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打擾你了,晚安

喬凜跟冉清月約好八點鐘Z酒吧門前見。

八點鐘的Z酒吧,門前站着不少等待入場的人。

引擎聲響徹,風蕭蕭而過。

冉清月站在标識牌旁,覺得有些冷。

她仍穿着白天工作時的衣服,深色過膝的連衣裙、外套長款黑大衣。

她後悔出門前沒換條長褲,不然小腿也不會被風吹得那麽冷。

開場十分鐘後喬凜才趕來,她騎摩托來的也被堵了幾條街。

喬凜拉着冉清月走後門入場,問她怎麽穿得這麽保守,哪像是來蹦迪的。

冉清月被喬凜拉着穿過閃着燈光卻仍黑得不見路面的通道,左拐右拐來到了更衣室。

更衣室裏一水的俊男靓女,各個穿得清涼。唯獨冉清月,和他們不在一個季節。

他們見喬凜來,熱切地同她打招呼。

冉清月很安靜地待在一旁,看他們熱絡。

過會喬凜舉着口紅問冉清月哪支好看,她塗歪了,冉清月抽紙給她擦幹淨。

喬凜見冉清月把紙團一團,她伸手想去拿來丢掉,卻見冉清月手一收一展,紙團變成了一朵玫瑰。

一朵含苞待放的粉玫瑰。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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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凜接過玫瑰,驚訝于冉清月會以這樣的方式送她花。

“我想着送一捧玫瑰太尋常,送一支又太單調,但如果——”

冉清月摸了下喬凜的頭發,從她耳後又變出了一朵藍玫瑰,“以這樣的方式送給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喬凜看着手裏的花,雖然為了變魔術枝幹光禿禿的,但也挺好看的。

她有些害羞地向冉清月道謝,問她跟誰學的,還挺有一套的。

冉清月笑而不語。

酒吧一面是DJ臺,兩側是包廂,中間的場地都是卡座,坐滿了人,後方是高看臺。

喬凜領着冉清月到VIP看臺,招來服務員點單。

Z酒吧的消費不低,酒水就沒有兩位數的。喬凜拿過平板直接替冉清月做決定,點了低度數的酒水和果盤,讓記老板賬上。

“還需要什麽直接吩咐就是,我要上臺了。”

“好。”

喬凜一走,場內的大燈暗了下來,一束束光彩在場內流轉,如魚戲水。

開場就是喬凜,冉清月承認她對這個圈子的認知狹隘,以為會是炸耳吵鬧的電子音樂,但沒想到喬凜玩的是古典曲目,加入了一些特別的旋律,節奏不錯,還蠻好聽的。

距離遠有些看不清臺上的人,但能更好的看燈光秀。

冉清月抿着帶香甜的酒,手指跟着節奏輕點着玻璃杯。心情很不錯。

此時有人在冉清月身旁落座,與她坐同一張沙發,間隔不過半米。

冉清月看了看周圍,無空座,便默許對方坐身旁。

喬凜下臺後,場內異常喧鬧,有人開香槟請全場,牌場誇張。

冉清月看戲,金色的燈光随着舉酒的服務員流動,人群往兩邊退開。

而在人群中,冉清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金色的光在那人身上停留許久,他擁着一個女人,與之接吻。

冉清月一愣,放下酒杯起身扶着看臺欄杆想看仔細,可燈光一晃,那人又沒入了昏暗擁擠的人群中。

怕是看錯了。

冉清月這麽想着卻還是拿出手機撥電話。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看着屏幕上的“正在接通”,心如擂鼓。

然而電話未接通,她口幹舌燥地端起酒杯,放到嘴邊時卻頓住了。

酒裏冒着氣泡。雖然是氣泡酒,可放了這麽一會,還冒泡正常麽。

冉清月不清楚,但以防萬一她還是把杯裏的酒倒進了煙灰缸裏。

瓶裏剩下的酒應該沒問題,塞口嚴實,位置也沒變。她招來服務員讓把酒存起來,服務員是先前為她點餐那位,他應了聲好便收走了酒。

冉清月下看臺步入散座區,四處尋找邊播電話。

她在人群裏寸步難行,場內燥熱,煙酒臭味重,她一會便熱出了汗,還犯惡心想吐。

緊握着的手機一震,冉清月忙去看,卻見是喬凜的來電。

周圍嘈雜,冉清月聽不清電話,她往看臺望去,見喬凜站在那正向她揮手,于是她又返回看臺。

“你去下面做什麽?也不嫌擠。”

冉清月一回來,喬凜抽紙給她擦額頭上的汗,讓她把大衣脫了,別熱出毛病。

“你體涼是病,應該去醫院看看,調理調理。”

喬凜說着把她往沙發上一按,向她介紹先前在沙發落座的陌生男子,“這是我哥,喬栩。他是學醫藥的,或許能幫你看看!”

喬栩戴着一副無框眼鏡,一身休閑西裝,确實有副文質彬彬的書生像。

喬栩讓喬凜別瞎來事,“我沒有從醫,不能随便診斷。”

不過喬栩說了一些病例,所想表達的只有一個意思,做個體檢檢測自身身體健康是很有必要的。

冉清月聽得有些出神,她陷入了自我懷疑中,懷疑那一幕的真實性。

“你還好嗎?”

