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打籃球第二十二天（二合一）

淩晨2點。

埋頭案卷一整天的村濑刑警揉着脖子擡起頭來, 看眼時間，略一思索便披上外套，朝附近一家經營到深夜的居酒屋走去, 決定在他們打烊前吃個夜宵再來處理剩下的案卷。

即使今年的治安相較去年好了數倍，但刑事案件還是時有發生。

外面泛起海港城市的夜霧，村濑刑警點起煙，慢慢走着, 思緒還沉浸在剛才的案件證言中, 仔細推敲其中的可信度。

思緒中止, 他停下腳步。

前方出現一個身影，是個模樣可愛，宛如小天使的白發少年。

白發少年看着他，似乎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隔着幾步問：“叔叔，你是警察嗎？”

村濑刑警默默點頭，他的外套并沒有完全擋住裏面的警服，這很容易看出來。

“那把Mafia的貨給你們是不是有錢拿？”那少年期盼地問。

是偷偷跑出來舉報的？

“……舉報走私品查實後，可以獎勵50萬日元。”

50萬日元并不是什麽具有吸引力的數字，在橫濱不會有人為了區區50萬日元铤而走險去得罪可怕的Mafia，而且就算他們舉報了, 橫濱警方也不一定能查實, 最終也不會拿到錢。

因此這條懸賞從出臺開始就一直無人問津, 村濑刑警都要想一會兒才能答上來。

被告知這項規定後, 白發少年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他迫不及待地說：“好, 那我把他們的貨給你們, 你明天同樣的時間再來這裏, 把50萬日元給我。”

随即, 他歡快地跑遠了。

村濑刑警記下這件事，如果不出意外，他将獲得一個小線人。

可是這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記不起那個人的樣貌、衣着、年齡、聲音、性別，這些相關記憶記憶在他腦中消失，只留下有人要舉報領懸賞的這件事以及他對舉報者最粗淺的印象——小天使。

确認灰崎前輩說的把貨賣給警察是可行的以後，白鳥彌動力十足。怕自己到時候去拿錢時對方不認，他消除警察記憶時特地留了一點，等下次警察看到他時就能确認是他了。

夜黑風高，海霧一如往常，籠罩了整個橫濱港。

白鳥彌張開黑翼，又把魔角和魔尾也顯露出來，長長的尾巴在身後搖來搖去，随風擺動。

好久沒有這樣透過氣了！

他眯起眼舒适地抻了個懶腰，又在空中打了個滾。

惡魔嘛，做惡事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白鳥彌飛到橫濱港，一眼就看到最大的那艘貨船。

按照灰崎前輩的說法，這一定就是港口Mafia的船！

貨船像個積木盒，整整齊齊地堆疊着顏色各異的集裝箱。與這樣的龐然大物相比，他就像大海上的海鳥一樣小巧，一樣毫不起眼。

白鳥彌謹慎地戴好手套，人類的偵探劇他可不是白看的！

甲板上有人巡邏，但是白鳥彌沒在意那些人，連在一起的集裝箱就像一座高樓，地面上的人怎麽可能看到樓頂發生了什麽呢？更何況今天還是大霧，能見度也不高。

不過集裝箱太多了，他東挑挑，西挑挑，選了一個最上面一層，噴漆寫着數字“6”的箱子。

數字666，這是惡魔們最喜歡的數字，也是代表惡魔的數字。

他伸手握住集裝箱的邊緣，然後使了一個簡單的小魔法。

“【重量操作】！”[1]

滿載貨物的集裝箱頓時變得輕飄飄，白鳥彌輕輕一推，再一提，他拎起這個十幾噸的大家夥，就像從地上撿起一塊積木一樣輕松。

走喽！

清晨，晨霧漸漸散去，

到了上班族們出門活動的時間了。

通宵工作的村濑刑警走出辦公室準備到門口呼吸新鮮空氣，順便迎接早晨來上班的同事們。

然而來到警署門口的他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一個黑色的集裝箱霸道地矗立在警署門口的馬路上，像是個格格不入的新建築。

身旁是其他同事話語：“今早最先來的人發現的，不知道是哪來的集裝箱，太重了，根本挪不開，現在在借調貨運拖車。”

“小天使是真的……”村濑刑警喃喃。

舉報查實？這都直接送到眼前了！

“開箱驗貨！”

開箱對照海關記錄一查，所有人都震驚了。

那裏面竟然全是走私品！

整整一集裝箱！

與此同時，集裝箱的失主也找到了，竟然是港口Mafia！

清晨才得知清點貨物時丢了一箱貨，轉頭就發現那箱貨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警署門口，森鷗外臉色青黑。

