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六十三 忘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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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臨後來精力不濟,和雲洗膩了會,沒過多久又睡了過去。但他隐約知道雲洗一直陪着他,一覺沉沉無夢,十分安心。
他醒時雲洗不在,約莫是找長清去了。
今日日光極盛,萬裏無雲,是難得一見的好天氣。段臨心情也随之燦爛起來,終于将前段時間一直似有若無的憂慮抛諸腦後,找了塊茵茵綠草地,閑适地躺下曬太陽。
沒多久,雲洗就來了。
雲洗看到他的樣子,微微一頓。段臨不常束冠,今天也只是用發帶松松束起了長發,被他躺下蹭了兩蹭就半散開,段臨也不管,就恣意地枕着長發。他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血色,在陽光下白得讓人驚心,而長發極其烏黑,有幾縷落在頸間,如白玉被濃墨沾染,讓人很想抹掉那點墨痕……再留下其他印跡。
段臨對他所思所想一無所知,随意拍拍身旁的草地:“坐。”
雲洗嫌棄道:“太散漫了。”話雖如此,到底也陪着坐下來。三危山上沒有蟲鳴,只有風掠過樹梢的瑟瑟輕響,雲洗靜靜聽着,在心裏回想方才和長清的對話。
——“你若是真想落成不渝,其實不算毫無辦法。不過太過兇險,我不建議。”
——“對我還是對他?”
——“雙方都是。”
——“……算了。那你能幫忙解開嗎。留着個有害無益的半成品,也不是辦法。”
——“可以。”
“段臨,”雲洗道,“對于不渝,你是怎麽想的。”
段臨瞬間變得有些戒備,從草地坐起,看了會他的神色,才說:“就……不要動它。保留着,就好。”
雲洗:“就是個半吊子,也想留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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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臨說:“對。”
雲洗心平氣和道:“但它沒有什麽用處,你還會因此受我壓制,何必呢。”
“有總比沒有好。”段臨故作輕松地說完,又沉默下來,艱難地措辭,“像……某種聯系的證據吧。讓我覺得……我對于你、你對于我,都是特殊的。”他又補充道,“雖然我知道當然是的。”
但就是愚蠢地,想要多一些證據。
他知道這個理由又任性又沒有道理,做好死纏爛打的準備,卻沒想到雲洗也沉默了片刻,說:“好。那就這樣吧。”
這是那麽久以來雲洗第一次松口,段臨不意勝利來得如此輕易,幾乎有點措手不及。旋即他心情飛快輕盈起來,半真半假地玩笑道:“我一直很想霸占你的。找個杳無人煙的地方,與世隔絕,不讓其他人觊觎你,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生活。”
雲洗随口道:“想到這種程度就停了?還有剝奪你的感官、打斷你的腿,讓你一步也離開不了,再也沒有選擇,這些都不想?”
段臨:“……”
“怎麽,怕了?”雲洗瞥他一眼,“我之前可是告訴過你的。”
段臨說:“那我當時也沒反對啊。”
雲洗興味索然道:“是沒反對,只是更喜歡和人在一起而已。”
“啊?什麽?什麽人?”段臨抗議道,“我說你不要憑空污人清白,我有家室的,要是讓我家裏那口子聽到又得跟我鬧……”
雲洗煩了,捂住他的嘴:“你喜歡和人交談,和他們交朋友,幫別人過得更好。你習慣待在人群裏,看大家都在安居樂業,你自己也沒什麽煩惱,就算一天到晚沒有新鮮事,也覺得很有意思。”
段臨眨了眨眼。
雲洗放下手:“還要說什麽,說吧。”
段臨卻沒急着開口,好好想了一想,才道:“其實和你在一起的話,與世隔絕也無所謂了。”
“但你那樣會更快樂。”雲洗漫不經心道,“我才是真無所謂。”
段臨張了張嘴,心裏又是歡喜又是酸脹,半晌道:“不要勉強……”
“不是勉強。”雲洗忽然勾了勾唇,有輕微的笑意一閃而過,“你應該懂的。”
段臨不說話了。他右手按了按心髒的部位,突然沒頭沒尾地說:“我看到那根羽毛了。”
雲洗“嗯?”了一聲。
段臨手腕一翻,把那根翎羽亮了出來。只一瞥,雲洗耳根就紅透了,他劈手欲奪:“都沒靈力了,收着幹什麽。丢了算了。”
段臨用肘格開,頃刻就和雲洗拆了幾招:“幹什麽幹什麽,給了我的就是我的,還帶搶的啊。”
雲洗:“你拿着又沒用!”
“誰說沒用?”段臨嘿嘿一笑,惡劣道,“我貼身放着呢,不放着我睡不着。”
雲洗瞬間炸了:“你不要……這麽輕浮!”
“怎麽。”段臨道,“又不是你說要打斷我的腿的時候啦?”
雲洗:“完全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再說了,我哪輕浮了。”段臨無辜道,“我們不是兩情相悅嗎。”
雲洗已不與他搶那羽毛,連臉帶脖頸都泛着紅,只不答段臨的話。
段臨好整以暇地欣賞着,又問:“不是嗎。”
雲洗始終不說話,段臨也老神在在地陪他沉默。雲洗終于狼狽地避開段臨的視線:“……是。”
段臨滿意地笑笑,大發慈悲地把翎羽收好,雲洗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只見段臨又摸出兩枚香囊。
“……又幹什麽,”雲洗真是怕了他了,“你收好就行了。”
段臨沒刻意臊他,只是低頭研究着香囊的紋理:“你說你給了我香囊,我給你什麽好呢。”
雲洗皺皺眉:“這又不是交換。”
“不是交換,”段臨說,“是約定呀。”段臨突然好像想到什麽,湊近了雲洗。雲洗忍不住屏息,段臨卻沒幹什麽,只是好聲好氣地和他商量,要摘他一縷頭發。
雲洗其實……不太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麽。段臨湊得那樣近,又眉目含笑、溫聲軟語,就算段臨說的是要捅他一刀,雲洗大概也坐在那任段臨捅了。
雲洗本來以為取頭發會和什麽咒術的施法有關,結果段臨只是又從自己身上截了一縷,然後将兩股發絲交織在一起,打成一個結。雲洗不明所以地看着。
段臨擡頭對他一笑:“我們人族許多夫婦成婚時,也會像這樣,将各自的一縷頭發合作一結。”段臨将發結遞給雲洗,好像是玩笑,又好像無比認真地道,“喏,永結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