雲洗說,“但我不會承認的。”

雲洗臉上閃過驚異的神色,又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以段臨對他的了解,這句話也絕不是雲洗願意說的。

雲洗放棄般的閉了閉眼。這一刻,他意圖表達的東西和真心話終于達成一致,雲洗低低道:“沖動了。”

段臨現在已經什麽顧慮都忘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雲洗,滿心只想哄他多說幾句,醉不醉的也無所謂了。

段臨問:“你今天怎麽這麽體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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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洗垂着手,低着頭,勉強坐住了沒倒下,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有問必答的木偶:“我知道你一直在意我,有點歡欣,但是又說不上來的……心裏難受。想對你好。”

“好暈啊,段臨。”他又說。

段臨艱難地衡量片刻:“那我們再說幾句啊,說完就去睡覺,睡了就不暈了。”

這機會千載難逢,但事發突然,段臨竟想不起什麽非得知道的。他倒是想直接問“如果你旁邊這個人有一天跟你表白了你能不能考慮一下”,但是如果雲洗第二天還記得他就徹底完蛋了。

段臨想了半天,戳了戳雲洗。

雲洗說:“幹嘛。”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對你的感情不只是你想的那樣……”段臨字斟句酌地說,“想要的東西比你以為的多得多……你怎麽辦。”

“沒關系的,段臨。”雲洗忽然笑起來,笑容裏幾許無奈,“你別擔心。我全都給你。”

這答案實屬無可挑剔。雖然段臨仍有些不安,但再問下去就穿幫了。

眼見着雲洗有往旁倒的風險,段臨忙上前扶住,讓他半倚在自己身上。

段臨突然想起這一切的起因,打算問完這個就放雲洗休息:“你為什麽會和長清提起我?”

“你?你是誰?”雲洗勉強撐起來看他一眼,“哦,段臨。為了讓長清幫忙……找你。”

段臨心砰砰跳:“那你又為什麽要找我?”

雲洗忽然惱了:“還不是怪你!全都怪你,亂跑!讓我好找!”

段臨無奈。雲洗這是真醉了,都不講理了。他不跟醉鬼較真,正要扶雲洗起來,雲洗卻不知為何惡向膽邊生,驟然發力,把他推倒在草地上。

雲洗俯下身,與他貼得極近,長發落下來,落到段臨身上。嗅聞他的氣息似的,沿着段臨的下颌逐漸往下。

段臨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只要再近一點點……

但雲洗停下來,确認了似的輕輕松口氣,很高興地叫他:“段臨。”

然後又說了一遍:“段臨。”

雲洗微微擡頭,極近地,直直地看着段臨。那目光專注得過分,像眼裏只堪堪容得下一個他。諸天神佛,芸芸衆生……在此刻都與雲洗無關。

滿天星光好像都落入雲洗眼裏,段臨感到呼吸困難。

雲洗忽然眨了下眼。

“你真好看。”他說。

雲洗慢慢趴在段臨胸口,像是分不清今夕何夕,說着些颠來倒去的話。一會說“終于找到你了……”,一會質問“為什麽你對我那麽陌生”,“你不記得我了嗎”。

他說話時的震動傳到段臨胸腔,像借此觸碰到了段臨的靈魂。

段臨忍無可忍,把雲洗往旁一掀,自己就想就地一滾,滾離雲洗的控制範圍,卻一下被雲洗制住。雲洗壓着段臨的力度段臨根本掙不掉,此人神色卻愈發迷蒙。

“你不要怕我。不要怕我好不好。”

雲洗聲音低了下去,像不敢說出口似的:“不要躲我。”

段臨有口難言。他也不想躲,如果可以他願意貼到海枯石爛,可再不讓開他就徹底硬了!

到時候是誰怕就說不定了。

雲洗卻不知他的煎熬,還像小動物表達親昵一樣用臉蹭蹭段臨的脖頸,小小聲在段臨耳邊說:“我沒有騙你……我自己也沒想到……我真的以為我可以……”

“我真的沒想……拖累你……”

段臨意識到他入的是哪段舊夢,驟然僵住了。

段臨說:“我沒有……”

段臨發不出聲音了。

人家才子佳人表露心跡時,佳人情怯了,也會輕輕捂住對方的嘴巴,叫對方別說。

雲洗倒好,他不想聽了,根本不浪費時間裝模作樣,直接一揮衣袖,用閉口禪把段臨封住了!

然後自己又不知流竄到哪個時空,亦或是幹脆陷入醉酒的幻象,說着段臨聽不懂的話。

雲洗喃喃:“是不是只要變得厲害,就可以。”

可以什麽呢,他也沒說。

雲洗鬧了這樣一通,力氣漸漸卸了,完全靠在段臨身上。

“你對其他人都那樣好。”雲洗眼睛已經閉上了,嘴上還模模糊糊地說, “我是不同的嗎。你說,我是不是不同的。”

段臨心裏大聲道你當然是,誰都比不上你,無奈嘴上一點聲音都發不出,只能哭笑不得地盯着他。

雲洗到後面居然有點哀求似的,說“可不可以……把我當做不同的”。

他沒有等到回答,失望地睡了過去。

段臨一只手搭在雲洗身上,仰面望着蒼白月色,良久,深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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