這批貨倒不算是什麽重要的産品，丢了也無所謂，真正重要的貨不會藏在貨船表面。

但是這種行為顯然是在挑釁港口Mafia！

決不能坐視不管！

這關乎他們的面子！

他立即下令，派出組織內的雙黑組合來調查這件事。

那麽多貨警方處理起來也十分棘手，只能先搬下來一小部分作為證物運去其他地方封存。

太宰治不到半日，就把餘下的大部分貨給撈了回來，連帶那個集裝箱。

集裝箱能堆疊那麽高，還能經歷大海的風浪不倒，自然不是單純靠重量拼在一起，而是用了一種獨特的力學鎖，只有專門的起吊車可以搬運它們。

搬走十幾噸的大箱子，這不是尋常的蠻力能做到的。如果使用起吊車，就算是大霧天也一下子就會被發現。

然而經過檢驗，他們發現鎖完好無損，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也沒有任何目擊者。

仿佛對方是個能自由穿梭，并運送任何物體的空間異能力者。

不過也有團夥作案的可能。

暫時無從查起不要緊。

不管對方有什麽能力，既然做出這種明晃晃的挑釁，就肯定還有下一步行動。

像這樣的人，他們港口Mafia也見過不少，不就是想引起他們的注意麽！

一時間整個港口Mafia風聲鶴唳，布下天羅地網來靜候這位不知名的異能者，保證讓對方有來無回！

聽說警方給這位送功績的熱心市民取了個親切的外號叫“小天使”，港口Mafia內部出離憤怒了。

熱愛八卦的成員誰不知道，他們不曾露面的少主過去就被稱之為“天使”，警方用和他們少主相近的外號來命名挑釁了他們的人，這明擺着是故意惡心他們呢！

他們絕不可能附和警方，于是私底下用了一個截然相反的外號來稱呼這次的敵人。

——大惡魔！

領到50萬日元後，大惡魔白鳥彌消除了警察先生兩次見面的記憶。

真好！既做了惡事，又不擔心被抓，還能賺到再幹淨不過的錢！

他喜滋滋地買下那條皮帶送給中原中也，看到中原中也驚喜的眼神後得意昂首，故意嚴肅地板起臉說：“中也哥這兩天好像很辛苦，這是偷偷給中也哥的禮物，是我自己賺的錢，也是我第一次送人禮物，不可以告訴父親大人哦！”

又想起上次的對話，他問道：“我們兩個有秘密的話，中也哥就是我的朋友了對嗎？”

中原中也還真沒想到自己會收到白鳥彌的禮物，而且自己居然是第一個，連首領都還沒有！

這是一條普通的皮帶嗎？

不，這是小彌的心意！

他深深地看着可愛的白鳥彌。

太貼心，太懂事了！

小彌真是個好孩子！

“當然是！我一定保密！”中原中也臉上的笑容完全克制不住，當即說了一連串誇他的話。

誇完還覺得不夠，又給白鳥彌買了一堆的禮物。

要不是白鳥彌年紀還小，中原中也都打算把自己珍藏的紅酒送一瓶出去。

不過不要緊，等大了再送也行。

這樣想着，中原中也準備從現在就開始物色，最頂級的好酒都在一些吝啬的收藏家手裏，可沒有那麽容易搞到。

港口Mafia的成員突然發現，中原準幹部只是離開總部片刻，再回來時突然換了穿衣風格。

變動倒也不是太大，只是換了件短款馬甲，但沒了馬甲下擺遮擋，他的新皮帶就顯露出來。

皮帶扣上那銀亮亮的骷髅頭實在惹人注目。

明顯是在炫耀！

就連在首領森鷗外面前，中原中也都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

他的臉上寫滿了“快來問我”，森鷗外也就善解人意地問了：“這是誰送給中也君的嗎？”

中原中也努力克制住嘴角的弧度，回複：“對不起首領，我答應了要保密，不能說。”

……那你讓我問幹嘛。

森鷗外腦中過了一遍中原中也的人際關系，也不覺得有誰送的禮物讓他不能對首領說。

等一下。

森鷗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

是小彌送的？

這個皮帶風格也像是小彌會選的。

這個答案太不可思議了，作為父親，他很清楚小彌從來沒有送過其他人禮物。

而且小彌第一次送禮物居然不是送他這個父親大人！

森鷗外震驚。

“中也君。”優雅的黑夜首領端坐着，用溫和的語氣吩咐他忠誠的下屬，“九州那邊的事情之後就交給你了，可能會出差久一點，等忙完最近的事就去吧。”