喬栩遞來一瓶擰開的礦泉水。

冉清月接過喝了一口,喝的有些急,她擦擦嘴角,說自己沒事,“就是有些困了。”

新上的DJ音響聲拉得特別大,震得冉清月神經突突的疼,身體也不自然地冒汗。

喬栩見她不适,說送她回家休息。

“把車開過來。”他向身旁的服務員道。

讓第一次見面的人送自己回家,冉清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喬凜知道她在想什麽,直說讓她放心,“我哥人穩妥,車技也穩當,絕對安全把你送到家!”

冉清月注視着喬凜淡淡地笑着,算是明白她的用意了。

喬凜裝傻蠢笑,朝冉清月揮揮手,“拜拜!”

酒吧外代駕不少,公路邊上還停着一排的士。

冉清月再次說自己可以打車回去,但喬栩說不把她安然無事地送到家,喬凜是不會放過他的。

喬栩拉開副駕駛門,為難的垂下眉毛,眼鏡鏡片在燈光下反着點點亮光。

夜裏天寒,冉清月攏緊大衣道了聲謝謝,坐上了副駕駛。

車門被關上,空間裏彌漫着帶着苦氣的香水。

喬栩上車發動車後,冉清月搖下了一點車窗。

露天停車場不夠寬裕,前方擡杠處繳費有些堵。

車一動不動,車裏的兩人也沒有談話,氛圍有些尴尬。

冉清月看着車窗外的路燈,有蚊蟲在燈下亂竄。

車又往前走了走,路燈往後退,一張摩托車進入了冉清月的視野。

這張摩托車的外形是那麽熟悉,騎車的人她也熟悉,唯獨坐他身後環抱他腰的女人……

在他扭頭看過來之際,冉清月将車窗完全搖下。

車輪轉動,冉清月與他平齊,與他對上視線。

他顯然一愣,驚愕半秒後硬扯起笑容問,“你怎麽在這?”

後座的女孩也看到了冉清月,她挑起眉毛,當着她的面咬上他的耳朵,黏糊糊地說道,“皓齊,你不是要去我家嘛,走啊!”

“別鬧!”

江皓齊捂着耳朵,看着這輛停下的車,和車上的冉清月。

她一言不發地低下頭,過會将手伸出窗外,攤開手掌,那枚他送的戒指靜靜地睡在掌心上。

江皓齊不敢去接,“清月,我……”

冉清月不聽解釋,手心翻了個面,戒指落在了地上,滾遠。

“清月!”

江皓齊踢下腳撐想下車,可身後的人緊緊地抱着他。

在他掙脫她的手前,冉清月搖上了車窗。

他只能看着這輛黑色的轎車亮着刺眼的尾燈駛出停車場,疾馳而去。

“你還好嗎?”

等紅綠燈期間,喬栩拿出抽紙遞給冉清月。

車內的燈光他關了,可車外反進來的光他卻擋不住。

一片橘紅色的光映在她的臉上,可見她眼裏盈着淚光。

“謝謝。”

冉清月扯紙別過臉去擦眼淚,又抽一張紙擤鼻涕。包裏的手機響起,她從包裏拿出,見不是江皓齊的來電。

是任翮。

她接起電話,清咳了一聲,“喂。”

“Merry christmas.”

任翮道了聲晚上好,“你還沒睡吧?我剛起床,想着你那邊還不算太晚,就給你打了電話。”

冉清月看了眼時間,“幾點了,才起床。”

“我昨晚參加婚禮到淩晨三點才睡,已經起得很早了。”

任翮吃着早餐,口齒不清,“你在幹嘛了?”

“……”

冉清月攥緊手中的紙團,說在回家的路上。

身旁的喬栩問往哪個方向走,冉清月指路說右邊,又說了一遍地址。

再接起任翮電話時,聽任翮在笑。

如空氣中的香氣一般苦澀。

“不打擾你了,晚安。”

冉清月身心俱疲的回到住處,她脫去大衣癱倒在床邊的地毯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過會她拿起手機看消息。

任翮在幾分鐘前發了一張聖誕樹的照片給她。

照片中的聖誕樹挂滿了金色的裝飾,樹根下堆滿了禮物盒。

冉清月揉揉眼,又看江皓齊在十五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他:直播臨時取消,改為去酒吧拍短視頻,那個女的是演員,你剛才看到的都是劇本。

他:對不起,沒提前跟你說這個情況。

他:你不會多想吧?

他:改天帶你認識一下工作室的朋友,你覺得怎麽樣?

他:你能回我消息嗎?

他:好不好?

冉清月被這借口氣笑了。

她起身收拾東西,把江皓齊送她的禮物全放進一個紙箱裏。

白天他送的玫瑰放在了梳妝臺上。花瓶是程夢妤送她的玻璃瓶,晶瑩剔透的豎紋花瓶,用來放香槟色的玫瑰,反倒顯得俗了。

一捧玫瑰又能放多久。

冉清月不去管它,拿着換洗衣物去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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