白鳥彌吃着中原中也送的禮物，第一口下去他就怔住了。

怎麽會這麽美味！

中也哥送的禮物他也吃過不少，可這一次的心儀分量更足！

感受着體內被迅速補充回來的魔力，白鳥彌思索起來。

為什麽中也哥突然更喜歡他了？

難道是因為自己送的那個禮物？

白鳥彌難以理解，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別的理由。

他過去接觸的惡魔絕不會因為區區回禮就萌生好感。

但如果所有人類都像中也哥這樣，那他只要給大家送一遍禮物，豈不是能收到更高質量的心意？

想到那樣美味的未來，白鳥彌臉上激動泛紅，心跳加劇，口中也分泌出唾液，饞得不行。

太棒了吧！

他似乎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機制！

目光灼灼地盯着還剩下的30萬日元獎金，白鳥彌決定好好試一試。

他買了一大堆禮物，有些人最近見不到就放起來下次送，學校裏的同學倒是可以先送了。

比如鶴見平助，還有之前給他做特訓便當的幾個女生。

“給我們的嗎？”女生們沒想到會收到他的回禮。

白鳥彌點點頭，眼睛亮閃閃，真誠地望着她們：“這是用我自己賺到的錢買的，我很喜歡你們的便當，以後還可以吃到嗎？不是便當也可以，我喜歡的是你們的心意。”

聽到這是他自己賺錢買的禮物，班上的同學恍然大悟。

難怪之前白鳥君在班裏打聽打工賺錢的事！

明明白鳥君家境很好，每天也是私家車接送，正常來說不應該有缺錢的煩惱。

原來是為了用自己賺的錢來回禮！

誰會忍心拒絕這樣的白鳥同學呢？

“當然可以！”四個人迫不及待地回複。

“下次白鳥君有比賽我們一定會給你做的！”

“下次比賽是什麽時候？地區預選賽嗎？”

白鳥彌歪頭，他好像也不清楚地區預選賽什麽時候開始。

好在他們班還有一個籃球部的，鶴見平助主動解答：“地區預選賽在6月底，還有兩個月，不過在那之前應該會有不少練習賽。白鳥君剛加入一軍，這兩天應該就會有他出場的練習賽了。”

“那我們要準備起來了。”

白鳥彌也記下這件事，然後走到鶴見平助面前，放下一袋糖果，笑着說：“你上次給我的糖果很好吃，銷售的姐姐說這款糖果很受歡迎的，送給你！”

“啊……”鶴見平助看着面前精心準備的糖果禮包，再想想自己給白鳥彌的只是單獨一顆糖，頓時淚眼汪汪。

只是一顆糖白鳥君居然一直記住，還特地給我買了禮物！

鶴見平助張張嘴，想說白鳥君以後特訓可以再找他，可是突然想起來對方已經進入一軍，而他還是一個無法參加訓練的二軍，根本不可幫上對方的忙。

以後他還有可能近距離觀看白鳥君那震撼人心的灌籃嗎？

鶴見平助握緊放在腿上的拳頭，暗下決心。

白鳥彌已經習慣他偶爾冒出來的奇怪反應，沒太在意，他在下午訓練的時候又給籃球部的大家也送了禮物。

送給黑子前輩的文學書、青峰前輩的籃球鞋、綠間前輩的晨間占蔔幸運物、紫原前輩的芝士味美味棒……

他本來還給指導他賺錢的灰崎前輩準備了禮物，沒想到對方今天沒來學校，只好下次再送。

還有赤司前輩的禮物。

今天的部活一結束，他就拉着赤司征十郎跑出學校。

“因為給赤司前輩的禮物很特殊，沒辦法帶到學校裏。”

聽到這樣的答複，赤司征十郎說不期待是不可能的，結果他就被白鳥彌帶到了之前那家便利店。

嗯？便利店？

站在便利店櫃臺前，聽着耳邊的歡迎音樂，赤司征十郎還有些恍惚。

為什麽他的禮物會是一支甜筒？

是的，這一次輪到白鳥彌買甜筒送他了。

“這是我最喜歡的甜筒，送給赤司前輩！”白鳥彌還在一旁催促，“會化的，赤司前輩快點吃。”

赤司征十郎吃下一口，冰涼的口感讓他清醒許多。

甜絲絲的。

不知道為什麽，比上次好吃許多。

他把自己感想說出來，白鳥彌驚訝地睜大眼。

“比上次更好吃？”白鳥彌有點好奇。

“你要嘗一口嗎？”赤司征十郎随口問。

好奇心十足白鳥彌當然不會拒絕，“那我開動啦。”

他從側面下口，用舌尖卷走一小塊冰淇淋，鼻尖卻碰到了上面的部分，沾到一點冰淇淋。

擡起頭來的時候還在咂摸味道，像個貪吃的孩子。

“唔，很普通啊，沒有之前赤司前輩送我的好吃。”

因為是自己送出去的禮物，白鳥彌吃不到其中的心意，沒有那種美妙的味道加成，他只能嘗到食物的本味。

“是麽……”赤司征十郎用手拭去他鼻尖的冰淇淋，随即才想起來口袋裏有手帕，用手帕擦淨手指。

“那大概是因為我今天心情不錯吧。”

白鳥彌再次好奇：“是因為赤司前輩今天訓練的時候對抗賽贏了嗎

？啊，我也想和前輩們打對抗賽！”

赤司征十郎過了一會才回應，“嗯，下次會把你排過來的。要回去了嗎？”

白鳥彌摸到兜裏買甜筒剩下的找零，目光在便利店掃視一圈：“我在想要不要給父親大人買個禮物。”

雖然父親大人的心意值很低，估計漲不了多少，但聊勝于無，而且這也說明父親大人的進步空間大嘛。

這個不錯！

他的目光鎖定貨架上一件商品，看到價格更是滿意，剛好能把剩下的錢花光。他拿下來付款，并讓店員用包裝紙包起來。

赤司征十郎看到他買下的禮物，欲言又止，遲疑許久問：“令尊喜歡這個？”

“對呀！”白鳥彌十分肯定地說。

赤司征十郎沉默下來，還有些神情複雜。

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白鳥彌興致勃勃地帶着禮物回家，但是父親大人最近很忙，他一直等到深夜才看到對方回來。

“歡迎回來，父親大人！”白鳥彌帶着禮物撲上去，在玄關就迫不及待地說，“我給父親大人買了禮物哦！”

正奇怪他怎麽這個點沒睡，聽到他的後半句話，看到他手中的禮物，森鷗外感覺自己心被狠狠擊中。

工作到深夜回家還能有人迎接，給他一個柔軟的懷抱，這種感覺真不得了。

真不愧是他可愛的兒子。

可愛到他肋骨又有些幻痛。

他輕柔地摸着白鳥彌的頭發。

白鳥彌就蹭着他的手，得意地說：“是我自己賺的錢的哦！”

森鷗外訝然：“賺錢？”

司機可沒向他報告過小彌去過什麽打工地點。

“對呀，是前輩介紹的工作，超級簡單，一下子就結束了。”

具體內容涉及了自己的魔法，白鳥彌沒打算細說，他把禮物塞進森鷗外手裏，“禮物是我和赤司前輩一起買的。”

森鷗外知道他口中的赤司前輩，那是名門赤司家的獨子，十分優秀知禮，正好赤司家是港口Mafia最近的合作對象，森鷗外聽說他們兩個關系好的時候樂見其成。

既然是那位靠譜的赤司少爺介紹的，森鷗外就放心了。

聽這個描述，說不定就是在哄孩子，在學校裏随便給他找了點事，算不上什麽工作。

“辛苦小彌了。”森鷗外一臉欣慰地收下禮物，拿出一張銀行卡給他，“這張卡以後就做小彌的零花錢，想買什麽直接買，不用去打工了。”

還沒探明白鳥彌的另一面在什麽情況下釋放，森鷗外可不會讓他真去打什麽工。

“好哦。”

白鳥彌心想，反正他已經一雪前恥，讓中也哥忘掉他是個窮光蛋了，以後用父親大人的錢也無所謂。

他原本還打算以後沒錢買禮物了再搶一次港口Maifa呢，現在有錢的話就不用了那麽麻煩了。

“早點去睡吧。”森鷗外催着他上樓睡覺，走到起居室立刻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下屬。

電話打通，首先傳來是中原中也的道歉。

“抱歉首領，目前還沒有那位‘大惡魔’的消息。”

森鷗外沉吟：“總是會出現的，九州那邊的事不急，中也君讓下屬過去也所謂。”

“是。”中原中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困惑，“那首領找我還有事嗎？”

森鷗外輕描淡寫地回複：“哦沒什麽，就是剛收到了小彌的禮物，不小心按錯鍵了。哎，小彌那孩子，送個禮物明早再送也行，偏要一直等我回來，剛剛才讓他去睡覺。對了，時候不早了，中也君也早點休息。”

中原中也：……

滿足完男人的好勝心，森鷗外無比期待地開始

拆禮物包裝紙。

看這四四方方的形狀是個禮盒，不知道小彌會送他什麽。

襯衫？和果子？鋼筆套裝？

撕掉一角包裝紙，看到露出來的粉紅色，森鷗外有點懵。

他猛地撕掉全部包裝紙，終于看清了禮物全貌。

是一套粉嫩嫩的……

換裝娃娃。